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传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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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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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英雄是豪杰,憋着话不说,只怕寝食难安,请说!”严大汉咳嗽一声,道:“我虽然和诸位兄弟游走各地,降妖除魔,不过忝接一口饭吃罢了,哪里称得上英雄?我俗名龙涛,你是待封的郡主驸马,我不敢和你称兄道弟,只叫我严龙涛便罢。”穆双飞摇头道:“我是什么驸马?你不托外,我便唤你一声‘严大哥’,你若不嫌弃我,就叫我一声‘穆老弟’。”严大汉拍掌笑道:“好,好,老弟虽然是斯文读书人,却也豪朗爽快。穆老弟,作哥哥问你一句话,并无恶意,你要是恼怒,便打老哥哥几记耳光亦无不可。”穆双飞哈哈笑道:“只怕严大哥胡子扎人,可不敢造次。大哥胸中所想,莫非是怀疑我是否半妖?我是半妖,便作不成兄弟么?”严龙涛正色道:“呸,咱们好朋友好兄弟,和人妖有什么相干的?我虽然奔跑各地降妖除魔,可有些妖魔,反比俗人更加有情有义,教我钦佩得很。”穆双飞敬上一杯茶,笑道:“是我小瞧大哥了。不错,小弟正是半妖之体。” 严龙涛凑近身体,道:“我瞧老弟满头银发,气势不凡,便有此揣度。这‘气势不凡’四个字,名如其实,并非我奉承拍马。此小镇连日来妖鬼不断,为祸甚烈,今夜鳞甲饿死鬼愈发凶悍暴戾,却不知你对此有甚看法?”

  穆双飞道:“愿先闻高见。”严龙涛亦不客气,道:“老弟或已见得今夜半空月色和乌云大不寻常,只怕连日妖鬼作祟,以及鳞甲饿死鬼群聚纷纷,皆和幕后黑手颇有干连。”穆双飞道:“原来严大哥早已知悉背后究竟。”严龙涛笑道:“唐州除妖队,在天下各州降伏魔怪,倒也有些微名薄誉,纵然法术施展不及诸位修真妙仙,可论起见识学问,想来还是有拿得出手的议论。我们小队前后七十二人,受队长之令来此巡狩猎物已有多日,发觉小镇之外,很有些蹊跷。”穆双飞摆了一个手势,显是对方的话颇合同自己的心意,低声道:“只怕这等蹊跷玄妙,皆受落于那位凭空失踪的墨家矩子身上。”严龙涛目色诧异,道:“不错,我们也有此怀疑。想当年城堡完工之时,他却如青烟一般,倏忽不见,从此活不看人,死未寻尸。我只怕此人不慎堕入魔道,如今历经千年,倘若果真功成出关,要是肆意为祸民间,切莫小觑大意才是。”穆双飞眉头微蹙,追问道:“你我如此论说,终究还是揣测,不知严大哥可有什么实在线索。”严龙涛便盼着他说这句话,面露得色,返身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囊,那布囊表面纹绣的种种花纹,和镇邪驱污的法师符箓并无二致,探手吞出一件物什来,形似令牌,却更为厚重宽大,看似通体乌黑发亮,隐约透着几分煞气。穆双飞神情陡变,讶然道:“矩子令?”原来严龙涛带着一对除妖队人马来此路途之上,便即遇上一桩奇事:九王爷本在附近碧螺山驻扎一支军队,虽也得朝廷番号,然上下心腹,其实皆为九王爷府直接授令布文,明眼人一看即知就和九王爷自家亲兵卫队无甚殊异,孰料除妖队路经拜访之后,却发现兵营空空荡荡,车马辎重一应俱全,浑无动挪,可叫破了嗓子,也不见一个士兵。循着楼梯爬上营口岗楼,举目望之,营中布置皆整齐不紊,旌旗猎猎忽飘,兵刃森森寒亮。严龙涛自有一番觑辨妖气的本领,窥探之下,果不其然,四下俱有一股尚未散尽的妖气,其后遍地仔细搜寻,却在此地统兵大将的帐篷中,发现了如是一面乌黑古怪的东西,剥去外面的泥土,赫然就是一枚墨家首领方能持有、号令墨众的矩子令。严龙涛看似粗鲁,心思却粗中有细,派人寻来此地地方志,才在野史之中觅得昔日儒墨相争,墨家设阵筑城,其后矩子陡然人间蒸发,城墙屋宇悉数崩坏且沉陷泥流、许多墨家徒众亦浑无踪显之事。墨家组织纪律严明,矩子具有至高无上地位,矩子令则是首领的化身,若首领不再,受托者倘若持握矩子号令墨家广众,凡墨家之人,无论男女老幼,莫敢不从,所以那战国矩子失踪之时,这矩子令也该被其随身携带,此刻斗然显出人间,忽现于军营之内,殊为稀奇骇异。

  但如此岂非愈发奇怪么?倘若矩子令如是重要,如何又会被抛弃此地,面上裹着一层黑漆污泥,狼狈不堪?严龙涛正是想不透此中道理,因之虽提出了或是墨家矩子堕魔成妖为害一方的假设,却也不敢妄下真正评断,恰好今日撞见穆双飞,昔日见他劝解自己除妖队和青龙岗逃难队伍的一场纷争干戈,又观其满头银发,和传说中半妖之人特征甚为妥帖,于是便有了请教之意。他命令掌柜的给“长安郡主”等人布置客房,自己却迟迟不肯离开,便是等待穆双飞出屋下楼,然后商议研讨。心中本有些忐忑不安,要是对方未谙明自己心思,一夜不出屋,自己岂非就要在空厅中喝上几大壶茶水,穷候一宿?不料穆双飞何等精细,竟窥破得严龙涛用意。穆双飞听他提出疑窦,想了想,道:“严大哥顾虑固然可贵,然小弟有个解释,不知对不对,说出来要是违悖道理,切莫取笑。”严龙涛正色道:“我是什么人,无聊得专拣别人笑柄么?”穆双飞呵呵笑道:“矩子令为墨家无上法令,此等尊荣地位,倘若随着仙家,便容易为神器;要是跟了妖魔,即可变化为妖物。无论其最终何种修行,都会有自我意识,未必再追随旧主身边。说不得——”眼神流转,道:“说不得此令和它旧主不合,有了叛离之意,等候新主咧?”此言委实石破天惊,严龙涛却拍掌叫好。

  观看矩子令,上面邪气盈盈,显是并非成为神器,而是随着主人堕入妖魔之道,却也成了凶煞物什。依照这般揣度,便是穆双飞也附同严龙涛的意思:那墨家的首领矩子,必然早已沦陷于旁门左道,只是实不知矩子令如何会和旧主人心生罅隙,孤零零被抛弃于主将营帐或是自己逃遁潜跃。严龙涛道:“老弟,我这一生走南闯北,见识妖魔无数,可不怕你笑话,大多是抬不上台面的三四流角色。如今想到对手或是古时的墨家首领,心中不禁有些颤栗抖战。你本领不凡,真想请你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咱不说客套话,我一介穷人,每月从朝廷拿的俸禄也不高,委实没有什么好礼物酬谢你,但为此地除去恶害,老百姓自然感激呢。” 穆双飞神情恬淡,骨子里却依旧侠肝义胆,眼见严龙涛诚意相邀,倒也不好拒绝。且说了,勿论除妖队是否来此降妖除魔,单单他自己偶尔撞见了为害一方的恶鬼凶怪,又焉能袖手旁观?自然满口答应。严龙涛大喜。便在此时,忽然听得楼上有人拍巴掌,道:“这等事情,可不能少了咱们男女豪杰、大小英雄。”众人回头观之,看九华笑嘻嘻跨骑于楼梯扶手之上,后面俏生生站立钟月敏和紫姬。严龙涛猝不及防,登时瞪圆了眼睛,半晌缓过神来,咦道:“你们如何不睡觉,却,却——”九华手指紫姬,道:“却在这里偷听机密事宜对不对?嘻嘻,严大叔,我可是没有察觉任何端倪,可紫姊姊不仅人美,而且冰雪聪明,她不愧是穆大哥的恩爱老婆,夫妻彼此,心意最是相通。她说那严好汉支走了除妖队部属,自己犹不肯轻易离开客栈,却坐在大厅隔间喝茶,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欲和穆大哥商议。我先前还有些不信,孰料过不小会儿的工夫,就听见隔壁竟响起‘嘎啦啦’开门声,偷眼喟叹,嘿,穆大哥真的就推门出房,下楼和你说起什么墨家首领、矩子令之事。”钟月敏胸中不忿,哼道:“偏你一张嘴只夸一人好,姑奶奶我呢?我便没有察觉得分毫么?”九华吐吐舌头,扮作鬼脸,揶揄道:“是,是,大恶姑娘人既*,勾引得穆大哥神魂颠倒,也颇有些小聪明。细细,你当然也是穆大哥的好老婆啰,不过论公道衡量,却始终不及紫姊姊那般心思灵敏咧。我也不揭短,你可不就是听紫姊姊议论,方才恍然大悟,连说‘果然奇怪’的么?”钟月敏笑嗔道:“这是不揭短么?什么话都被你说了。”

  当下诸人全无睡意,便纷纷围坐在桌子旁,一边喝茶,一边布置寻鬼降妖之方案。老掌柜见降妖队首领赖坐于本店不走,纵然胆色再大,也不敢带着伙计前去轰赶,他非但不怒,想起此人坐镇小店,倘若真有什么妖鬼闯进来为祸,也有个法力高强的好汉抵挡守御,心中愈发欢喜。何况先前被自己轰赶出去的那位凶巴巴泼辣姑娘,竟然就是朝廷新近诰封的什么“长安”郡主,无论看起来怎么也不似王府侯门的雍容雅小姐,然身份毕竟高贵尊崇,要是半夜有个什么吩咐叮嘱的,自己却置若罔闻、不及伺候,只怕被官府责备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当下跑到柴房,将看火的童子给唤醒,烧好茶水,罗列盘盏点心,权为夜宵充饥之用。钟月敏见他前倨后恭,先后态度恍若两人,便很有些不屑,厚再看这小老儿委实殷勤有加,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遂笑道:“你倒是很识抬举,这里不消你们伺候,都回去歇憩吧。我们尚有要事谈论,你们在一旁,反颇多不便。”九华见掌柜伙计点头哈腰离去,忍不住促狭兴起,打趣道:“哎呀呀,还真象一个千岁的模样。”钟月敏啐口唾沫,道:“呸,少惹姑奶奶的没趣,你要是再敢调皮淘气,本千岁便治你一个冒犯郡主的大罪,还不教衙门的捕快提板子在你屁股上抹胭脂?”末了自己好笑,扑哧道:“谁稀罕作个千岁?他九王爷诰封的,我愈发不敢受了。”严大汉斜眼瞥了瞥她,目蓄深味,倒似很有几分嘉赏之意。待论述其中细节,大伙儿皆眼巴巴瞅着严龙涛,心想你别看着咱们啊,你是降妖除魔的行家能手,经验丰厚,阅历深累,怎么个诱敌寻觅,怎么个捕猎追围,合该心中有数。严龙涛脸色刷的一下红了,咳嗽一声,讪讪笑道:“除了这一面矩子令牌,老子我,嗯嗯,我带领兄弟们在小镇周围奔波数日,始终无其他收获。惭愧,惭愧。”穆双飞略一沉吟,道:“这般空想谋划毕竟不是法子,不如明日就去那荒弃的兵营观看一番,大伙儿都仔细找找,且试着多搜刮些线索出来。”九华笑道:“穆大哥说道‘搜刮’二字,便是要我们睁大了眼睛,别放过些微细节,可不似贪官一般,搜刮民脂民膏的意思。”钟月敏笑道:“谁不知道呢,偏要你画蛇添足,在此多余解释。”几人又说了一会话,见金算盘竟也出来了,扶着楼梯咧嘴苦笑。九华叫道:“金大哥,你也醒了啊,我们明天去探秘寻幽,你去不去啊?”金算盘喟然长叹,摇头道:“不和你们在一起,我便不得踏实。去,去,休说荒僻野莽的兵营要去,就算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牢牢跟定。”众人闻言,哈哈大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十九回   兵朽民苦  示何等朝纲气数(上)
山道崎岖,周围花香浓浓馥郁,太阳透过葳蕤的树叶星星点点铺洒于地,但见蚂蚁微蛩顺着土面痕纹爬来爬去,或巡狩警戒,或搬动食物,为生活忙碌无歇。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为首的大汉虬髯雄壮,肩壮膀圆,腰间双刀插在鞘中,忽然勒马环脖,那马忽律律长嘶而起,回头道:“前面便即是荒弃的兵营所在。大伙儿都留意些。” 言罢扬鞭赶马,卷起满地的风尘灰屑。后面几匹马尾随而至,金算盘神情紧张,咦道:“他话中有话吧?不是仅去兵营寻觅线索么,何必小心谨慎?”心想莫不是那兵营别有甚么古怪,这严龙涛故意不说,却骗诱大伙儿先自入瓮,然后再行计较?他胸中忐忑不安,被九华瞧在眼里,笑道:“金大哥,如今我们人多势众,休说什么墨家的矩子首领一人,便是皆已变妖的许多徒众一并奋勇扑上,我们也不怕。”金算盘愣了愣,扭头朝后面观望,但见几面猎猎旌旗正随风“呼啦啦”扑打不歇,旗帜下数十匹高头大马甩蹄阔步、壮烈威风,马上之人尽皆披戴盔甲,半是浑裹。历游此地的除妖队七十二人,连带严龙涛在内,悉数提兵而出。似此等阵势,赫斯奋勇,说不得正如从客栈出发前小黑雷鬼所描绘一般,“群妖诸鬼简直望风披靡,不敢抗拒‘天兵’也”。但见前面两座山峰之间,露出一条道路,颜色灰黄,夹杂着许多青绿之色。严龙涛忽然喝道:“妖孽,躲在这里作甚?难不成还想害人么?”话音甫落,双手在马鞍上用力一按,整个身体便似大纸鹞子直跃而起,翻转两个筋斗,趁势“沧啷啷”拔出双刀,竟似浑无目标的朝旁边一块大岩石猛力削斫而下。他那坐骑久经训练,乍逢此事,不慌不忙,撇开主人先朝另外一个方向斜斜冲出,马尾掸散,双蹄却在地面划了一个圈子,就势非横非纵拉上一笔,定睛观之,却画了一个阴阳太极图。众人暗暗称妙,知此图乃有驱邪避秽之能,对除妖队愈发有了几分敬重,亦不觉诧异错愕,实不知严龙涛举止为何倏忽奇奥。紫姬疑惑之际,陡觉前面袭来一股晦隐妖气,心中凛凛,惊道:“山口道路凶险诡异,莫非尚有妖鬼埋伏、伺机伏击不成?”穆双飞见严龙涛双刀凶猛,锋刃寒亮雪白,摄人魂魄,低声道:“除妖队专门吃这碗饭的的,他们警戒性之强,非你我所能匪测。”再看自己袖中莫邪之匕,光色茵茵蓝紫,果是探侦得异常端倪。就听得“当啷”声响,严龙涛的双刀竟似被一件瞧不见的什么物事给架荡开去,偌大沉重的身体,几乎翻震而出。他反应甚敏,长吸一气,施展江湖秘学“千斤坠”的功夫,瞬间凝住身势,疾往下降落,双刀分左右各挽开一个半圈,复又劈砍压下,口中喝道:“妖孽,还不显出原形?”便听有人冷笑道:“要见爷爷的面不难,有本事就单打独斗,谁邀了帮手,就他妈的的不是好汉。” 

  “当啷”又是一响,愈发激挣清脆,空气之中便如被人撕裂开层层帷幕,氤氲推叠,从中破突出长拔跃顶、猿背獐腰的一条黑影,手中长枪游如闪电,从严龙涛双刀之间滑入,径袭其胸口。此招虽称不得高明,可是严龙涛身在半空之中,想要轻易抵挡却也不易,情急之下,但见他左膝弯起,随着吆喝弹射而出,脚底不偏不倚歪踹于枪杆贴刃处,借力后跃。此刻大伙儿瞧清那妖怪形容,面上遮掩一块黑纱,观之轮廓,显是长嘴凸鼻,只露出精溜溜闪亮乱转的眼珠子和鬓旁淡黄土色的毛发,头上扣着一顶高帽,扎不入两只尖尖的耳朵。九华咦了一声:“它好面熟啊?”金算盘也奇道:“果然在哪里见过?”穆双飞笑道:“确实面熟,不是生人。”说完话,斜目瞥看钟月敏。钟月敏初时尚不知那妖怪来历,见之容色揶揄,颇富意味,脑中灵光闪烁,蓦然想起一个人来,忍不住惊呼,急忙咬唇憋住。她羞臊的满脸通红,盯着和严龙涛正厮杀难解的妖怪,心中恨恨想道:“此厮如何又来了,忒也讨厌。”紫姬不明底细,看看穆双飞,瞅瞅钟月敏,又望望那妖怪,九华骑着一匹小马,拉扯她的袖衽,教她俯下身,然后窃语私言。紫姬扑哧一笑,恍然大悟。

  严龙涛身手绝非泛泛,其手中的镔铁双刀,虽非什么神兵法器,却也颇得淬炼铸造,搬使起来,杀伤力甚大,勿论江湖之争还是降妖伏魔,皆大逞威风。左手之刀虚走环形,晃出青冉冉无数华芒,右手之刀瞧瞧压下数寸,尚在半势之中,手腕蓦转,忽然刀走直锋,横削妖怪臂膀,只要逼迫得对方抛枪认输,自己再要发落之可谓易如反掌。孰料他对手也甚为了得,夸赞一声“好刀法”,拽步斜踏,拧腰转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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