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打听打听梨儿在那儿到底做些什么。”绿萝点点头,便去了。
“怎么,你不放心林远?”连锦年诧异地。清儿对林远的信任,可是到了连他都要嫉妒吃醋的地步呢,怎么如今居然会怀疑他?
华清摇头:“你不觉得,他带回来的那个林佑礼很奇怪么?”那日在玉岚山,梨儿口口声声都是林佑礼,她一向骄纵,与达官贵人的子弟合不来,却想不到这个林佑礼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讨得她的喜欢。
“林佑礼?”连锦年慢慢地回忆起,“看起来是个冷漠的孩子……”
华清点头。
总觉得,他长得好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只是他不过也就十来岁,这些年她都住在皇宫,怎么可能会见过他呢?
定远侯府。
“林佑礼!”若梨气得双手叉腰,站在石阶之上气呼呼地,“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竟敢对她连若梨不理不睬,这家伙是不要命了吗?她生气!她要让林将军狠狠地罚他!
林佑礼依旧稳稳地扎着马步,目视前方脸色不改。豆大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流下。
见他这样,若梨气得直跺脚:“阿元,我们走!我们去找林将军,让他狠狠地罚这个不懂尊卑的家伙。”话是这么说了,脚下却没有挪步,依然气哼哼地盯着院子里那个家伙,嘟着嘴简直要能挂上好几个油瓶。
“公主,咱不是要去找林将军吗?”阿元不识时务地拉了拉若梨。若梨又气又恼,狠狠地掐了她一把:“你怎么这么笨呢!”却看到林远正站在身后,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霎时红了脸,别扭地转过身子去。
“公主要找臣有什么事?”林远上前微微欠了欠身。他是无须向若梨行礼的,只是这样一来,倒叫若梨更不好意思了。
“我……”若梨羞赧地,一把扯下一枝柳条,一下一下地扯着。阿元嘴快,抢话道:“公主是要侯爷你好好的……”
“好好的……”若梨一急,急忙接嘴道,“好好地教导林佑礼,本宫看他日后定有大作为的……”看着林远似笑非笑的眼神,又低下头去,“将来能为大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我是不会替大玥朝打战的!”一直默不作声的林佑礼忽地冷冷出声,却依然是不看若梨,眼眸中是满满的不屑。
若梨一愣,忽地便泪眼盈盈,手中的柳条轻轻袅袅落地。良久,才恨恨地:“林佑礼,你个……”再说不出话,掩面便跑了。
阿元亦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难得公主那么喜欢你!”话音未落亦急忙随着若梨去了。
望着那抽泣着离去的背影,林远心下一沉。
这孩子,像极了清儿,却比清儿更倔。只是,亦比清儿不幸。清儿爱上的男子,是连锦年那样温柔的,同意爱着她的;而这孩子……
他慢慢踱到林佑礼身边。
那黝黑的脸庞,那闪着光的眸子,一如当日他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你可记得我们的约定?”良久,他才缓缓地,声音中有些许的疲惫。
林佑礼点头:“候爷放心,我是不会让候爷为难的。”他是有恨,可是他没有报仇的打算。只是若要他笑着面对她的女儿,他也是做不到。
87、雁声远过潇湘去(二)
漫不经心地描着柳叶细眉,若如的语气是淡淡的:“你确定,那个贱人约了今晚前去?”那女子低着头,怯怯地:“臣妾又怎么敢欺瞒皇后。云捷妤得圣恩隆宠,却干出这样的苟且之事,简直让臣妾也替她害臊。”
若如点点头:“你倒是个聪明人。不过本宫是不会信你只是看不过去这么简单的,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罢。”女子扬起头,嘴角是羞涩的笑:“臣妾别无他求,月求能够侍奉皇上左右,便心满意足了。”
喜儿瞧了瞧若如的脸色,便遣身后的琳琅去拿了翻了今日的牒子,回来报道:“娘娘,今日是初九,轮到梨香宫沁芳阁侍寝。”
描好最后一道,若如漫不经心地:“沁芳阁一早上不是来报染了风寒吗?”身后的琳琅一愣,沁芳阁什么时候来报病了?只是喜儿却已了然:“是。”
“那就正好,晚上便安排她侍寝吧。”
那女子闻言喜不自禁,连忙叩头:“臣妾谢娘娘恩典,若有机会必当报答。”若如自顾自出门去,再无他话。
夜有些深了
“主子,这怕是……咱们还是先知会王爷一声吧?”月眉担心地,“轻举妄动,怕是王爷会不高兴。”
画扇眉眼不惊,只在锦盒中细心地挑选着:“王爷已经给她找了个最好的护身符了,我今日这一步棋,动不了她的根,不过是要给她一个警告罢了。”连煜华你倒是有心思,怕我报了仇不肯再为你做事,竟去帮了若如一把。
“只是,您怎么知道晚上她一定会……”
“只许王爷在我身边安插你这个眼线,不许我在皇后身边安插个自己人么?”画扇笑,却笑得单纯无邪,手细细地抚过那黄玉的簪子,稳稳地插进月眉的发髻之中。饶到她身后看了一看,拍手笑道:“真的有七八分的相似。”
姐姐,且让咱姐妹玩一回罢。
周围是浓密是树荫,在月色下显得幽暗可怖。风过处,树叶沙沙作响,犹如人的脚步轻轻踩在了枯叶中般。脚下的泥土传来清新的味道,是春末夏初的气息,湿润晦涩。女子身影袅袅,藕色的纱裙在夜风中摇摆,如瀑青丝只随意地挽在脑后,只是那一支玉簪子,却在月华下散发着洁白的光晕。
半个月前,西北有使来朝,进贡了几块上等的好玉,这一块秋葵黄玉,被赏了给流云轩云婕妤,这是阖宫皆知的。
女子莲步姗姗,却有些不稳,一看便知道不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儿,不是从小便训练的。若如嘴角微扬,眼眸中是暗光进发。
云画扇,这回你还不死!
走了不久,便闻到那青涩味苦的味道传来,便到了药庐了。女子忽地止住了脚步,左右看了一看。若如方才看见她用纱巾遮了脸,竟不能看清楚她的容貌,却是相信那必是云画扇无疑。
见四周无人,那女子才轻轻扣了扣门,不待人答应,便推开闪了进去。
小院外的草丛中,便有几个黑影急速窜出,靠近矮墙仔细地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只是距离尚远,只听到女子娇俏的几声嬉笑,便再无其他。若如一急,悄悄推了门往缝里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被幽喑的烛火映在窗上,赫然是搂在了一起!
心中暗喜,急忙转身对喜儿道:“快去请皇上来,莫要错过良机!”喜儿亦是喜上眉梢,不等若如说完,便跑了个没影。
夜色又深了几分。若如小心地趴在门边,屏息盯着屋里的动静,心里却是微微的焦急了,怎么除了方才的一搂,两人就不再有其他动作?'这怎么能置这贱人于死地?
罢了,便是没做什么,孤男寡女深夜幽会,已经是死罪一条。何况这杭太医,据说还是一个有前科的人,曾经和太上皇的一个妃子亦不清不楚暖昧得很。
这时候,屋里的烛火忽地灭了,再不见人影,只余黑漆漆一片。
若如狂喜。
这对狗男女,终是忍不住了!
转身,便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影匆匆赶来,烛火摇曳,仍能看见连宸祈铁青的脸色。
好!
她简直耍忍不住仰天大笑了。来的正是时候,云画扇,我看你这次还没有那么幸运!
“臣妾参见皇上。”若如柔柔地拜倒,嘴角的笑掩藏不住,却要装出一副生气恼怒的模样,“皇上,那对奸夫淫妇就在里面――真是给皇家抹黑,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臣妾执掌后宫不力,还请皇上处罚!”
连宸祈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思听她讲话,只微微往里一探,一片漆黑之间便白了脸色。双拳紧握,黑暗之中看不见青筋隐显。
身后的内侍上前来询问道:“皇上,您看这是……”做了个踹的动作。
连宸祈一言不发,却是黑着脸,轻轻推门进去。若如使了个眼色,身后一众内侍侍女都随着进门去了,脚步放得轻轻的。
她就是要让云画扇在众人面前出丑,这样便是皇帝再有心包庇,也是瞒不下去的了。
脚踩在小院中半干松软的泥土上,心中却已经是麻木了。方才听到喜儿前来禀报,说云婕好在这小药庐中和男人偷情,当下便觉得如当头棒喝,一下子便懵了。只觉得心底一沉,一口气上不来,心霎时间便疼得无法呼吸。
她……
竟会和男人偷情……
为什么?是他对她不好吗?他们之间,不是应该有爱情才是的吗?
难道她真的不是云画扇,真的是那样不堪的女子吗?只是,他不信!他无法相信!若非亲眼见到,他怎么能相信……
她会是这样的女子……
88 雁声远过潇湘去(三)
站在屋门前,里头仍然是漆黑一片。只是却同时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站在门前,伸了手,却不敢去推。
里头会是怎样的一幕……
会是怎样的不堪……
瞬时间,他才恍然发觉,即便真的是若如说的那样,他竟不忍心处置她——这可是死罪!身后的若如却在克制不住,一把将两扇木门推开——
却,忽然屋内亮起了幽暗的烛火,伴着门吱呀一声的,却是一个清脆的,却定然不是云初的女声:“哟,总算是点着了!”
听见不速之客破门而出,月眉与杭逸风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诧异地望着一脸愕然与尴尬的皇帝与皇后,连并着身后目瞪口呆的众人。
“皇上,您怎么来了?”杭逸风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们……你们在这……”若如己经是说不出话来,手亦开始渐渐发抖,心一横,转身对连宸祈道:“皇上,一定是这贱人设的局,目的就是要引臣妾上钩啊!”
“皇后娘娘这是在说什么?怎么奴脾听不明白呢?”月眉一脸无辜,“奴脾不过是前几日闪了腰,凑巧杭太医这里有妙药能速好的,便趁主子歇下了来拿,什么局不局的,又要引谁上钩呢?〃
“胡说!明明是那个贱人和这姓杭的有染,你们!”她忽地转身对着身后的众人,“说,谁的内鬼,谁把消息透露给那个贱人……”
“够了!”连宸祈恼怒地,“口口声声便是贱人,成何体统! ”顿了顿,方道,“来人,将这侍婢押上。悠儿去流云轩,带云婕妤去夜清宫。”转身对杭逸风微微欠了欠身,“杭叔叔,请跟联走一趟罢。”
杭逸风是母后的朋友,轻易他是不敢动的。
夜清宫。
灯火通明。
连锦年与华清依然是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不会信杭逸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问题在于,今晚的事云若如和月眉——或者说云婕妤,到底谁在撒谎。华清头疼地支着脑袋。
“看来这后宫,还真是乱得很。”连锦年挑挑眉,“我退位可真是个正确的决定——只是苦了祈儿。”
绿萝道:“自古皇帝的后宫,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这女人多男人却只有一个,难免斗来斗去。又有几个皇后会像太宗皇后那样贤德呢。人生在世总是身不由己的时侯多,尤其皇帝更是。”
这时候,外头传云婕妤到了,绿萝瞧瞧连锦年与华清的脸色,宣道:“都进来罢。”
杭逸风进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画扇。画扇心虚,只微微扯了扯嘴角,便低头进去了。杭叔叔,对不起了。画扇只能小小地利用您一下。
“逸风,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锦年扫视一眼殿下众人,一时眉目之间的凛然,仍然是一副帝王之势。
杭逸风笑笑,孩子气地做了个鬼脸:“说不清。”
“事实摆在眼前,你又如何说得清!”若如不服气地抢白。
“放肆!”连锦年敛了嘴角最后一丝笑意,“身为皇后,什么时侯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都不知道么?逸风,你说罢了。我和清儿信你。”
杭逸风心里微微叹气,看了看若如,又看了看画扇。唉,对不起了皇后娘娘,宛言去了,这样一个小小的谎——也算不上谎,他本来就与画扇役什么苟且之事——总是要帮她圆的。
“既然信我,又何必再问?”他淡淡地,拣了张凳子便随意地坐了。
“不是的!”看见众人头来的目光,若如一下子慌了,“父皇母后,你们不可以相信这个人……他,他是有前科的l!”
一时之间,整个厅子都静了下来。绿萝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在后面挤眉弄眼示意若如,若如却己经狗急跳墙,根本没往意这边的动静。画扇亦感觉到不对,怎么忽地,这些人的表情都僵了,杭叔叔的脸色忽地苍白——尤其是太上皇,那脸铁青得和青花瓷无异!
“你说什么?”连锦年沉下脸,眼眸中的透出危险的光,“前科?”他眯起眼,眉目间不复温柔。
只是若如却发觉不到。
“……臣妾听说,这男子曾经和父皇后宫的妃子有染……”
“砰”的一声,华清手中的杯盏应声落地,骨碌碌地滚到杭逸风脚下。杭逸风抬头,亦是不自然地看着她。
“放肆.”连宸祈喝断,惶恐地看着父皇母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来人,带皇后下去。”他并不清楚母后与父皇年轻时候的事情,只知道杭叔叔是母后离宫时遇见的男子,亦知道她们曾在宫外一起生活过一段时日——只是这些事情,父皇却是从不许人提起的。
“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中宫一步!〃 “锵”一声微响,只见在连锦年手中的一个白玉茶盏依然粉碎,白色的粉末在半空中飘飘扬扬落地。
“锦年… … ”华清无力地喊了一声,却无奈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是劝不得的。
杭逸风挑眉看着那纷纷扬扬的粉末,轻若无闻地自言自语:“唉,多可惜的一个杯子。”连锦年,你呆然还是对我心存芥蒂呢,我在这宫中,你亦如锋芒在背吧?
虽然他与清儿之间什么都役有,可是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依然是他心中的刺。这个男人,也太会吃醋了吧!
看着若如一脸不敢置信地被内侍拉出去,画扇竟冒出一身冷汗。方才太上皇那……是内功吗?没想到,太上皇的武功竟如此了得呢。
只是… …
她只不过是要警告警告若如罢了,只是没想到她自己闹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惹恼了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太上皇……
南王那,怕是又有说的了。
89 雁声远过潇湘去(四)
不过是五月底,宫中上下都用了冰。因是太后极怕热的,早早地便开了冰库,取出冰来用。既己开了,便吩咐各殿都取了一些去用。
画扇是南国长大的,自然不畏热,只是亦按份例领了。
午后太热,她伏了在榻上,看着那冰匠精心雕琢出来的亭台楼阁,微微地有了困意。身下铺的竹席沁来几分清凉,东边的窗子垂了竹帘,房中倒是有些冷。乌黑的青丝散在肩上背上,惹出一丝两丝的烦闷,却也懒得拂去。
竹帘之外传来一两声雀儿的啾啾声,伴着新蝉的鸣叫,传入耳中竟有些不真实。渐渐地眼皮便支撑不住了,她闭上眼,恍恍惚惚似睡犹醒,记忆却遥遥地飘散开来,去了那个远在南海之滨的小国。
那时候,她与姑姑尚在落秋宫住着,虽然过得穷困辛苦,常常要看那些内侍的脸色,但大多数的日子,还是美好的。
盛夏的夜里,她们在院子里搭上竹板小床,姑姑搂了她在院子里乘凉,一边做些白天做剩下的活。姑姑的绣工极好,穿针引线之间,便能绣出栩栩如生的世间万物,宫中许多侍女都托姑姑来绣,这样她们才能从这些侍女手里得到一丝丝的好处,不至于被欺负得太甚。只是她贪玩,不肯静下心来学一学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