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传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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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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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稳身形,见那小蹄子一双清凉透彻的眼珠子朝自己凝来,不由颤身晃了个寒噤。李念狐全不理会钟月敏,手指金算盘,笑道:“那日你得了我家公子爷许多好处,莫怪如此恭敬了。”金算盘心中气极,暗道:“头一句话撂来,便是挑拨离间。”脑中蓦然灵光闪烁:“她在古公子身边之时,赖装矜持温雅,决计不会似这般肆无忌惮,莫非古公子弹奏完毕,便已离去。”口中辩驳道:“什么好处?本在洞内觅得一并黄金碎剑,可是大梦醒转,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李念狐嬉笑道:“所以心中难受是不是?”紫姬淡淡道:“黄粱一梦,本是如此。踏踏实实追求目标,方得实在牢固。”李念狐咦道:“这是哪一位啊,穆公子好艳福,有了我师姊,却不知从哪里有寻来第二位红颜佳人,便连我也有些羡慕。”钟月敏和紫姬相顾一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皆凝视于她。李念狐面有几分得色。九华忽然嚷嚷道:“青龙岗的红姑不和你在一起么?怪了,她去了哪里?否则和你不也是娥皇女英?”李念狐脸色勃然变化,怒道:“胡说什么?她,她留在公子爷身边作甚,由我一人伺候足够。”钟月敏心中快意,讥诮道:“只怕你一人应付不来。古公子是心大之人,正该多几个姑娘才是。”李念狐容色铁青,继而双腮涨得鲜红,咬牙道:“呸!你也学得口舌凌厉了。”她对古狐倾慕久甚,视之为神仙天人,自己不敢存非分之想,只要能时时刻刻留在金发公子爷身边,便心愿足矣,绕是如此,她却不肯和其余女子共同分享如此心意妙境。小红是青龙岗婢女,早对古狐亦生愫羡,李念狐心细如发,如何不知,便想了种种法子排挤驱赶。某日那小红陡然失踪,她欢喜过后,却又大忧,唯恐那小姑娘到时候麻雀变凤凰般再度出现自己跟前,终将古狐的心给勾引了去。一时屋内气氛戏剧般扭转,情势微妙。金算盘好似喘不过气来,轻轻拍拍穆双飞肩膀,低声道:“穆公子,她们几个气势迫人,手下无兵,却如千军万马对峙搏杀,哎呀,那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的咧?”穆双飞笑了笑,如看趣景,压低声音,嗫嚅道:“所谓‘三女同台,戏目缤纷’,莫若于此也。”

  李念狐歪着脖子想了想,忽然扑哧一笑,却是强压捺胸口一团火气,故作轻松道:“今夜来此,小女子并无旁意,不过替我家公子爷略转一句口语罢了。”穆双飞拱手道:“坐下喝茶?”李念狐道:“不用了,夜深茶凉,依我看,吃下去反泻肚子。不过一句话而已:且在此地住上三日,第四日起头,便和汝等一并前行桔黄石梁桥。好了,瞧诸位如临大敌的模样,小女子胆怯,惴惴不安,却也不敢久呆。就此告辞。”言罢,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绢递给穆双飞,低声道:“公子是明事理之人,见了此物,断不会拒绝,否则岂非糊涂?”转身即走。经过门楣之时,和钟月敏面对面正视一眼,两人俱是鼻头重重一哼,扭过脖子。待她远去,九华急不可耐跑到穆双飞身边,嚷嚷道:“我不喜如此姊姊,适才那样子,简直好象威胁咱们一般,很讨厌哦。穆大哥,那是什么?”穆双飞早就黄色绢缎子展开,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轻轻叹道:“这是他裱录下的一段乐谱,若是猜测不错,或就是拓自妖府五彩红石大门上。此曲合夹琴箫双奏之用。我便是能弹奏,不过也是吹箫一途,那琴声难寻。”钟月敏愕然一怔,道:“如此说来,莫不成真要等候古狐?”金算盘脑中灵光闪动,脸色陡变,走到窗旁走瞅瞅右瞧瞧,确信窗外无人,便将窗子合上,低声道:“要是他跟去了,我看甚是不妙,一者此人性情叵测,动辄便对穆公子施展辣手,穆公子法术玄妙,固不太畏惧之,但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总离风险危迫愈远愈妙;二者太白金星李长庚尝说过,新近的三招剑法虽然厉害,可是若不能修习道家正宗秘法,只怕强行练剑,剑法自然更上一层楼,可是对自己身体损害,却颇大厉害。古公子跟着一并进入第三城隘,他不觊觎那本道家内息修真秘笈最好,万一——”眼睛转了转:“万一他抢夺走秘笈,岂非你我愈发受制于人?”紫姬低声道:“那可怎么办呢?要是再有一人,懂得琴法就好。”穆双飞笑道:“今晚大家都贫乏了,绕再穷思竭虑,怕一时三刻也难以计较。既然如此,索性放开胸怀,各去休息,待养足了精神,明日再想想有无别途另法。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和他并肩共行,提心吊胆、横加提防的滋味委实不好受。”

  如此一夜无话,次日凌晨,几人漱洗完毕,在村前一处迎宾草亭用了早点。钟月敏和紫姬俱是眉头难舒,见黄老姐领着一帮村民和昆仑奴削竹为杆,又劈斫成一条条细长青篾,万二妹也在一旁帮忙,俱是兴致盎然,登时好奇不已。过去询问情由,黄老姐笑道:“我们来了此地,毕竟还得谋生。昔日在富贵小镇之外,全凭竹编的手艺创收颇丰,现在还操旧业,姑苏城大富庶,想来生意也会红火。”紫姬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姊妹也来襄助。”黄老姐笑道:“姑娘的手细,倘若学习编织,只怕提出来的竹篮竹筐比咱们草货不晓得好上多少倍,定能在市场上买个好价钱。”钟月敏听得“姊妹”二字,心头一暖,暗道:“我有时未免显得心胸狭隘了。”穆双飞和金算盘在村外行走散步,闲聊玩笑。穆双飞神情淡然不迫,料忖李念狐既然传来三日之约,古狐又是缜密细致之人,必于此段空暇时刻作了其余安排,多半不在烟柳村,且便在村中,也暂不会寻衅自己,因之不太戒备提防,倒是金算盘凛凛警惕,不住左顾右逡,颇显局促不安。忽有人踢踢踏踏跑了过来,叫道:“穆大哥,金大哥,有客人来了。”身后跟着两人,正是野郎中曹甲重和乐师“赵兄”。穆双飞喜道:“有趣,有趣,这位乐师便可弹奏大曲。也不知他们如何会来到这里?”

  曹甲重远远便抱拳道:“小兄弟,你我几日不见,想不到却在此烟柳春色之地相见,果是缘分不浅。”金算盘心生忐忑,唯恐野郎中问起红宝石之事,若是对方知晓自己将那袋子红宝石卖了数百两白银的价钱,倘若开口讨还,那可如何是好?果然便看曹甲重抬眼瞥来,招呼道:“金老板,姑苏乃是富庶繁华之地,贵人极多,可做下几笔好买卖啊?”金算盘躲避不开,急忙趋前几步,拱手讪讪赔笑道:“托阁下洪福,在下确是做下一二笔买卖。若论究溯源,还该感激你布下一桩巧局,从此广开财源之门。”他先尽恭维,套下圈数,暗道我这般说话,便是你野郎中后悔昔日赠送红宝石之举,亦不好意思再索还银两分成。转念一想:“他果若要索取部分银钱,却也无妨。日后他再有什么稀奇宝贝,便会继续央托我售卖,得了大笔钱财,彼此分谋好处利润,岂非正是长远买卖的合计打算。”登时又变了主意,即将前后买卖事宜详细说来。穆双飞笑道:“我们占了曹兄如此大便宜,自然缘分厚重,时而见面,实属清理之中。”曹甲重摇头道:“你们哪里占得我什么便宜呢?那些红宝石,虽略略有些光彩,然在我眼中,实在没有稀奇宝贵之处。便是换下的无数白银,不过也就是晃晃金属罢了,日深月久,或腐蚀也,或朽拜也,有什么好的咧?反肮脏我的布囊。”金算盘满脸堆笑,急尽奉承:“由此可见,郎中乃是高士,不受民俗银臭熏蔽,佩服,佩服。”曹甲重还礼长揖,险没有将背上的竹篓子掀翻,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以后我再得了什么珍珠玛瑙的,随性送给你们如何?”金算盘面色一红,颇有些不自在,然胸中一颗心却是雀跃不已,暗道这才是撞上了真正的好人。他素以为天地不公,那天帝混账之极,他手下的许多神仙当中,虽也有好的,可是其余多半自然也是混账龌龊的,诰封之下,许多财神爷皆是不理事的,从来不肯保佑庇护仁善正直之民,孰料民间草野之中,却才有实在的财神爷,昔日拜神拜佛,都是白拜了,白添了那些懒惰财神的香火。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十一回  细商略 剑术论纵横(下)
穆双飞见“赵兄”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裹,浑身周下皆用细纹绸缎包裹,便朝金算盘使个眼色。金算盘会意,笑道:“昔日闻听大师妙奏,实乃天籁之音,妙不可抑。”曹甲重哈哈笑道:“他琴法虽然高明,可最是谦虚恭敬,金老板,你唤他大乐师便可,若用‘大师’二字,他反是不喜。”金算盘有些尴尬,点头称是。穆双飞暗道:“大乐师,却和大月氏颇有通合妥帖之意。”问道:‘大乐师,你这竖琴可否能弹奏我中土纯色音乐?异域乐器,虽也精微巧致,然似乎却是七弦之分,施使宫商角徵羽五大音色,怕是力不从心吧?”大乐师不慌不忙,道:“要弹奏五音,其实何难?不过指法略有不同罢了。而不同之处,又有共通之处,此便是阴中夹阳,阳能蕴阴,阴去阳生,阳尽阴长的道理。小兄弟,你昔日习箫,不也就仅搬弄宫商角徵羽五音么?却能听出我竖琴七音之别。”穆双飞挼掌笑道:“有理,有理。”大乐师接着说道:“我不喜说话拐弯抹角,小兄弟,有什么事不妨当面言明才好。”穆双飞便将此地前去二十余里,有一处桔黄石梁桥,其门开启奇妙之事娓娓道来。大乐师颔首道:“好,如是地方,我也甚有兴趣前去观瞻,便和你去一趟。”九华急忙去叫紫姬和钟月敏。烟柳村群山环抱,地形不似青龙岗倚湖为堑,来去道路颇为通畅。黄老姐和昆仑奴千乌等,虽依着古狐的吩咐,将穆双飞、金算盘、万二妹等用大网竹杠给“请”了来,却并非得到务必禁锢他们在村中的任何叮咛,又知悉古狐和穆双飞实乃亲兄弟,愈发不愿意莫名其妙趟入浑水,见他们离去,索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过北门石时,此地离烟柳村已有半里之遥,却看旁边的梧桐林下,坐着两个童子,尽皆形容古怪。钟月敏瞧得真切,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扭身便走到穆双飞另外一边。紫姬见她走来,奇道:“怎么了?”钟月敏眉头微蹙,说道:“那里有两个油嘴荤腥的无赖,说些话,不堪入耳,专事欢喜口舌调戏年轻女子,咱们离他们远一些。”那两个童子见了他们,从地上爬起,足蹬脚踹,飞身攀上身后的大树,指指点点,嘻嘻哈哈。众人不得不从树下走过,绕行不能,边便听得其中一人道:“老左,那恶尼姑还俗之后,很有些韵致,乃是作媳妇的上上人选。”另一童子笑道:“我还是欢喜那紫裳女郎,你悄悄她那脸容身段,无不是第一流的妙人儿,瞧得爷爷我火都勾起来了。”紫姬勃然大怒,却又不好疾厉呵斥,又羞又气,无可奈何。钟月敏轻轻挽住她的手,劝道:“只当他们放屁,既然是屁,自然熏不可闻,奇臭无比。”紫姬扑哧一笑。钟月敏手指戟张,骂道:“两个猴崽子,便此模样,做流氓也不成。”左峰狮猛面面相觑,呆怔半晌,待缓过神来,见诸人已然杳渺走远,便气得在树枝上蹦跳纵越,破口喝骂。只是此番却没有心情口舌招尤,“贼婆娘”“恶婆娘”“怪婆娘”地翻来覆去啩噪,其音在旷野之中,扭歪变动,听来十分滑稽。

  约莫再走出二三里,左峰狮猛喝嚷之声已烟消云散,不复听闻。钟月敏见九华不住挤眉弄眼,神情古怪,料忖说不得又在胡闹恶作剧,不由眉头微蹙,才待呵斥,却看紫姬走过去,拍拍他的脑袋,问道:“怎么了?”九华拉了拉红肚兜,遮掩住肚脐,很有些不好意思,被再三询问,方支吾道或是昨晚受凉,腹内动静鼓荡漾不止,现在涨得愈发难受,想要出恭。钟月敏笑得花枝乱颤,指指点点道:“哎哟哟,原来就是这么一点儿小事,想要拉屎便说实话,有什么好隐瞒的哩?天下人谁不晓得,黑屁孩儿屎多尿多。”九华被她取笑,气急交加,呸道:“你不也一样的吗?当日我在庵堂稀饭锅里放了几粒巴豆,别人都没有甚么事,肠胃好得紧,偏偏就你拉得天昏地暗、日语无光,躲在茅厕内不敢出来,夜里也就你的马桶便溺黄白之物最多。那时候,你的师妹,噢噢,也就是现下的李念狐还取笑你,说你脸上勿用涂抹白霜,就已然白得似面粉一般。”众人闻言,尽皆哄堂大笑。钟月敏听他提及自己糗事,颜面上过不去,银牙紧咬,戳点道:“泥猴崽子,是你害了我?你请我吃一粒巴豆,我今日请你吃十粒巴豆,非将你那黑脸变成白面儿。”九华不待她探手来捉,夺过紫姬递出的几张草纸,飞奔跳跃,瞬间纵入一片草丛。钟月敏追了几步,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声响,继而鼻头嗅闻得一股臭气,慌不迭掩着鼻子倒退而回,哼道:“臭死了,臭死了,人也臭。”蓦然自己也笑了起来,道:“黑炭猴子,如今是谁蹲在地上起不来了?我不用给你下巴豆,作此讨厌勾当,昨夜你睡觉踢开被毯,窗户又未掩严实,穿进来的那股子凉风体贴人意,却给我报了仇,妙哉妙哉。”众人便在远处等候,良久看九华提着裤兜黄荡荡蹒跚行出,脸上极是难看,并无寻常七八小孩儿家活泼气色。钟月敏笑归笑,然见此情状,也不免有些担忧,抱怨得几句,急忙过去搀扶。九华恨恨道:“大坏蛋,我站得好好的,不消你假惺惺做好人。”侧着身体避开,孰料双腿颤栗发抖,不能扛持支撑,登时跌撞踉跄,摔倒在一块稀苔疏藓的石上,又顺着石面滴溜溜滚入后面,翻入葱郁荆棘矮叶之内。大伙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却听得“哎呀”大叫,九华不知从哪里积攒的气力,直跳跳如火烧屁股似的猛窜出来,跳起足有数尺高,手舞足蹈,颠同痴狂,乱叫道:“死人,死人,刚才我趴在了一具死人身上。”话音方落,但觉面前闪过一条黑影,却是曹甲重疾步冲到了跟前,将他拨拉开。紫姬脸色一变,悄身贴着穆双飞,附耳道:“他身法好快,并非江湖轻身武功,乃是三界失传已久、幻风化雨的妖界瞬间移形*。”穆双飞心中凛凛,低声道:“姑娘好见识,我以前仅风闻其名。”那幻风化雨*,据传本是源自化外魔界,千余年前,被一位妖界大德苦僧人混入玄武山,乔装改扮,偷入魔帝秘殿藏经阁中修来。此法殊妙无比,各地往来,不用腾云驾雾,只需念动口诀,配合自身丹息元气,即可化为万千风雨瞬忽飘移,或有形,或无痕,皆依赖于心,千万里迢迢行程,便似把握于巴掌之间,眨眼即至。只是幻风化雨*有个颇不如意之缺陷,便即主人运展之时,甚为耗损真气,所以在那位妖界大德精竭神尽、亡故陨魂之后,该术便告失传。便是苦僧人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谁原意承接其衣钵好好修习,皆道幻化风雨、自如三界任何地方固然锦旗,可用性命养之,术妙命衰,再陷死绝境地,十分不划算,能腾云驾雾,便已然足矣。

  九华不住拍着胸口,道:“寻常的死人,我是丝毫不怕的,可是此人陡然和我面对面,形容狰狞奇怖,我就是十个胆子,也受不住他那黑洞洞一眼。”钟月敏咦道:‘什么黑洞洞?“曹甲重在石后说道:”此人方死不久,体温尚是热的,并未凉透,可是双目之中,却也腐烂糜败。”众人围绕过去观看,见草窝之中,仰躺一具尸体,手足摊开,何止双眼黑乎乎洞空骇异,便是周身的皮肤,也早已经转呈灰色,便似乎在水中浸泡了许久,褶皱累叠,浮肿泡掀,然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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