李仲飞胸口彷佛压下一块巨石,他轻轻揽了下柳忆心的肩头:“心儿……对不起……对不起……”
柳忆心顺势将头靠在李仲飞的怀里,柔声道:“说什么傻话,柳氏一家奉命保护翻天印,如今方是不辱使命!并无对不起。柳家宗谱虽无我柳忆心,可我亦是柳家之魂,死得其所,夫复何恨……更何况……我怎么能让你死……”
李仲飞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了出来:“我这就要起身前往天王帮,心儿,你就随我一起可好?我们永远不要分开了。”
“有谁真能陪谁一辈子?心儿能同你走到今日已是幸事……”柳忆心缓缓地摇摇头,转身面对着他,忽然展颜一笑,“嘻嘻,还是你真以为心儿武功不如你?你有你应该做的事,心儿也有自己要走的路。从今往后,江湖路远,各自仗剑……”
“心儿……”李仲飞看着面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却从她的眼中读到了深深地哀伤,他张张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
柳忆心轻轻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柔弱地像破碎的心:“仲飞哥哥,保重,如果有一日心儿心结解开,自会去找你。”
任碧雪心痛地再也看不下去了,轻声呼唤道:“仲飞,上船吧。此去天王帮,以后一切要靠你自己了。”
李仲飞只得点点头:“嗯,雪姨……心儿,你们也多保重!”
他登上甲板,回首望去,昨夜灯会的美丽却成了今日的断壁残垣。
原以为,那时年华,真的会年年岁岁一如昨夜。那个时候,绚烂的烟花、温暖的灯火、鼎沸的人声,还有身边白衣芊芊的小姑娘……想来竟如一场幻梦。
小船渐行渐远……柳忆心那美丽的面容也变得模糊,模糊到已看不清她腮边悄然流下的两行清泪。
雨水?还是泪水,她的?还是他的,都分不清了。
她还是平时那个柳忆心,温柔而倔强,伶牙俐齿不给他留半条退路。
江南细雨,满纸温柔,他知道自己已踏上了这江湖,而她则被永远地留在了那场江南暮雨中……
一湖斜雨,半纸书。两处相忆,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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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途遇天王
碧波荡漾,一艘单桅战舰在湖面上疾驰,飞溅起的水线像一条白色的尾巴在船后延伸。
李仲飞躺在甲板上,怔怔地看着天上的云朵,偶尔船底吃水溅起的点点水雾也不能让他眨一下眼睛。
离开安平镇已过了两个昼夜,他每日除了在船舱里修习内功心法,便是躺在这甲板之上发呆。
短短数日,他的内力突飞猛进,就在前一晚,他发现自己手臂内侧经脉隐隐有丝绿线,这是毒砂掌修炼至巅峰的特征。这多亏了宗天海临走之时留给他的那几粒“烈阳丹”。
十多年的内功筑基,加上这极品丹药的辅助,凭他现在的功力已可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列。
如果说以前他所欠缺的是实战,但安平镇的惨烈一战和亲人朋友的生死离别,都让他飞速的成长起来。
他坚信,就算此时再和宗天海这种绝顶高手对战,应该也能支撑数个回合。
已学的武功到达巅峰,也预示着修炼之路又遇到了一个瓶颈,如何去突破现有的层次成了他当下最关心的问题。
他在甲板上躺了不知多久,忽然感觉船速渐渐慢了下来,同时从船头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缓慢而沉重,一听便知此人下盘极稳,是一个常年行走在舟船之上的外家高手。
中华武术自古以来便有“南拳北腿”之分,南方多水路,舟船之上不似陆地平稳,必须下盘极为扎实,武功套路也不像北派武学那种大开大合,少有跳跃技击之术。
试想一下,船只颠簸晃动,如果下盘不稳,又想飞起一脚,结果可想而知。八成自己掉进水里的可能性比较大些,更别提伤人了。
“仲飞,快快起来,前面有几艘天王帮的战舰靠过来。”来人一把将他从甲板上扯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李仲飞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冲来人笑了笑。面前这人光头胖脸,生的虎背熊腰,正是这船上义军的头领,人称“铁臂神猿”的侯爱庆。
两人来到船头,只见前面一大两小三艘战舰呈扇形向这边围拢过来。当中那艘三桅巨舰,高大的船身使得虽隔着百余丈远,仍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战舰主帆之上绣着两把交叉的金枪,这正是天王帮的标志。主帆下横挂一面大纛,上书一个巨大的“郎”字。
“好雄伟的气势!”李仲飞不由赞叹一声。一旁的侯爱庆微微一笑,让身后的军士抛锚停船,并扯起义军大旗。
对方显然也看清了是友非敌,左右副舰渐渐放慢速度,三桅主舰则缓缓靠了过来。
随着两边船只慢慢接近,虽然此时船速已是极为缓慢,但仍让李仲飞所在的船身剧烈地晃动了几下。
随后,巨舰上探出一个人头,向这边喊道:“你们可是义军任首领麾下?”
李仲飞二人站在船头,仍需仰视方可回话。侯爱庆明显不喜欢这种居于人下的感觉,后退两步才抱拳道:“在下侯爱庆,乃是江南义军首领任碧雪帐下校尉。不知天王帮郎发斌郎大总管可在?”
“侯校尉稍后,待我去通报。”那人离开片刻,又探出头来,“郎总管有请。请稍等片刻,容我放下绳梯。”
说罢,巨舰上抛过十余条带铁钩的绳索,自有义军弟兄拾起将两船固定在一起。接着一个绳梯从甲板上垂了下来。
侯爱庆见自家船只远远不如对方,早憋了一肚子气。他拽了拽绳梯却不上去,反而冲李仲飞笑道:“仲飞兄弟,此战舰高于我们约有两丈,你可有把握不用绳梯登舰?”
“这有何难?”李仲飞知他想在天王帮众面前卖弄,展颜一笑。
他看看四周,目测了下两船差距。轻喝一声,身形冲船舱跃起,待身势稍沉,右脚一蹬舱顶,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人已稳稳地落在巨舰甲板之上。
“好俊的身手!”巨舰之上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不等李仲飞看清来人,又听“咚”地一声巨响,侯爱庆也跃了上来。
侯爱庆这一下声势算是闹足了,李仲飞忍不住看了眼他落地之处,暗想这甲板得有多结实,才没被他跺出个大洞来。
巨舰的甲板上站着十多个天王帮弟子,当先一个有些发福的老者迈前一步,抱拳笑道:“哈哈,侯校尉,好久不见了!”
“不敢不敢。”侯爱庆忙回礼一揖,“怎敢劳郎大总管亲自相迎,在下失礼了。”
“哈哈哈哈,江湖儿女,哪来那许多俗套。”郎发斌大笑着上前把住侯爱庆的手臂,“来,咱们里面说话。”
巨舰一层是一个巨大的议事厅,足可容纳百人。众人分主客坐下,自有帮众端上茶水点心。
郎发斌等侯爱庆二人喝了口茶,才看着李仲飞,笑吟吟地说道:“这位小哥方才好俊的身手,不知……”
“哦。”李仲飞听他询问自己,忙放下茶杯起身一礼,恭敬地答道,“回前辈,晚辈李仲飞见过郎前辈。”
“李仲飞……仲飞……仲飞?”郎发斌喃喃地重复着,猛然好像想起些什么,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又问了一声,目光却是看向侯爱庆。在见侯爱庆肯定地点点头后,他微微轻咳了一声,“不错,不错。”
李仲飞见他们打哑谜一般,不解地挠挠头:“前辈知道我?”
郎发斌抬抬手示意他坐下,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又笑了笑。可这笑容让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他道声谢正要坐下,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又听郎发斌的声音悠悠地传过来:“忆心那小丫头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啊?”
“呃!”李仲飞头皮一麻,坐下也不是,起身也不是,就这么撅着,冷汗都流了下来,暗想道:“乖乖的!我说这郎老头的眼神怎么不对劲呢,我竟然又忘了天王帮的人都算是柳忆心的娘家人。”
忆心……
想到柳忆心,李仲飞眼前立时闪现出那个白衣飘飘的小姑娘;那个雨中撑伞目送自己离开的小女孩;那个纯洁无暇、调皮可爱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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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继续上路
想起柳忆心,李仲飞的心只觉阵阵悸痛,他越想越悲伤,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额抵地,悲声道:“前辈,都怪我,都是因为我的鲁莽……柳家才遭此劫难!我……我对不起忆心、对不起柳爷爷、对不起柳家……”
郎发斌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他曾经听人说过柳忆心有一个青梅竹马,而且很可能和其结为连理。没想到只是这么无心提及,却引来李仲飞这么大的反应。
郎发斌不愧是老江湖,短暂的惊诧之后便察觉到其中必有大事发生,他命人将李仲飞扶起来,略带急切的问道:“你慢慢说,柳家发生了什么事?”
侯爱庆在一旁忍不住奇道:“郎总管不知道?就在前几日……”
他把安平镇发生的惨祸详细讲了一遍,在听到柳家满门惨死时,郎发斌不由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一拍茶几对身边帮众怒喝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老夫却一点消息都没?”
整个大厅一片沉寂,郎发斌等了片刻,又问侯爱庆:“老夫对此事并不知晓。当日情报房统领厉飞扬代表本帮前往安平镇贺寿,敢问厉统领现在何处?”
这次轮到侯爱庆茫然地摇摇头,李仲飞赶紧答道:“回郎前辈,厉大叔其实早已提前返回天王帮了。”
厉飞扬提前返回,却至今却毫无音信,看来也是凶多吉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议事厅的气氛霎时间变得异常压抑,此时,众人都低下头默不作声,只有偶尔传出的一声叹息。
“傻孩子,这又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尽力了。”良久,郎发斌一声长叹,“此事敌人应该早就考虑周详,把你们每一步都算好了对策。事已发生就不要再难过了,我天王帮必定倾尽所有报此血仇!我只是不明白忆心她为何不愿回到天王帮。”
也许是大厅里的气氛太沉闷了,侯爱庆干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封信和一块令牌:“郎总管,这次我奉命送仲飞兄弟前往贵帮。这是任首领的亲笔书信和我义军信物。”
郎发斌笑着接过信,却没拿令牌:“老夫还信不过二位么?还要什么信物。”
侯爱庆闻言没再言语,只是笑了笑,转手将令牌递给李仲飞。
李仲飞此时已止住哭声,眼睛红肿的像两个桃子。他接过令牌,看到上面“义军”二字,又不由黯然。
侯爱庆怕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忙瞪了他一眼,将桌上一块毛巾丢在他脸上。
议事厅里异常安静,郎发斌仔细的读着信,眉头不时紧紧锁成一个川字。
“不愧是任首领啊,心思缜密、安排周到。”他将信看完,递给旁边一个中年人,扭头对侯爱庆说道,“这次安平镇遭到袭击,我天王帮竟然事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而任首领不但及时做出反应,还在信中提及了诸多善后事宜,佩服!佩服!烦劳侯校尉返回后替老夫捎信给任首领,就说天王帮一切听凭她的安排。”
侯爱庆闻言,起身行礼道:“在下本来打算将仲飞兄弟送到青螺岛。既然在这里遇到郎总管,那么在下这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侯校尉误会了。”郎发斌忙起身摆手道,“老夫此行还有重要的任务,并不返回青螺岛。所以仍要麻烦侯校尉亲自跑一趟。”
侯爱庆有些诧异,但他知道江湖中有诸多忌讳,也不敢多问,一时不知怎么办。
“吩咐下去,设宴款待义军兄弟们。”郎发斌摆手示意左右退下,然后冲侯爱庆拱手道,“老夫略备薄酒一杯,还望侯校尉招呼其他义军兄弟上船一同饮用。”
侯爱庆明白郎发斌这是有话想单独和李仲飞叙谈,便答应一声出了大厅。
这时,议事厅内只剩下李仲飞和郎发斌两人,李仲飞不明就里,起身也要随侯爱庆出去。这便是老江湖和毛头小子的差距,李仲飞察言观色的火候离侯爱庆何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郎发斌见他要走,忙伸手拦住他问道:“你出去作甚?我有话要问你。你可与厉飞扬熟悉?”
“啊。”李仲飞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算是比较熟悉,厉大叔前些日子在柳府……”
提起柳府,李仲飞又是一阵黯然。郎发斌见状微微皱眉,心想:你这小子也太多愁善感了吧。
他重重咳了两声:“小子,人在江湖有时也要学会拿得起放得下啊……好了,说正事吧。”
“哦,是。”李仲飞吸了下鼻子,“那日我听说不少江湖门派都派人到柳府给柳爷爷贺寿……”
李仲飞将当时初次见到厉飞扬以及从无名岛回来的情景叙述了一遍,郎发斌听得很认真,期间还不时询问了几处不太明白的地方,最后他问道:“厉飞扬有没有交代给你什么特别的事情?”
李仲飞仔细地想了想,又摇摇头:“没有,当时厉大叔只是和忆心单独说了会话便离开了。”
“也对,他当时也不可能料到你今日会与我见面。”郎发斌低声沉吟着。
“前辈,有什么事情吗?”李仲飞奇怪道。
“没、没什么。”郎发斌转了话题,“这么说你一直在修习五毒教的武功?”
“嗯。”李仲飞点点头,“五毒教的张大侠赠给我一本《毒砂掌》,并亲自传授我一段时间。”
郎发斌这时又坐回了椅子上,他略一思索,道:“五毒教身负绝杀令。你虽修习五毒功法,但日后若以五毒弟子身份行走江湖,怕多有不便。不如这样,待老夫回到青螺岛,如果你愿意,可暂时拜我门下。你意下如何?”
李仲飞一听大喜,忙上前就要跪下行礼。郎发斌却道:“此事关系重大,因你身份特殊,老夫还需回禀帮主后再行定夺。”
“是!全凭前辈安排。”李仲飞仍喜形于色。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随我去宴厅。今日老夫要与义军朋友痛饮几杯。”郎发斌大笑几声,走了出去。
虽说天王帮众人初闻柳家劫难,但酒宴的气氛却不怎么沉闷。酒宴过后,李仲飞一行人回到自己船上继续向南出发,而郎发斌的船队则转头向西驶去。
直到那巨大的舰船渐渐地消失在远方,李仲飞仍在不住的感叹:“如此强大的战船,如果义军能够有此装备,何愁家国大仇不报?”
而一旁的侯爱庆听了却嗤之以鼻,他说:“天王帮虽然有了巨舰,他的家国大仇不一样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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