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红不知为甚么,竟是接过口来说道:“他不会要你的,他的心高得很。”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这时候笑魔竟是接口说道:“雪儿,你把雕儿赶开了,不要让雕儿啄他,他自然会要你,不会再要那个小贱人!”
雪儿道:“当真吗?”
笑魔道:“我是师父自然说话算数。”
雪儿当真吹起了口哨呼唤那四只雕儿,她的口哨清脆之极,极似她的话声。
公冶红此刻神志昏乱,她只道笑魔说的小贱人是香姑,她绝没有想到这个笨拙的得了自己许多恩惠的老人会这么骂自己。
四只白雕一被雪儿唤开了,欧阳霄立时连遇险招,他大声叫道:“雪儿你干甚么,快放雕儿过来!”
雪儿道:“爸爸,我想要他,你不要再同他打啦!”
欧阳霄听了;当真的跃了开去,回头向女儿道:“他是笑魔老儿的徒弟,是你爸爸的大仇人.你不能要他的,明白么?”
雪儿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就是想要他,你找妈妈的时候,从来没有问过对方是甚么人,凡是你喜欢了,你就要了,我从来没有管过你,你也不要来管我。”这几句话把欧阳霄听得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说甚么好.只得硬起头皮来强硬地说道:“不行!”
雪儿道:“爸爸说行。”
欧阳霄道:“我说不行。”
雪儿低声对公冶红道:“姐姐适才我帮过你,现在也请你来帮我好么?”
公冶红心下乱极,机械地问了一句:“我怎么帮你?”
雪儿抽出刀来架在了公冶红的脖子上,大声说道:“爸你说行,否则,我就杀了她。”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公冶红万料不到雪儿会是让她这么一种帮法,她想说甚么,却一时之间喉头如硬住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把目光向独孤投了过去。
独孤的目光与她相遇了,他的眼中竟似是也有了一层浓雾一般蒙蒙隆隆的。
欧阳霄怔了半晌,方始回过神来,急道:“雪儿不得胡来,爸爸说行就是了!”说完恨恨地回头看了独孤一眼,但却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心下竟是如释重负一般。
雪儿听了欧阳霄的话,顿即喜动颜色,她还刀入鞘,悄声对公冶红道:“谢谢姐姐。”然后竞是喜悦无限地跑到了独孤跟前直接就向他的怀中喂了过去。
笑魔哈哈地大笑起来,但立时卡住,又喷了一鲜血,急忙收摄心神,疗起伤来。
公冶红心下虽乱,但面上仍是强自镇定着心神,眼睛如雾似地看着独孤,指望他能做出甚么反应。
但是这次她想错了,独孤竟是任由雪儿靠在怀里,并没有把她推开。
公冶红的脸立时涨红了,忽听得独孤大声问道:“雪儿,告诉我,我是你第几个男人?”
雪儿道:“第一个,我从来没要过别人。”
独孤道:“当真吗?”雪儿道:“自然是真的。”
独孤道:“为甚么?”
雪儿道:“因为他们都打不过爸爸,我不爱他们。”
独孤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要我的么?”
雪儿想了想道:“不光是为这个,反正我想要你就是了,我自己也说不清。”
独孤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要你的,就这么过来靠在我怀里?”
雪儿道:“我自然知道,因为我长得漂亮。”
独孤道:“嗯.你确实长得很漂亮,但单凭这一点你就知道我准会要你么?”
雪儿道:“那当然,凡是漂亮的女人爸爸见了准要她们。”
独孤道:“若是我和爸爸不一样呢?”
雪儿道:“你们一样的都是男人。”
独孤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毕了将雪儿一把抱住。朗声道:“好,我就学学你爸爸,自在快活地活几天看看。”说完了在雪儿的脸上亲了一口。
两人的对答一句一句地都听在公冶红的耳内,却如针样的一下一下扎在她的心上,她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泪水却挂在她的长睫毛上。
忽听得独孤又是大声说道:“但是雪儿……”
雪儿问道:“你说甚么?”
第十九章白雕相随江湖路
独孤一字一句清楚之极地问道:“你不会对我又温柔又体贴,又要同我合床睡觉又给我抓甲鱼吃,待我真正觉得离不开你的时候就又去喜欢别的男人,同人家又抱又吻的罢?”
这面雪儿还未回答,那面公冶红已是痛楚之极地哀鸣了一声。
独孤并没有抬头看公冶红,他知道此刻她定然在盯视着自己。
雪儿道:“我要你,我就会待你好好的,无论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会待你好,只是我不会抓甲鱼给你吃,让雕儿给你抓野兔山鸡吃罢,又温柔又体贴我倒是会的。”
独孤道:“那好,让你爸爸他们走罢,我不愿见他们。”
欧阳霄道:“雪儿,你不改变主意了么?”
雪儿道:“不会了。”欧阳霄一直沉着脸看着两人对答,此时听了雪儿的这句话,盯着她看了半晌,叹息一声,便向公冶红身边走了过去。
公冶红闭了眼睛站在那里。
欧阳霄道:“红儿,我们走罢,有了你,失去了女儿我也值得。”说完了伸手拍开了她被点的穴道。公冶红穴道一解,竟是一侧身就倒了下去。
原来她已然晕去,只是穴道被封,因此僵在了那里并没有摔倒。
欧阳霄伸手横抱了公冶红快步离去,片刻间消失在山后去了。
笑魔伤好后一跃而起,睁目四顾,不见了欧阳霄,急迫地问道:“老毒物的儿子呢?”
雪儿道:“爸爸到栖鹰潭去了。”
笑魔听了,竟是二话没说,撒腿便追了下去。但片刻间又转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独孤的面前。
独孤也立时跪在地上,他不明白何以师父会突然之间给自己跪倒。
雪儿也懂事地跪在了独孤身侧。
笑魔道:“我跪你,你是还不上的,徒儿,你跪下也没有用,还是乖乖地听我说罢。”
独孤叹息了一声道:“师父,反正我也没有几日好话了,就索性为你做一件事罢,你说,是甚么事?”
笑魔道:“是两件。”
独孤道:“好罢,两件,只是我不一定能办得了。”
笑魔道:“你定然办得了。”
独孤道:“那好,甚么事?”
笑魔道:“第一件,打败剑魔。第二件,打败剑魔。”
独孤大是奇怪,道:“这不是一件么?”笑魔道:“是两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件比第一件要难得多了,不过你现下功力已经很好,百日之后定然会达到炉火纯青,追无可追的境界。”
独孤道:“我以前就是在自觉不自觉地练着师父所授的功法,因此现在才会有一些功力,不知道百日之后会不会再长功力,能不能活到百日之后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尽力去办这件事就是了。”笑魔道:“是两件。”
独孤道:“好,是两件,我记住了。”笑魔道:“对了,马虎不得的,剑魔在熔岩岛上。”说完后快捷之极地起身突去,片刻间便消失了踪影。
独孤看着师父消失了踪影,方才觉得这二十余日来对这个老人竟是生出了感情来,他叹息一声,良久不语。
雪儿道:“熔岩岛在甚么地方?”独孤道:“我也不知道。”
雪儿道:“那我们到甚么地方去找这个熔岩岛?”
独孤道:“我们不去熔岩岛。”
雪儿惊问:“为甚么,你不是答应了你师父去熔岩岛的么?”
独孤道:“我是答应了,不过我们先去了栖鹰潭再去熔岩岛。”
雪儿偎在独孤身上、不再言语了,良久,方始抬起头来问道:“你是因为怕我跟着会碍了你的事么?”
独孤想了想,道:“不是怕碍事?你待我这么好,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熔岩岛上。”
雪儿道:“你可以带我去,自然也可以带我回来,我要你,我不要自己留在那个熔岩岛上。”
独孤只好道:“告诉你说、我只不到两个月的寿命,因此我得先把你交给你爸爸,然后再去溶岩岛,去了之后我就不再回来了.胜也好,败也好,活也好,死也好,我决定就留在那熔岩岛上了,若是我带了你去,我死了之后,不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在那熔岩岛上么?”
雪儿顿时泪水盈眶,说道:“我要跟着你,据说过你要我的,自然不该把我丢下不管,我也说道我要你的、死也好,活也好,我都同你在一起……只是,只是你还这么年轻,武功又这么好,为甚么!为基么却只有两个月的寿命了呢!”
独孤道:“一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你知道去栖鹰潭的路么?”
雪儿道:“知道的,不过我仍不去那里好么?”
独孤道:“好的,现在我带你去到一个地方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安好听去熔岩岛的路。”雪儿一下子吊在了独孤的脖子上。
是夜,火龙潭边忽然传来一声悠长而响亮的啸声;啸声刚落,一声马鸣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一个人影从石后走出来,仔细听了听,确信洞中之人并没有惊醒之后飞身跃上马背,向东急驰而去。
他就是独孤,经过近一月的疗伤学艺,终于又重现江湖了。
这日,在河南与湖北交界之处的荆关县城内,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正在一家酒馆门前乞食。几个小儿跟在他的身后抛石子,唱歌谣,他浑若不闻,脏习兮的脸上看得出他曾是一个俊秀的人。但眼下却是谁见了都要紧皱眉头。
酒馆中的小二从客人剩下来的饭菜之中捡了几样好的拿到门口来,仔细地看了看那个乞讨的青年,忽然皱了皱眉头。把盘子放在地上转身入内去了。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老人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扭身走了,刚刚定得个三五步,又扭回身来,对那个青年乞丐道:“年轻人,现在甚么营生都做得,就是偏偏讨饭这营生做不得.年纪轻轻.学些甚么手艺都来得及,干嘛非得干这讨饭的营生遭人白眼呢。”
那青年乞丐懒洋洋地坐在地上,身子一侧又倒了下去,把嘴唇凑在那个盘子上吃着,不知是因为懒得动手还是因为嫌弃手脏。吃了两口,那青年回身说道:“这讨饭的营生虽说是遭人白眼,总比那些杀人放火的营生好一些,再说,这营生做好也当真不易呢。”
说完又把嘴凑到盆子上去吃起来。
老者道:“就是就是,你道那店小二为何给你拾了这许多好的吃却给你放到了地上,他是先前没有看清,以为你是丐帮的人物,待到看清你身后一只袋子也没有,自然就知道你不是丐帮的人物了,所以才翻白眼给你,唉,这世道,这世道!”
那青年乞丐转过头来盯着老者看了一眼,问道:“老人家,你定然是见多识广,你可知道那熔岩岛在甚么地方么?”
老人道:“在东海边上的月岩庄乘船向北行五十里就到了,那是个很大的荒岛,岛上有很多古怪,你问这个干甚么?不过你算是问得对了,这世上只怕是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个岛,我也是因为跟爷爷出海迷了路才漂到那个岛上的,唉,十多年喽。”
那青年乞丐听了老人如此说竟是猛然从地上跃了起来,在那人老人的脚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咚咚地磕了八个响头。
那老者料不到他的一番话竟会使这个青年如此感激涕零,他怔了一怔,急忙去伸手相扶,但尚自没有将那青年扶起来。一件更加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青年从背上的包袱中竟是掏出了一锭重约五两的金子双手捧着送给那个老人。
老人一惊,险些没有仰面一跤摔倒,虽是强自撑持着站住了身子.但浑身颤抖,根本无法去接那锭金子,兼且嘴唇哆嗦,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老者这一怔之际,旁边的一个过路乞丐已经顺手将那锭金子夺了过去,顺便一脚将那青年踢得仰躺在地上。
老者立时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那个乞丐道:“你,你怎么抢我的金子?”
那个乞丐尚自没有说话,旁走过来一位背后背着八只布袋的中年乞丐,他额头正中印堂穴上刚好长了一颗黑痔,那上面不多不少亦是长了长长的三根黑毛。
中年乞丐接过了那个青年乞丐速过来的金子看了看,冷声说道:“这金子定然是偷盗所得无疑;谅这个臭花子也不会有这种十足的纯金;他如果有就不会要饭了。”
那青年乞丐道:“他还有一个包袱。”
中年乞丐道:“一发拿过来”
那个青年乞丐听了立即跑上前去,伸手就去提那青年的包袱,可是他竟是一下子没能提起来不说,一饺摔了一下,额头撞在地上的石子上,立时流出血来。
那乞丐用手捂着额头的破处,怔了一怔,忽然伸手一指道:“他打我!”
青年一直默声不语;这时候,张目看了看那额头破了的乞丐,又扫了一眼额头带痣的乞丐,什么话都没有说,竞是伸手到包袱之中又检出了一块足有斤重的大金,对那先前的老者道:“老人家,多蒙指教,请收下。”这边一闹的时候,已是立时围上来许多人,大家都惊奇地看着这个身穿破烂衣衫却又挥金如土的人。
没料到那中年乞丐竟是在众目奎奎之下又是一把将金子夺了过去,同时又对青年喝道:“还有多少,统统拿出来!”
青年道:“你把金子还我,这老人有恩于我,我须得先谢过了这个老人,然后我把剩下的金子都给你。”
那中年乞丐一声冷笑竟是一脚又把那青年踢翻了,然后亦是伸手去提那个青年的包袱,但是他亦是没有把那包袱提起来,只提到一半的时候,哪包袱就脱手掉到了地上。
中年乞丐一见丢了面子,抬脚便向那包袱上踢去,但那包袱并没有被踢飞,只是向前滚动了一下,他却立时痛得额头见汗;双手扯在都只踢伤的脚上。他手中的金子也掉在了地上。
青年拾起金子,又是双手捧着送给那个老人,老人急忙伸手接了。青中提起包袱,转身便向人丛处挤去,但是他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了回来。
只见一个高大的壮汉站在他身后,冷声说道:“看来你是真人不露相,留下万儿再走!”青年道:“我没名字,没万儿。”
壮汉一巴掌向那青年的脸上打过去,那青年吓的急忙哈腰一躲;同时却把背弓了起来,口中叫一声:我的妈呀,打人啦!”那壮汉的巴掌立时就打在包袱上,惨叫一声,手臂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周围看着的人非但不为这三个打人的人气愤,反倒都是一同把目光投注在青年的脸上目光尽是责备。
青年叹息一声,拉起那个老人转身欲行,猛听得一声炸雷也似的吼声道:“站住了,甚么事!”
青年回头时,见是一个矮胖子从人丛外挤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美艳的女子。
场中受了伤的三个人立时都垂于恭立一旁,再也不敢言声。
矮胖子看了那青年一眼,问道:“你是怎么把他们三人打伤的?不留下几手就想走么?”
青年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是金国人?”
矮胖子眼睛一瞪,道:“不错,我看你是活腻了!”
那美艳的女子却道:“师兄,这等下三滥的花子也要你来动手么?”
矮胖子立即冲那美艳女子一笑道:“不错,是不该我动手。黄五,把这小子抓回去,看看他到底是甚么来头。”
那个中年乞丐立即一拐一拐的上前,指着青年道:“你说,你是甚么来头?”
青年道:“和你一样,要饭的,又和你不一样,自己要饭自己吃,从来不拍外人的马屁。”
那些围观的人竟是有些愤然地盯着那个青年,纷纷议论着:“吆喝,他还狂着呢!”
“他这是找死!”“不知他是从那个赃地方来到咱这儿捅漏子来了!”“他死也好,活也好,捅了漏子都是我们大家堵。”
黄五一听,不待矮胖子发话,已是一掌当胸击过去,但听得扑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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