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恶(情热系列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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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恶(情热系列番外)-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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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成田交锋留下的低气压还在胸臆徘徊。这种状况下回事务所,搞不好会把气出在组员身上。虽然对茶道兴趣缺缺,起码可以散个心。
东原把自己的座车打发回去,搭上香西的座车。
出席集会场合时,奔驰仍是不变的主流,就连东原自己也不例外,但香西的座车却是国产的Majesta。东原很欣赏香西这种不盲目崇尚奢华的作风。对香西而言,车子只是代步的工具,与其要花上一千多万,还不如拿来多买一艘自己喜欢的游艇。这种想法和东原不谋而合,东原也是连目录都没看,就直接叫车商随便送一辆过来。 
朝中野行驶的车内,香西谈起『宗亲的事不过是成田一伙人一相情愿的想法』。
「宗亲少爷跟组织之间向来立场分明,贸然拱他出来继位,绝大多数组员都不可能同意。更何况,组长根本没那个意思。」
「我也很想乐观看待这件事,不过父子天性,要是宗亲在成田他们的扇风点火之下改变心意,想继承少当家之位,说不定义父会重新考虑。」
「可是少当家,大家对宗亲少爷是否有能力领导川口组,都抱持存疑的态度不是吗?」
「……或许是把。成田自己八成也这么想。」东原迟疑而慎重地回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成田的目的打一开始就是想把宗亲当成傀儡,再只手遮天掌握组织的实权。」
深有同感的香西一阵见血直指核心。
东原直视前方叹了口气,默认了香西的看法。
成田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的野心和龌龊,委实让人不敢领教。虽说东原也见怪不怪了,还是会忍不住想当面问问他,自己都不觉得可耻吗?厚颜无耻也该有个限度吧。
但东原对宗亲的忌讳不单单只是如此。
「听说宗亲小时候体质虚弱,有一段时间甚至没办法好好上学,这是真的吗?」
「是啊。直到国中他才慢慢恢复成正常人的健康状态,现在身体已经相当健朗了,这也是组长让宗亲少爷远离祖业的原因之一。组长常说,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好。」 
「宗亲在哪里工作?」
「应该是一间大规模的家电用品制造商。他比较没有定性,到目前为止换过三、四个工作了。不过他懂得临机应变又颇有才干,现在好像也升到课长还是副课长的职位了。」
「也就是说,他是个随性但干练的人吧?」
东原回想起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宗亲。
得自母亲真传的瓜子脸给人清逸的印象。肤色白皙,五官柔和,略长的鼻梁和长眸弯眉——典型的日系脸孔。有个卸妆的歌舞伎男演员跟他很像。东原不记得那个扮男扮女演技同样入木三分的演员姓名,但每次见到宗亲都会联想到同样的事。 
尽管宗亲的相貌恬淡,还带点公子哥儿的气质,东原却感受到他身上隐藏一股不容小觑的锋芒,而不得不感慨果然虎父无犬子。正因为他容貌斯文端整,偶尔透射出的冷酷和果决愈加彰显,就连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东原都为之毛骨悚然。 
他绝非轻易受人摆布的小货色。
从初见面的那一刻起,东原敏锐的直觉就警告自己最好别去沾惹宗亲。
也因此,他对成田扯出宗亲,企图利用他扩展派系势力这件事感到相当不安。
成田太小看宗亲了。宗亲如果认真起来,被利用的人反而会是成田。等到他察觉立场在不知不觉间早已逆转,恐怕为时已晚了。成田跟他那帮同党阴沟里翻船是他们咎由自取,东原却不愿意见到组织因为宗亲的介入而搞得四分五裂。成田的死缠烂打确实烦不胜烦,但他不认为成田失势就能从此风平浪静。成田的存在对组织而言也有好的一面。 
东原经常告诫自己,一个人的眼界要放得深远。有些事分开来看或许负面,但重点要放在它对整体的影响。很多事情都是一提两面。
不要随便把沉睡的狮子摇醒,这是东原如假包换的心声。
宗亲——并不好惹。这样的想法在东原心头挥之不去。即使他看起来是个循规蹈矩的普通人,但东原总觉得他脱下羊皮,只怕会是个数一数二的狠角色。
陷入沉思的东原沉默不语,香西特意为他打气说:
「成田的事就先搁到一边吧。仁贺保流宗主家的茶室非常出色,组长也赞不绝口,我保证你会不虚此行,搞不好改天你还会主动找我来参加茶会哪。可惜宗主今天外出了,不过小师傅优雅的点前跟宗主的庄严大异其趣,同样值回票价。他已经有助教资格了,真的很不简单。」 
「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你还真是乐此不疲啊。」
东原淡淡地挖苦了香西一顿,嘴角终于扬了起来。
宗亲的事暂时被赶出了脑海。
正如香西羡慕不已所描述的一样,仁贺保家名下六百多坪的土地上,耸立着优雅气派的日式庭园和茶室『苍月庵』。
「欢迎光临。」
东原和香西在佣人带领下来到玄关,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身穿土黄与墨绿染色和服、比东原料想中还要年轻的男子。
「初次见面,我是仁贺保织,请多多指教。」
男子跪坐在玄关深深鞠躬。一丝不苟的姿势自然合宜,可见这般礼数周全的待客行为是习以为常了。
「这位就是川口组的东原少当家。」
听完香西的介绍,织抬起女子般白皙细致的脸庞,漆黑的眼瞳直直望着东原。
「常听说少当家的大名,很荣幸能与您见面。」
仰头见过东原之后,又再次行了一礼。
越看越觉得那张雌雄莫辨的容貌仿佛会魅惑人心。长而浓密的睫毛,小巧秀美的嘴唇。整体五官非常精致。乌亮滑顺的长发宛如平安时代的贵族般在肩下扎成一束,低头时轻轻滑落脸颊的鬓发有种说不出的风韵。那柔贴的发丝加深了人偶般的气质。以传统才艺为生的名门大户,通常给人脱离现实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这名男子不折不扣就是如此。二十七岁照理和贵史同年,从外表却很难判断得出织的年龄。清新无垢的气质以及光滑水嫩的肌肤,说他是高中生也不为过。然而他那老成圆融落落大方的态度,以及进退得宜、面对东原这么一个黑帮首脑仍不卑不亢的胆识,却也恰恰应验了他的实际年龄。 
「这么冒昧来访,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寒舍的大门随时为各位贵宾而开。尤其是香西先生来访,我们更是欢迎之至。承蒙您抬爱,把东原先生一并邀来。」
「我的事情是香西老爹告诉你的?」
东原想起织刚才的话顺口问起。
「……是的。」
织仿佛一时语塞,隔了几秒钟的空白才回答。或许是当着本人的面,不知该如何措辞吧。东原无可厚非地如此判断。
「我只是偶尔说说。」香西也略显尴尬地苦笑。「倒是组长一天到晚把你的事拿来跟宗主炫耀,小师傅搞不好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这倒也是。」
织绽开高雅的微笑轻轻附和。
『77页图片』
在前面带路的织,领着他们走过一尘不染的走廊,那柔美的背影吸引了东原的眼光。
「请先在这里稍做休息,等会儿我再为两位好好介绍。」
拉开铺了深蓝色毛毯的四坪大厢房的纸门,将东原和香西领入房内之后,织便暂且告退。可能是去做茶事的准备了。
「很漂亮的男人。」
东原大刺刺地盘膝坐在毛毯上,把心里的感想实话实说。他不怀好意地推测,性好渔色的香西说不定已经染指过人家了。香西一向喜欢俊美男子。
「嗯……是啊。」
没想到香西的反应居然迟钝到完全在状况之外,他把羽织仔细折迭好放在房间角落的置衣筐后,开始换穿为了突然造访的客人而准备的足袋。东原也照香西的指示,换穿了茶席专用的五指足袋。那也是事先准备好的。 
「你常参加茶会吗?老爹。」
「有空就会参加。」
香西在床之间前方正座,眺望着上面的挂轴赞叹不已。就连远眺的东原也看得出那是难得的逸品。对这类艺术品向来很感兴趣的香西,几乎要爱入心坎里去了。整体散发着朦胧之美,以洒脱不羁的笔触绘制而成,在烟雾缭绕的空气中隐约可见的枝木,左上方站着一只正要展翅高飞的白鹭。那清冽绝美的洁白给画面注入了鲜明的跃动感。 
「这是菱田春草的作品吧。太漂亮了。」
「这个名字我听过。」
「是啊,他是知名的日本画家,和横山大观等人并列为雅邦门下的四大天王。」
「这个挂轴应该不便宜吧。」
闲着没事随口批评的东原,将视线移到毛毯正中央摆放的烟灰盆。这也是相当别致的物品,想必同样价值不斐。
在纸门外轻轻喊了一声『失礼了』,织用涂绘小托盘端了两碗茶水进来。
「这是清茶。请喝过后换上草屐移驾到腰挂待合(注:宾客等待主人邀请前往奉茶的暂停场所)。」
「那就僭越了。」香西恭敬地回答。
东原依旧是盘膝而坐的摔性姿势,织却似乎不以为意。可能是认为只要无伤大雅,也没必要鉅细靡遗要求客人一一遵守礼仪。最重要的在于精神,而非一味拘泥于形式。织以柔美的笑容如此默示后,行了一礼再次退出厢房。 
织展现的洗链仪态让人看了也跟着精神一振。东原心想,有空学学茶道似乎也不错。
到腰挂待合的中途,必须经过通称为『露地』的庭院。
穿着竹皮编成的草屐,一步步踏着飞石前行。平坦天然石铺成的飞石上正洒着水。走不惯的东原本能地边走边留意脚下,走在前方的香西则是步履沉稳,袴摆和足袋一滴水都没沾上。 
「请小心别让露地草屐踏到泥地。」
否则弄脏的草屐就必须扔弃。
虽然略嫌麻烦,但这么一步步走着,心情倒是渐渐沉淀下来。也许是置身远离尘嚣、寂然幽静的空间所使然吧。将凡尘俗世暂抛脑后,沉浸在难得的安逸中,心情自然变得祥和澄净。 
「偶尔体验一下,感觉还不错吧,少当家?」
东原心境上的微妙变化,香西似乎也察觉到了,进入腰挂待合就座之后,香西心满意足地这么说。
「……是啊。」
东原放眼望向庭园并不讳言。
静谧的空气围绕四周,仿佛连细语声都能远远传出去。
滴着水的石头、被水沾湿而更显浓绿的青苔,以及利用圆润硕大的天然石凿成的蹲踞(注:洗手石盘)等等,无一不是巧夺天工,各自酝酿出独特的氛围。其中最让东原心折的,莫过于石肌上攀爬着苔藓的蹲踞那趣味盎然的风雅。 
位在更深处的茶室将呈现怎样一番风貌,也让人更加期待了。
「做我们这一行的,很少有机会像这样敞开心胸。我平常也流连在声色犬马中,不来偶尔洗涤一下心灵,搞不好哪天会生了锈,到最后动也动不了。」
「想不到老爹你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看不出来。」
「人不能关看表面啊,少当家。」
香西苦笑了一下,用一本正经的语调这么说。
这句话触动了东原的心。他也知道每个人难免会有一体两面。东原有,香西和成田也有,贵史也同样会有——
他自然而然想到了贵史。那个人的事毫无预兆就浮上脑海。东原不禁有些困惑。
「怎么了?」
瞥见东原用力甩甩头,香西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适。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才一说完,这次又想起了宗亲。真要说人不能光看表面的话,宗亲的落差恐怕是最大的吧。
「看来我精神上的修练还不到家。还以为心情放开了,一转眼又吃起回头草,想起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要跟老爹一样进入四大皆空的境界,实在太难了。」
「这也没办法。你毕竟比我年轻太多,难免摆脱不了七情六欲。」
「嗯。」
「只要在进入茶室前,尽量把情绪归零就可以了。原本在进入露地时就该如此,不过我知道这太强人所难。小师傅今天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省掉太繁琐的规矩。」
「但愿如此。」
东原自我解嘲地叹口气,把盘膝的姿势对调。
蹲踞传来的淙淙水声令人心旷神怡。
香西似乎只想当个解惑的被动听众,并不打算开口多问。
「我怎么都忘不了宗亲的事。」
经过再三犹豫,东原还是招供了。他和香西向来无话不说。尽管年纪相差一大轮,习惯和观念也大相径庭,但不可思议地两人在许多方面都很合得来。虽然没说出口,但东原对香西的依赖有目共睹。他早默认了,香西对自己而言不可或缺。 
「你想的原来是这个?」香西意有所指地答腔。
「不染你以为是哪个?」
「说句老实话,你可不要生气啊。我以为能让你念念不忘的,除了你青睐有加的那个社长,没有别人了。」
「……哦。」
原来是在说遥啊。不知怎地,东原心头暗叫了一句好险。
就记忆所及,他并没有跟香西提过遥的名字,但行事缜密的香西,应该早就调查过遥的事情了。东原欣赏遥是事实。两人常去打高尔夫,还一度结伴出国,这些事不可能没传进香西耳里。 
之所以松了一口气,是因为香西猜的如果不是遥而是贵史,自己恐怕有得尴尬了。
他跟遥之间的来往一向公开,但和贵史之间却反其道而行,尤其私密部分更是谨慎小心,除了贴身随邑外,绝不走漏半点风声。两者之间的差异是否在于一个没上过床,一个则发生过关系,东原自己也无法断言。香西虽然知道贵史的存在,但他相信香西还不至于掌握了两人的关系。冷静想想就会知道,香西此时提到贵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自己竟然一时不察,莫名其妙捏了一把冷汗。 
「你少瞎猜了。」
这件事确实与遥无关,东原的语气自然理直气壮。不过,这样强烈的否定也可能让对方认为自己做贼心虚。
不知香西是如何认定的,只见他微微眯起盯着东原的眼睛,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与其说他怀疑东原的话,东原为宗亲的事如此烦恼或许更让他意外吧。
「难得看到你这么神经质。」
「搞不好是老天爷给我的预兆。」
「我倒认为宗亲对组织一点兴趣也没有。只要当事人没那个意思,成田他们就算意图不轨,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
「你真的认为宗亲对组长位子没意思?」
香西耸了耸肩,毫不犹豫地回答。
喀哒一声,从茶室方向传来拉开拉门的声音。
香西顿时收敛表情,端正坐姿。
「小师傅过来迎接了。」
该说的都还没说完,但接下来似乎不得不把注意力摆在品茶上面。东原也从善如流闭上嘴巴。
从活动格子门现身的织拿起蹲踞上的柄杓,开始在四周洒水。
这个举动是在洁净心灵和场所。
洒完水之后,织来到两人身旁,挂着柔和笑容行了一礼。似乎在暗示两人进入茶室。
静坐等待织取茶具再次回到茶室,东原从这种磨磨蹭蹭的礼仪慢慢体会到了乐趣。总是分秒必争的日常渐远,倘佯在弥足珍贵的悠闲时光。他现在能够体会,为什么有人会对这种玩意儿欲罢不能了。 
「大致上不需太过拘泥,不过茶具还是有一些固有的礼仪,你跟着我做就行了。」
香西悄悄低语,低语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他是个门外汉,原本就打定主意跟着香西有样学样。
跟参拜神社的时候一样,在蹲踞洗净双手和漱口,再躬身从格子门进入茶室。
脱掉的草屐模仿香西的做法,并排在踏石旁边的墙壁。
茶室里面不见织的身影,只有先行入内的香西一个人跪坐着。
屋内比想象中宽阔。原以为只有三坪左右的大小,实际上有五坪大。传统书院格局,举凡方柱、横梁、原木天花板都相当考究。
「你可以看看床之间的书画和插花,非常漂亮。」
在香西的提点下,东原移坐到床之间前,心里纳闷着这也是礼仪之一吗?
上面挂的是一副吟咏诗歌的书法。浓黑的墨色、流畅秀丽的笔触,让人联想到初夏的清凉,显然是一副身价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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