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公子打断她,“魔教杀人无数,多少正道弟子死在他们手上,难道不该铲除?”
“你们见了魔教人,也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杀,”雷蕾反感,“现在你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消灭魔教,他们也不能消灭你们,为什么不能谈判,彼此相安无事,非要铲除他们?打打杀杀,你不觉得死的那些人很无辜,你们也有责任?”
公子忍不住:“妇人之仁!”
雷蕾大怒:“女人怎么了!”
争执声过大,周围行人纷纷望过来。
公子自知失言,忍耐:“萧家素来扶持正义,护得江湖安宁,怎能与魔教妥协,自小父亲便告诫过……”
你父亲?不就是忘恩负义害了春花她娘的老混蛋么!雷蕾冷笑,打断他:“你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见她语气不对,公子怔了怔,听出其中不屑之意,顿时气得:“他老人家是你的……你怎可如此无礼!”
雷蕾转身:“我先回去了。”。
冲进门,看到某个洁白的身影。
雷蕾堆笑,脚下后退:“哥。”
上官秋月也笑:“妹妹。”
雷蕾鸡皮疙瘩掉一地。
“哥哥可不可爱?”
“……”
此人长期潜伏在咱身边的?想到“人偶”的警告,雷蕾发抖,点头如啄米:“可爱,可爱!”可怕,太可怕了!
“比萧白如何?”
“比他可爱!”
上官秋月满意:“那你怎么不轻薄?”
我怎么有这么变态的哥哥!雷蕾欲哭无泪。
“总站在外面做什么,”上官秋月拉她进房间,顺手关上门,“小春花也可爱。”
我一点也不可爱,雷蕾哭丧着脸,抱住他:“美人计,美人计嘛,还不都是为你,心法在他身上,反正我们又没做什么。”
“美人计?”上官秋月眨了眨眼睛,忽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缓缓俯下脸,“美人计不是这么用的,哥哥教你。”
雷蕾吓得:“不要!”
“自己哥哥,怕什么。”
鼻子碰鼻子,姿势十分暧昧,到底这个“妹妹”是个冒牌的,雷蕾心里扑通乱跳,叫苦,我的小心脏啊!我不想□!
“只怕我的妹妹还没使出美人计,就中了别人的美人计,”漂亮的眼睛里分明是戏谑的笑,上官秋月没有继续刺激下去,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紧不慢地,“你想要我们跟白道达成协议?”
雷蕾松了口气,并不否认:“这样对你们都有好处。”
上官秋月道:“对你更有好处。”
被说中心事,雷蕾全身一僵。
“你想跟他在一起?”上官秋月含笑,“还记不记得哥哥说的话?”
雷蕾颤声:“记、记得。”
“说来听听。”
“做……做成人偶!”结巴。
“那你还敢轻薄萧白?”上官秋月叹气,“你说现在怎么办好?”
下巴上,冰凉的手指逐渐用力。
雷蕾惊恐:“哥!”
上官秋月忽然放开她,直起身:“我要回千月洞一趟,尽快取到心法。”
上卷 春花究竟是谁
雷蕾壮着胆子试探:“萧白那么厉害,要是拿不到心法怎么办?”
“尽力而为,能取到手最好,”上官秋月温柔地叹气,“若不能,也不必强求,毕竟萧白喜欢你,你失忆就是最好的掩饰,切不可说与我有关,否则性命难保。”
雷蕾松了口气,垂首:“我以为……你会怪我。”
上官秋月摸摸她的脑袋,嗔道:“哥哥怎舍得怪你,妹妹自然比心法重要,来日方长,只要你留在他们身边,就还有机会。”
雷蕾假意笑,过去倒茶,脑子里却尽是问号。
怪不得最近总觉得不对劲,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想起来。
千月洞要一统星月教,就得照约定拿到凤鸣刀心法,收服传奇谷,但如今上官秋月的表现好象不太正常——虽说他总是口口声声让她尽快取心法,最开始也的确在监督催促,但不知何时起,他似乎已经对此事不太热心,虽然也会像这般例行追问,但从没露出半点强迫施压的意思,照理说他不是更该急切么?
既然有野心,雷蕾可不认为他真的只是因为关心妹妹,此人是使坏的专家,帮助石先生卖假长生果耍得白道团团转就是例子,谁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安排自己留在萧白身边,最初的确是冲着心法和玄冰石。
现在呢?
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别的作用,雷蕾只能理解为:变态的行为是不能按常理推断的。
经过刚才那番对话,她着实吓得不轻,好在这位可爱又变态的美人哥哥对妹妹还是保留了一些人道,没有继续吓她,很快又像往常那般亲切无害地哄她说话了。
“那个傅夫人,你很喜欢?”
“她很好,怪不得当初你会让我去求她。”
上官秋月笑道:“傅楼迟早被她害死,若非这个女人,傅楼今日也绝不会只甘心于传奇谷谷主的位置。”
雷蕾心中一冷。
傅楼本是一代魔头,也并非有勇无谋之辈,行事果断,心狠手辣,在率传奇谷与白道对抗的过程中,更需要与他并肩作战的坚强的女人,可惜他偏偏爱上游丝,游丝虽然好,但实在太软弱太单纯,的确容易把他推向十分危险的境地,就像上次的事。
上官秋月道:“傅楼也明白这道理,所以轻易不让她出谷见外人。”
他选择了守护妻子,也就是把危险留在身边,雷蕾紧张:“你……”
上官秋月看出她的心思:“我若真要那么做,就不会等到现在。”
雷蕾想想也对,惊讶:“你不想杀傅楼?”
“不想,”上官秋月毫不迟疑,“傅楼绝对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雷蕾恍然。
千月洞传奇谷同属星月教分支,也算有渊源,上官秋月既有心收服传奇谷,就不能让堂堂传奇谷谷主死在自己手上,何况还有白道在旁边盯着,如今江湖三足鼎立,谁都不愿意主动去破坏这种平衡关系,谁都想当那个“渔翁”。
上官秋月叹道:“再厉害的人,一旦有了弱点,对付起来就不难了。”
雷蕾眨眼开玩笑:“你没有弱点?”
上官秋月瞟她一眼,柔声责备:“你不就是哥哥的弱点么,今后当心。”
鉴于此人有□的不良爱好,雷蕾相信此话还是带着几分真心的,感动之下摸摸此人的臂膀:“你也注意身体,多穿点衣裳。”
上官秋月笑看她:“小春花真好。”
没事就喜欢雷人,雷蕾抖抖肩膀,推他:“快走快走,我要出去吃饭了。”。
辱及已故父亲,可是大不敬,公子这回是真生气了,几天都沉着脸。
雷蕾也深为后悔,当时实在不该意气用事,古人最重这些,尊重长者是基本礼节,何况他性格古板,对父亲的往事根本一无所知,在他心里,父亲就是扶持正义的榜样,就算自己把萧原与老妈的事跟他说,他也绝不会信,说来说去咱又不是小春花本人,何必为个没见过的死了的老妈伤感情呢,可不能让风彩彩趁虚而入啊。
用过晚饭,天已快黑了,众人各自回客栈房间休息。
上楼时遇上公子,雷蕾主动招呼:“小白。”
公子不理。
雷蕾拉住他:“我错了,我认错不行吗。”
公子冷着脸不说话。
雷蕾放软语气:“那天是我错,不该那么说萧老庄主,你别生气。”
见她肯认错,公子终于开口:“别的礼数就罢了,怎能对长辈出言不逊,何况他老人家已……”神色仍是不好。
雷蕾抱着他连声赔“对不起”,见此人无甚表示,委屈:“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公子拉开她:“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以维护江湖安定为己任,立下许多汗马功劳,你却在心底对他老人家不敬,可见仍是善恶不分,颠倒是非,你看温姑娘风姑娘,都是深明大义,哪一个像你这般糊涂!”
何太平的意思摆在那儿,雷蕾心里本就有疙瘩,闻言也来了气:“我就是这样,风姑娘好你就找去!”
公子怒:“不知悔改!”
眼见又要吵,风彩彩正好走上楼来,二人当即住口。
风彩彩也是粗心之人,并没留意到雷蕾的神情,冲公子笑:“正要找萧公子呢,给峨眉派的信已经送去鸽站了,你看还有什么要办的?”
公子脸色稍和,礼貌地点头:“有劳。”
风彩彩抿嘴:“不过是小事,应该的。”
果然是贤内助,雷蕾冷笑,转身就要下楼。
风彩彩伸手拉住她,奇怪:“雷蕾,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雷蕾冷冷地:“出去走走。”。
已经回春,天气不再像年前那么寒冷,晚上行人也多了不少,不只酒楼妓院,有的店铺也还未关门打烊,来了这么两个多月,雷蕾对夜谭城的各条街道都已经熟悉,只气闷地转来转去,正式开始考虑脱身之计。
如今面前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盗版心法,然后乖乖跟美人哥哥回千月洞。
逃是逃不走的,一旦离开“小白”他们,结果就肯定是被美人哥哥逮回去,此人对妹妹的占有欲太强,太危险太变态了,真要跟他回千月洞,以自己的行事风格,迟早会被做成人偶。
真要摆脱上官秋月,只有获得“小白”的支持,可上官秋月偏偏是他的杀父仇人,“小白”这么古板的人,能接受上官春花的身份么,搞不好就先把咱宰了立威!
不知不觉中,喧嚣声越来越远。
雷蕾全然不觉,顺着巷子往前走,心中郁闷不堪。
冷不防一个人迎面撞来。
雷蕾回过神,慌忙往左边躲闪,不想对方也跟着往左边,于是她急忙到右边,哪知对方就像镜子里的影子,也跟着转到了右边。
二人终于撞上。
发现这条巷子很是僻静,雷蕾警惕,下意识将此人推开:“谁!做什么!”
“谁……谁谁……不长眼睛!”那人不满。
闻到刺鼻的酒气,听到这种特别的大舌头的声音,雷蕾放了心,原来只是遇上了醉鬼。
果然,那人提着个酒壶,被她这么一推,顿时站立不稳就要倒下。
借着巷口灯光,雷蕾发现此人只是个瘦小的老头,见他年纪大,生怕他这么一躺会出事,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扶。
“到……到了?”老头好容易站稳,用另一只手揉揉眼睛,凑上来看了她两眼,顿时呆住。
雷蕾没好气,转身就要走,哪知身后却忽然响起“砰”的一声,显然是酒壶被摔破了,好奇之下,她不由回头去看。
老头呆呆地望着她,结结巴巴:“鬼……有鬼!”
是人都怕鬼,雷蕾毛骨悚然,立刻跳到他身旁,回头张望。
“鬼啊——”身旁老头大呼,跌跌撞撞就跑。
难道……是在说我?犹如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劈过,雷蕾反应过来,拔腿就追上去,大叫:“站住!你给我站住!”。
身体不是自己的,加上古代的衣裳跑起来绊脚,雷蕾干着急,连连大叫声明自己与鬼无关,无奈老头已经吓得丢了魂,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没头没脑只管朝前冲。
大约追出十多米,巷子口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身形挺拔。
雷蕾大喜,冲那人喊:“快!帮我拦住他!”
那人愣了下,果然将老头拎住。
雷蕾大大松了口气,冲上去揪过老头,正要向对方道谢,谁知抬眼看清他的脸之后,她立刻又不理了,转向老头:“说了我不是鬼,跑个屁啊!”
“鬼……”老头失魂落魄,全身颤抖如筛糠,口里喃喃念叨,“姑娘饶、饶命,饶命……”
他真的认识自己!得到确认,雷蕾反而愣住,据上官秋月说,上官春花很少在江湖上行走,那她怎么会认识夜谭城的老头?而且她明明是在晋江城外的古言村跳崖自杀的,那儿的人都知道自己被救活了,被叫成鬼也说不过去啊!
公子却目光闪动,不动声色:“你认得她?她是哪家的姑娘?”
“姑娘!”老头大叫,拼命挣脱雷蕾的手,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带着哭腔,“姑娘饶命!我知道你死于非命,心里不甘,要回来报仇,可这事与我无关呐,求求你大发慈悲,看在我伺候老太爷一场的份上,找那害你的人去吧……”
真拿老娘当鬼了?雷蕾哭笑不得,干脆俯身将脸凑过去,龇牙咧嘴阴恻恻道:“我死得好惨哪!好惨!”
老头惨叫,往后缩:“姑娘,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公子觉得不妥,拉她:“你……”
“何方小道,再敢罗嗦,我连你一块儿吃了!”雷蕾甩开那手,怒视他一眼,继续作哭声吓那老头,“我死得好冤枉!”
公子默。
黑暗的巷子,外面灯光昏暗,影子长长,效果居然很逼真,老头吓得直哆嗦:“姑娘饶命!与我无干呐,你该去叫老太爷他们替你报仇哇!”
雷蕾哼了声,恨恨道:“这次我回来,就是专程找害我的人索命,可我死得实在太惨。”说到这里她又“呜呜”哭了两声,继续编鬼话:“可惜我死得太惨,怨气太重,竟忘了自己是谁,怎么死的,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就饶了你。”
老头被吓昏了头,闻言大喜:“说说!我说!”
“你是谁!”
“老奴原是这城里花家的下人,两年前出来的,因老太爷感念我忠心,发善心给了我银子置办房地,让我出来安心养老……”
雷蕾愕然:“花家?”
老头不敢看她,点头不止:“老爷只有姑娘一个女儿,老太爷最疼你了,将你许配与百胜山庄萧老庄主的小公子,姑爷如今名满天下,想不到姑娘才嫁过去就出了事!”说着,他居然也掉下两滴眼泪:“姑爷前些日子还去拜访过老太爷,听说生得一表人才,姑娘你竟这么命苦!”
做了这么久的春花,雷蕾哪里想到身份会突然改变,顿时如闻晴空霹雳,倏地拎起他,咬牙切齿:“你说,我就是花姑娘?”
老头吃吓:“姑娘姓花,闺名小蕾,听说你身上好象有个胎记,所以老爷才起了这名字,你不信可以自己看看?”
上官秋月!雷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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