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天台的楼梯口,一起在偷看的两个人同时出声,对天台上的情况嗤之以鼻。
说完,同时偷偷擦掉因为不小心吹进沙子的而掉出来的眼泪。然后转头,想要和所见略同的英雄好好结交一番。
月光完美地照射了过来,终于让两个一起趴在这里很久却没来得及照面的英雄对看了一下!
一个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得比盛开的花朵还要灿烂。
一个先是呆住,然后脸发青,青得和旁边的壁虎哥哥有得比。
“大大大大大……”脸发青的人口吃地说著:“师师师师师师……”
“咦?不过几年不见,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啊?”美女惊讶地说。
“大大大大师姐……”结结巴巴地说完。
何曼撩了撩卷发,朝他眨了眨眼睛:“丝瓜,多年不见,有没有想念我啊?”
“有……有……”有个屁!
“骂我了?”何曼凑过来,精致的脸怎么看怎么恐怖。
“不不不不!我……哪哪哪哪里敢……”为什么她还是这么可怕?
“那你想我了没?”何曼一脸开心地问。
“绝对有!一定有!肯定有!”他这次毫不迟疑地流利地答了:“我天天都想你!”
“天天?”何曼挑起了眉毛:“说,你暗恋我多久了?”
他脚一软,差点摔下楼梯去了。
“嗯……其实啊!你大师姐我,是很专一的呢!”何曼卷著自己的发稍:“虽然你暗恋我让我很感动,可是很抱歉,像你这样的丝瓜不是我中意的类型呢!”
“大师姐……不要总拿菜市场的东西来比喻我……”还好,这次不是水发海参……丝瓜应该比较可爱一点……
“不过想想,也只有你比较可爱啊!留在家里的那几个不是冷冻鸡翅就是干香菇,一点都不新鲜呢!”说完,煞有介事地横看竖看。
“大大大大师姐……你想干什么?”
“虽然你看上去蛮嫩的,不过好像只比我小几个月吧!”
“不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可爱,我是金玉在外!虽然他们不新鲜,可是保质期会比较长啊!”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往下一个台阶挪动。
“丝瓜,你叫什么来著?”何曼皱著眉头开始苦思。
“我叫什么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大师姐你还是叫我丝瓜好了!好亲切的!”他陪著笑脸,又往下挪动了一层!
“啊!”何曼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
他几乎立刻地掉头向下狂奔,速度之快,犹如离矢之箭,更似天上流星!
只可惜……何曼只做了一个动作……离矢之箭拦腰折断,流星也被大气层磨成了灰烬。
何曼只是把她手上那把指甲锉扔出去而已!
那指甲锉也很小心地偏过了他的头,飞到了楼梯转角的墙上,只有一只青青的壁虎哥哥不小心被钉住了尾巴……
他看著壁虎哥哥甩掉了尾巴,一溜烟跑掉……
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好用的肢体,就算断手断脚……
“大师姐好!”他转过身来,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喊。
“我想起来了呢!丝瓜你叫舒欲对不对!舒呢!就是舒解的舒。欲呢!就欲火焚身那个欲,对不对?”
“不是……”舒“欲”微弱地辩驳著:“是李煜的那个煜……”
“鲤鱼?丝瓜,你居然是荤的呢!啊!以后还是叫你鲤鱼好了!”何曼随口一说,毁了一个大好才俊辛苦建立了多年的形象……
还好……不是欲火焚身……
“鲤鱼啊!”何曼回过了头,看著天台上那两个傻瓜,平时都没什么正经的脸上居然是带著淡淡愁意的:“你说,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残酷的命运吗?我们的力量就这么渺小,都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的吗?”
“也不一定啊!”舒煜摸著下巴苦笑著说:“故事里不是常常会有一个可爱的配角跳出来,拯救王子和公主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已经来了啊!”她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两个傻瓜好像很可怜呢!”
舒煜忍住了抽搐的表情,却没有勇气提醒她不要摆出这么自以为是神仙教母或者是林中仙女的表情。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小气,有多么会记恨,报复起人来有多么可怕。
最最重要的,她虽然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变态,不过要是动起手来,自己绝对撑不到第十分钟。
想当年不过就是年少无知,吵架时口不择言,不小心说了一句“你这个丑八怪”,然后就落得个被逐出师门,流放塞外,永不许踏进中原一步的结局。到现在想起师兄弟们送自己到门口的时候,那种肝肠寸断的表情,他还会觉得鼻子酸酸的……
“鲤鱼啊!你在想什么呢?你这种表情,是不是觉得大师姐我很有爱心啊!”
正经不到三分钟,不是,是三秒钟,她果然又来了。
“是啊!大师姐是我看见过的最最有爱心,最最善良的美丽女性了。”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恶心。
“我最喜欢凄美的连续剧了,可是看到这里还是会觉得很伤心啊!”何曼不知从哪里拉了条小碎花的蕾丝手绢出来,拭了拭眼角:“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练到心经第九重,心如止水,不动如山的境界呢!我果然还是一个心灵柔软的善良小女人啊!”
“嗯!”他违背良心地附和著。
“鲤鱼啊!如果有一个人肯这么对我,我就算……再也买不到帝凡内的限量版手链,我也是愿意的呢!”
“……”
“鲤鱼,你是院长呢!”她一把拉过他胸前的名牌,惊讶地发现。
“是……”干……干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的?
“那一切就拜托给你了!”
“啊?不过……我也只能……”
“鲤鱼,一想到我能够拯救一段这么惊心动魄的爱情,就觉得好激动呢!要不是我当机立断,及时出现,温柔地成为了沟通的桥梁。这两个人就要这样错过了呢!”她捂住心口:“我为了伟大的爱情而做出牺牲……”
“可是,大师姐,这个……”你哪里有做出牺牲了?
“啊?你有话要说对不对?”何曼眨著眼睛,和善地讲:“你说啊!我不会生气的,我是绝对不会生气的!”
“不,我没什么话要说!”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鲤鱼,我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呢!来,告诉大师姐,你有没有心上人呢?你是不是在暗恋谁啊?要不要大师姐帮帮你啊?”她把脸靠过去,靠过去……
“啊──!”
惨叫声中,英明神武的舒大院长一脚踏空……
这一夜,历秋睡得很不安稳。
他梦见了一些很奇怪的事。
他梦见了清遥。
清遥穿了一件暗灰色的衣服,拢著袖,低著头坐在一棵梨花树下。
白色的梨花一朵一朵落下来,落到了清遥的身上和头上,竟然慢慢溶进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不过一小会,他的衣服被像映上了一处处宛如花朵的白纹,头发也变成了花白的颜色。
可是清遥却一动也不动地坐著。
他们中间隔著一条大河,任他怎么喊,声音也像是传不到对岸。
眼看花朵越落越多,清遥都快让白色淹没了……
就在他焦急地想要冒险踏进河里去到对岸的时候,却被人拉住了。
他回过头,看见了君离尘正对他摇头。
“那是清……”
他的嘴被一把捂住,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焦急之下,他醒来了。
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嘴唇上的感觉告诉他,他被人用手捂住了嘴。
然后,他听见有人轻声地说:“不要叫,我不是想伤害你。”
他认出了这个声音,心里吃了一惊。
“你不会叫的,是吗?”那个人问他。
他慢慢地,谨慎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放开了手。
一旦可以出声,他立刻追问道:“他呢?你没有……”
他听见那个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到他的床边。
“他不在,大概是趁你睡著,和那些人商量事情去了。”那个人平静地告诉他。
“藤原先生。”他谨慎地问:“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
“我做了很多的猜想,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藤原骏双手交握撑在颚下,目光深远地看著床上这个一脸苍白的男人:“不过,我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真会有这么神奇玄妙的事情存在。”
“我知道,我做了很过份的事情。”他平和地说:“可是到了现在,恐怕我再怎么道歉都无补于事,你再怎么怨恨我,我也没有办法改变事实了。”
听见他这么说,藤原骏居然笑了。
“你误会了。”藤原骏笑著说:“虽然你的确把我耍得团团转,不过,我现在不是想来和你算那笔糊涂帐的。”
虽然早就知道,这藤原骏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的人物,可历秋一时之间猜不出他的目的,只能保持著沉默。
“其实也无所谓骗不骗的,大家都没说实话,就算扯平好了。”藤原骏叹了口气:“果然不能说太多谎话呢!现在连生气也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历秋坐了起来。
“这之前,我要向你坦白,我那天跑去找你说些什么感怀身世的话,大多是真的,不过,有一部分算是瞎说。”藤原骏语气里有点无奈:“我虽然真的出身不好,不过,倒还不能说是混混。我是以贩卖秘密谋生的,简单来说,我是个商业间谍。”
“商业间谍?”
“遇上他,是个意外……不,应该说是我的运气好。我当时被上一任雇主出卖,碰巧被他救了,他被我的外表迷惑,而我则认出了他是我下一个目标。然后,我就顺水推舟住进了月川家。”
“你是说,有人雇你调查离尘?”历秋疑惑地问。
“是啊!而且价钱高得离谱。可惜,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没办法接近他,早知道我这张脸这么有用,我又何必多费那么多心思?”藤原骏忍不住摸了模自己的脸,问他:“真有那么像吗?”
长梦君归(四十)
“是的,很像!”他回答:“你像极了二十多岁时的君离尘,特别是眉宇之间。”
“没想到,居然一待就待了这么久。”藤原骏垂下眼帘:“他虽然对我好得实在离奇,不过对过去的一些事情始终讳莫如深。我想尽了办法,可最后还是你的出现让这件所有人绝口不提的秘密开始泄露出蛛丝马迹。”
“你的目的,是离尘的来历?”
“也许月川红叶掩饰得很好,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没有效仿那条秘道的主人杀了所有参与探测地宫的人员,又怎么能保证秘密丝毫不会泄露出去?”
“那么……你为什么还没有把这些事告诉给你的雇主呢?”历秋的手在被子下面紧紧抓住了床单:“因为你……还是动了感情的,对吗?”
“是啊!我不是说了,没有人能对那样的感情无动于衷。不过,我还有一句没有说。”藤原骏抬起头,看向半敞著的露台上,那些层层叠叠的,在夜色里飞舞的白纱窗帘:“从我带著目的刻意接近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了不敢赌上我全部的心。”
说完,他把手里一直拿著的东西放到了历秋的手上。
温暖中带著微微的寒意。
“这是……”历秋一怔,沿著轮廓摸索著。
“这是还给你的。”藤原骏洒脱一笑:“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今天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刻著古老篆文的玉佩,还带著藤原骏手里的余温。
“藤原先生……”
“你用不著安慰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伤心。”藤原骏站了起来:“如果要我拼了命地保护他,我能做到。可是,如果有一天,要在那双一天到晚写著‘我爱著你’的眼睛里看见‘我恨你’,我绝对绝对不能忍受。就算是为了他,我也做不到。你为他做的,已经超过了我对爱情的理解,所以我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如果你不向上汇报,你的雇主不会对你不利吗?”历秋听出他想要离开的脚步声,大声地问道。
“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这一行对于职业道德的要求没那么高。”藤原骏背对著历秋挥了挥手:“我吃过一次亏,难道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藤原先生。”历秋这次开口,是带著微笑的:“我总在想,你的本来应该就是这样的人才对。”
他是这个自信的、潇洒的也足够聪明的藤原骏,而不是那个总是在月川家的大宅里围著君离尘打转的人。
“是啊!要是你不出现的话,我大概也快忘了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人了。我这次太入戏了呢!”藤原骏站在门口,也笑了出来:“还是这样自在一点,一天到晚要在脸上写‘我很无辜’,真让我觉得难受。”
说完,他也没说再见,就这样径直走了。
“离尘。”等到脚步声不再听见,历秋轻声地喊道。
白纱的窗帘被拉开,黑色的人影从露台外走了进来。
“你知道我在?”君离尘走到了他的身边。
“嗯!”他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玉佩递给了君离尘。
“好了!”君离尘帮他把玉佩带到脖子上,微笑著说:“再睡一会吧!现在才两点。”
“不,我想我是睡不著了。”他仰起头:“离尘,我们去天台好不好?”
“好!”君离尘点头答应了。
“离尘……”他躺在长椅上,裹著厚厚又暖和的毯子,头枕在君离尘的腿上:“要是我告诉你,我不想动手术呢?”
“你决定吧!”君离尘靠在椅背上,用手指帮他梳理著头发。
“离尘,我想帮藤原先生的忙。”
“好。”
“离尘,我明天想去看看清遥他们。”
“我带你去。”
“离尘,你不要每次看见蝶和红叶就把他们当仇人一样,害他们都不怎么敢来看我。”
“我知道了。”
“离尘,我最近都不想走路了,你要一直背著我喔!”
“好啊!”
“离尘,我听见那些护士一直在谈论你呢!你以后一直把脸蒙起来好不好?我不要你老是被别人盯著呢!”
“我过一会就去蒙起来。”
“离尘,不论我要求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是啊!你要什么?”
“离尘……幸亏你没有当上皇帝呢!”
“为什么?”
“我要收回当年的话,要是你当上了皇帝,一定会是历史上最最昏庸的那个皇帝。”
“是啊!还好我没有当上皇帝。”
历秋笑了出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离尘,都过去好久了呢!”
“嗯!”
“只有我们两个人还在啊!”
君离尘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他揽进了怀里。
“离尘,你还记不记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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