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武侠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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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武侠耽美]-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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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悔,是何道理?”

  到了手的银子,谁还去想?能让人想着的,总是没到手的东西。

  瞧见黄捕头刺人的目光,那渔民一阵畏缩,再不敢应声。

  丰四上前抚慰道:“赵哥,以前我们在河上遇见那些个‘水流神’,不是一样捞上来,带回岸上通报认领吗?这会子不过是从河面到了河底而已,没啥好怕的。”        

  渔民中有个惯例:水上的浮尸,不管是面朝天的男尸,还是背朝天的女尸,统被称作“水流神”,一旦遇上了,则必定要带回岸上好生安葬。碰上高度腐烂,不方便捞上船的,便沿船用竹篙往下跨搭着,尸体就会随船行进,多大风浪也不会遗失。        

  赵哥冲黄芩尴尬地笑了笑,道:“小四说的对,怪我一时猪油蒙了心肺,还请黄班头不要放在心上。”

  黄芩点头道:“没什么,该做的事总是要做下去的。”

  郭仁向杨清使了个眼色,道:“这些渔民兄弟打捞了好几日了,着实辛劳。眼下沉船已经找到,杨大侠有闭气神功,可否一同下河协助,替他们分担些许?”

  他哪里是怜惜渔民辛苦,实是怕渔民不过一般人,在河下难免错过蛛丝马迹,所以遣杨清一同下河查看,方便行事。

  杨清心领神会,虽然心中悚然,但还是爽快答应了。        

  稍作歇息后,加上杨清,一共十一人再度入水,到了太阳落山前,终将沉船内的十余具尸体先后打捞上了大船。尸体中有些还算能看,有些已体无完肤,一字儿在船板上排开,隐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臭气。

  杨清上来后,周身尽湿,脸色铁青,想是看到同伴死状甚惨,不禁感触。

  定了定神,他对郭仁、黄芩道:“船上没留下任何痕迹,连贼人射出的暗器都没了踪影。”

  黄芩道:“看来对方极其小心。不管怎样,我们先查验尸体。”

  大家点头称是。

  这时,日头西下,天色已渐黑,郭仁便吩咐两条船上的船工点上灯火,又叫了杨清、李甫等跟随黄芩左右查验尸体,自己则留在了原地。

  他不过是宁王府里的一名总管,虽然因其精明狡诘、善于查颜观色备受重用,但必竟不曾见过这等惨怖的景象,是以不愿近前细看。

  黄芩等一具具尸体查验过来,只见其中大半已毁损殆尽,身份难辨,别说身上的衣饰、皮肉,就是脸上的面皮都已附着不全了。

  当他们在第九具还算完好的尸体前蹲下时,发现它的上衣已破烂不堪,几不蔽体,胸口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洞口边缘被啃噬得参差不齐。

  黄芩挽起衣袖,神色自若地探手入洞,于胸腔处仔细摸索。之后,他迷惑地“咦”了一声,掏出手时,只见手上一汪血肉掺杂、烂糟糟的河水中,两条食腐肉的小刺鱼正奋力挣扎着。

  黄芩微微惊讶道:“此人的心脏伤得好生离奇,幸好还没被鱼虾吃掉多少。”他甩了甩手,将手上污物连着小鱼甩在了船板上,再次探手入腔,先后分三次,从尸体胸腔里共掏出七块已经腐烂的叶状精肉。第四次伸手进去掏弄了一阵后,已无所获,黄芩便将那七块精肉放在船板上摆弄了一阵,勉强拼凑成了一个心脏模样的东西。

  一边有几个入役不久的捕快已瞧得止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火光下,黄芩大为不解地瞧着眼前的那颗心脏。        

  “莫不是‘七叶碎心掌’?!”

  说话的人是独眼李甫。说这话时,他那只独眼里闪着几分惊讶,几分焦虑。

  黄芩起身,望向他,沉声问道:“‘七叶碎心掌’?”

  李甫道:“这是种至阳至刚的掌法,专取人胸口,一旦击中,便会令对手的心脏碎为七叶,毙命当场,所以被称为‘七叶碎心掌’。”

  黄芩又仔细瞧了眼那破碎的心脏,道:“没想到还有这种掌法。”转瞬,他问道:“何人使得出这种掌法?”

  李甫道:“据我所知,只有北斗会的二当家‘天璇’娄宇光能使出这种掌法。”他又道:“‘北斗会’可算是江湖上的一流神秘组织了。”

  黄芩摇头皱眉道:“北斗会?。。。。。。从没听说过。”

  杨清面色一凝,插嘴道:“黄捕头没听说过并不奇怪,只因‘北斗会’多做些黑吃黑的勾当,所以极少在公门中留有案底。”

  李甫接道:“其实,‘北斗会’的前身是‘聚义会’。那时的‘聚义会’不但没甚名气,而且极为普通,在江湖上,勉强能算得上二、三流组织,娄宇光一直担任大当家。他座下还有从二到六,五位当家的。可几年前,他们拜了个新的大当家,那人把‘聚义会’更名为‘北斗会’,将连同他自己在内的七位当家人按北斗七星的组成,分别称为‘天魁’、‘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而娄宇光便退位为二当家‘天璇’了。”

  黄芩冷冷道:“南斗主生,北斗主死。看来这‘天魁’极是高看自己,以为可以主宰别人生死了。”

  李甫道:“从没有人见过‘天魁’,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物。但此人绝不寻常,几年来,北斗会由于他的加入,逐渐成为了江湖中的一流组织,而且越来越神秘起来。”

  黄芩想了想,道:“由此看来,这船极可能是北斗会劫的。”

  李甫叹了口气,轻声道:“真希望不是。”

  黄芩看他表情已心中有数,道:“我想你不但认识娄宇光,只怕和他还曾有过往来。”

  “我闯荡江湖不久便被人害瞎了一只眼睛,后来与他结识,也算有缘。他曾举我挂柱‘聚义会’,被我拒绝了。”李甫自嘲地笑了笑,道:“他只有一条胳膊,我只有一只眼睛。。。。。。这也算一种惺惺相怜吧。”

  黄芩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疑惑地问杨清道:“怎没听你说起劫匪中有一人少了条胳膊?”

  杨清支吾了片刻,苦笑道:“当时,我那对手的一双判官笔已是十分扎手,应付起来很是吃力,是以,大约扫了一眼,只瞧见对方总共八人,具体样貌确是没能看清。”

  原来,劫匪杀上船来时,他和对方中一人刚交上手,就感觉实力相差悬殊,于是选择了及早开溜,泅水而逃,哪里还顾得上看有没有人少了条胳膊。

  此时,郭仁已不声不响地到了他们身边,是以听去了三人的对话,心下已是了然,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杨清,恨他不够胆识。

  杨清只觉心中一阵发毛,低头勉强解释道:“我是想尽快回去报信,不要耽误追查的时机。”

  郭仁没搭理他,只转而笑对黄芩道:“黄捕头所言果然不虚,仅这打捞沉船一举,就查出了劫船的罪魁祸首!”

  他有了些资本向宁王邀功,自然感激黄芩。

  黄芩此时已生了甩开这些人的念头,敷衍道:“哪里,哪里。”

  郭仁道:“我该替王爷好好答谢黄捕头。既然已经查出了劫匪,那艘空船也不必再打捞了,不如明日我作东。。。。。。”

  黄芩打断他道:“先生好意,心领了。明日还有公务在身,请孰在下不能奉陪。”

  郭仁道:“也罢,公事为重,改日再相请黄捕头。”

  接下来,两艘大船一先一后,灯火闪亮地载着那许多尸体驶离了大运河,往高邮州府而去。

  第二日,黄芩起了个大早,只身一人静悄悄地往樊良湖上去了。

  眼下北斗会已浮出水面,他急着甩开宁王那些人,单独行动,只因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不能让郭仁知晓。

  他想到的是,‘秋毫针’等人也可能是北斗会的人。如果的确如此,他们之前隐匿在樊良湖上,就是为了或接应、或增援大运河上的劫匪。事发当日,那些劫匪极可能在劫了船后直接拐入樊良湖,与等在那里的‘秋毫针’等人汇合。

  宁王那一船货物,无论是珠宝,还是金银都数量众多,沉重无比,绝不是几个人能轻易搬走的。是以,劫船汇合后北斗会必然另有行动。

  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是驾船带货,直接蒙混过关?还是暂时将贼赃藏在樊良湖里?

  听李甫所言,北斗会老大“天魁”极不简单,此次劫船很明显是蓄谋已久,应该会考虑到上、下扎口遭到严密搜查的可能性,否则,也不需另派人事先隐于湖上接应了。所以,他们应该不会选择冒险驾船直接运贼赃过关。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暂时将贼赃藏在湖上某处,人手四散开去,先分头上岸避风声,等风声过后,再回来将贼赃用货船运走。

  但这偌大的樊良湖,贼赃会藏在何处?

  黄芩想到了杨福、林有贵,想到了杨福是死在西夹滩附近,而林有贵深夜点灯也是在西夹滩到黄林荡的水路上。

  杨福被杀一定是因为看到了什么。

  那么,他看到了什么?

  林有贵点灯是要给人查探水路。

  那么,让他查探水路的是何人?

  如果杨福不可能看到运河上的劫船案,那他被害的原因也许就是目睹了北斗会将贼赃藏匿在了某处。

  假如林有贵的确给人点灯查探水路,那他此举可能正是为北斗会查找安全的地点,以便藏匿贼赃。

  林有贵会不会是北斗会的一员?

  这一切会不会是北斗会计划好的一部分?

  林有贵一家为何被灭门?会不会因为北斗会发觉自己这个捕快已怀疑上了他,为免节外生枝,所以狠下毒手?

  若果真如此。。。。。。想到这里,黄芩心下不禁生出几份内疚之意。

  不管怎样,除了北斗会劫船这一事实外,其余一切都还只是他个人的猜测,所以,他要去亲自去查探一番,只盼能在西夹滩到黄林荡的水路上找到些线索。

  至于郭仁,若是将这些想法告之他的话,不管能否证实,他必然上报宁王。宁王那样的人,只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怎肯善罢干休。到那时,他定会明里暗里,或官府或绿林,派更多人手前来高邮搜寻。须知,官府来人,不仅要把百姓家养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只怕还要盘缠打发他等;而绿林来人,仗着有人撑腰,更会无所顾忌,强取豪夺。那样一来,不但樊良湖里要掀起淘天巨浪,高邮州百姓也不得安生。所以,黄芩对郭仁只字不提,只想先行搞个清楚明白,再做计较。

  黄林荡附近,芦苇丛生,水流莫测。

  眼见已是晚霞如血、日影西斜的傍晚时分,有一人还在拔弄撑蒿,驾着一叶小舟于密集的芦苇丛中细细搜寻着。

  这人就是黄芩。

  他已在这条水路上搜了许久,却仍未见到什么可疑迹象。这时,忽听得身后不远处有人哈哈笑道:“黄捕头,又见面了!”

  这样的笑声除了韩若壁,还有谁人?

  不用回身,黄芩也知道来的是他。

  等他转过身时,舟身一沉,韩若壁已弃了自己的小舟,跃身而起,落至黄芩的小舟上了。

  “几日不见,可想念我?”韩若壁嘴角微弯,尚带笑痕,语气声调别有一种*的意味,道:“我可是常常念着黄捕头你。”

  黄芩本想疾声呵斥,偏被他一种*,映入眼波,不知不觉间消了怒意,只皱眉道:“你又来湖上做甚?”

  韩若壁狡猾一笑,道:“想你了,自然跟着来了。”

  黄芩冷笑道:“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韩若壁叹道:“你偏要往复杂里想,我能怎么办?”他一本正经又道:“倒是黄捕头独自一人又来这湖上,东查西找,却是为何?”

  黄芩直截了当道:“没必要告诉你。”

  韩若壁不悦道:“我好意前来探问,你却步步为戒,是何道理?”

  黄芩摇头道:“你整日慌话连篇,我懒得和你一样。”

  韩若壁两眼一瞪,道:“那日在分金寨的后滩,我说的全是实话。”

  想起那日情形,黄芩面上一热,赶紧低下头去。

  韩若壁见状,笑着调侃道:“谁能相信杀人不眨眼的黄捕头,也会有脸红的时候。”他话音未绝,就见黄芩抬起头来,眼光犀利地盯着自己,不禁周身一寒,敛了笑意,道:“怎么?。。。。。。”

  黄芩冷声道:“你的罪状又要加上一条。”

  韩若壁佯作苦笑道:“不会是‘无视法理,调戏公人’吧?”

  若不是强作冷静,黄芩早一铁尺打在那张俊脸上了。他平息心情,道:“之前你私入州衙,今日算是自投罗网。”

  那日在后滩上,韩若壁曾无意失言,说黄芩孤身一人,没有亲眷,是以,黄芩断定他曾偷入州衙查看自己资料,才得知晓。

  韩若壁倒不否认,叹道:“那是因为关心则乱,还请黄捕头体恤我一片用心,原谅我行事鲁莽。”顿了顿,他又道:“你若是心上有了某人,又怎能忍得住不去查探他的身世过往?”

  他话里三分真带着七分假,明明不可信,却偏偏让人难以驳斥。

  黄芩忽然出手,快似奔雷掣电,五指如铁钩般,紧紧扣握住了韩若壁的手臂。

  瞧见毫无悬念地一招制敌,出手之人自己也颇感惊讶,不知是对面人未料到他突然出手,失于防范,还是胸襟坦荡,不屑防范,总之,他已顺利扣住了韩若壁。

  他厉声道:“下面我要问的,你须得老实回答。否则,我真废了你这条胳膊。”说完,手底加了几分劲道,以示威逼。

  韩若壁也不知是真的痛彻心肺,还是装的,立时连声悲切叫唤起来,骂道:“。。。。。。不问青红皂白乱用私刑。。。。。。你算什么鸟捕头。。。。。。”

  黄芩见他已吃了苦头,手底略略放松,道:“你为何花银子雇任小刀十几日后在湖上各处点灯?”

  韩若壁并未及时回答,而是低头,似在思考着什么。

  黄芩仰天一晒,道:“若是正在编故事,最好编点象样些,等下说出来时,须得骗得了我,才算是过了这一关。”停歇了一瞬,他又道:“若是和任小刀告诉我的一样,你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稍后,韩若壁肃然道:“我让他点灯,是为了找‘分金寨’的人。”

  黄芩心道:分金寨寨众现已隐匿湖上,无人能够找到,点灯的确是唯一可行的联络方式。他这话倒不算假。

  于是,他口中又问道:“你找他们做什么?”

  韩若壁道:“找他们帮我的忙。”

  黄芩继续问道:“帮什么忙?”

  韩若壁有气无力道:“我答一个,你问一个,我再答一个,你再问一个,这样下去,岂非没完没了?”

  黄芩道:“问题就那么多,答一个,便少一个,怎会没完没了?”

  韩若壁忽然笑容暧昧,将脸伸至黄芩近前,鼻尖几乎碰着他的鼻尖,道:“其实,没完没了才好,我正盼着能和你没完没了呢。。。。。。尤其离得这么近的时候。”

  黄芩见他到了这一刻,还不清不楚地戏弄自己,心下火起,手上又加了双倍劲力。

  很快,韩若壁额上泛起一层薄汗,眉头也因疼痛而纠结了起来,但他的眼神却越发清朗。

  他微微退后,一边忍着苦楚,一边道:“若非我内伤。。。。。。还未全愈,你就是再加十倍劲力,也难。。。。。。耐我何。”

  想到他是为自己受的伤,黄芩心中一阵松动,手底也减了几分劲力,却仍是不肯松开,只把语气放缓了些,问道:“你老实说话,我自不会为难你,如若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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