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冷哼一声,怒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不过问句话而已,你也要拦着!”
定国公连忙赔罪道:“娘息怒。不是儿子不让人去问话,实在是锦心现下十分狼狈。她毕竟是咱府里的嫡夫人,儿子只是怕她失了威严罢了!”
“威严?她犯下如此大错,还留那些个威严做什么?”老夫人愤愤道,“淳安,今儿我可把话说明白了。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若真是锦心所为,你便把她休了!咱国公府,没有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定国公连忙道:“娘,这事我已经问清楚了。锦心说,这些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娘,您也了解锦心这个人,她虽然霸道些,却也是心善的。中馈杜府二十几年,咱府上不是稳稳妥妥,没出一件事儿!何况,赵医娘说的那什么毒,锦心屋里根本就没有。”
定国公避重就轻,意图明显。
大姨娘冷笑一声,道:“老爷,大夫人要害三姐儿,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定国公厉目扫去,带着几分冷意,怒道:“丝月,我念在你疼惜女儿的份上,便就饶了你先前那些个胡言乱语。但是锦心毕竟是国公府嫡妻,可由不得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往她身上泼污水。你口口声声的说,是锦心害的三姐儿,可有什么证据?你莫要被他人利用了去!”
这个女人,今日怎么没有了大度,如此地咄咄逼人?难不成真要撕破脸才成!
“你说锦心害三姐儿,我便就去查了。可我什么证据都没有查到,有的只是下人们说锦心如何怜惜你们母女,今儿又送了上好的药材到清心阁去!”
“你不过一个小小姨娘,竟如此诬蔑当家主母。林丝月,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面子,你休得再放肆。否则,我便休了你,赶你出府!”
定国公的每一句话,在大姨娘看来,莫不如一把尖刀在剜她的心!
大姨娘不怒反笑,模样却十分凄楚。
“杜淳安,你为什么如此待我?为什么?”
一个身子扑到定国公身上,双手紧紧扣住定国公的脖子。
“丝月,你干……”
大姨娘不知哪里来的大力气,柔弱的身子架住定国公,竟让他动弹不得!
老夫人见状,着急喊道:“来人,快,快拉开大姨娘,快点!”
未等下人进门,杜谨诚早已上前一把拉开盛怒的大姨娘。“大姨娘,你这做的什么傻事?”
大姨娘却不曾听见他的话,只恶狠狠地望着定国公,道:“杜淳安,是我看错了你,是我看错了你。今日你如此待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国公府!”
“啪,啪”两声,大姨娘本就红肿的脸,又肿了几分。
却见老夫人怒气冲天,咬牙切齿:“该死的贱人,竟然敢对自己的夫君动手!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来人,将大姨娘拖下来,痛打三十大板!”
“祖母。”杜谨诚刚想求情,老夫人却怒道:“你不用替她求情。来人,将大姨娘拖下去!”
大姨娘终究被拖走了,模样凄惨,比大夫人有过之而不及。一双温婉清眸,此时却恨恨地望着屋内还瘫在地上的定国公,仿似要将他吃了一般。
程绯染冷眼旁观,素指绕弄胸前如墨的长发。
看起来,这事到了最后,倒是让大姨娘担了责!
一旁杜谨诚沉着脸,直直望着那坐居高位的她,此事,与她有关么?
第十七章 大夫人被放出来了
顾颜容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害大姨娘挨了三十大板。
等大姨娘气若玄虚地被抬进清心阁时,顾颜容便愣在了当下。
程绯染睨了她一眼,却顾不上与她说话,只带着人冲进了屋内,又喊了赵医娘前来医治,方才退回了前厅。
赵医娘惊呼一声,很快又冷静下来,吩咐婆子们将大姨娘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又遣素清回青丝苑拿了药材,白布来。
小心用剪刀剪了大姨娘的衣服,见她后背,臀部,血迹斑斑,直在心里嘀咕,这定国公府,怎如此狠心?
三姐儿还中着毒,这大姨娘又伤了这样。
心里存了几分怜惜,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了几分。
前厅里,顾颜容带着几分不安,坐如针毡。
程绯染优雅落座,抚了抚胸前长发,淡笑道:“今日这结果,顾小姐可满意了?”
顾颜容惶惶不安,手里的茶盏微微晃动,嘴上却还倔强:“郡主说的什么意思,臣女不明白。”
手上晃动得厉害,顾颜容索性便就放下了茶盏。
“顾小姐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这样一说而已。”程绯染轻柔说道,却让顾颜容惊出一身冷汗。
“这会子,大夫人应该回房了。只可怜三小姐这罪,白受了。”
“姨母没事就好!”顾颜容惶恐道。
她原先打算的,是让大夫人被诬蔑下毒害了杜尔岚,而杜尔岚则中了迷幻草,变成痴傻。
可郡主为什么说,大夫人现下已经回房了?
国公爷没有治大夫人的罪么?
思及此,便开口小心问道:“郡主,不是说是大夫人害的三姐姐么,怎么这会子便就回了房了?”
程绯染笑言:“国公爷说没有找到夫人害三小姐的证据,便就将大夫人放了出来。”
顾颜容的一箭双雕,没有想到竟被国公爷的包庇给打乱了。
“没有证据?”顾颜容瞪大双眸,吃惊道。
她明明将**草放进了大夫人的房里的,怎么会没有证据?
“是啊,听说国公爷派人将夫人房里搜了个遍,也没搜出什么东西来。”程绯染继而说道。
顾颜容听闻,却恍惚了神色。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搜不出来?
忽的想起先前雅安郡主说的两句话,千万不要小瞧了大夫人,也不要小瞧了定国公。
难不成,难不成是定国公他……
“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么?”
程绯染见状,便就轻笑了一声,方道:“顾小姐,可还记得我那两句话?”
顾颜容愣神望着她,唇齿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郡主是说过,只怪自己太着急,却没有想到定国公竟然会包庇大夫人到这地步。
恐怕不是搜不出什么证据来,而是被定国公藏了起来。
“想来是记得的,却没有放在心上,是么?”又见程绯染温婉笑言,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只剩了几分冷意。
顾颜容心里已经,微垂下了眼眸,不敢望她。生怕雅安郡主那双清眸,望透了她的心思。
程绯染微叹了一口气,道:“许多事,是急不得的。现下可好,大夫人毫发无损,反而是你自己,恐怕要惹祸上身了!”
顾颜容方才想起昨日自己遣书翠去贿赂陈妈妈,想来大夫人会恨上自己,不由得地又懊恼了几分。
这次没有打垮大夫人,恐怕下次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何况,大夫人又是那样毒辣的人。
程绯染见顾颜容沉思,便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清眸却泛起光亮,耀眼夺目。
朱唇轻启:“顾小姐不需如此担忧。你父亲现在毕竟是这安阳知府。大夫人纵然知晓你动了手脚,只要你自个儿不认,恐怕她也拿你没法子的!”
顾颜容抬眸望她,眼里尽是惊愕。原来她的那些动作,眼前这个看似纯真的雅安郡主全部落在眼里。
果然,果然这位固宁公主的独女没有表姐说得那样简单。
程绯染见她错愕,便抚了抚腕上的白玉镯子,方道:“顾小姐如此惊愕,莫非是怕本郡主治你的罪?”
顾颜容脸色一变,急忙道:“求郡主恕罪!”
程绯染却轻笑道:“我方才说了什么么?顾小姐又哪里有什么罪了?”
“郡主。。。。。。”略带了些意外与迷茫。
却见到雅安郡主淡抿着唇瓣,眉眼含笑,一脸温润。
“听说顾小姐也是初到安阳。明儿个我正好去静云庵礼佛。顾小姐一道去吧,顺便咱们也交交心。我一人呐,总是孤独得很。”
顾颜容迷蒙地望着她,不知她为何要邀约自己礼佛,心里直犯嘀咕,又见她满脸真诚,没有一点怪责的意思,方点头答应:“能伴在郡主身边,是颜容的福气。”
“那便好了,明儿个我去府上接你!”程绯染粲然一笑。
清心阁内。
“不要,不要过来,明珠,你不要过来!”三小姐的神智依旧恍惚,四肢被绑着,却依然挣扎乱动。
夏荷连忙按住她,哭道:“小姐,您别乱动,你腰上还带着伤呢。”
三小姐左右晃动,眼见着就要挣扎起身,却见屋子上闪过一道黑影,一道银针飞来,落在三小姐的前额上,瞬时,三小姐便停住了动作,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夏荷惶然,急急喊道:“小姐您怎么了,小姐……”
“三小姐只不过睡着罢了。”赵医娘道,又递了药方给夏荷,吩咐道,“你去药房抓这些药回来,三碗煎成一碗给三小姐服下,明白了吗?”
夏荷红着眼圈,郑重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赵医娘望着床榻上的三小姐,一脸沉思。
不该啊,三小姐身上的毒为何解不了呢?小小的**草,即便让人出现幻觉,也不该是三小姐这般严重?
难不成,不是**草吗?
“赵医娘,三小姐怎得还是这般样子?”程绯染侧望了一眼那依旧发狂的三小姐,疑惑问道。
赵医娘回身曲腰道:“郡主,您怎么过来了?”
却见她杏眸浅垂,只顾着看三小姐,赵医娘才道:“主子,三小姐这毒有些稀奇。”
“怎么回事?”清清冷冷的声音,犹如珠盘落地。
“初摸脉时,我本以为这是**草的毒,可如今照三小姐的症状来看,却像是一日癫。”
“一日癫?”
此毒程绯染也略有耳闻。听说中了此毒,若是解得不及时,一辈子都活在迷幻之中,痛苦一生。
“你可有办法?”程绯染问。
三小姐不能如此就失去了神智,那锦帕的事情她没有搞清楚,三小姐一定要醒过来!
“办法是有的,只是要花些功夫,也不晓得三小姐是否等得了。”赵医娘为难地说道。
程绯染敛了敛神色,道:“不管用什么法子,治好三小姐!”
“奴婢定当尽力而为!”
程绯染紧蹙眉头,视线落在那癫狂了的三小姐身上,若有所思。
不过一个下午,又被大姨娘这样一闹,定国公很快便将大夫人请回了主屋。
大夫人回到屋里,洗尽了身子,又跨了火盘。换了一身宝蓝逶迤长裙,青丝高挽,斜插了常戴的朝阳五凤挂珠钗,玉带将楚腰高束起,化了精致妆容,美艳妖娆,眉目间与二小姐有几分相似。
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一般。
陈妈妈奉了一盏茶,道:“太太,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大夫人却挥挥手,道:“放那儿吧!”
心里懊恼,哪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喝茶?
陈妈妈劝道:“太太,何须为那些个下作的生气,不值当!这茶水是老爷方才送来龙井明前茶,您尝尝。”
大夫人想到是国公爷送来,便娇笑了一声,方才执起茶杯轻茗,只觉得满口香甜,连心里都是甜的。
“还是老爷心里有我。今日若不是老爷信我,将我解救出来,我可就要被人冤枉死了!”
陈妈妈呵笑道:“老爷待太太向来是极好,怎么舍得让您受半点委屈?那些个贱人嫉妒,起了歪心思,却还是得了板子而已。要奴婢说,太太大可不必将她们放在心上。”
大夫人咬紧牙根,怒道:“我绝对不会放过林丝月那个贱人!”
竟然让她受了这样的侮辱,看她不扒了那贱人的皮,抽了她的筋。
“此等小事又何须您亲自动手呢。大姨娘今儿在老夫人面前对老爷动手,恐怕老夫人对她恨之入骨。那三小姐又中了毒,痴痴傻傻的。太太您只需跟老爷说一声,遣他们出府便可。后面的事情,奴婢自然会为您解决妥当!”陈妈妈冷笑道。
大夫人拍了拍陈妈妈的手背,道:“这府里,也只有陈妈妈待我忠诚。”
陈妈妈却道:“太太待我恩重如山,昨儿又救了我儿子。这份恩情,奴婢自然是要还您的。”
昨日,她为儿子的事满面愁容,大夫人却二话不说,掏出了银子给她。她那个败家儿子才不至于被人打死。所以,当书翠来找她时,她虽然应下了,却转眼便告诉了大夫人。
本以为,大夫人能躲过一劫,却没有想到她们还有后招。
不过,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大夫人还是国公府当家主母,而那些个要害夫人的贱人,可就要付出代价才是!
“你在我身边几十年,难不成那点忙我还能不帮?”大夫人微嗔道。
陈妈妈依旧感恩戴德,“您不放在心上,而奴婢却不能忘了您的恩情。”
“好了好了,哪里谈得上什么恩情了,只不过一件小事而已!”
“可……”
“好了,不要再提了。先跟我说说,该如何做才是!”大夫人知道陈妈妈是个死心眼的,便就转了话题。不然,说到天黑都说不完。
陈妈妈道:“城南有一处别院,人烟稀少,您将三小姐和大姨娘送到那儿去。”
“城南别院?”大夫人思索片刻,“那院子已经荒芜了几年,恐怕老爷不答应。”
“不会的。老爷如今在气头上,一定不会想见到大姨娘。何况,郡主还在府上,老爷一定不会希望再有什么变故发生。方才我打听到,三小姐身上的毒解不了,恐怕一辈子都要这样痴呆了。所以,送大姨娘和三小姐去别院,是最好的选择,老爷不会不同意的。”陈妈妈解释道。
大夫人方才舒展了笑意,道:“好,那就这么办!”
两人正说着,只听得外头有人报:“夫人,二少爷来了。”
大夫人心下一喜,抚了抚髻上秀发,方才起身朝外头迎去,笑意满盈地道:“二哥儿!”
只见到杜谨诚着一身银白锦服,面目温润如水,略略屈身请安,方道:“母亲身子可好些?”
大夫人一见到他,身上什么疼都忘了,一把拉过他,道:“好多了。今儿若不是你,母亲怕是要被冤死了。”
杜谨诚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谁都不曾察觉的冷意,唇畔含笑,道:“母亲有难,儿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大夫人满意一笑,瞧瞧,她有一个多优秀的儿子,这是她林丝月一辈子都无法奢望的。素手整了整他的衣袖,道:“二哥儿,这次怎么这么快便就回府了?”
“正好碰上了他,我便就回了。”杜谨诚黑曜般的瞳眸蒙上了一层冷雾,直叫人寒彻心骨。
大夫人无奈叹息一声,劝道:“二哥儿,总有一天你是要回去的。听母亲的话,多与他相处相处。”
杜谨诚却噤了声,不想再谈,眼里眸光,不知在闪烁着什么。
大夫人未曾见到,却是拉着他说了几句闲话,方才让他走了。
第十八章 出府
傍晚时分,大夫人在晚膳上禀了定国公,又说了:“三姐儿如今神志不清,若是伤了郡主,恐怕无法向圣上交代!”
定国公因着大姨娘下午的事情,心里忿忿不平,便点头答应了:“也好,送到别院去,好好养身,顺便静静心!”
大夫人开心一笑,美眸轻扬,定国公不由看得痴了,只揽过她的细腰,轻轻说道:“多少年了,我未曾见过你这么舒心的笑!”
大夫人轻咬红唇,略略羞涩,轻轻唤道:“老爷!”
定国公扶了抚她的朱钗,道:“今儿的事,你受委屈了。怎么处置她们,便由你安排吧!”
本还对大姨娘有几分怜惜,也被先前大姨娘的任意妄为给抹灭了。如今他的心里,只剩下懊恼恨意!
那林丝月,不仅陷害锦心,又敢来伤他,简直是可恶。
如今只送她们去了别院,也算是给她留了情面了!
大夫人听闻,便笑得愈发开心了。
第二日晨昏定省时,老夫人的梵华楼挤满了人。府上的几位小姐,噙着淡淡笑意,双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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