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味蕾,我的爱情 寒烈 寒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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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味蕾,我的爱情 寒烈 寒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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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琅走到卫启明身旁,将手中的汤碗放到他跟前。
  那是一只大大圆圆的厚胎青花碗,碗沿上描着缠枝莲的花纹,蔓蔓生生。碗里盛着混汤面,上面撒着碧绿生青的葱段,嫩黄的姜丝,细细薄薄的胡萝卜丝儿和一撮白芝麻,看上去与普通的面条,并无二致。
  “启明,事出匆忙,我也没有什么准备,这一碗面,聊表心意,祝你生日快乐!”温琅微笑着,将一双银尖象牙筷交到了他的手里。
  “谢谢你。”卫启明心中一暖。
  他下午冒昧提出要求,在这么短时间里,温琅替他置办了一桌丰盛的晚宴,还特地为他做了一碗面,怎不教他感动?
  他接过筷子,轻轻一挑。
  诶?
  这面竟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他伸长了手臂,面仍没有断。
  整桌人都将注意力放了过来。
  他们是听说过长寿面这一传统的,但,真正亲眼见识,这还是第一次。
  “这是老板亲手擀的长寿面,一根面条从头到尾有三米长,下锅的时候要盘着放下去,不能用力搅动……”潘有些得意地介绍。
  启明望向温琅,只见她笑意盈盈地凝视他,便一笑,轻轻将面条放进嘴里。
  啊……
  启明心里发出无声的感叹。
  这面条——分明是用鱼浆混合了面粉的海鲜面条,滑嫩而不软烂,十分筋道,咬在唇齿间,柔韧香滑,都舍不得多嚼,吸溜吸溜就咽了下去。
  等咽下嘴里的一口面,启明对温琅说,“太香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手擀面!你忙了一晚了,一定饿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罢。”
  温琅摇摇头,“我不饿……”
  “那是,俗话说,三年饥荒,饿不死厨房嘛。”沈自芳突然插口说。
  伊自以为幽默机智,却没有看到在坐大多数人都变了颜色。
  在人家地盘上,当着厨师的面,说这样的话,分明是挑衅。
  孔郦君一手掩住半边面孔,真想做不认识此人状,奈何两人由襁褓里已经认识,没办法撇清关系。
  启明真真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沈自芳,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讲话不着调也罢了,可是当着他的面给温琅下不来台,他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启明刚打算开口,温琅却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浅浅一笑,“我后厨还有事要料理,启明你们慢用,这一顿我请。”
  “老板娘真大方。”沈自芳又开口了。“老板娘这样年轻,已经有一爿生意,不知道怎么会想要来经营餐厅的?”
  坐在她身侧的孔郦君想拦都拦不住她。
  温琅转眼仔细看了一眼沈自芳。
  沈自芳生得一张冗长脸,发际线本就偏高,偏还将头发统统梳在脑后,做精明爽利状,一双眉毛修得极细,眼睛之间距离较之常人略近一些,人中窄长。一眼望去,显得脸颇长,面相刻薄。
  伊的眼里是一副看不起车船店脚牙行当的神色。
  温琅并不迟钝,自然领会得沈自芳言语肢体间泄露出来的敌意,不过温琅不打算与伊争一时口舌之利。所以只是一笑,“一点家常手艺,让各位见笑了,请多提宝贵意见。”
  说完,率小丁和潘退出厢房。
  “老板,乃为毛要叫那个马脸女骑到乃头上去?”等回到后天井,潘忿忿不平地追问。
  “笨!他们是客人,懂不懂?”小丁起手拍潘的后脑勺。
  “她那是什么口气啊?”潘与小丁进厨房洗碗碟。
  “米办法啊,谁叫顾客就上帝捏?”小丁耸肩摊手,做无可奈何状。
  “那上帝的脑子一定被枪打过了……”
  温琅在旁整理厨房,清扫地面,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那位女士,是喜欢启明罢?
  等到打扫得差不多了,温琅着小丁过去东西两厢结帐。
  一双年轻人已经吃完了饭,自有司机过来,将两人接走了。
  另一边,好好的一顿生日宴,让沈自芳搅得气氛尴尬,偏偏她毫无自觉,只以为自己击退觊觎卫启明之劲敌,心中不知多得意,不经意便喝多几杯酒,人已经开始迷糊,不由自主往卫启明身上倒去。
  启明不好当众用力推开她,又不喜欢被她吃豆腐,脸色已经渐渐难看。
  “启明,对不起。”孔郦君难辞其咎,频频将沈自芳从启明身上拉开,“她很少喝酒,今天喝多了,你别同她计较。”
  “我不同她计较,快点送她回去罢。”启明不晓得沈自芳竟然会当众想要给温琅难堪,如果知道,他哪怕得罪她,也不会让她留下来。
  孔郦君点头,强行扶起软趴在启明肩膀上的沈自芳。
  “自芳,够了!你失态了!”她在沈自芳耳边低喝。
  沈自芳浑身一震,这才安静下来。
  “启明,我们先走一步。”
  等孔郦君搀扶着借酒装疯的沈自芳离去,众人的谈兴已淡,打过招呼,纷纷告辞。
  这时年轻的服务员过来结帐,启明自小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一副“这是生意”的面孔,心知问不出什么来,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取出钱包,买单。
  叶良韬轻轻拍一拍他的肩膀,“一起走罢?”
  启明点点头,随众人一道走出食肆。
  一干人在门口道别,约好了下次再见,挥一挥手,各奔东西。
  启明与叶良韬并肩走在弄堂里,弄堂里的街灯隔得远远的,方亮起一盏,两人的身影总是拉得长长得,几近消失,才又一次被照亮。
  “看起来那位沈小姐没有一点胜算。”叶良韬扶一扶眼镜,“你对温小姐态度温和不知多少。”
  “啊,被你看出来了。”启明抹一把脸。他以为自己将感情隐藏得够好。
  “从没听你提起过温小姐。”叶良韬不经意似地问,“以你的条件,应是没有什么阻碍才对。”
  启明苦笑。“人生错过一次,已经足够叫人心有余悸,从此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了。何况,我对琅琅,并没有一点把握。”
  “你这样的润雅君子,她难道也不放在心上?”叶良韬不知恁地,想自卫启明嘴里听见一个“不”字。
  启明默然不语。
  两人间就此沉默下来,并肩走出幽长的弄堂。
  当从窄窄的弄堂里,转瞬步入繁华的街道,身后那清幽的巷弄,仿佛是梦中的幻境。
  启明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长幽暗的弄堂,在繁华都会中,冷清的入口,微笑起来。
  “她不将我放在心上,没有关系,我将她放在心上便够了。”启明向老友袒露心迹。“如果执意要她走进我的世界,换来的是类似今晚沈自芳似的对待,我宁可将她永远藏在这深巷里。只有我自己,知道她的好。你明白吗,劳伦斯?”
  叶良韬拍拍老友肩膀。
  他明白的。
  怎会不明白?
  温琅这样的女子,即使身处陋室,也自有暖暖华光,教人想要亲近呵护。
  三年前,他初初见到她时,已经明白。

  第七章

  裴望琛未曾想到,三年来,再次听见温琅的名字,竟然是在英家的宴会上。
  英家同裴家,虽然在商场上势均力敌,然则,英家到底有红色背景,堪称现代红顶商人。与裴家归国华侨的底子比起来,大抵是王子与世子般的差距。
  裴望琛与英家的孩子在少时并无多少交集。
  英家的孩子自小在机关大院长大,出入有警卫相陪,结交的都是政要子女。而裴望琛,读的是国际学校,往来多数是外商与华侨子弟,彼时政与商,是壁垒分明的两个世界。
  及至大学,这两个壁垒分明的世界的界限,才变得模糊起来。国家大力推行改革开放,作为时任商务副部长的英老先生,时时接见会晤商界人士。当时还在读大学一年级的裴望琛随同父亲一起出席了商务部举办的一个餐会,英老先生身边则带着长子,已经大学毕业了的英雄。父亲在与英老先生交谈时,英老先生说,海外归国华侨,是国家经济建设的主力军,贡献是巨大而全面的。今后国家的经济政策,将会越来越开放和理性,希望能吸引更多的海外华人华侨,回国投资,繁荣祖国经济建设。
  最后,英老先生笑着问父亲,“这位是令公子罢?”
  父亲微笑点头,在他后背轻推了一把,“望琛,叫英先生。”
  英老先生上下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嘉许似地点了点头,“英气逼人,有乃父之风,以后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英老先生挥一挥手,目光扫过宴会厅。
  裴望琛记得他与英雄一起,随着老先生的目光远远望去,宴会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那是金钱与权利紧密结合的中心,人人脸上眼底带着踌躇满志的颜色。
  他与英雄对望一眼,仿佛这一刻,有些什么东西在心头萌动发芽。多少年后,裴望琛才对自己承认,那是野心萌芽的一刻。
  那之后,他与英家,仍没有过多交集,只是暗暗发奋,要认真读书,不辜负父亲的期望,早晚有一天,他将站在那金钱与权利的中心,去呼风唤雨。
  等到他一步步从自家公司的地层,凭借自己的实力,升至裴氏的副总经理位置时,大他八岁的英雄,已经是上市公司年轻的副主席了。
  尽管他从未承认过,但他的确与英雄在暗暗地较尽,彼此竞争。
  从某种层面来说,裴望琛与英雄,是亦敌亦友的对手,往往会看中同一块土地,同一个项目,甚至,同一类型的——
  裴望琛自白衣黑裤黑马甲的侍者手上的托盘里,取过一杯香槟,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微微眯起眼来,感受酒的香气在唇舌间滑过的细腻芬芳。
  英雄真真大方,默西埃尔酒厂的半干桃红香槟,非常稀有,他就这样像汽水似的,任君品尝,给不识货的人喝了,难免叫人生出牛嚼牡丹的遗憾来。
  裴望琛略微晃了晃手里的长笛郁金香长颈酒杯,看着杯底的气泡,如同珍珠项链一般,轻盈优雅地串串升起,在桃红色酒液的表面,破裂开来。
  他甚至可以想象,倘使是在静寂无人的夜晚,他能听见那些气泡破裂时,产生的极细微的“啵啵”声。
  可惜,他现在身处英家大院,英雄四十岁生日宴会的现场。
  想不到英雄已经四十岁了,裴望琛勾一勾嘴角,岁月不饶人,难怪英大少的鬓角已经染上了风霜。一直陪在英大少身边的少年,想必是他的儿子罢?与英雄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挺拔姿态。
  反观自己,裴望琛自嘲地笑一笑,三十二岁,离异,没有一儿半女,女友一任换过一任。并不是他不想定下来,而是——再也找不到家的感觉。
  想到这里,裴望琛心中烦闷,愈发懒得理会现场单身女子的盈盈眼波,只想找个地方透一透气。一口气喝干手中的香槟,撂下空杯,又自侍者手上拿了一杯,他觑了一个空挡,趁人不注意,躲进花影扶疏的藤萝架子下头去了。
  英家的院子,仍保留着上个世纪的风貌,大大的花园,精致的西班牙式建筑,院子两侧搭着一人多高的架子,种着藤萝。那藤萝生得茂盛浓密,枝桠缠绵,仿佛天然屏障,晚间坐在藤萝架下头,如果不是刻意看仔细了,很难发现里头有人。
  裴望琛执着长颈郁金香酒杯,闲懒地坐在藤萝架下的青石条椅子上,伸出手指,沿着青石条的纹理,轻轻来回抚摩。那青石条原本有粗粗的纹路,可是时间久了,历经岁月侵蚀,粗砺的条理已经被磨得光滑圆润,在掌下透出沁凉如水的感觉。
  裴望琛长眉淡挑,有时候,越是不起眼的事物,经历了时光的打磨后,越能透出一种天然美丽来。
  他要到而立之年,才懂得这个道理。
  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总喜欢美丽明艳到耀眼的东西。
  忽而听见脚步声接近,最后停在了藤萝架子前头。
  “……来都来了,别摆一副噶门相的面孔出来,好似一家子都欠你的情似的……”是女子严肃中又略带些无奈的声音。
  “我来都不想来的,如果不是大哥四十岁生日。”有懒洋洋的男声,听起来便心不甘情不愿。
  “你也三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要同父亲赌气到什么时候呢?”女子叹息,“他到底是为你好,你去同父亲认个错,赔个不是,两父子还有什么是化解不开的?去,给父亲倒杯茶,说当年是你任性,做错了,以后不会了。”
  “二姐……我只是来维护英家的面子而已……”
  裴望琛听得分明,这是英家姐弟英杰与英生。
  此时要再想现身出去,已经太晚,只好静静坐在藤萝花架底下,等英家两姐弟说完了,回到人群里去。
  大抵是听出弟弟口气里的不耐烦,英大小姐也不强迫英生,只退而求其次,“你同父亲之间的事,我也懒得再管,由你们去。不过,母亲已经说了,你也三十岁了,应该成家,安定下来了。”
  裴望琛听见英生哼了一声,并没有接口。
  英家大小姐再接再厉,“父亲母亲的愿望,只是想看见子女都幸福,儿孙绕膝罢了。你看看今天的人客,多数都是单身适龄女郎,你赶紧在里头找一个合适的。躲在角落里做什么?出去多多与女郎们接触,才好心中有数。”
  裴望琛听见今次英生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不由地勾唇一笑。
  “……”英大小姐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装着那个离过婚的温琅?”
  裴望琛听见“温琅”两字,浑身一震。
  温琅……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听人在他跟前,提到过这个名字了?
  今天怎么会在英大小姐英杰的嘴里,听见这个曾经在他唇齿间反复呢喃的名字?
  英生,心里装着温琅?
  裴望琛不是不震惊的。
  “姐——你别管我的事!”英生终于冷冷地说。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么?”英杰终于也生出一股子气来,“你以为爹爹姆妈不晓得你在外头的事?他们比任何人都关心你的一举一动!你认识了那个温琅,同她走得近,爹爹姆妈一早已经晓得了。要不是看在外间人人一副痛打落水狗的形状,不肯伸手接济你,只有她,不问你的背景身份,肯同你做生意的份上,你以为她的小饭店还能开得下去?!”
  “大姐!你们别把脑筋动到她身上去!”英生的声音冷得仿佛冰窖里的冰棱,“你们真惹恼了我,我是什么事体都做得出来的!”
  静默了长久,英杰才叹息一声,放软了语气,“阿弟,你听阿姐的罢,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安定下来,父亲和母亲也没有说,你不能和温琅交朋友不是么?”
  “再说罢,大姐。”英生淡淡地,并不应承什么。
  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花架。
  裴望琛一动不动地,坐在花架底下。
  是你么,琅琅?
  暌违三年之久,你的名字,又一次,像当年那么突然而决绝地离开一样,倏然出现我的世界里。
  而这一次,我该如何对你?

  第八章

  首先发现裴望琛异于平时的失神状态的人,是他的特别行政助理,简称柴特助。
  柴特助是个比裴望琛年轻一岁的男子,已婚,有一个全职在家带孩子的太太。偶尔柴特助加班晚了,柴太太会得开一部小小黄色甲克虫过来,给先生送盒饭。饭菜的香味在休息间里弥漫开来的时候,常常引得一干同时加班的同事仰天长叹,有家的男人真幸福!
  裴望琛有一次正好碰见柴特助和柴太太两人,在休息间里,柴太太从一只两升装的保温桶里倒出老火靓汤来给柴特助喝,那种清甜的味道,勾起一丝回忆的涟漪。
  柴特助无意间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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