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到近前,距离那熔岩岛将近五十丈远近时,独孤方始看得清楚海上所漂浮的物事,禁不住心下大惊。
这些海上漂浮的竟然是大大小小的鲨鱼,这些鲨鱼显然是被这巨大的响声震得晕了过去。
独孤欲要伸手捞了一条鲨鱼,上来看个究竟,把手伸人海水,又猛然缩了回来。
不知为何,这海水竟然是变得滚烫之极。
岛上飞起的尘雾,遮蔽了太阳,天空变得一片阴暗。
不断地有灰尘从空中飘落下来,落到独孤的身上,竟然也是灼热的。
独孤不知道熔岩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显然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降临,从日期上看来,剑魔和香姑早就该到了熔岩岛上。
独孤这样想着,禁不住心中大惊,但是此时,岛上炎热之极,气压升高,而海岛四周,气压反倒变得低了,无论南风、北风、东风、西风,都是由岛上吹向海面。
因此上,独孤要想靠近熔岩岛,当真是干难万难,那船非但不靠近海岛,却反倒向后退去,距离那海岛竟然是越来越远了。
独孤只得将船帆降下来。
巨浪掀起不断,巨大的响声也更加频繁,独孤再也按耐不住,竟是将玄铁重剑插在腰带上,弃了小船,纵身向海上跃去。
此时海水如滚沸的油锅,若是掉到海里,哪里还有命在?!
但见独孤腾身而起,这一下跃起足有七八丈远近,看看将要落到海中之时,伸脚尖往那漂浮在海面上的一条巨大的鲨鱼背上一点,身体旋又纵了起来,如此这般七纵八纵,竟然给他纵了上去。
一踏上海岛,独孤顿感气闷灼热,如同进了火炉一般。
但见海岛之上,处处烟尘弥漫,原先的鲜花、草坪此时已然变得焦枯溃烂;原先的野兔、山羊,都变成了一团一团黑色的焦炭;更有一股巨大的岩浆,发出轰轰不绝的响声,在距他二百丈远的地方,流入海中。海水因为这股岩浆的注入,泛起蒸腾白雾,发出巨大的尖啸之声,熔岩岛此时已然变得成了人间地狱。
独孤来不及细想,一踏上海岛便向海岛的冰泉岩洞奔去。
他来过这里,知道剑魔正是居住在那个冰泉岩洞之中。
那个岩洞之前,有一冰泉,景象奇丽,堪称岛上一绝,无论春夏秋冬;那冰泉之中的泉水都甘凛清凉之极,而且四周都结有一层薄冰,想那冰泉之名便由此而来。
可是此时独孤到得冰泉之前,见那冰泉水气蒸腾,如滚沸一般。
转目再看那岩洞,顿然脸上色变,那岩洞竟然已经不在了。
但见七八块巨石,如同小山一般,堆砌在那里,将岩洞紧紧地堵住。’山颠之上,仍有巨石轰轰不绝地滚下来。
独孤心下焦急,却也不能在此久留,想到这里已经变得成了人间地狱,剑魔和香姑定然已经不在岩洞之中,躲到别的地方避难去了。
这样一想,独孤转身便行,但才只走了两步,他便又猛然站住了。
虽然是山石滚动的响声轰轰不绝,但独孤却好似仍然听到了有人声传来。
这人声似求救、似哀鸣,显然甚是凄厉,但却好似来自地底深处。
这人声本来独孤不可能听到的,但是在这荒岛之上,一个人影也没有,独孤正身历极大的凶险,整个的一颗心都是悬着的,况且他正全身心的在想着香姑,是以这人声便让他听到了。
也可以说这人声不是被他听到的,而是被他感觉到了。
独孤一怔之间,转身向那些岩石之中奔去,挥掌拍向一块巨石,但立时石屑纷飞,那块岩石纹丝不动,独孤却被震得退了七八步远;脊背撞上另一块岩石。
独孤被那岩石震得倒飞出去,身体飞向另一块岩石,料定自己非受重伤不可,却不料脊背撞上岩石,竟然发出“当”的一声响,身体丝毫没有受伤。
独孤这才想起来,后背上插有玄铁重剑,适才慌乱急切之间竟自忘了。
他反手抽出玄铁重剑,反身一纵又扑上了那堆岩石,重剑挥处,将一块巨大的岩石竟是劈成了两半,反手一挑,一块干余斤重的岩石,竟然被挑得飞了起来,扑通一声,落入那眼冰泉之中。
这一下成功使独孤信心大增,他剑劈掌击,不到盏茶时分,竟然已将堵在洞口的岩石大半清除,半边洞口显露出来。
独孤迫不急待地从半边洞口中钻了进去,急切地呼叫着:“香儿,香儿,前辈,香儿!”
可是洞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才只行不到四五文远,便已感到气闷灼热之极。
这山洞之中,显然比外边又热上了两倍,独孤心下焦急,神智似乎也不清楚了,径自向洞中摸去,双手摸到岩石之上,猛听得“吱”的一声响,顿然觉得剧痛钻心,接着他鼻中闻到了皮肤被烧焦的气味。
这一下他虽是吃了大亏,却顿然变得清醒;转身向洞口行去。
岩洞之中热到这般田地,任你是傻瓜,也不会待在洞中,独孤适才只想到洞中找人,因此上没有想明此节,此刻他转身走向洞口,距离岩洞洞口不到两丈远近时,只觉脚下一绊,伸手一摸,果然是一人躺在地上。
独孤的手指触到那人的皮肤,觉得那人的皮肤滑润细腻,显是女子无疑。
独孤心下一喜,抱着那女子,便纵了出去,一出岩洞见他怀中所抱的女子果然是身穿白色衣裙,独孤再也不及多想,抱着她转身便行。
他想那剑魔武功高强,当此大难临头之际,定然已不在这座岛上,所以他救出了香姑,一颗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
可是,他才只行出了不到五十丈远,便猛然定身站住,因为这个他怀中所抱着的女子身上并没有那般香姑身上所特有的使他迷醉的香气。
他扳过那女子的脸来一看,这女子虽然也是艳美之极,却确然不是香姑,他急忙将那女子放了下来,如飞一般地再次奔回原地。
这一次他很快地便找到了香姑。
因为他一进岩洞之后,不似先前那般的伸手去摸,慢慢去寻,而是只管用鼻子来闻了,只嗅得一嗅,他便在那洞口三丈远的地方,找到了香姑。
独孤将香姑抱起来,再次蹿到岩洞之外,来到先前他放着白衣女子那个地方,亦是将那白衣女子抱了起来,瞬间如飞地奔向海边。
尚且没有到得海边,独孤便听得巨响声声传来,烟尘遮天蔽日,知道将有更大的灾难降临到这座岛上。
他脚下不停,如飞奔向海边,到得海边之后,见自己的那艘小船,仍自在五十丈外的海面上,随波起浮,时隐时现。
他心中一喜,没有余暇细想,竟是挟着二位女子,重施故技,向海上跃去。
这一下他肋下挟着两人,纵跃之际,自然是比先前费力得多,待得他纵上小船之时,已然是大汗淋淋,浑身酸软,将两位女子刚刚放在船上,他已是站立不稳,同样地摔了下去。
他觉得身下一软,竟然是摔在了那名白衣女子身上。
那名白衣女子醒睁地一声,竟然是醒了过来。
独孤慌忙站起,但是他尚且没有站稳,猛听得一声巨响,又是一个大浪掀了过来,小船被高高地托起来,又向下一跌,独孤被这巨浪掀得竟是又跌在那女子身上。
他心下对自己甚是恼怒,才要站起身来,却听得耳边一个声音道:“趴着别动。”
独孤转目一看,见那个白衣女子,眼神明亮之极的,正自看着自己。
独孤感到窘迫之极,但他实在是没有力量站起来,只好就那么卧在那里。
由于小船狭窄,他的多半边身子,倒好似卧在那女子身上。
若是在平时,就是比这再大一些的巨浪,独孤也不会惧怕,他自是能用千斤坠的功夫,在小船上站得稳稳的。便是他用玄铁重剑掀起的巨浪,也比海上掀起的巨浪要大一些。
可是此时他的内力经过适才的那一番折腾,几乎已然耗尽了,当此巨浪汹涌的海上,却教他如何能够站得起来。
虽是如此,独孤半边身子贴在那女子身上,却感到尴尬之极,脸色不知是因为累的,还是因为羞傀,竟然涨得通红。
那白衣女子好似是看透了独孤的心思,脸上微露笑意,缓声说道:“不必性急,待你内力恢复了,再站起身来,也还不迟。”
独孤闻言心下稍宽,闭目运功调息,但当此之境,却让他如何能够静下心来,眼睛虽然是闭上了,身下却感觉得那白衣女子的身躯好似在轻轻颤抖。
独孤紧紧地闭着眼睛,运功调息,可是顿然觉得自己的真气乱走乱撞,不能寻经而行,知道再这样下去,非但不能恢复元气,而且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独孤强自忍耐着,不到盏茶时分,实在无法再继,只好睁开眼睛,却见那白衣女子已是将脸扭了开去,不再看他。
独孤心下稍慰,便再不再闭目调息,但也没有把目光转向别处,那女子青丝玉颈,竟然将独孤看得痴了。
但见那女子的皮肤洁白如玉,似乎自得有点过了分,虽然不能说是苍白,但确实是少了点血色,如玉雕一般的光滑柔润之极,只怕比之香姑的皮肤,在白的方面,犹有过之;再看那女子的青丝,虽然是有些凌乱,但经此大难却仍然是那么明亮,油黑之中,好似透着一种暗蓝,与她的皮肤相映,使她显得娇美之极。
独孤看着看着,猛然觉得自己身体之中好似是有一只猛兽在来回冲撞着,这只猛兽在控制着他,想让他伸手去搂抱这个娇美的女子。
但是烟尘之中,海的腥昧之中,独孤觉得香姑身上的香气幽幽不绝地传过来,使他心中一震,顿然变得清醒过来,身体里边的那个猛兽好似也在这一瞬之间逃走了。
独孤顿然感到羞惭万分,身体一挺,竟然是又站了起来。
但是他方自没有站稳,巨浪一掀,又是摔了下去。
这一次竟是结结实实的摔在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上。
那白衣女子呻吟出声,显然是被他砸得疼了,候然转过脸来,瞪目看着他,眼神之中满含怒意。
但她见了独孤脸上羞惭慌傀的神色,眼中怒意顿消,只是冷冷说道:“你不要再折腾了,没有用的,你再这么折腾几回,我虽是被你救了出来,却非得被你砸扁了不可。”
独孤听那白衣女子如此说,只得卧在那小船上不动,害怕自己站起来当真的站立不稳,再次摔在那白衣女子身上。
但是两个人就这么在那里躺着,肌肤相接,气息相闻,却是觉着甚是尴尬。
这一次他又不能闭着眼睛自去调息。
那白衣女子也不就此将脸扭开,只是定定看着独孤,好似独孤的脸上有什么值得她探究的奥秘。
独孤被她看得有些窘迫,张口说道:“没有风,为什么在这海上会掀起这么大的巨浪?”
那白衣女子道:“这海上的巨浪便不一定非得由风而起。”
独孤道:“那是因为什么?”
白衣女子道:“是海啸。”
独孤闻言大惊,他只是听别人说起过海啸,知道在海啸发生时,巨浪涛天,海水上涨,不下于百尺,那处在海边的渔村房舍,便常常因为海啸的到来,而淹没于汪洋大海之中,人畜尽催其难,悲惨已极。
想不到这么悲惨壮烈的场面,会被自己今日遇上。
独孤道:“这海啸是因为熔岩岛上的响声引起的么?”
白衣女子道:“火山喷发和海底地震,都能够引起海啸,你听到那巨大的响声,是由于熔岩岛上的火山喷发所传出来的。”
独孤道:“姑娘,怎么你也会在这熔岩岛上?”
那白衣女子听得独孤如此一问,顿时脸现怒意,挥掌向独孤打去,“啪”的一声,竟然打在独孤的脸上。
独孤粹不及防,被她一掌在脸上打个正着,半张面孔立刻变得紫红,那没有被打的半张脸,却顿时之间变得苍白。
但是独孤此时已是累得身上没有丝毫力气,又不能还手打她,只能恨声问道:“姑娘何故如此?在下并没有得罪姑娘之处!”
那白衣女子打了独孤一掌之后,见独孤的半边面孔瞬间肿了起来,心下颇为不忍,脸上现出歉然之色,但听了独孤如此一说,脸上怒意耳起,挥掌欲要再打,终是强自忍住,冷声说道:“你便是救了我,我自会报答你,咱们一命抵一命,却也轮不到你来对我这般出言无状。”
独孤道:“姑娘,在下实在不知有什么地方出言无状!”
那白衣女子道:“你这么姑娘姑娘地叫我,还不是出言无状么!”
独孤料不到那白衣女子会因为自己叫她姑娘而打了自己一掌,思前想后,觉得这一掌挨得甚是委屈,于是问道:“那么我不叫你姑娘,该叫你什么?叫你前辈?叫你女侠?
叫你女魔头?!”
那白衣女子道:“随便你叫。只是你不能叫我姑娘。”
独孤看那白衣女子,至多有二十五六的年纪,比之自己年长不了几岁,却一口咬定不让自己叫他姑娘,禁不住心下大奇,便想要拿她取乐,一泄适才一掌之愤,因此说道:“女魔头,怎么你也会在这熔岩岛上?”
不料那白衣女子并不恼怒,却脸上微微一笑,反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在这熔岩岛上?”
这一下倒把独孤问住了。
但独孤既要拿她取乐,言语之中自是不能循规蹈矩,听了那白衣女子的一句反问,立刻冷笑说道:“我道那剑魔,孤身隐居在海外荒岛,却不料她自身长得丑陋,偏要找些美丽的女子与她为伴。”
那白衣女子好似看透了独孤的心思,非但不怒,脸上笑意更浓,轻声问道:“你何时与剑魔见过,知道她长得丑陋?”
独孤道:“只在半月之前,她当真是长得丑陋之极,不忍率看。”
那白衣女子听得独孤如此一说,竟是哈的一声笑了起来,这一下如春花绽放,使她更加显得美丽娇柔之极,只把独孤看得心神荡漾。
那白衣女子笑毕言道:“不忍率看?你说的不忍卒看是什么意思?那是不是说如果那剑魔长得好看,你就要盯着她看起来没完?”
独孤本意是要惹得那白衣女子生气,却不料被那女子一句话就抓住了话柄,听得那白衣女子如此一问,猛然怔住,既而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下他心中的怒气顿然消了,对那女子道:“那么女魔头你叫什么名字?终是不能让我总这么叫你,我又不敢叫你别的。”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红肿起来的半边脸颊。
那白衣女子见了,脸上顿然一红,笑容一敛,低声说道:“我叫楚天姬。你爱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好了。”说完了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好似有无尽的往事,尽皆潜入忧伤的心头。
独孤见到她渭然长叹之中,满含着伤怀之意,不知为什么,也是顿感心头酸楚,于是柔声问道:“楚姑娘,那剑魔是不是你的师父?”
楚天姬听他说出“楚姑娘”三字时,脸上一怔,但却没有再次发怒,听他问完了,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独孤道:“是了,我早该猜到了,若你们是她的弟子,她断不会在太难临头之际,只身逃去,扔下你们在那冰泉岩洞之中不管。”
那楚天姬闻言面上一寒,反问道:“你凭什么这样说她?”
独孤道:“我救你们出来时,那冰泉岩洞已被巨石堵得密不透风,熔岩岛上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岛上原来的鲜花草坪都被侥得焦桔不堪,山羊野兔的尸体遍地都是,但是我唯独没有看见剑魔本人。难道她不是只身离去了么?若是她还在那座岛上,我为什么连她半点影子也没有看到?”
楚天姬冷声道:“你虽是几次三番地要找她比武较量,但你却不了解她的为人,想不到你们堂堂男子,却也这么信口开河,去胡乱猜度人家的心思。”
独孤道:“她既然不是你的师父,那么她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来这么为她辩护?”
楚天姬道:“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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