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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黑夜 …Manhattan love story 作者: chantelchen&girlinblack
简介:很好的文,适合有国外成长经历的,25岁以上的成熟女性看。
1)2004年6月
6月,白天越来越长,黑夜越来越短,夏天来了。
我拿到那张厚厚的印着精致花纹和水印的硕士文凭,在剑桥城初夏特有的金色温暖的阳光下面,把黑色方帽抛向天空。
许多东西,不合身的衣服,磨损的旧鞋,连同一打资质参差的追求者……我只想扔在身后,因为像所有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那样,我就要去纽约,为寻找两件东西,love and label。
2)我
你可能认识我。或者说,总有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出现在你的身边,在你经历的任何一个片断里,如果你在中国任何一个大中型城市生活过的话。我很普通,我就是通常人们说的那种好孩子。
我7个月的时候,会讲话了;三岁的时候,坐在7尺长,光华可鉴的黑色钢琴前面,弹奏车尔尼教程里的练习曲;幼儿园里,讲故事拿到第一个奖;然后,小学、中学,一个接一个的第一名。与此同时,我骄傲的要命。我最后一个朋友,在14岁的时候与我渐行渐远,只因为那一年,她开始喜欢偶像明星、流行歌曲和学校里帅气的男孩子,而我,如果有人问我喜欢什么,唯一的答案是:读书。
我是父母的骄傲,老师眼睛里最后一块净土,是彻头彻尾的教育制度的产物。
1998年9月,我离开我出生的城市去读大学,2002年9月,我离开我出生的国家去读graduate school。我不断的远行,不断的把旧的东西留在身后,不带感情,毫无眷恋。如果今天是3050年,我可能还会离开我出生的星球去仙女座读书。
不管怎么说,在那个金色的年纪,我简单而独立,连续三年没有感冒,1小时可以看完30000个词的英文资料。我信心满满的去往纽约,浑然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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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4年6月
6月,白天越来越长,黑夜越来越短,夏天来了。
我拿到那张厚厚的印着精致花纹和水印的硕士文凭,在剑桥城初夏特有的金色温暖的阳光下面,把黑色方帽抛向天空,欢呼,和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合影,天黑下来,和陌生人在拥挤的小酒馆跳舞,在子夜来临的时候第一次喝醉,下一秒,对那个企图把我骗上一辆半旧的别克车的男人说sorry,然后一路跑着回去,气喘吁吁,浑身充满深蓝色微醺的夜的气息。
从来没有过的宿醉之后,我整理东西,离开波士顿。许多东西,不合身的衣服,磨损的旧鞋,连同一打资质参差的追求者……我只想扔在身后,因为像所有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那样,我就要去纽约,为寻找两件东西,love and label。而且,我相信, for me,they must be the best love and the top labels。
不过,第二天下午,当我走过四十二街中央车站的月台和大厅,普普通通的男人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向我迎面走来,人流中偶尔也会有一个特别漂亮的面孔,一个吸引人的身影出现,从我身边经过,不带一丝笑容,不看我一眼,哪怕眼角的余光也没有,我不太记得那个时候的心境了,但那时的我一定没有期许过,我的love and label会来得如此之快,和梦想中的一样,the best & the top,同时又是那么的不同。
2)我
你可能认识我。或者说,总有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出现在你的身边,在你经历的任何一个片断里,如果你在中国任何一个大中型城市生活过的话。我很普通,我就是通常人们说的那种好孩子。
我7个月的时候,会讲话了;一岁半,我会组词、背儿歌;三岁的时候,坐在7尺长,光华可鉴的黑色钢琴前面,弹奏车尔尼教程里的练习曲;幼儿园里,讲故事拿到第一个奖;然后,小学、中学,一个接一个的第一名。与此同时,我骄傲的要命。我最后一个朋友,在14岁的时候与我渐行渐远,只因为那一年,她开始喜欢偶像明星、流行歌曲和学校里帅气的男孩子,而我,如果有人问我喜欢什么,唯一的答案是:读书。
我是父母的骄傲,老师眼睛里最后一块净土,是彻头彻尾的教育制度的产物。到高中毕业的时候,我读过学校图书馆里每一本劳伦斯和奥斯丁,但是从来没有恋爱过。在我十几岁的记忆里,只有一些片断长久的断留下来,在回忆里反复的出现:比如14岁的时候,一个英俊而品学兼优的男同学和我一起坐公车回家,磕磕巴巴的要我提前一站下车,跟他一起走一段路。我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为什么要少乘一站路的车,为什么要走回去?我懵懂无知。直到车子到站,我们分头朝自己家走去的时候,他在离我5步远的地方回头看我;又比如17岁的时候,一个读书不怎么好的男生看着我交到讲台上去的高考志愿表发呆,他原本就坐在我身后,但很快我们就会相隔千里。这些片断,都曾经有片刻工夫,让我的心微微颤动。而这些颤动就是我在24岁以前,对于爱情最深的感动了。
1998年9月,我离开我出生的城市去读大学,2002年9月,我离开我出生的国家去读graduate school。我不断的远行,不断的把旧的东西留在身后,不带感情,毫无眷恋。如果今天是3050年,我可能还会离开我出生的星球去仙女座读书。而2004年的6月,我离开的地方是波士顿的剑桥城,随行的不过两个箱子。留在身后的是些学生气的装扮,几十本参考书半卖半送给别人,同时心里得意,因为我几乎可以毫不费力的复述出其中任何一本的内容。
不管怎么说,在那个金色的年纪,我简单而独立,连续三年没有感冒,1小时可以看完30000个词的英文资料。我信心满满的去往纽约,浑然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3)Rona Morgan
早在2月,我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S&S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时候,跟的第一个直属经理是女的,30几岁,长相中下但精于打扮。我工作努力,很快成为众多Associate眼里最抢手的assistant。但她始终对我不温不火,正式签合同之前,留下另一个实习生,把我扔回人事部,说她不要我。一个鸡婆的男前辈偷偷对我说,你这样的姑娘是女上司的天敌。我胆子大,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走了,找她面谈了一次,礼貌的问她: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得到的答案是:我有种感觉,你不会在这里留的太久。
什么意思?辞职?结婚?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不到24岁,而且我爱这份工作,从几千个应征者手里抢来的职位,参加面试的不是H就是Y的毕业生,如果你来自P或是B,都不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第一年的薪水就超过10万美元。即使不爱,任何脑筋正常的人都不会舍得放弃。但我也不能说她是性别歧视,因为那个得到正式合同的实习生也是女孩子。我开始检讨自己,究竟是哪里和女上司八字不合。还没有得出结论,Rona就像从接边捡一个弃儿一样,把我捡回去了。
Rona Morgan,英国人,至少35岁的英国女人,S&S的Senior Counsel,事务所Business Formal Dressing Code永远的挑战者,今天她穿的像 麦当娜,明天她又成了杰奎琳?肯尼迪。电梯里走廊上她无数次吸引我的目光,她长得很美,说话声音温柔,轻轻慢慢的吐着一个又一个英国味儿的元音。同时,坊间流传的关于她的轶事也让我知道,她实际上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好对付。有很长一段时间,Rona是我的偶像,我想如果我做的足够好的话,10年之后,我就会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4)2004年7月
在Rona 手下工作的第一个月,日子并不好过。任何偷懒或是投机取巧的企图都会被抓出来,没有coffee break,中饭15分钟吃完,8小时忙忙碌碌过的飞快,经常要加班。而纽约州的律师资格考试就在7月底,虽然事务所可以报销Barbri考前复习课的费用,但我根本没有时间去上课,买了光盘在家里复习。无论是做饭吃饭,还是上厕所洗衣服,甚至躺在床上块睡着了,耳朵里都插着耳机。上班路上在地铁上看书,在早晨还未完全睡醒的人流里,一边走路,一边旁若无人的背书,身边的人都以为我是疯子。
事务所所在的那条街尽头有一座花园,如果早上起得早,我出了地铁站,会故意绕一点路,去那里转一圈再去上班。这一个圈子步行大概15分钟,路上可以继续念念有词的背书。而且那里很美,繁茂的树叶从棕色石墙和黑色铸铁围栏当中舒展出来,更深的地方隐约看得见紫色和白色的花朵,尽管离得很远,从那种清新的颜色上,就可以知道花瓣上还挂着黎明时凝结的露珠。不过,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因为那是个私人花园,门口挂着“私家园林”的铜牌,黑色铸铁大门紧闭。每年只有5月的第一个星期六向公众开放,其它时间,它就像一个真正的神秘园一样。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春天逐渐走远,花园深处的花似乎也开尽了。7月中旬的一个早晨,我经过那里的时候,花园的铁门没有锁,虚掩着露着一条缝儿。我看了一眼手表,7点30分,然后在一种探险般的心境下面,推门进去。时间还很早,里面根本没有游人。沿着一条灰色的砾石路,一直走到花园中央黑色大理石雕像那里。一种不知道名字的黑白相间的大鸟落在身边,发出及其轻微的扇动翅膀的声音,偶尔一只鸽子咕咕叫着一顿一顿的走过去。一切幽美静谧。我深呼吸,空气里也带着些清晨潮湿清冽的气息。离雕像不远的地方,一棵陌生的植物开着一树美丽的白花,叶子的形状像是冬青,但颜色更加青翠,同时透着一点早春的稚嫩,一串串小巧的白色花朵又有点像铃兰的样子。除了花坛里常年不败的草花,它是这里唯一在夏天开花的植物。
“小姐,你有这里的钥匙吗?” 我正出神的看着,一个穿藏青制服的门卫走过来闷声闷气的问我,口气不太礼貌。
我刚想说,门开着就进来了,马上就走。身后有人说话:
“没事,艾尔,她是跟我来的。”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男人从树丛背后一张长椅上站起来,慢慢的走出来。个子很高,浅浅的赭石色头发,穿一件黑色的无尾常礼服,白色衬衣的领口敞开着,解下来的黑色领结塞在上衣口袋里,礼服驳领的扣眼里插着一朵半枯萎的白色兰花。
看到他,门卫手在帽沿上搭了一下,点头致意就走了。男人走到我身边来,抬头看看那颗树,说了一个听不懂的词:“Elaeocarpus serrat。”然后解释,“锡兰橄榄。”
门卫走远了,我转过头看他,对他说谢谢。他点点头,不笑也不说话,伸手把胸前枯萎的蓝花摘下来,揉成一团,扔进旁边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垃圾桶里。我有点尴尬,说:“那么,我就走了。”一路跑着出了花园。
之后很长时间,我都记得他的眼睛:虹膜是深蓝色,瞳孔的颜色更深,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并不是酒后宿醉的样子。看打扮像是从某个黎明时才结束的舞会上走出来的,礼服外套通体熨贴,衬衣也纹丝不乱,却毫无逻辑的带着一丝浪荡的夜的味道。
5)Nick Tse
Nick Tse是个律师,或者说,也是个律师。因为认识他的时候,我正好通过执业资格考试,so,I’m a lawyer as well as he is。而对我这样境况的女孩子来说,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有美国公民身份的华裔。换而言之,一个很值得下一番功夫的结婚对象。
第一次跟他讲话是在一个工作会议上。他是那个案子的原告代理律师,而我跟的那个Associate为被告辩护。他们开会,我打杂,在会议室里架好一个投影仪,却不知道怎么搜索电脑输入信号。一屋子人等着,有人发出不耐烦地咳嗽声。他从离我最近的位子上站起来,过来帮我调好了那台机器,很轻的说了一句Take it easy。我回了一个感激的笑脸,说Thanks。
那个会持续了很长时间,椭圆形桌子上的咖啡换了两次。中间休息的时候,他给我一张他的名片,我进公司不久,名片还没有印好,把名字和手机号码写在一张黄色报事贴上给他。之后,按照律师同业工会职业守则,他在那个案子结束当天的晚上打电话给我。然后又遵守纽约市法定dating原则,约了第二天一起吃午饭。一个半小时下来,确认两人均为适龄未婚,体健貌端,无不良嗜好之后,定下第二次约会,晚餐加9点半的电影。到那天晚上11点多,他把我送回布鲁克林Prospect Park附近我租住的公寓的时候,我已经大致知道他的履历,
姓名:Nick D G Tse
年龄:27岁
出生地:中国香港
80年代初期到美国念小学,96年宣誓入籍。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中文程度几乎等于零。名牌大学法学院毕业,J。S。D。学位,知名律所工作,执业两年。爱好篮球,网球,壁球,赛车和科幻电影。身高6英尺(可能差一点),体重162磅……总而言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好青年。
于是,我问他,如果电影里的变异怪兽来了,他会不会救我,他认真的点头,然后亲吻了我的脸颊与我道别,初步明确了继续交往的意向。
那之后的周末,我去看他和一帮朋友打篮球。夏天炫目的阳光下面,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放暑假的时候,我穿着白Tee和牛仔裤,在一帮美国人的眼睛里就像15、6岁的少女。而他也显得爽朗而英俊。3对3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在附近散步,第一次牵着手走路。一切都显得简单而美好,直到他把装着篮球的背包移到背后,一只手揽过我的身体,把我拉近他,带着些许汗水的咸味的嘴唇贴上我的嘴唇,我却煞风景的忍不住大笑,触电一样跳到离他一尺远的地方。
笑完了,他倒没有生气,我很真心的道歉。说:感觉不对,做朋友吧。他点头,笑得有点自嘲和无奈的样子。至此,我的第一次恋爱的尝试无疾而终。
晚上,关灯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突然有些害怕,害怕永远找不到那个感觉对的人。我甩甩头,赶走这个念头。不管怎么说,Nick Tse是我在纽约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6)2004年9月
整个8月,似乎是事务所工作的淡季,Rona度假去了。我没有出门,但过的很不错,每天10点上床,2分钟之内睡着,睡得踏踏实实。一个月下来脸色像秋天新收的苹果一样新鲜。
9月,纽约的秋天姗姗来迟。尽管度假的人们都已经回城了,夏天还是像颧骨上阳光晒过留下的痕迹一样不肯立刻退去。那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早晨8点半,Rona准时出现在她的独立办公室里,整个上午处理假期中间积累下来的事情。透过她旋转座椅背后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阳光下面列克星顿大街车流不息的街景。
下午3点钟,是Rona跟我one…to…one meeting的时间,每个新进这个部门的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算是自我介绍,也像是新人导入,很早就安排下了,因为工作、休假或是其他我不得而知的原因一拖再拖,让我再一次想起那句评语:你这样的姑娘是女上司的天敌。终于这一次,我没有在最后一分钟收到邮件说要改期。于是,2点58分,我站在她玻璃房子的门口,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关节轻轻的敲了两下本来就开着的门。她在办公桌后面抬起头,笑了一下,示意我进来,关门,并坐下。
按公司惯例1小时的meeting,20分钟就结束了。Rona显然不是一个碍于形势而走过场的人。她的最后一个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