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武侠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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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武侠耽美]-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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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同时,黄芩也跟着跨出几步,仍旧挡住他的去路。

  眼见那个异族女子已越跑越远,大刀客挑眉喝了声,道:“好狗不挡道!”

  黄芩平静道:“可惜我是人。”

  大刀客被他一句话堵了个实在,才抬眼瞧了一下黄芩,见他背后也背了把刀,猜想八成是个练家子,又暗虑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能不生事的话,还是不要生事为妙,于是沉声道:“兄弟,你初来乍到,少管闲事的好,否则动起手来,大家都不好看。”

  黄芩摇头道:“我没打算动手,只不过挡你一挡。”

  大刀客又仔细打量了黄芩一番,见他虽则神情镇定,目光犀利,但眼圈青黑、一身风尘,显是刚赶来‘大树沟’还未及休息的疲惫旅人,面色便有些不以为然起来,不屑道:“想愣充英雄好汉,也需称称自己的斤两。你是什么来路?”

  黄芩不答。

  见他不开腔,大刀客探手从背后,‘呛’地一声抽出钢刀,口中又咋呼道:“小子,识相点,竖起耳朵听好了:在这哈密地界,我就是那黄泉道上的催名鬼、阎罗殿前的活无常,若是还要命的,就趁爷爷没发飙前,快些闪开,滚远点!”

  黄芩既没闪开,也仍不搭腔。

  他没有闪开,是因为还想挡一阵;而不搭腔,则是因为明白,此种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

  转眼,又有一男一女二人,不慌不忙地从客栈中迈步而出,缓缓行至大刀客的身后。

  其中那个女子,黄芩认识,正是梅初。

  梅初瞧见黄芩,微微一惊。

  “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要我说,他虽然不是什么催命鬼、活无常,可杀个把人还是易如反掌的。这位朋友,我劝你及早让开道,免得因为多管别人的闲事,而枉送自己的性命。”

  说话的是梅初身边的那名中年男子。

  那名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相貌堂堂,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竟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长衫,背着手兀然卓立,长衫随风飘拂。

  他虽然只是随便这么一站,却流露出十分的凌人气势以及迥然不同的非凡风度,另外,还有一股使人寒慑的隐隐杀机。

  他的腰间,悬着一把剑。

  因为这把剑,令他在美艳而极其惹眼的梅初身侧,竟也异常耀眼,丝毫不显逊色。

  黄芩望了眼梅初,冷声道:“梅姑娘,别来无恙。”

  瞧见他们居然相识,大刀客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头迷惑地看向梅初。

  梅初对他摇了摇头,道:“这人是高邮总捕黄芩,之前与我偶有几面之缘。仅此而已。”

  见二人没甚关联,大刀客扫却顾虑,正视黄芩,低声斥道:“你一个公人,不在高邮的地面上好好呆着,跑来关外管的什么闲事?”

  黄芩不想答理他。

  梅初又侧身附耳,向那中年男子低语了几句。

  那中年男子狐疑地瞧向黄芩,微微摇了摇头,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道:“这个公人,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他的目光虽落在黄芩身上,但问的显然是梅初。

  梅初笑道:“阁下若是不信,全可拔剑上前,会他一会,就知我的话是真是假了。”

  稍想了想,那中年男子旋即猜到了梅初此话的用意,晃了晃脑袋,连声笑道:“没想到梅姑娘心思玲珑,还知道用‘激将’的法子。若是放在十年前,这法子对我着实管用,可现在年长气衰,恕我不能配合了。”

  见他不受激,梅初在心里暗骂了几句浑蛋,微噌道:“我大方花钱借助你等办事,可如今却跑掉了一个,这损失要如何计较?”

  那中年男子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道:“姑娘吩咐的买卖,我们都办妥了,直至昨夜,已凑齐人数送至姑娘手里。至于这跑掉的一个,全怪姑娘自己看管不利,与我们有何干系?”

  对于他口中的买卖,黄芩虽有好奇,却不甚关心,只料定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他回头稍顾,见早没了那个异族女子的影子,知她已然逃远,不易再被这些人追上,于是就想牵马离开。

  可彼一时,此一时,对方岂肯放他离开?

  一闪身,大刀客反挡住了他的去路,道:“说拦路就拦路,想抽身就抽身,哪有这等便宜事?!”显然,他还在为先头被拦一事怒气难平。

  言罢,大刀客回头瞧向那中年男子,道:“总要叫这小子吃些苦头,长点记性。你说,是不是?”

  那中年男子低头寻想了一阵,微微一笑,迈前一步,道:“这小子虽是公人,但此地并非他的地头,既然他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吃些苦头也是活该。”

  梅初听言,心头莫名一阵说不出的畅快……跑掉的女子是追不回来了,但若能因此看到这个手段高明、冷眉冷眼的黄捕头在跟前栽个跟头,吃些苦头,于她而言,未偿不是一出赏心悦目的好戏。

  大刀客闻言,提刀摆好架势,就等中年男子一起上。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上来,回头疑惑问道:“沈琼楼,你还等什么?”

  听到“沈琼楼”的名字,黄芩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江湖上有句话叫作:‘人生长恨,梦断飞凰。’说的就是这位‘飞凰剑’沈琼楼。

  据传,十多年前,他初出道时,以一柄‘飞凰剑’连挑十座山头,之后,借着名声大噪之机网罗人手,成立了自己的帮派。可因为后来的一次失误,惹上了朝廷,一夜之间,他的帮派便被围剿了个干净,只他一人下落不明。别人还道他死在了乱军阵中,却不想是逃到关外落了脚,还纠结起几个同伙,专做些见不得人的营生。现下,他们不知为着什么买卖,和宁王麾下小天师赵元节的女弟子梅初,混在了一道。

  沈琼楼哈哈笑道:“对付一个象他这样的无名小卒,何须你我一起出手?你柴恒的‘绣眉雕花刀’,已是绰绰有余了。”

  事实上,他是想利用柴恒,来试一试黄芩的武功,所以并不急着马上出手。

  听闻‘绣眉雕花刀’,黄芩心中又是一阵疑想连连。        

  以前,他曾听说书的说过一个故事,讲的是几百年前的皇宫里,有一个精通武艺、天资过人的太监,专门负责替宫妃们修眉描目。时间长了,这个太监有感于修眉的手法,便自创了一套十分厉害的刀法聊以自娱,还取名为‘修眉雕花刀’。后来人以讹传讹,渐渐变成了‘绣眉雕花刀’。不过这个太监没有子嗣,是以此刀法在他死后便绝传于世了。

  当时,黄芩以为此种刀法,是那个说书的瞎编来混口饭吃的,可现在却发现真有人会使,而且使的人还是个毫无阴柔气质、粗莽无比的大汉,立刻,令他对‘修眉雕花刀’更加好奇起来。

  柴恒是沈琼楼的同伙,但曾经的江湖地位远不及沈琼楼,加上他本就有心亲手教训一下面前这个阻碍自己办事的衰公人,便决定听从沈琼楼的意思,独自与黄芩一战。

  黄芩见状,知道在所难免,于是将马儿牵至一边,复回身来到街当中。

  这时,他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他打哈欠,实在是因为几夜未睡,困倦难耐所至,可瞧在别人眼里却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柴恒顿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边口中叫嚣道:“你奶奶的,当我是泥捏的不成,今日非做了你不可!”一边抽刀纵上。

  倾刻间,二人在无人的街心武斗起来。

  柴恒钢刀起处,闪出耀目精芒,一刀劈出,势如奔雷,大有力劈华山之威。

  黄芩见他刀法精奇,力道威猛,知道必是内力深厚之辈,是以也不敢殆慢,探手拔出韩若壁相送的宝刀,与敌对抗,一时间‘锵’‘锵’之声不绝于耳。

  初时,二人走的都是刚猛的路数,只是黄芩的路数,是简单、直接的‘刚猛’,瞧不出来路;而柴恒的路数,则是精妙、多变的‘刚猛’,同样也瞧不出来路。

  在留心细察了片刻后,黄芩心思骤变,立刻改变招式,多用‘缠’字诀,绕着柴恒的刀势,游走往来,想以柔克刚,克敌制胜。不过,考虑到只有迅速消耗掉敌手深厚的内力,才能相应减弱他的抵抗力,也才能尽快取胜,黄芩不时的也会硬攻几招,逼着柴恒以内力相拼。

  但见黄芩瞅准一个机会,右手挥起,手中宝刀有如一道霹雳般,又是一记硬攻,直向柴恒头顶劈落。

  柴恒本就擅长硬拼,是以一见敌手来势迅疾刚猛,非但不惧,反倒大喜过望,立刻振起健腕,抡圆了内力,挥刀向上迎击。

  两刀一触,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双方都震得身形一阵摇晃。

  柴恒不禁惊愕于这个籍籍无名的公人,居然有如此好的内力。

  而黄芩则慨叹几夜没睡,身体确有些疲劳难耐了,否则断不至被震得摇晃。

  想到这里,他莫名烦躁,放弃了‘缠’字诀,愈发聚起精力,与敌硬拼。

  接下来的十几招里,每一招都是硬拼的招数,因此,二人所耗的精气、内力,亦比一般拼斗多出了不知多少。

  柴恒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自觉内力已有不继之象。

  他再看向黄芩,对方的额角虽有细密汗珠浸出,但以表情和气息相较,却比自己好得多了,由此心下不免气馁。

  这时,黄芩见他刀势已慢,立即抢攻,一口气攻出七八招,直把柴恒逼退了十余步。

  柴恒只得边退,边以红穗大钢刀封出一片铿锵震耳之声,护住全身。

  他虽则已有气力衰竭之势,但终究还有数十年精修的功力,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舞出的一片刀光,仍是滴水不透。

  对柴恒,黄芩早有胜算,反倒更担心旁边观战的‘飞凰剑’沈琼楼,更何况,还有个阴狠多诈的梅初,也并非没有伺机而动的可能。

  接下来,就在黄芩招式用老,待要变招之际,柴恒终于有了一线喘息之机。

  刹那间,他的刀势乍变,接连几刀劈出,刀法细密缠绵,宛如春蚕吐丝,又如绣花描眉,丝丝分明,缕缕牵连,看似轻描淡写,挥洒自如,可挥刀的角度小,位置低,刀刀皆是对手的裆部,真正又凶险、又歹毒。

  直到这时,他才施展出了真正的‘绣眉雕花刀法’。

  黄芩一边应付,一边暗道:只看他能以如此粗长厚重的大钢刀,施展出这般细腻的刀法,论功力火候实在可算上乘境界了。

  此念闪过,他一个旋身,缠在腰间的铁链便落在了左手。

  下一刻,黄芩左手的铁链甩将开来,卷抚吞吐,链影闪动,宛如水银泻地,直有无孔不入之势,而另一只右手握着的宝刀,却是按兵不动了。

  见黄芩竟放弃长刀,而改以左手的铁链来对付柴恒的‘绣眉雕花刀’,梅初大感迷惑。

  沈琼楼只面色凝重地瞧着,不发一言。

  这时,柴恒的刀势由右向左,划出了一道弧形寒光。

  这一招称作‘丹青描眉’,乃是三十六路‘绣眉雕花刀’里,暗藏反击威力的十招中最难测的一招。除去守中寓攻的那十招,其余的二十六招则是固守深藏,以取身保命为重,所以在比斗中,不是迫不得已时,向来注重进攻的柴恒,并不愿使用那二十六招。

  十招毕竟太少,所以这已是他第二次使用‘丹青描眉’了。

  黄芩见状,神色立变,剑眉轻举,目中精芒四射。

  他会有如此表情,皆因寻到了敌手刀法中的可乘之机,是以在不知不觉中流露了出来。

  但见黄芩左手的铁链,呼地袭卷而上,如毒蛇怪蟒般攻向柴恒的上半身,同时,他右手那把按兵不动已久的宝刀,宛如下山猛虎,直扑向柴恒的前胸,去势凌厉威猛无匹。

  仅似此种左右手分别使用性质完全相异的,一软一硬两种兵刃之事,于一般高手而言,已是难以办的到了,更何况铁链、长刀所对应的招式也为一柔、一刚,力道各不相同,理论上根本难以兼顾,偏在黄芩使来,分明游刃有余得很。难怪柴恒瞧在眼里,大惊失色之下,只能优先考虑以刀挡刀,再勉强旋身避让,以期避开铁链了。

  毕竟,和铁链相比,刀的威胁要大得多。

  幸运的是,柴恒挡住了黄芩的这一刀,‘锵’的一声,两刀一齐荡开。

  可不幸的是,因为要挡住来势汹汹的一刀,他没能及时避开飞袭而至的铁链,被铁链的链头拂中了耳际。

  右耳的一阵奇痛无比,伴着嗡嗡的耳鸣,令得柴恒犹如天崩地裂了一般。他大呼了一声,抛下钢刀,下意识地以右手掩住耳朵,踉跄退至一旁。

  黄芩没有追击而上,而是收招立于原地,目光直射向沈琼楼。

  沈琼楼缓步行至前面。

  看来他有意出剑。

  黄芩故意嘲问道:“尝闻飞凰剑客也曾在江湖上所向无敌,地位甚高,如今却是要向一个无名小卒出手吗?”

  黄芩风尘仆仆、披星带月而来,本就疲倦不堪,武功、反应均打了个大大的折扣,加上又和‘绣眉雕花刀’柴恒恶斗一场,更是疲上加疲。这种时候,如果剑法高深难测的沈琼楼再上来相拼,对他而言十分不利。如此,他才会故意出言抬高对方,借此令沈琼楼明白,和一个无名小卒比拼,赢了无甚光荣,若是不巧输了,反倒大丢颜面。

  不欲与沈琼楼相拼,并非是黄芩认为自己的武功不如他,而是知道不能轻易把自己逼到极限。

  极限的时候,无论敌手,还是对自己,往往都是最危险的。

  沈琼楼手抚剑柄,沉吟了片刻,道:“阁下的武功,当真高明之至,若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黄芩笑道:“我一介地方捕快,不是无名小卒,还能是什么?”

  沈琼楼面上阴晴变幻不定,道:“你以为这么说,就能逃过杀身之劫吗?”

  显然,他以为黄芩虽能赢得了柴恒,却仍不是他的对手。

  黄芩以眼睛的余光瞟了眼远处,突然,面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道:“何以不能?”

  沈琼楼按剑待起,却见一队维吾尔勇士正往这边巡街而来。

  他当即收了步伐,立于原地。

  ‘大树沟’之所以能够吸引关内、西域往来的大客商,不光是因为它明里暗里的集市种类繁多,且长年开放、食住条件优越,更是因为这里平安少事,利于携带大量货物,或大量银钱的商人们安心地进行交易。所以,霍加极看重当地生活环境的安稳平和,任谁在他的地盘上胡乱生事,不被他知晓就罢了,若是被他知晓,便等于大大的得罪了他,必被驱逐出境,以后也休想再来‘大树沟’做买卖。而在哈密,想要赚银子,不管这银子是黑是白,都少不得和‘大树沟’扯上点关系。是以,鉴于此点,极少有人愿意在霍加眼皮子底下生事。

  沈琼楼也不愿意。

  那队维族勇士经过几人身边时,打量了他们一下,便继续前行巡街去了。

  沈琼楼见天色亮了起来,街上也开始有人了,知道已不方便再与黄芩相拼,只得无奈地回头瞧了眼柴恒,见后者还是捂着一只耳朵,眼里尽是愤愤之色。

  沈琼楼皱眉道:“伤的如何?怪只怪我小瞧了他。”

  若非他之前不肯一起出手,柴恒也不至于被黄芩击伤耳朵败下阵来,所以必须在口头上自责一下,客气客气,也免得对方暗中怀恨。

  柴恒伤得不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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