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忍一忍吗?”还姑娘呢?她当自己是行侠仗义的女侠。
“忍字头上一把刀,你要他挥刀自宫吗?”她肯定出手相助。
敏捷的反应是他欣赏她的原因,但是此刻他真的希望她迟顿一点。“他是客户……”
“客户就可以毛手毛脚随便吃人豆腐呀,我没踢爆他的子孙袋就该偷笑了。”都是这裙子害的。
讨厌的公司干啥规定要穿统一制服,男的一律西装领带,女职员全部白衬衫黑窄裙,表示专业,给人信赖的第一印象。
可她偏偏唱反调的毛衣牛仔裤照穿不误,要不是答应老总今天“试穿”一天制服看看,她哪有可能踢不准,那老不修早叫救护车抬走了。
“女孩子说话文雅些,客户出现不当的举止可以用口头训诫,用不着使用暴力吧﹗”她早晚会被告,而他绝不为她请律师。
咎由自取。
她高傲地斜睨顶头上司。“老总,你怎不贡献屁股让他摸,我就不信你会比我文雅。”
“任依依……”谷若扬瞪大双眼低吼。
“再瞪也没我大,你一双玻Р'眼有睁大跟没有还不是差不多。”她不怕死的当面取笑他。
“那叫凤眼你懂不懂,我当初真不该任用你这匹野马。”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皮皮地一挥手拿起他的茶杯喝茶。“少来了啦!没有我的凶悍哪压得住你家老头﹐我亲爱的前任男友兼学长。”
哭笑不得的谷若扬真的拿她的劣性子没辙,自恨当初爱错人。
想当年他是大三的学生会干部,一瞧见新生中有名性格豪爽的小女孩,忍不住父性泛滥的主动照顾她,并担任起她的护花使者。
谁知她强悍得根本不需要人家保护,报到第十天就挑了柔道社的招牌,揍得十几个社员鼻青脸肿,整整一个礼拜见不得人。
接下来的那一年她过得更精彩,举凡稍暴力的社团……呃﹗这么说有点对不起连连得冠的社团,应该说是举凡剑道、跆拳道、合气道、东洋武术等等,她无一不去散步过。
根据她的说法是观摩,但是一见对手太弱就会很生气,一个没控制好就出手了。
而且她还是游泳健将,两千公尺自由式她打破全亚洲纪录,爬起玉山脸不红气不喘,是个登山好手,反正只要和运动扯上关系,她无一不通。
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美丽女孩有谁不想把,他就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毛病,不小心偷偷爱上她,用了两年时间单恋。
直到他当兵前才问她要不要和他交往,她考虑了老半天才说“也好”。
他被“也好”这两个字害死了,她根本是闲着没事想尝尝恋爱的感觉如何,所以在众追求者中挑中了要去当兵的他,因为这样就不用常常见到他。
当了两年兵,他退伍她刚好毕业,两人不像恋人地又交往了半年,他是满心爱恋的想娶她为妻,可她竟然潇洒地说到此为止。
他错愕万分,她照常过日子,他这才了解到她是可怜他当兵没人要,施舍一点同情让他好过些而已。
“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些,我好歹是你的上司。”当初他真是瞎了眼才录用她。
“出了这道门是上司,关起门来是自己人,你何必斤斤计较。”她当是自己家的厨房,开启他的小冰箱取出一块蛋糕。
“我斤斤计较……”谷若扬忍不住发起火来,因为她吃他最爱的蓝莓蛋糕。“你要是不计较干么把客户踢出去,摸一下又不会死。”
“姓谷的,给我客气些,老娘不爽给人摸怎样,你开除我呀﹗”她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吵架。
他学她一拍桌子。“别以为我不敢,迟早有一天我要你滚回家吃自己。”
“是呀、是呀﹗我好怕哦﹗怕你真的没胆。”她一口将蛋糕塞进嘴巴里,态度嚣张。
就是不给你吃,气死吧﹗
“你……任依依,我扣你薪水。”打不赢,骂不赢,他只好公报私仇。
任依依沾了奶油的手往他三宅一生的西装上一抹。“你敢扣我薪水!我放火烧了你家的马桶。”
没错,他们这间“大”公司卖的正是各式各样进口马桶,有坐的、有蹲的、有自动喷水型,还有微电脑控制压板型,甚至是恒温坐垫……奇奇怪怪的花样叫人叹为观止。
他们主要的销路是卖给建商和中下游小盘卫浴公司,尤其是盖豪华别墅社区的那种最好赚,只要新潮美观又赶得上流行,通常价格由他们自己开。
别以为卖马桶没出路,公司的年终奖金是一年比一年高,可见利润之丰连老板都大方了起来。
“你真是任性,我这件西装才买没多久。”一个礼拜吧﹗他本来想穿出来好衬出她的淑女气质,结果……
穿了裙子还是野猴一只,气质早被踢掉了。
“嘿嘿嘿﹗新的才有意思,你不会要我拿条抹布来擦手吧!”她没那么笨。
他了解她话意的沉下脸。“你是故意的。”
“是又怎样,你咬我呀﹗”她恶质的在牛眼前挥红巾。
“我一定要开除你,我一定要开除你,你等着领遣散费。”他气得很想开除她。
真的很想。
但是,她却是唯一制得住他父亲的武器,使得他可以自行创业而不必回去继承祖业——卖灵骨塔。
不过卖马桶和卖灵骨塔差不多,一个是给活人拉的,一个是给死人住的,两种都不太干净。
“用不着等你开除我,哪天我发了换我开除你,到时候你可别哭。”她绝对会走得无情无义。
他倒不担心她会发了,一个连一块钱掉在地上都会先被人捡走的衰鬼是注定没有偏财运。“凭你?﹗”
“谷若扬,你未免太瞧不起人,我发了之后一定不分你一杯羹喝。”任依依火气十足的指着他鼻头。
“不是瞧不起你而是藐视你,你的羹汤大概也只能从我这里端出去……”谷若扬的话才告一段落,一杯冰块已从头淋下。
她是不高,真的,但是对付一个坐着的男人绰绰有余,手抬高刚好在他头顶上方十公分。
谁叫他要放了个小冰箱在办公室呢?活该。
“老总,小心着凉呀﹗最近天气不太好。”她得意扬扬拉开门准备走出去。
胜利的滋味使人虚荣。
门刚一拉开,她的助理小芬怯生生的递来一份文件,并说外头有位律师要找她。
“律师?”她把文件往后一扔,准确无误的丢在总经理办公桌上。
“哗﹗好厉害。”小芬佩服地发出惊叹声,结果换来总经理的怒视。
谷若扬瞄了眼文件上的签名,无可奈何地把她给唤回来。
“明明已经签好合约,你干么还把人踢出去?”该说她精明好呢,还是狡猾?
“笑话,摸都被他摸了怎么可以不讨个公道回来,不让他人财两失我不甘心。”人要踢,钱照赚。
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这丫头实在是……可爱得令人恨。“人财两失的成语不是这么用吧!”
“你管我,本姑娘高兴就好。”替他赚钱该偷笑了,管她是不是用错成语。
是人、财两失没错呀﹗这笔买卖那个老不修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
“你本来就归我管,我是你的上司。”他好笑地提醒她。
任依依不屑的一嘘,“谁理你,本姑娘就快发了,你等着被我开除吧﹗”
“我能怎么说呢?祝你幸运踩到黄金。”一说完,他开心的哈哈大笑。
“你……你尽管笑呀﹗总有一天你会笑不出来。”她发狠地一拳捶下,铜漆的门凹了一角。
律师找她干什么呢?难道她家有谁挂了?
她还是一脸胡涂。
第二章
一语成谶。
随便说说的话竟然成真,她是走狗屎运还是霉神来光顾,这种怪诞的事怎会发生在她头上,她额头上有写:我想成为有钱人吗?
没有吧!她一向安贫乐道……呃,其实她也不算穷啦!十二岁那年父母离异留了一笔信托基金给她,她谁也不跟地让阿旺叔公扶养七年,直到她考上北部的大学为止。
阿旺叔公本名任财旺,是她爷爷的孪生弟弟,两位阿公都很疼她,因为她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
可惜爷爷命不好,在她出世的第四年因救一个落水的小朋友而惨遭灭顶,至今在花莲老家还有人为他立了个人像碑,以表扬其仁善义风。
虽然她觉得爷爷的行为很笨,可是她还是爱他。
但是阿旺叔公也未免太夸张了吧!生前立的遗嘱在他死后半年才送到她手上,想想当初她哭得死去活来就觉不值,他简直像在整人。
还有这什么烂但书,人都死了还管活人过得好不好,他是不是想害她再哭上个三天三夜才肯安心入土,她根本不需要人家照顾嘛!
眼眶湿润的任依依将律师交给她的遗嘱折好放入口袋,轻轻地拍了拍像是想起老人家对她的好。
一个在都市出生、长大的孩子怎么能适应乡下的生活?叔公怕她无聊常常放学后就带着她上山去溪边抓鱼,要不就用脚踏车载她去看蝴蝶。
有时去港口看大船入港,听鱼市小贩的竞价声,还去海边捡拾贝壳,堆沙堡。
那几年她过得很快乐,无忧无虑像只野猴子,皮肤晒得和黑炭没两样,很快的融入当地的生活,没几人知道她原来是都市小孩。
父母不在身边,阿旺叔公和他的家人便是她的亲人,她一直以为大家都会永远快乐的在一起,没想到一场看似感冒的病竟轻而易举地夺走叔公的命,她心里的那座山也跟着垮了。
可是他死前还挂念着她,担心个性最像他的她没人可依靠,所以将最心爱的“东西”留给她。
唉!她能要吗?根本是为难她嘛!光是那条但书她就办不到,更何况是主宰那么多头生命。
“抢劫呀!有人抢劫,快拦住她。”
疾呼声显得气急败坏,不太像是因为被抢而慌乱不堪,而是气愤不已被骗的感觉,非把骗人的人逮回痛殴一顿才能甘心。
一阵风似的身影掠过任依依身旁,差点被撞倒的她本想破口大骂,但是一瞧见是个小女生背影而作罢。
中文的他和她音是一样的,在人们刻板的想法中,会干下抢劫恶行的一定是男人,所以她也不例外地当是如此未拦下那个小女孩。
接着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她可就不客气了,用来踢人的长脚也适合绊人,只需要马步一蹲横扫而出,来人“砰”的落地声宛如九二一大地震东西自高处落下。
然后手一扳,膝盖一压,现行犯手到擒来,看他以后还敢不作奸犯科,当众抢人财物。
一句非常不雅的脏话由底下传来,她知道那个字的开头字母是S,她非常不高兴的用力一跪,表示她不喜欢被人S。
接着是一大串流利的英语夹杂着法文,虽然她外文烂得连自己都觉得可耻,可是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骂人的话一向学得最快,所以她仅听几句也晓得他在骂人。
“死阿督仔,你抢劫抢到我们台湾来呀!你以为我们台湾人好欺负吗?”现在台湾的钱已经淹不到膝盖了。
经济不好,大家都穷。
“……不是……我……”该死的女人,她看不出谁是受害者吗?
他的话前面说得含糊,后面讲得语焉不详,任依依当然当他是现行犯。
“中文说不好还敢到台湾做坏事,你到底有没有当坏人的职业道德?”她气他的没格调,膝盖顶着他的脊椎又重重一压。
“你……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噢!关职业道德……什么事……”天哪!他的背快断了。
东方女孩不该是最温柔,就像他去世的奶奶,但为何他一下机一连碰到的两个女人都是属于凶神恶煞型,一个趁他付出租车钱时抢了他皮夹就跑,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拿他当抢匪,他是招谁惹谁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即将到意大利的威尼斯,要不然就是西班牙的马德里。
谁知一走出机场才发现自己好巧不巧来到奶奶的祖国,传言中美丽的小岛。
“做贼要有做贼的风格,当强盗要有当强盗的品味,所谓入境随俗……咦!你刚才说的是中文!”任依依拉拉杂杂的念了一堆盗贼经,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两人是用同样的语言交谈。
若不是他还被压在坚硬的地上,他肯定会为她的见解喝采。“小姐,麻烦你高抬贵脚,我不是抢匪。”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我明明听见有人高喊抢劫,然后你就跑到我面前。”嘿嘿!自投罗网。
“高喊抢劫的人是我,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早逮到她了。”早知道他就别嚷嚷,看他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
先别说这位正义女神仍压在他背上,一副要他死得很难看的模样,光是被夺走的皮夹就够他欲哭无泪了。
所有的现金、信用卡和证件全在里面,唯一知晓他去处的人远在欧洲,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明的他该怎么在这个小岛生活下去。
就他所知他的国家和台湾并无邦交,光这身份证明问题处理起来就麻烦至极,如果他客死异乡恐怕没人知晓他是谁,墓碑上刻着无名氏之坟那才凄惨。
一脸无奈的诺亚挣扎地欲扳倒背上的压力,可却徒劳无功的反而被压得更沉。
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脸和身材,凭着她凶恶的口气,他想象出一个体积庞大、满脸肥肉的丑女人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最受不了丑女人了。
“呃,是你喊抢劫……”这声音听起来很像,但是……“你要不要脸呀!一个大男人被人抢了还有脸喊抢劫,你八成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他宁可自己是骗她的。
被抢了皮夹还遭嘲笑并不光彩,身为王子的他落难至此实在叫人难堪。
“小……小姐,我可以证明他没有说谎啦!”一位出租车司机好心的挺身而出。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说谎?说不定你们是一伙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司连连忙取出驾照一比,“我开了二十几年出租车不会骗人,这位先生刚刚就是坐我的车啦!我看到一个女孩抢了他皮夹往这跑来。”
他可是当了七、八年的义警,一见到有人抢劫二话不说也开着车帮忙追人。
只可惜追到后来巷子太窄车开不进去,眼睁睁地看人从巷子底消失,他只好回来看受害者有没有事,没料到他竟被当成歹徒制伏在地。
“一个女孩子……”不会是刚才那个小女生吧?﹗
啊!惨了,他……他若没说谎不就表示她搞错了。
“对呀!清汤挂面头看起来像十六、七岁高中女生,她跑得好快,我四个轮子都追不上她两条腿。”
表情呆滞了一下,旁边突然冒出好些仗义出声的路人,纷纷解释当时的惊险状况,任依依得理不饶人的态度转为尴尬。
逮错人她还是头一回,要不要先道歉了事,底下这位先生似乎非常痛苦。
“呃,先生,你还好吧?﹗小小的绣花腿没什么力道伤人。”不好意思的离开受害者的背,她笑得十分不自在。
诺亚一听她不像道歉的话眉头皱得可深了,什么叫没什么力道伤人的绣花腿,难道要等他骨头断了才算有事吗?
他好面子地不让一双小手搀扶,疼痛甚剧地撑直臂起身,待会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这个力大无穷的丑女人算帐,他眼底的杀气腾腾。
但他在周围人群里快速的扫了一眼之后,发现里面竟然没有他要找的“凶手”。
可恶,溜得真快,下回别再让他碰上,否则……
谁在拉他?
“我知道是我的一时迷糊才害你追不到人,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她很穷,付不起他的收惊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