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爷子还应景儿似的捣了捣拐杖。
王友财跟陈冬月忙应和了一声,齐步跟在了老爷子的身后。
鉴于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的习惯,王大婶早就料到陈冬月两口子会来这么一个贱招,故而今儿早上起得特别的早,烧好早饭以后,就唤了王友全跟王志实起床,而后让他们带了干粮饼子,一起就去了山上砍柴。
等得老爷子领着王友财跟陈冬月到的时候,王大婶正摘下瓜藤上一个早熟的黄瓜,准备今儿早上添个菜,做个凉拌黄瓜呢。
老爷子虽年纪大了,这一旦走起路来也快得很,也不管王大婶正在院子里做什么,只觑了她一眼,就腾腾腾的走到了他家堂屋里去。
王大婶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脸上扯出一个眉开眼笑的表情,拿着那根婴儿手臂大小的黄瓜就进了堂屋,先与老爷子招呼道:“爹,早饭吃了没?要不我让怡给您盛去?”
老爷子抬了抬眼,苍老的声音沉声道:“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在家里吃过了,我这次过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友全呢?”
王大婶将手中的黄瓜递给一旁的王怡,吩咐道:“去,把这黄瓜给削成片,用点儿盐掩着,待会儿好有凉拌黄瓜吃。”而后才转身回老爷子的话,道:“现在不是中午天气热嘛,也不能干什么活儿。所以友全现在就上山去的早,不然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孩子还怎么养活?”
陈冬月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哎呦……看二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你家那小麦卖给旁人家都是八钱银子一担,这事儿谁不知道呢?怕不是你家发了大财,所以不想告诉老爷子吧?”
王大婶很是不屑的横了她一眼,这个陈冬月,整天吃饱了没事儿干,就知道挑拨离间。真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这么干,就会死啊?
当然,这话王大婶也就是在心里叨咕两句,现在老爷子坐在面前,自然不能对陈冬月这样说话。若是老爷子不在,她倒是不介意好好骂骂这不懂事儿的陈冬月。
听得陈冬月的这句话,老爷子看着王大婶的眼神登时就充满了怀疑。
王大婶也不多说,只指了指自家这破屋烂房,与老爷子道:“爹,你看大嫂这话说的是多没良心?您好好看看,我家这住的是什么屋子呢?这墙上的泥都快掉光了,就差掉几个窟窿眼出来。您再看看我家屋子里这些破桌子烂板凳,哪件儿不是老古董一样的东西了?这板凳腿儿都换过几个了,您老好好看看,看这板凳腿是方的还是圆的当初板凳坏了的时候,友全好不容易找了跟好木头,打算请大伯给咱家好好腾换几个好点儿的板凳。可是大伯是怎么做的?大伯就是这点儿小事都不愿意帮咱家做。友全没得办法,只好随便削了削,就安了上去。爹,您要是不信呢,你就坐看看,看看那板凳是不是歪的,是不是不好坐。”
“现在倒好,我家好不容易长了点儿小麦,卖得银钱还不够还债的呢。原本志实跟怡今年要办事儿,家里正是缺银子的时候。爹,这些您都是知道的,我陈秀是什么样的人您也知道,我会是那种对您不孝顺的人?只怕是有些人故意在这边挑拨离间,想气气您老人家呢。”
说着,王大婶还故意横了陈冬月一眼,摆明了自个儿嘴里说的挑拨离间的人就是她陈冬月。
陈冬月一气,险些就跳起来指着王大婶骂了,幸而王友财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不然可不得在老爷子面前落了丑?
老爷子轻咳了一声,对于王大婶说的那些话他也早有耳闻。就算王大婶不是那种爱在他面前告状的人,但是王家村本来就不大,村子里也不乏那种爱看热闹、爱惹是非的人,每每王大婶跟陈冬月弄出什么话来,总是有好事者要在老爷子面前说上一说。
自家儿子不睦,还被别人当笑话,老爷子心里也不痛快。但所谓一事儿归一事儿,老大虽说也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既然是亲兄弟,又何必计较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儿呢?
老爷子想了想,这小麦种子还是要帮老大家要到的,但是现在眼看的陈秀也是一副恼火的样子,怕不是那么容易要得到。老爷子便改了法子,先厉眼瞪着王友财跟陈冬月,手中木头拐杖大力在地上咚咚咚的捣着,故作气愤已极的样子,对他二人喝骂道:“你们两口子给我过来,狗东西,这陈秀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真的这么不顾兄弟情面?连这点子小事儿都没有帮老2家做?”
老爷子这样一骂,王友财先软了下去,眼珠转了转,故意软了声儿道:“爹,您先消消气,这不都是过去的事儿嘛,也不知道是几年前了,老2找我的时候,我手上正有事情做着呢。原本是打算给他缓两日再做的,谁知道老2等不及,也没听我细说,直接就扛着木料回了去。您说这能怪我吗?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家,总归要先给人家做好,然后才能给老2家做吧?”
老爷子原本也没打算教训老大,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想当然的,现在老大说出这样一副话来,他肯定是选择相信老大,而不是相信陈秀的。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辩驳
第八十五章 辩驳
老爷子肯定选择相信老大的话,故而听老大这样一说,老爷子不由点了点头,转头看着陈秀,放缓了声音道:“陈秀啊,当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听见老爷子这样问话,陈秀不由心中愤怒,明显老爷子还是跟以往一样偏心老大家,就算是现在她什么都不顾了,当着老爷子的面将以前那些事情都说出来,老爷子依然选择相信老大家。
王大婶未免觉得有些寒心,恶狠狠的瞪了王友财跟陈冬月一眼,又对老爷子回道:“爹,友全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他会是那种没有耐性的人?他会扛着木料去大伯家,却因为大伯在帮别人家做事儿,而将木料再气哼哼的扛回来?爹,若是你真的以为友全是这样的人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老爷子面色一冷,瞅着王大婶道:“什么叫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就说出来,别乱说话也就是了。”
陈冬月耳听到老爷子果然是偏帮着他们家,心中得意,插嘴道:“就是,事实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只要不瞎讲话,爹爹会分辨不出来谁对谁错?”
老爷子微微点头,冬月这句话说的倒是极对。
看见面前这几人一唱一和,王大婶真是想吐的心都有。但现在老爷子坐在面前,她也不能意气用事,缓了缓气,王大婶尽量平声静气的道:“爹,那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不多说了,就当以前是我们不懂事了。只是不知爹今天过来是为了何事?”
老爷子觑了王友全跟陈冬月一眼,但见他们略带得意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不爽。吸了一口气,与王大婶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来看看你家那好东西还有没有了。”
王大婶冷笑一声,“爹,就我家这破屋烂房的,家里还能有好东西?我怎的不知?还请爹要跟我说清楚呢。”
老爷子也不拐弯抹角,续道:“你家今年不是小麦长的不错嘛,若是还有多的种子,不如分些给老大家吧。都是自家兄弟,没得道理好种子可以给旁人家,却不给自家兄弟的。你说是不?”
王大婶点头道:“爹说的自然是对的。好东西当然要先给自家人分着。只是今年我家也就自留地里的小麦长得好,就算是收的再多,大部分已经卖给了沈记,后来旁人家又分与了一些,现在就够自家种的呢。若是给了大伯家,明年我自家可就没得种了。爹,您给说句公道话,我能将给自家留的种子全部给了大伯家?难道我家就不要活了?”
老爷子眉头一皱,“自然要把自家的给留下来。只是,真的一点点多余的都没有了?”
老爷子说话实在是太偏心,尽管这么多年来,王大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但真的听到老爷子这样讲,心中还是寒心的厉害。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沉声道:“爹,真的是一点点多余的都没有了。不过……”
王大婶忽然话头一顿。
陈冬月耳听有转机,忙插嘴问道:“不过什么?”
适时,老爷子也正好问出这两个字,见得陈冬月一点规矩都没有,竟然敢跟他插话,老爷子不由一怒,横了陈冬月一眼,又朝王大婶看去,等着她下面的话。
王大婶淡笑道:“爹,那日友全瞅着小麦种子不错,惦记着您老人家,不是给您送去了五十斤嘛。我看您的田地也不多,五十斤是只多不少的,您不如分些给大伯家?”
老爷子一听要分自己的,立马不乐意了,直接拒绝道:“那哪成?我那些都是自己要用的,若是分了他家,我自个儿用什么?”
老爷子虽说在几个孩子里不甚待见王友全家,但现在触犯到他的利益了,他当然更会维护自身,立马就回绝了王大婶的提议。
王大婶嘴角微翘,不由冷笑了一声,“那可真是没有办法了,”转头看着王友财跟陈冬月,“我看大伯家不如还是今年自家留种吧,兴许明年跟我家一样,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来了个大丰收,比用那好种子长的还多。那也都是不一定的事情呢。”
王友财跟陈冬月对视了一眼,只觉得今日的王大婶真是奇了怪了,敢在老爷子面前回嘴不说,竟然还处处都说的极好,让老爷子也不得不帮着她说话。
眼见得白费一场功夫,陈冬月哪里甘心?眼珠一转,又与老爷子道:“爹,咱家现在就友财一个挣钱的人,王柳您也知道,现在就陪着凤梅呢,而龙龙还小,还需要人时时带着。这样下去,咱家哪里够吃喝的?可是二叔家毕竟挣钱的人,花钱的人少,何不让他家先将那些好的小麦种子给我家呢?他家还是用去年的种好了。既然他家今年能把小麦种好,明年肯定也能种好啊。但是我家就不一样了,本来就弄不好,若是再用上不好的种子,肯定就更不好了。”
老爷子一面听一面点头。
对于陈冬月这番极为厚脸皮的话,王大婶简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得老爷子点头赞同,王大婶更是偏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待得陈冬月说完,老爷子想想觉得也有道理。既然今年老2家能将小麦种好,明年肯定也能种好哪。既然你有本事能将小麦给种好,也未必非得用好种子的嘛。
老爷子便与王大婶道:“陈秀啊,我看冬月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你不舍得将那好种子分出来,不如你就说说这好小麦是怎么种出来的,也好让老大家回去学学,你看如何?”
老爷子这话说的其实也有道理。但是王大婶听完,真是怒极反笑了,“回爹的话,这事儿我也跟友全商议过,到底小麦今年为何就长那么好了呢?若是要谈种法,三亩地其实是一般种的,为何就自留地里种的好,其他地却与旁人家一样呢?”
耳听得王大婶好似要说妙法,陈冬月忙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
今天有事,就短一点儿,明儿个补上,谢谢各位亲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白费功夫
第八十六章 白费功夫
王大婶故意沉吟了一阵子,让他们都捧着心等了好一会儿子,方才蹙着眉头,缓缓说道:“爹,其实我跟友全商议了一阵子,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为何自留地里的小麦会长得这么好。”
陈冬月以为王大婶是故意不想说秘诀,立即跳起来插嘴道:“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我看你是不想讲,不想让旁人家也长得好罢了,我看你就是小气。”
老爷子觑了陈冬月一眼,在他面前都这般的没大没小,也忒给他没脸了,做事儿也不知道稳重些。
王大婶则很是不屑的瞥了陈冬月一眼,暗自鄙视了她一回,场面上却不回她的话,只对老爷子继续说道:“爹,您想想,若是我跟友全知道为何小麦会长得这么好,我们会将那另外两亩地给荒了吗?肯定也会一般法子去种,这样我家今年岂不是要发了大财?所以说,其实我跟友全也真的不知道自留地里的小麦长的好的真正原因。若是您老人家非得让我给一个说法的话,那我只能说是老天给路走,看我家现在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所以让咱家发这么一笔小财,也好贴补贴补家用。”
王欣一坐在西南侧屋的床上,听到王大婶这般硬气的回答老爷子的问话,不由心中一乐。嘿……要是有人能知道他家小麦长得好的真正原因,那可真是出了怪事。而她也得有点儿危机感了,因为能知道小麦长好的原因,那不也就是知道了她那个石瓶的秘密了吗?
老爷子听得王大婶的话,一想,也对啊,若是老2家两口子知道秘法,那肯定是所有地都用一样的法子种呀,不可能说平白荒了那另外两亩地。这样一荒,一年得少赚多少银子啊?
老爷子不由轻啧了两声,一面捋着胡须,一面点头应道:“那倒也是。”
王大婶继续道:“可不是那个样子嘛。爹,友全是什么样的人您是知道的,他一向最是孝顺。当日小麦在沈记卖了高价以后,友全除了去还牛车的时候,跟王二叔说了一声,给他家担去了一担留作来年的小麦种子,第二日就给您老人家也送去了五十斤,还跟您说明了原委。您说,友全这做的还不够孝顺的?”
老爷子也不是个糊涂的人,只是为人父母者,难免的,有些偏心而已。听了王大婶这番话以后,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再怎么着,友全一家子待他还是极为孝顺的。
老爷子思量了一阵,避开了王友财两口子殷切直视着他的目光,轻咳一声,问道:“真的一点多余的小麦种子都没有了?”
王大婶听的老爷子话语上已经有了松动之意,连忙继续说道:“真的是没有多余的,若果然家里可以匀出一些来,肯定不用劳烦大哥大嫂亲自过来了,友全肯定会送上门去。今年确实是我跟友全疏忽了,等得明年,田里的小麦若是再次丰收,我肯定第一个将大哥大嫂家的小麦种子给留出来,立即让友全送过去。”
老爷子颔首,道:“既然没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你们知道错了也好,明年切勿不要再忘了。”
明年的事情就明年再说,先安抚老爷子要紧。
王大婶连忙答应道:“还请爹放心,明年是断断不会忘了此事的。”
老爷子这才看着王友财两口子,叹了一口气,和声劝道:“友财啊,既然友全家已经没有多余的种子了,不如你再去别家看看可好?明年让他家给你留足了分量便是。”
陈冬月暗恨的瞪了王大婶一眼,倒好似她不是来要东西的,而是王大婶欠了她东西一般。王友财拧了拧眉,心里也憋了一些话,但当着老爷子的面,有些话是不好说的。
既然老爷子已经被陈秀给说服了,若是他们两口子继续这样站下去,反而让老爷子不好做。王友财思量了一番,故作恭顺的样子,答应道:“既然老2家真的没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希望老2明年能记得我这个哥哥,给我留下一些好种子才是。”
王大婶忙保证道:“大哥还请放心,这事儿是断断忘不了的,等今儿傍晚友全一回来,我就将今日的事情跟他说一下,也好叫他长一个记性。有好事儿怎么可以忘了自家的亲兄弟呢?大哥,您说是不是?”
王大婶那最后一句话就说的有些阴阳怪气了,明显是在暗暗的责怪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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