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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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追逐-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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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伶说完和如芬一起出了教室。
  只等了一会儿,教室内响起一片掌声。正闭眼休息的依月睁开眼,正看到那位作家先生走到桌前。
  他真是引人注目,依月想。他的头发应该长及肩部,整齐地梳好,用黑色带子扎在颈后。依月摸摸自己的头发,惊觉到他们有同样的发型,不过这也许是他们之间唯一相似的地方。他看起来俊美、斯文,却有张轮廓分明的脸,而那是全然男性化的。
  四周低低地响起了赞叹声,约略是说他很帅、魅力十足之类的。依月并没有很认真地去听他们谈论什么,此时她的心思全放在他的双眼。老天!他竟戴了副墨镜,难道他也和她一样,打了整夜的麻将?
  他笑了笑,然后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暖:“首先要向各位致歉,我的双眼前阵子动了个小手术,到现在还不太能适应强光,所以戴着墨镜上台,实在很不礼貌,但是情非得已,希望各位原谅……。”
  由于自己曾经也想用墨镜掩饰不健康的双眼,对他所用的说词便不免带有强烈的怀疑。真的吗?动手术?她可不太相信。
  演说开始了,何思云以缓慢的语调详细地说明写作的方式和技巧。此时如芬又拉着惠伶挤了进来,因为她发现了今晚的主角是如此迷人,完全符合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老天!他看起来真棒。”如芬的表情如痴如狂。
  “喂!小声点,被听到了很丢脸的。”惠伶拉拉她的衣服。
  “有什么好丢脸的?你没看到现场的女生都要对着他流口水了吗?”
  他们俩一来一往地说着,而依月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何思云的一字一句。真的,好熟悉的感觉,他的声音,还有他的动作,让依月好努力地去想究竟在哪儿听过、看过。
  演说时间并不长,结束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其余的时间让听众询问问题。
  休息时间,一群人拿著书挤到前头去要求签名,何思云被挡在人墙之外,依月只得收回视线,却发现如芬也拉着惠伶往前挤去了。她摇摇头,想着,何思云?她在哪里见过他吗?电视上?还是海报?不会!他是那种见过就不容易忘记的人;如果她真见过他,怎么会不记得?但若真的是第一次看见,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从何而来?依月百思不得其解,每一个假设到后来都被她推翻,终于她有了一个结论——何思云长得像她认识的某个人,可是……到底是像谁呢?
  如芬朝她跑过来,得意地指指衣服上的签名。
  “挤破了头才有的。”
  “他是作家,你应该拿他的书去让他签名。”依月说。
  “书?我哪有?不过别担心,今晚我就会去把他的书全买回来,而且好好地看个三、四遍。”如芬眉开眼笑地说。而依月也不想去提醒她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反正这会儿就算小郭带着十个女朋友出现,如芬也根本不会注意到。
  “糟了!惠伶还挤在里头呢!我去拉她回来。”如芬说着又冲进人海中。
  依月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依然靠着墙,感觉到刚才用力的那只脚有些麻木。
  为什么不离开?如芬已经不再坚持找小郭了,她也可以回去好好睡个觉,干嘛吃饱
  了撑着,在这儿呆站?
  其实就是因为那股熟悉感吧!若想不出何思云究竟像她见过的哪个人,依月就算回去也是睡不着的。
  整个活动在最后一个阶段达到最高潮,发问的人此起彼落,气氛非常活泼。
  依月仍仔细地在听着,专注地在看,她非得捉住些什么,否则恐怕又得心烦好几天。慢慢地,在她绞尽脑汁之后,好象真有一些模糊的影像出现了。她看着他,感觉影像逐渐清晰了起来。老天!真是像,除了何思云遮住的双眼,还有名字。
  演说结束的时间似乎就要到了,举手的人还是那么多,而且谁也不肯作罢。依月想了一会儿,冲到隔壁教室搬了张椅子过来,站了上去并高举双手:“想请教何先生一个问题。”她大声说。
  几乎所有的人都回头看着她,并且议论纷纷,指责她故意引人注意,不顾现场秩序。依月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目前在乎的事只有一件。
  何思云躲在墨镜后的双眼看向她,大约三秒钟吧!他朝她点点头:“你请说。”
  “在您的小说中,坏人都是怎么样的一些嘴脸呢?”依月立刻说出自己的问题,并再次忽略周围嘲弄的声音。
  何思云想了想,回答:“我的小说里很少有真正的坏人,真要有也只能说他们只是行为上或个性上有偏差。我觉得……我们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将一些不容于大众的人冠上『坏人』的头衔,有时候那是不公平的。”
  “您的意思是,若非大奸大恶,我们不该将其视为『坏人』?那请问您,您认为『失信背约』算不算一件过分的事?那个人是不是仍值得原谅?”依月说。
  何思云看看她,再次回答:“这得看事情大小,还得清楚其中的许多因素,你说得太笼统了,恐怕我无法说明我的观感。”
  依月点点头:“那我再请教最后一个问题,何先生您……是否曾经打破过自己的承诺,失信于人?”
  依月隔壁的一个女同学站起来对依月说:“你究竟来做什么的?我们请何先生来是指导大家的写作技巧,你却在这儿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浪费大家的时间。”
  依月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台上。何思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希望下次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必须回去反省、检讨一下。”他笑着对在场的人点了点头,道声再见便走出教室。
  所有的人都用责难的眼光看着宋依月,认为是她弄僵了气氛,何思云才会这么早就离开。如芬也在抱怨:“月!你是怎么回事?尽问些怪里怪气的问题。”
  惠伶瞪了如芬一眼,对依月笑着:“我们走了吧!其实别人没有权利管你要问什么问题,你不要在意他们就好了。”
  依月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只是对何思云的逃避问题感到生气,结果她仍无法证实她的猜测。
  人群渐渐散去,如芬已非常不耐烦了:“月!你还不走吗?我还要去书局买书呢!”
  依月看看她,没兴趣地说:“让惠伶陪你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太好吧?很晚了耶!”惠伶问她。
  “没关系,你们去吧!”依月挥挥手。
  如芬拉了惠伶就走,买书此时成了最重要的事。
  整个教室终于只剩下依月一个人,闷热的感觉几乎消失了,可是她心头的疑惑却仍存在而无解。她走到黑板前,盯着“何思云”三个字。老天!他们太像了,一定互有相关,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名字没有任何一点关联?
  “你不用盯着它看,那不过是我的笔名而已。”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依月险些跳了起来。一回头竟看见何思云站在身后,笑着看她。他……他已经离开了呀!怎么会……她的心跳倏然加快。
  他终于以细长的手指摘下眼镜,而他的双眼就像好久好久以前一样,充满着温暖。
  “好久不见,依月!”
  “你……真的是你?”依月好惊讶地望着他。原来她并没有完全猜对,何思云不是“他”的什么人,结果完全超出了她的猜测,何思云就是“他”,他们是同一个人。
  林澈的笑容几乎和从前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些许沧桑和成熟。
  “真的是我。我想是我的眼镜让你认不出我,对不对?”他又把眼镜戴上,挡住日光灯的光线。
  “还有你的头发……你的确是有些改变。不过最主要是你的名字,我怀疑我见过你,却无法将你的名字和谁完全重叠。我想我是太笨了,没有想过那可能是你的笔名。”依月看了他好一会儿,说:“其实,我不曾想过你会当起作家来。”
  “这种事不过是个『缘』字,我是无心插柳。不过,能在这儿遇见你我很高兴,你果然顺利考上了大学,真好!”
  “这种私立大学,和姐姐相差太远了。”依月拉了张椅子坐下:“你和姐姐……你们可还有联络?”
  林澈摇摇头。她看不见他眼里的感觉,只注意到他忽然沉默了,于是她也不说话,低头看着地。过了许久,他开口:“你……家里都还好吧?”
  “嗯!我父母都还好,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怪你。”她看着他:“其实你是想问姐姐吧?你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对不对?”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很感激。”林澈没有否认。
  “你现在才知道要关心姐姐的幸福,未免太迟了吧?”依月淡然的说。其实她正压抑心头上涨的怒火。为什么他不曾有过任何遗憾、愧疚的表情?他一点也没想过当年的他是如何伤害了姐姐吗?她曾怨自己心软,为了他离去时落寞的身影而一直无法真正去恨他。现在事隔两年多,再见他仍无悔意,他竟完全不后悔让姐姐从他生命中消失吗?这令她无端地感到生气。“如果姐姐过得幸福美满,是不是就可以让你的良心好过些?”她停了停,又说:“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为什么,现在你告诉我好吗?姐姐究竟哪里不好,为什么你不要她?”
  “我……我不想再提这件事。”林澈回答:“让它过去吧!你可以怪我,可是……别再提起,好吗?”
  “你说的倒容易,想忘就忘?”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后悔吗?我只问你这一句,你可曾后悔过自己拋下了我姐姐?”
  他沉默了几秒,叹气道:“也许你不明白,但……如果她幸福,我就不会后悔。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你肯告诉我吗?她过得好不好?”
  “你……你真是让我生气。”依月指着他大声说:“从今天起我会真的恨你,一直恨你,因为你就像我说的,只是想减轻自己良心的谴责。你自私又冷血,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现在我庆幸姐姐没有嫁给你,因为我不想有一个让人看不起的姐夫。”她狠狠地瞪他,忽然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
  林澈楞了几秒钟,苦笑地随后出去。
  惠伶从浴室出来,正擦着潮湿的头发。依月用力推门进来,吓了惠伶一跳。
  “你怎么了?气呼呼的。”她皱眉问。
  依月没有回答,径自往床上一坐。一路上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不值,姐姐当年倾心去爱的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为他伤心,为他流泪,真是傻!
  “是不是为了刚才的演说?”惠伶以为她为了大家的责备而不开心:“算了啦!别理他们就是了嘛!你想问什么问题是你的自由啊!”
  依月吐了一口气,往床上一倒,背后似乎压到了什么,拿起来一看,是一本书。
  “这是什么?”
  惠伶笑道:“是何思云的书,如芬到书店逛了一圈,几乎把他所有的书都买回来了。我说她真是有毛病。这本书是她借我的,怎么?你要不要先看?”
  依月听见“何思云”三个字,想也不想地一把翻开书连撕了好几页。惠伶尖叫着把书抢回来,心疼地看着一本崭新的书变了个样。
  “月!你干什么嘛?书是如芬的耶!看看你!撕成这样。”她捡起破了的书页,东拼西凑的,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完了!如芬会杀人的,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迷何思云。”
  “让她来杀我吧!看这种人的书,没水准。”依月不屑地说。
  “刚才你还听完了人家的演讲呢!难道就因为他没有完整回答你的问题,你就讨厌起他来了?”
  “我才不会这么没度量。”
  “其实我也觉得他真的不错;拋开外在条件不说,他给人的感觉温文有礼,就像个英国绅士。月!你看过他的书吗?写的不好?不然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我就是不喜欢他,看他不顺眼,没别的理由。”依月大声说:“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他令我觉得做作、恶心。书的钱我会赔给如芬,不过如果她要买他的书,就别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否则我照撕不误。”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厌恶他?刚才还好好的……”惠伶不解地说,眉头又皱了起来。
  依月转身面对墙:“我要睡了,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明天你出门时替我把闹钟拨一下,我第二节有课。”
  “嗯!”惠伶点头。看着手中破烂的书,她不禁摇头想道:“何思云啊!何思云!你究竟什么地方惹火了我们依月小姐啊?”
  依月瞪着墙,好一阵子才闭上眼睛。
  林澈回到姐姐的住处,一推开大门,姐姐林秀就迎了上来:“我真该杀了你姐夫,他竟敢趁我不在时偷偷说服你去学校演说,他明知道你是来静养的,还给你找这种麻烦……”
  林澈随姐姐坐到沙发上,笑着说:“你别怪姐夫,是我愿意的。再说我的眼睛也不是什么毛病,早就不碍事了。”
  “你呀!心肠软,见不得人家求你,什么事只要别人多说几次,你还不是全答应了?你是我弟弟耶!我就气你姐夫没顾虑到你的身体……”
  “姐!”林澈打断她,笑着:“只是眼睛动个小手术,瞧你说得好象我得了什么绝症似的。姐夫征求过我的意见,是我自己喜欢去,你可别为了这种小事和姐夫吵,否则我怎么好意思继续在这儿住下去呢?”
  “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本来就应该和我们住在一起……”
  林秀停了停,看他一眼,叹气道:“我……阿澈!你和她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也该忘了吧!总不能……”
  “姐!这和她没有关系,你不要乱想。”林澈的笑容首度消失,换上了一副淡漠的表情。
  “没有关系?”林秀皱眉:“我可不相信这和她没有关系,不然你怎么会四处流浪、怎么也不肯定下来?不是我要说你,既然爱人家又何必解除婚约呢?真搞不懂你。”
  “姐!”他站起来:“我想早点休息了。”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她别再继续这个话题。
  林秀又深深叹口气,她是明白的!
  “好!那你就早点休息吧!我该去看看平平醒了没,算算时间他也该喝牛奶了。”
  提起六个月大的儿子,林秀脸上多了笑容。
  他点头:“对了!姐夫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有事出去了,否则他一定会陪你去学校演讲的。怎么?你有事找他?”
  林澈摇头:“算了!没什么,改天我再问他就好了。”
  “好!那你早就睡,对眼睛会好一些。”
  他笑笑,点头上楼去。
  回到客房里,将灯光调到最柔和,然后林澈将自己拋入床中,举手摘下眼镜。
  见到依月真是他怎么也没有想的事;而她,已漂亮得让他没有在第一眼看见时就认出是她,直到她问了一个又一个奇怪的问题。他苦笑着,原来她也怨他,也许还恨他呢!恨他狠心拋弃了她姐姐。林澈揉揉双眼,试着去回想慕云的模样。两年多了,他没有一天不想起她,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影像在他的心里渐渐模糊,颜色淡了,轮廓也不再完整。
  时间真的这么可怕吗?他不愿去忘记的人或事竟也由不得他主张。想起方才原是想跟着依月的,看看她住哪儿,也好暗中陪她走一段夜路。她也许不再尊敬他,但他仍像个大哥般地希望能保护她。可惜她一定是飞奔而去,他一出教室已看不见她的影子。她就这么不见踪影,而他连慕云的近况都不曾问得。
  林澈扯下绑住头发的发带,拿在手上端详了许久,并用拇指轻抚着发带尾端用奇异笔小小地写着“云”字。这是慕云留在他这儿唯一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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