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赔笑解释道:“不,不,我绝不敢有此意!您对义军、对百姓所立汗马,更是毋庸置疑!我也一直打心眼里佩服您。我并非不愿练武……只是不想再打那木头假人了。我想学习更高深的武学,还望您成全!”
“何为高深?”铁龙又是一声冷哼,“你只看到那些武功高手成名之后的无比荣耀,哪里能晓得他们当年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刻苦练习?”
李仲飞见铁龙振振有词的模样,想到平日受到的敷衍和压抑,气的双手不住的发抖。
铁龙却仍自顾自的说道:“根基不稳,何谈高深?那五毒教姓张的教你些粗浅皮毛,你便沾沾自喜。依老夫看来,不过是想利用你巴结柳云宗罢了。”
李仲飞听他又在诋毁张明浩,再也压不住火气,愤愤地说:“我已年过二十。如果再继续靠打桩扎马,何日才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呵,好大的志向。你初生牛犊尚且不识武之根本,就如此大言不惭,真是可笑!”铁龙轻蔑的撇撇嘴,一拂衣袖走向屋里。
李仲飞心中着急,紧赶两步想拦下铁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姓李的,你想造反不成?”
李仲飞听出是铁人英的声音,头皮不由一阵发麻,他转身看去,果然见铁人英跃进大门,正疾步向这边走来。
原来铁人英自年前被调去鄂州分舵后,一直负责长江南北的货运往来。今日他押运了两船货物赶回安平镇,刚回商会便看见李仲飞和铁龙在争执着什么。
在他眼中,李仲飞从少年时便只会唯唯诺诺,几日不见想不到竟然敢如此放肆。
铁人英边走边将衣袖挽了起来,打算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小鬼。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仲飞身前,挥拳当胸打去。李仲飞急忙后退两步避开,摆手道:“铁人英,你误会了。”
铁人英本以为李仲飞会像往常一样,顺从的被揍个鼻青脸肿。没想李仲飞不但躲开了,还直呼他的名字。铁人英大怒,再次抡拳击向李仲飞耳门。
李仲飞不想将事情闹僵,这次只侧身让开要害,任由铁人英拳头打在肩膀上。
一阵裂骨的剧痛传来,李仲飞咬着牙道:“铁人英,你真的误会了,我是有要事和铁伯父相商。”
“你能有什么屁事!”铁人英啐了口吐沫,又踢了李仲飞一脚。他这一脚踢的极重,李仲飞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住。
铁人英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本少爷揍你。”
李仲飞看着铁人英嚣张的样子,深吸口气,站直身子沉声道:“你闹够没有?”
铁人英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哟,胆子不小么。我差点忘了,你学过五毒教的功夫,来来,今天让本少爷见识一下。”
铁人英早知道张明浩的事,却从没放在心上,今天回来的路上,还有一事让他极为愤怒,正巧也和李仲飞有关,两件事加起来,铁人英认为已经有了充足的理由让李仲飞断胳膊断腿了。
他吐气开声,暴喝中飞身而起,铁拳夹杂着劲风击向李仲飞面门。
数年来,经过铁龙的全力栽培,铁人英的功力何止一日千里,他这一拳足以开碑裂石,如若真个打实,李仲飞恐怕性命堪忧。
铁龙从刚才就一直躲在屋内关注着二人,此刻见铁人英动了真功夫,暗骂一声鲁莽,抬腿就要出来阻止,边走边高声喊道:“人英,不可!”
铁人英听见喊声,却仍不管不顾,他现在已仿佛看到李仲飞被打的骨断筋裂、倒地惨嚎的情景了。
随着拳头距离李仲飞越来越近,铁人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就当他得意的想笑出声时,忽然发现李仲飞也是面露微笑,挥掌迎了上来。
“找死!”铁人英不假思索,猛提丹田真气,铁拳狠狠砸在李仲飞掌心之上。
一拳一掌相碰,在二人身周竟然荡起一阵旋风。
霎时间,商会院里尘土飞扬,铁龙无法看清场内情况,只是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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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您不知道
“啊……!”
惨叫声中,一条人影自漫天尘土中飞出,狠狠撞向门廊下的柱子。
铁龙大惊失色,再不敢有半点迟疑,忙飞身跃起,在那人脑袋离柱子仅仅尺余距离的时候堪堪接住。
这时,他才发现被打飞的人竟然是他的儿子铁人英。
震怒之中,铁龙顾不得查看铁人英的伤势,纵身跳到院子里,却发现哪里还有李仲飞半个人影。
“爹爹……咳咳,”铁人英挣扎着站起来,喊道,“别让那个胆小鬼跑了!”
“他能跑到哪儿去!”铁龙一甩衣袖,转身来到铁人英身边,冷冷地说道,“没想到五毒教那姓张的,还真教了他点东西。”
铁人英被李仲飞一招击飞,羞愧的不敢看铁龙,低着头默默叹气,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铁龙瞧出异样,问道:“你怎么了?难道那小子真的破了你的铁布衫?”
五毒教向来以毒功著称,铁人英运气查探了下经脉,摇摇头道:“孩儿没觉得有中毒的迹象,只是……”
“只是什么?”铁龙眉头一皱,“既然没有中毒,像他那点内力根本不可能伤到你。”
“孩儿觉得很冷。”铁人英说话间,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铁龙一愣,探住铁人英的脉门,只觉触手间一阵冰冷,铁龙不由脸色大变,正要开口说话,大门外匆匆跑进一个商会伙计:“老大,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铁龙有些恼怒的问道。
那伙计又跑了几步,才说道:“刚才李仲飞匆匆跑出去,我们见他神色慌张,便跟上去想把他追回来。不料却被他打伤了两个弟兄,现在都已昏迷不醒,而且伤的很是蹊跷。”
铁龙心里泛起一丝不详,急声道:“人在何处?”
“快抬进来!”那伙计大喊着跑了出去。紧接着,一群人抬着两个伙计乱哄哄地进了院子。
“抬两个人用的着这么多人吗?都给老子滚!”铁龙实在心烦,赶苍蝇似得赶走那些好事的伙计,就听到铁人英失声惊叫:“怎么这样?”
铁龙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两人,竟然惊得“噔噔噔”,连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霜,霜,霜……”想他铁龙纵横江湖数十年,此刻竟然被骇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原来那两个受伤的商会伙计,整张脸此时已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而且寒霜之下还泛着淡淡的绿色。
铁人英从来没见过铁龙如此失态,心里也觉不妙,冲着那个报信的伙计喝到:“告诉他们,都看好自己的嘴,谁敢走漏半句,本少爷废了他!”
“可这两个弟兄怎么办?”那伙计一缩脖子,惴惴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又不是郎中。”铁人英更怒了,身后却传来铁龙虚弱的声音:“他俩无碍,喂服些驱寒的药剂,休息两日便好。”
铁人英忙转身扶住铁龙,回身看见那个伙计还在发愣,又怒道:“没听到么?还不快去!”
“英儿莫再嚷了,扶为父回屋。”铁龙微微闭起双眼,竟似不敢去看那两个躺在地上的伙计。
铁人英点点头,将铁人英搀扶回内室坐下,又转身去找水壶。铁龙却摆手道:“英儿,你过来,为父有话说。”
“是,”铁人英忙站到铁龙身边,小声问道,“爹爹,那个胆小鬼为什么会有这么邪门的武功?”
“唉,”铁龙靠在椅背上,轻轻揉捏着眉心,“为父错了,大错特错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铁人英急声问道,“您刚才一直在说霜,孩儿也觉得太诡异了。”
铁龙摇摇头,叹道:“为父一直以为任碧雪是李仲飞最大的靠山,没想到那孩子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个人存在。”
“谁?”铁人英奇道,“是什么人能让爹爹如此忌惮?”
“何止忌惮,是恐惧啊!”铁龙苦笑一声,道,“英儿,十余年来为父一直在算计李仲飞,可到头却发觉人家是真的高不可攀。莫要争了,争不过的。”
铁人英一听父亲竟然说出如此丧气的话,立马便急了,他叫道:“您一直说神劲军首领非孩儿莫属,孩儿也一直在努力着,可如今您让孩儿不争了,这让孩儿如何甘心?”
铁龙张张嘴,想将事情讲出来,最终却又是一声长叹:“再争下去,咱们铁家将会有灭顶之灾啊。”
“不,我绝不会甘心!”铁人英一拍桌子,“您不知道,心儿妹妹回来了,该属于我的,我绝不放弃!”
“什么?柳忆心回来了?”铁龙猛地站起来,但接着又颓然坐回椅子上,“那又如何?柳家本无意将她许配与你,不然也不会悄悄送走了。”
“我不管!”铁人英后退两步,像看个陌生人似得看着铁龙,“我不管李仲飞现在武功有多么高,也不管他背后有多么厉害的人,我铁人英永远不会让那个胆小鬼踩在脚下!”
“你!”铁龙没想到铁人英竟然如此固执,气的大骂道,“混账,你想死于非命么?”
“如果真的让那个胆小鬼一辈子压着,我倒不如选择去死!”铁人英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爹爹放心,他厉害,孩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这两年,我除了神劲军,江湖上也结交了不少朋友。”
“那你想怎样?”铁龙皱眉道,“你的那些朋友,又岂是李仲飞背后那人的对手,当年那人……”
铁人英打断父亲的话,冷笑道:“无论他背后那人如何厉害,总比不上一个国家强大吧?”
“你什么意思?”铁龙目光一寒,他心头有些不详。
铁人英没有回答,面露得意的问道:“您还记得翻天印吗?”
铁龙不由点点头,铁人英继续说道:“上个月,孩儿将一批物资运往襄阳,返回途中认识了一个叫魏士旭的朋友。”
“魏士旭?”铁龙失声道,“此人可不简单,他曾是神劲军西路先锋大将。英儿,他与翻天印有何关联?”
“爹爹,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铁人英笑道,“那魏士旭因受任碧雪等人排挤,早已投靠了金国。他告诉孩儿,金军已得到确切消息,翻天印就在柳云宗手中。”
“啊?”铁龙闻言大惊,慌忙起身走向窗口,步履中恍然有些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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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不甘心
铁龙仔细的将门窗关严,才低声道:“英儿,你怎么与金人混到一起了?”
“爹爹,您多虑了。”铁人英笑得十分惬意,“孩儿本打算与柳忆心成亲后,慢慢套取翻天印的秘密。现在看来,此计恐不能行了,于是孩儿才想利用金人。”
他顿了顿,又说道:“魏士旭之所以和孩儿联系,只因安平镇深处宋境,金人无法派遣大军南下,才想与咱们合作。而且此次回来时,任碧雪曾托孩儿将封密信交给李仲飞。”
“信?”铁龙急道,“什么信?在何处?”
“孩儿在岳阳遇到只身返回的柳忆心,便将信交给她了,”铁人英一摊手道,“不过信的内容我悄悄看过,信上说柳家近日恐有大难,让李仲飞和咱们铁家保护柳家周全。”
“让李仲飞和咱们保护柳家?”铁龙听了,眉头紧紧皱成个川字,“难道任碧雪早已知道李仲飞跟着那人学武了?”
“这些不重要,”铁人英道,“信上还说任碧雪不久后将带兵赶来,想必她也得到了金人想对柳家下手的消息。”
他说到这里,却见铁龙仍在沉思,忍不住催促道:“爹爹,这可是天赐良机啊!咱们如果把握机会,翻天印唾手可得。”
看着铁人英兴奋的神色,铁龙却叹了口气:“英儿,你难道不怕铁家在这数股势力汇成的漩涡中,被绞得粉身碎骨?”
“人在江湖,本就是刀口舔血。”铁人英有些着急,“就算有一丝成功的机会,我们也不能错过啊!”
铁龙深深看了铁人英一眼,缓缓地说道:“英儿,如今咱们铁家家财万贯,你也不要再待在神劲军了,回来做一个富家翁,这一辈子也能安享太平,不好吗?”
“我不甘心!”铁人英怒道,“凭什么那个胆小鬼从小无所事事,偏偏处处有人帮他,而我却要连到手的肥肉都得拱手送人?”
他越说越气,抓狂的一脚将门踢开,转身奔了出去。
远远的,传来他呀呲欲裂的叫喊声:“我不甘心!我会让你看到,最后胜利的会是我铁人英!”
声音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到了,铁龙没有追出去,他知道就算追回自己的儿子,也留不住铁人英不屈服的心。
铁龙双手在脸颊间抹过,伴着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一刻,他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老了,已经老到不想再在江湖中驰骋了。
铁人英不顾父亲的劝阻,忿忿地冲出商会,跑向渡口。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铁龙。这次回安平镇,魏士旭也随他一同回来了,一直躲在他的船上。
他本想等铁龙同意计划后再引荐魏士旭,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告诉铁龙为妙。
铁人英上船后不久,魏士旭便悄悄下船,去了镇西桃林。而铁人英等交接完货物后,也指挥座船离开了安平镇。
晴空无云,碧波荡漾。
由于柳云宗大寿将至,湘蜀各地府县前来道贺的大小官员络绎不绝。柳云宗的门生旧友也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送进府里的贺礼在后院库房堆得象小山似得。
安平镇所在的巴陵县县令江大人更是在前几日就留到柳府帮助筹备庆典。
李仲飞来柳府时,正好看见这个父母官大人竟亲自指挥衙役在前厅悬挂一个巨大的匾额,而柳云宗则站在旁边一脸得意地向宾客说着什么。
李仲飞心中好奇,拽过一个家丁问道:“这是谁送的牌匾?竟劳驾县令大人亲自忙活?”
“李少爷,这个匾额的来头可大了。”这个家丁也是一脸的崇敬,“这个可是当朝吏部尚书赵汝愚赵大人送给老爷的。”
高高挂起的匾额红色为底,上面镶嵌着“正气浩然”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看得堂前众人无不是神采飞扬。
李仲飞正暗自感叹不已,忽然那个家丁又道:“对了李少爷。刚才吕护院还找你来着,你去看看他有何事吧。”
听到家丁相告,李仲飞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在门口见到过吕一凡,想必是忙着迎接宾客没有看见他进来,于是又匆匆返回府外。
果然,他刚一出府就被吕一凡拉到一旁,神秘兮兮的交给他一个字条说道:“刚才我还算计着等一会儿不忙了,就去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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