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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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河-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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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尔以为听错了,迟疑着问,你……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真爱不需要任何选择吗?我就选择这儿……

  毕尔惊讶地望望柳清慧,又望望四周。四周是高楼,无数光亮从高楼上泄下来,穿过梧桐树的叶隙,撒草坪上,斑斑点点。适才,毕尔还同阿慧讨论中国人和美国人的性格差异。毕尔认为美国人个性张扬,鼓励自私,崇尚冒险和创造,这样的个性有利于接受新生事物和创新。听了阿慧的话,毕尔却乱了方寸,一双手不晓放哪儿好。阿慧嘲笑毕尔,你也是叶公好龙啊!转身就走。不晓受了刺激还是有所醒悟,毕尔突然冲上去,将她放倒在梧桐树下……

  阿慧又回到那个激情澎湃的夜晚,回到那块柔软的草地,回到那种水乳交融的时刻,回到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中。她感觉有一双手笨拙地剥她衣服,感觉有一连串滚烫的吻落到她胸口,感觉有一种男人特殊的气息,感觉有发自男人喉咙里的奇妙响声。啊,那是毕尔的手,那是毕尔的吻,那是毕尔的气息,那是毕尔要她的响声。她顺从地仰地上,闭了眼。

  激情呼啦一下撺起来,燃遍全身。

  月亮再次露出脸,大地又袒露出神秘胸怀。她仰地上,双眼微闭,和大地浑然一体。月光嵌进她洁白的*,如水银泄地,似雪莲绽放,眩乎乎,晕乎乎。长发如瀑,向后撒泻着,犹似一首赞美激情的抒情诗!高山盆地,行云流水,曲径通幽……坦荡的小腹宛若历经千百次砥砺的磨刀石,又平又滑。又平又滑的磨刀石板上镶嵌着一朵石榴花。石榴花下,爱情圣地微微隆起,像朦胧月光下的沙丘,又似温暖潮湿的草地。还有一缕女人特有的气味,香幽幽,酥幽幽,缠绕四周……

  边强*着身躯,跪在成人字形的两腿之间,凝视着,端详着,这上帝赐予他的天作神造之物……

  凝视着这上帝赐予他的天作神造之物,边强忽然犹豫起来。他不敢相信高傲而美丽的柳清慧会这样成为他女人!他问自个:真的吗?这个女神一般的姑娘真的是她吗?她就要成为我女人了吗?梦吧?他用力摇摇头,又使劲儿揉揉眼,想再仔仔细细看一遍。月亮被云团儿遮住,四周漆黑。几只萤火虫闪亮着身旁飞过。湖里蛙声正闹,不听四向。他滚烫如火球,她抱着火球滚……滚到后来,她不动了,又仰地上微闭双眼。

  边强人生第一次跪于女人的两腿之间。这个高傲的女人!这个刚烈的女人!这个温柔如猫的女人!这个奇怪的女人!这个女神一样的女人!他用力摇一下头,又使劲儿揉了两把眼,想再仔细看一遍。这当儿,他听到一声喃喃细语:今夜……不会有人偷看我们……他觉摸在做梦,又不是梦;在幻觉中,又不是幻觉。忽然眼前跳出一面辽阔的海洋,还望到一个白点、白线、白团儿在洋面沉浮着、煎熬着,向他面前漂来。那白团儿不是阿慧吗?阿慧,等我,我来了!就扑进洋流。

  那是一片壮丽的神奇的海洋!那是一艘开足马力的炮舰!炮舰在海洋上行进、驰骋,好像是探险揽胜,又似在梦境中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似有似无的东西!

  洋流是温暖的,在温暖的洋流中游弋,舒畅而惬意!洋流是湍急的,在湍急的洋流中搏击,兴奋而刺激!洋流是深沉的,在深沉的洋流中漂泊,惊险而神奇!

  他拼命向洋流深处挺进!洋流敞开胸怀迎接他,又不断考验着他。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似有似无的东西了!他迎着一个又一个浪头,选择最佳航线向那个似有似无的目标靠拢!他扎进水底,他在水面漂流,他不断调整泳姿:蛙泳、仰泳、侧泳……

  积压多时的能量在这一刻爆发!这是上帝的恩赐,还是祖上的积德哩?都不是!他在心里高喊着:

  啊,冇得选择,就冇得爱情……

  她似一叶小舟,颠簸于碧波万顷的洋流之上,感受着月球引力作用下的浪潮的威力,享受着大海的美妙和神奇,引领着炮舰勇往直前。她陶醉,她浅唱低吟,她喃喃细语:

  啊,选择你所爱的,爱你所选择的吧……

  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就要抓住目标了!就要成功了!一个浪头打来,目标忽然冇见了。他热极,他挥汗如雨,他憋足劲儿,他决不放弃,他继续在急流中游弋、搏击!目标又出现了。冲刺!他咬紧牙关,他竭尽全力,他在心里高喊着,坚持住,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就当快要坚持不住时,目标突然向他面前漂来,伴随一阵优美动听的歌声。听着这歌声,他兴奋得灵魂几乎出窍。他也想唱歌,可是不会唱,他就大喊了一声,啊——奋力向前一搏,终于抓到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似有似无的东西……

  忽然就听到一阵喃喃声:毕尔……毕尔……你真棒!

  边强懵了:原来她在想着毕尔!她把老子当成了毕尔!

  立马,羞辱像坨狗屎搭脸上,他松了手。

  阿慧感觉那股粗重气息忽然流走了,就从幻景中醒过来,醒过来看到的是那一把黑乎乎的大胡子。

  远处传来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空里,这响声,那么尖利!那么刺耳!

  边强掉头,隐约发现离他只有十几米远的一棵小树的阴影中,站有一人。他赶紧穿衣,大步过去。是章晓涵。

  章晓涵目睹了一切。她看到边强起来,想溜,慌乱中打断一根树枝。听着那刺耳的响声,她自己也吓一跳。她冇逃,选择了原地不动。

  边强好恼火,想骂娘,终究冇出口。柳清慧从草地上站起。她冇过来,一个人走了。她要回女子行动队去。

  
  姑妈的话:

  有人说,你大姑妈是被你姑父强占去的,根本不是那回事。正如你姑父曾经说过的;我是上苍恩赐给他的天使!

第十四章    死而复生
从无名湖边回到驻地,边强心里塞满了羞辱,一点儿也冇得快感过后的满足和得意。他恨她。恨她不是真心,恨她贱看了他,恨她亵渎了他感情,恨她还想着那个死鬼,也恨自个冇能耐,无法得到她的心。当然也恨章晓涵不做好事,看了他的笑话!

  躺床上一想,心态又慢慢平稳。她不是都给我看了吗?她不是百事都给了我吗?她不是自愿而为的吗?这和鄂东那个夜晚相比,不是又进了一步吗?她虽然喊的是毕尔,毕竟面对的是我边强,这一切,说明老子在她心里至少已经和那死鬼一般重要了!

  如此这般地想过,他就有了柳清慧非他莫属的自信,就不再羞辱,就不再恨她。妈的,好事多磨,猴子不上树,多敲几遍锣。他装作么卵事都冇发生。第二天上午,他主动找阿慧,教她骑马。

  柳清慧彻夜冇眨眼。一时冲动,一时情迷,一不小心,竟被他突破了防线,跨越了那道重要的门槛!柳清慧在自责轻浮的同时,又有一丝欣喜。那家伙确实厉害,不给人半点喘息之机,就把事情做了。柳清慧躺床上翻一夜,最后欣喜压过了自责。想这一切都是缘分,既然是缘分,那就承认事实吧。她抓住边强教她骑马的机会,给他上了紧箍咒。

  边强,我们都应该把感情克制一些,不能太冲动。不该你得的东西,你就是得到了,不一定舒心,因此不可强求。该你得的东西总会属于你,跑不了的,因此,用不着猴急。你说是吗?

  边强晓她意思,因有她非他莫属的自信,就装作蛮大度的样子,说,你说的极是,你我之间的一切,都是前世所修,命里注定,谁也不会把我们拆散,谁也不可能把你夺走!

  我不希望再出现昨夜那样的事情!

  边强说,哦,你的意思是,要明媒正娶,不要偷偷摸摸,是吧?不等她答话,又说,这个嘛,我可以答应你,也理解你,你是有知识有修养的人嘛,不能让你太冇面子了。那就等打完东山这一仗,再把过场走了吧!请朱参谋长做媒,我要当着全师弟兄的面吻你,再和你堂堂正正拜天地,好吗?

  我还没有说完哩,从今天起,不许你再对我动手动脚!

  哎哟,在女人面前,哪个男人管得住自己唦?

  这是最起码的要求,你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还算是一个男子汉吗?

  好吧,我答应你!边强只好点头,准备扶柳清慧上马。

  那是一匹大白马,那大白马好烈,生人根本不敢靠近它。那大白马看见柳清慧走过来,忽然竖起两只前蹄,腾空而立。大白马腾空而立时,胯下伸出一样东西。那东西长有两尺,头尖根粗,坚硬如棍,红光闪亮。那红光闪亮的东西一伸出来,就迎面向柳清慧射来一串粘稠浑浊的水珠。大白马这突如其来的不同寻常的举动,显然是向柳清慧示威。如若是过去,柳清慧见此情景即使不吓出一身冷汗,也会羞得面红耳赤。然此刻,柳清慧非但不惊不臊,反而睁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条红光闪亮的还在滴着粘稠浑浊水珠的东西,好像在欣赏一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风景。马鞭!好一条马鞭!柳清慧心里暗暗叫好,不由自主想起了边强那东西。柳清慧好一番感叹:两般东西不分伯仲啊!大白马见柳清慧面无惧色,就放下前蹄,缩回了根体。大白马鼻孔里喷出一团白气儿,摇摇头摆摆尾,出人意料地面对柳清慧跪下了前蹄。边强大喜,说阿慧你降伏了大白马,它在请你上去哩。柳清慧高兴地摸摸马头,跨上了马背。

  大白马在柳清慧胯下特别驯服,漫步时蹄声嘚嘚,如溪水潺潺;飞奔时似利箭出弓,虎虎生风。竖起的马尾巴在疾风中舞动,像银白色的旗帜,漂亮极了。柳清慧双手紧抓马鬃,疾风撞击着她的面颊,感觉好不刺激。柳清慧忽然想起了昨儿晚上的边强,那家伙不也是一匹烈马吗?大白马可以任我跨任我骑,那家伙肯听我的吗?她想,再野的马认了主儿就驯服了,再野的男人有了媳妇就老实了。他就是一头野牛,我也要把他驯服。

  玩够了,柳清慧才牵着马向边强走过来。边强摸摸马背,又望她后背,笑了,有些得意。她莫名其妙,问边强笑为哪般?边强就把那次在河边梅林看到的那面后背时的感受告与她,说你晓得吗?征服一个高傲的女人比征服一匹烈马难得多啊!柳清慧狠狠给他一拳头:莫得意,当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边强哈哈大笑。

  马夫上来,接过缰绳,说柳小姐,大白马今天真听话,它好像已经认识柳小姐是新来的主人了!

  柳清慧见这马夫虽身材瘦小,但说话慢条斯理,并不恼人。就问他,你是哪里人?叫么名字呀?

  马夫伸伸细长脖子,哈着腰儿,两腿站成反弓状,拖着道士腔说,回小姐的话,小的罗田人氏,姓晏名堙,堙者,堵也,取兵来将挡,水来土堙之意也!

  阿慧觉得这个兵站那儿像张大弯弓,再听那道士腔,乐了,笑说,啊,听这位兄弟咬文嚼字的,是个秀才兵哩,会写字吗?

  马夫晓得柳小姐笑他爱伸脖子的习惯性动作和拖声噎气的道士腔,就努力僵着脖子说,报告柳小姐,小的在家时,干的就是靠写字度日、卖字为生的下贱勾当哩!

  阿慧说,瞎扯!书法是一门艺术,会写字是特长,么能说是下贱勾当哩?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是,小姐!马夫哈一下腰,把汉阳造倒捏着,用刺刀在地上划将起来。那兵一写字就来精神,马弓步站得极稳,臂、腕、指运作自如,以枪刺代笔竟然从容潇洒,一点儿也不邋遢。再看地上:誓杀倭兵,保卫武汉!八个大字龙飞凤舞刚劲有力。

  不错,蛮不错!阿慧叫起好来。边强说,他叫晏堙,说话做事烟丝巴经儿的,弟兄们都叫他蔫道士。

  献丑,献丑!马夫伸伸脖子哈哈腰,连忙牵马去河边。

  柳清慧小声问边强:你怎么选一个蔫道士来当马夫哩?

  边强说,莫看他蔫,他心窍蛮足,除了蔫道士外,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土猫儿。柳清慧问;什么叫土猫儿呀?边强说,土猫儿是一种生长在土窝里的蜂子,个头不大,但毒性重,蛰人忒痛。柳清慧笑起来:啊,那说明他蛮厉害的哟!

  边强接着讲为什么选蔫道士来当马夫:

  那年在大别山围剿红军,蔫道士被红军俘虏了。红军把俘虏训一番,指了两条路让他们选择:一条路是参加红军,跟红军走;另一条路是回家,保证今后再不和红军作对。还说,愿意回家的,每人能领一块钱的路费。土猫儿盘算来,又盘算去,最后选择了回家。可是走到半路,土猫儿这小子又回了原来部队。过不久,又打仗,枪一响,土猫儿就趴地上装死。等红军冲过来,他又活了,再次当了俘虏。当然,他又领到一块钱的路费。这样反复多次,他的秘密终于被同伴发现。班长吴长顺没收了他所有的路费钱后,下令活埋他。正好师长边强碰见,就问他为么事要做这等熊事?这小子说,他母亲病得快要死了,家里穷,冇钱治病,他只想挣一些钱给他母亲治病,所以,他既冇投奔红军,也不实心实意为国军卖命,给自己另选择了一条路。

  边强由此感慨:作为人,首要的选择就是活命,自己的生存都得不到保障,岂能有远大追求?又岂能心甘情愿去无私奉献哩?反过来说,当官的要想下属心甘情愿为你卖命,你就要尊重他,起码要让人家吃饱,即使吃不饱,你吃肉,也要让人家喝一口汤。否则,哪个愿意饿着肚子为你效劳哩?从这个角度看,蔫道士的选择虽然有些可笑,但值得同情。边强觉得土猫儿这小子蛮有特点,有他自己的思想,实在。就把他留在身边。

  听了这个似乎有些可笑的故事,柳清慧越性对这个说话有气冇啕儿做事烟丝巴经儿走路两脚打辫儿的兵有了好感,说,人不可貌相啊!这样的兵,你部队里还有多少?

  他答,赫胡!她问:赫胡是多少?他答:赫胡就是赫裸胡!她问:赫裸胡是多少?他答:赫裸胡就是赫裸胡赫!她问:赫裸胡赫是多少?

  边强一时被问得呆怔着。这时蔫道士牵马转来,说,小姐,赫胡就是很多的意思,赫裸胡就是更多的意思,赫裸胡赫就是更多的更多的意思,这是大别山土话哩!说完牵马走了。

  边强忙说,对对对,极对!就是这意思!

  柳清慧噗嗤笑了,说大别山人有意思,大别山土话也有意思。你应该让他到连队去,让他当马夫,多可惜呀!

  回到师部,边强把柳云朋叫来,说,你姐说让土猫儿当马夫太可惜,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你要吗?

  柳云朋说,要,我让他到一连当排长去。

  边强查明,上次女子行动队逃走,确与柳云朋有关。他却装糊涂,与他密切无二。送柳云朋出门时,边强说,云朋兄,我想告诉你,我和你姐商量好了,准备打完东山这一仗,就把婚事办了。

  柳云朋些微惊讶着,还冇来得及答话,一辆吉普车开来,打落了话头。

  朱芳馨首先下车,接着下来一位洋老头。边强一眼认出这是几个月前由柳云朋护送去郑州的苏联军事顾问爱德宁将军。边强大步上前接住:爱德宁将军,欢迎你!

  爱德宁握着边强的手,说边将军,上帝总是喜欢和他钟爱的人开玩笑!不是吗?那你就看看吧,看看还有谁来了!

  又下来一个穿灰色军装的人,三十出头,个头比边强略矮,开阔的额头,深邃的目光,明书楷写着底气。他站车门边,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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