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是掌柜的昏倒在了屋里了。但奇怪的是屋里床上还扔着一卷麻绳,绳子两端断口处一看就是被磨断的,但不是齐口,应该是用钝器磨的。看那绳结的绑法,和绳套的大小,应该是绑人的,而且是个身形纤细的人。”
“绑人?!!”
耶克达眉头一皱,马上大步的向那间屋里走去,只是才一转身,就听到那扇关着的后门被风吹的“吱呀”一声响,回头看时,门敞开了一条小缝。
耶克达大步过去拉开了门,向外看着,只是黑夜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听不到有人的脚步声,低头再看,雪地上平时在后门出出进进的伙计已经将那些雪都踩的平实了,根本看不出一点脚印的痕迹。
“都带回去,好好问问,连那卷绳子也带着。”
如果不是说绑人的,如果不是说绑的或许是一个身形纤细的人,耶克达也不会如此在意,只是有一点线索,他也不会放过的。
之前,他和耶律宸勋分开追踪之后,不久牙便带着自己这队人追上了一小队人马,只是仔细检查一番也没有发现忧儿的踪影,而牙却向着其中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人扑了过去。
耶克达赶紧将那人按住,他的身上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倒是他骑过的马上发现了一件旧棉袄。那是一件女子的棉袄,此时绑在马鞍的下面,这一路几乎是在地上拖着走过来的。将那件棉袄拿到了牙的面前,牙便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嗷叫,证明这件棉袄应该就是忧儿穿过的没错。
耶克达这才明白,主子的感觉没有错,这些人明显是已经兵分两路,从岔路口分开,这一队人便将忧儿穿过的衣服绑在马鞍上,就是为了留下气味,引自己向错误的方向过来的。
看来,可以使出这样计量的人,应该是对主子十分了解,知道主子有牙来做追踪。而幸好现在有主子已经向正确的方向追了过去。耶克达也不敢怠慢,押着这些人回头向着正确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终于在天黑的时候追到了这座城里,将这些人交给了主子耶律宸勋。
“打!”
耶律宸勋面色如修罗一般,吐出的这个字更是带着煞气,让这些人一下就软了骨头软了腿,板子还没打在身上,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只是他们说出了是朱子瑾的手下,却并不知道他来到这座城里会在哪一家店落脚,而这座城里起码有四间店是朱家的,所以耶克达和耶律宸勋马上向这四处扑去
☆、重回修罗
府衙的正厅上,耶律宸勋高高的坐在上面,俊美绝伦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出异常的妖魅。只是紧抿的唇瓣和眼中的冰寒让这偌大的一个正厅都如冰窖一般有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四间店,全都没有找到忧儿,也没有朱子瑾的影子。
耶律宸勋接过耶克达递过来的绳子,看了一眼。绳结的打法并无特别之处,但却是每一圈打了一个结,看来是用来绑人的没错。而且从那一圈一结的长度来看,的确是一个身形消瘦纤细的人。
再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仍在昏迷之中的掌柜的,耶律宸勋看了耶克达一眼。耶克达马上会意的点点头,向着旁边拎着水桶的士兵示意,那一桶刚刚从井中打上来的冷水便浇了下去。掌柜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刚坐起身,还没看清楚状况,耶律宸勋已经起身走到了他面前,抬起脚将他猛的踢倒在地上,用靴子底踩上了他那张猥琐的脸。
“啊,啊!饶命,饶命,是少东将那小美人带回来的,不关我的事啊!”
冰冷的水顺着他的头脸流下来,浑身也湿透了不停的颤抖,脸的一边挨着坚硬冰冷的地面,另一边被粗糙的靴子底踩着,耶律宸勋脚上微微用力,就那那掌柜的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将事情全部推到了朱子瑾身上。
“那少女现在被藏到哪里了?朱子瑾又在哪里?”
因为全部地方都搜过了,没有找到忧儿,更没了朱子瑾的影子,所以耶律宸勋怀疑是他们将忧儿藏在了其他的地方,如果不是想要逼他们说出来,只怕脚下再一用力,早就将这掌柜的脑袋踩碎了干净。
“没有藏,本来只是将她绑在厢房的。少东只是说出去见几个客户,就再没回来。我只是好心过去看看小美人,谁知道她踢昏了我,抢了我的钥匙逃走了。”
“踢你!”
耶律宸勋视线在这面貌猥琐的掌柜的脸上移到了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看看手里的绳子,将脚从他的头脸上拿了下来。
那掌柜的以为自己的话面前这个俊美如天神,却又气势如修罗一般的男子信了自己,忙要起身,却感到下身猛的剧痛,又昏了过去。原来是耶律宸勋抬脚一下踢在了他的胯下。
忧儿被绑着,他若是不近前,如何可以踢的到他?若是他不做什么事情,忧儿又怎么会踢到他的裆上去。若是他不这样节外生枝,忧儿又怎么会逃跑,和自己的错过。
修长的美目带着满满的煞气,整个人都像是被疯狂的怒火燃烧着,脚下一再用力,不管不顾的在那掌柜的身上乱踢着,直到他再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耶克达向后面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让那些侍卫将掌柜的尸体拖了出去,然后上前轻声的说道:“主子,这里的府衙已经派官兵四处找来的十几名身材纤细的少年男女,您要不要亲自看看?也许忧儿姑娘跑到了街上,被带回来也说不定呢!”
耶克达明白,主子叫他们将十四五岁的少年男子也带回来,是怕忧儿姑娘女扮男装。他尽量说的及其平静些,怕再影响到主子的情绪。从大漠回来之后,主子和忧儿姑娘在一起,早已经看不到那一身的修罗煞气了,就连当初在蒙古边境受了重伤之后也不曾有过,如今却因为忧儿姑娘的失踪又回到了修罗一般,不能不让耶克达更加的担心。
“带上来。”
希望忧儿在里面吧!她这个傻瓜,为什么又逃跑呢!难道她不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还是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若是她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耶律宸勋眼底飘出了一丝哀伤和焦急,抬头看向门口,等着那些被府衙找到的,身材纤细的少年男女进来,希望里面可以看到忧儿的身影,可随着十几个人一次的走进,契丹服饰居多,其他各族服饰的都有,在正厅里排成一排。耶律宸勋的眼神随着他们进来,便在每个人脸上都停了一下,最后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跪下,给王爷请安。”
为首的士兵大喝了一声,那些少年男女都是浑身一抖,纷纷跪了下来。
“不必了,带走吧!”
耶律宸勋大手一挥,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官兵都是这样强硬的吗?那是不是用更强硬的手段将他们都抓回来的?若是这里面真的有他的忧儿,是不是也要吃了苦头!
“记住,这次是让你们找人,不是抓人,以后不许这样蛮横无理!更要小心,不许伤了其中任何一个。”。
耶克达抬眼看了看主子的表情,再看看那些一贯喜欢仗势欺人的官兵,也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而且现在的耶律宸勋处于什么状态,耶克达也最清楚。若是真有哪个无意中伤到了忧儿姑娘,只怕后果更不堪设想。
“是。请回吧!”
那些官兵倒是懂得看脸色行事,马上语气就缓和了下来,前面还加了一个“请”字。
“通知下去,连夜搜捕朱子瑾。加紧城门设防,一个人都不准出去。另外,如果是年轻男子与一个身形瘦弱的人在一起,一定要带回来。”
如果说忧儿真的从朱子瑾手下逃跑了,可怎么连朱子瑾也失踪了?现在到处都在找人,而且不管男女,只要是身形与忧儿相似的都会找回来,那她还会躲到哪里去?难道她那么聪明,都看不出是在找她吗?耶律宸勋只怕那掌柜的说谎,其实忧儿还在朱子瑾的手中,所以,现在将搜查范围更是扩大到了两个人。
带人人那。耶克达下去布置,耶律宸勋在正厅里来回踱着步,猛的一下从桌上抓起了马鞭,大步的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里,耶律宸勋大声吩咐道:“将牙带过来。”
“主子,这……”
耶克达刚刚将耶律宸勋的话部署下去,回来就听到他说要带牙过来,赶紧上前想要阻止。他知道主子是想利用牙灵敏的嗅觉来找忧儿姑娘的,可现在主子从大婚典礼上跑来这里,又如此大阵仗的四门落锁,全城搜查,只怕回去圣皇那里已经不好交代了。
而且按照平常的惯例,凡是到了城镇牙都是不可以进城的,或是要关在笼子里,以防吓到城里普通的百姓,现在主子居然这样不管不顾的要放牙出来,只怕再将事情闹大了,圣皇那里就不只是需要一个交代的问题了。
“带出来!”
耶律宸勋一声暴喝,手里的马鞭便挥了出去,“啪”的一下落在耶克达胸前,他胸前的棉袍裂开了一道长长的鞭痕,露出了里面健硕的胸肌。索性耶律宸勋手下有所收敛,这一下只是威胁加警告,让他不要多话而已,所以那鞭痕只是在耶克达健壮的胸前留下了一道红印,并没有将他抽的皮开肉绽。
“是。”
耶克达眉头皱了一下,并不是因为主子打了自己,而是因为主子此时的情绪实在让他担心,只是如今除了顺着他再也没有了别的法子,只好亲自去后面将牙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希望可以尽快找到忧儿姑娘,也让主子可以安心吧。另外又吩咐随行的近卫在前面开路,将那些百姓都赶回家去,不要被牙吓到了才好。
将牙带到了朱家的那间店,让它嗅了一下据说是曾经关着忧儿的房间,牙便直接向后门跑去。出了后门,便是一条黝黑深长的小巷,耶律宸勋和耶克达跟在牙的身后,飞快的向前跑着。
当面前每出现一个弯角的时候,耶律宸勋都会希望转过去便可以看到忧儿的身影;可每当弯角后仍然是一条幽深、黑暗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巷时,耶律宸勋的眼神都会又黯上几分。
*****千千丁香结*****
忧儿顺着漆黑的小巷不停的向前跑着,几次都因为看不见脚下的冰雪而摔倒了。还好,每次摔的都不十分重,而且她都会用手先支撑一下地面,没有摔到腰腹。
只是跑了这么半天,掌心已经被雪地里的冰茬刺破了几处,手肘和膝盖估计也都摔破,身上虽然因为奔跑也微微出了一些汗,可肚子里却异常的饥饿起来。想想中午只啃了半个干硬的馒头,到现在就只喝过几口水了,对于还有身孕来说的自己,就算是在害喜的时候,也是吃的太少了。
而这饥饿感也因为意识和思想而越发的明显起来,接着便开始胃疼,疼的忧儿蹲下身子,用手紧紧的按住腹部,才算缓解了一下。只是蹲了这么一会儿,本来身上跑出来的热气一下被冰冷的寒风吹散了,汗水将里衣变得冰冷潮湿,紧紧裹在身上,像是要被冻成冰块一样。
忧儿知道这样蹲在这里不是办法,要么会被冻死;要么也会被饿昏,最后还是死。现在只能尽快找到出路,然后求好心人收留一晚了,哪怕有人给碗热水或是一点食物也是好的啊
☆、忧儿再次遇险
忧儿知道这样蹲在这里不是办法,要么会被冻死;要么也会被饿昏,最后还是死。现在只能尽快找到出路,然后求好心人收留一晚了,哪怕有人给碗热水或是一点食物也是好的啊。
也许是因为饥饿,也许是因为身上的汗水化作了寒冰,忧儿脑袋倒是比之前飞跑的时候清楚了很多。抬头看看虽然仍是漆黑一片的小巷,忧儿才发现这里是几条小巷连在一起的,因为都是商铺的后面而且多是高墙,偶尔一个小门也必定是哪家铺子的后门,所以显得清冷又深长。
但如果一直向着一个方向跑,就会有墙堵着,如果见到弯角就转,等于围着这些铺子的后门在兜圈子,所以自己刚刚走了很多的冤枉路。现在看清楚了,便将面前仅能辨认的墙和门都记在心里,一点点的向前,辨认清楚了再转弯,终于在一炷香之后,看到了巷口处有灯笼的亮光传过来。
既然有灯笼,应该就是到了正街上,如果在人多的地方,不但可以躲开朱子瑾,而且还可以找到吃的。想到这里,忧儿快步的向灯笼的方向跑了出去。
只是……
到了巷口才看到,虽然灯笼还亮着,但已经是一片打烊的铺子,而且街上的人也不多,偶尔一、两个都是匆匆的走过,像是很心急又害怕的样子在躲着什么。
忧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城镇,也不知道离圣都有多远,甚至现在一片茫然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些吃的东西。本来想拉住人问一下,却突然想起现在已经失声的自己,抬眼四望着,最后想着一间小小的包子铺走了过去。那里门前还有摆着两个笼屉,应该还在做生意的,自己或许可以讨碗热水,或是……能有人施舍一个包子吧!
才到铺子门口,门忽然打开了,忧儿正要上前,一个胖胖的主人模样的女子却已经端起地上的笼屉进门了,再出来时,她手里抱了一块门板,看来也是要关门上锁了。
“啊……”忧儿赶紧上前,拉了拉那个胖女子的衣襟,轻声“啊”着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眼睛却看着她刚刚端进屋里的笼屉。
“嗯?饿了?”
那女子看到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拉住了自己,好像还是哑女;蓬乱的头发,脸上也有些脏,但可以看到那一双清亮透彻的眼睛,心里便一软,拉了忧儿进门。
“还有两个包子,不过凉了的,我再给你倒碗水去。”
那女子心肠倒是不错,指指一边的小凳子,示意忧儿坐下,从笼屉里拿出了两个包子递过来,转身又去给忧儿倒了一碗热呼呼的水来。
“呜呜!”
忧儿想说“谢谢”可哑着嗓子根不说不出话来,但捧起面前的那碗热水,眼圈却湿润了起来。刚刚即使摔了几跤都不曾哭的;被那个猥琐的老掌柜欺负也顾不得哭,现在忧儿忽然觉得心里都在暖和的时候,却想要哭。
“没事,吃吧!看你瘦的。”
伸手帮忧儿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那女子眼里满是慈爱和关心。进而接着说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是丫鬟还是小妾?我虽然不能留下你,但现在总是晚了,我也不忍心赶你走,吃了住一晚,明天回去还是继续逃走我就不管了。放心吧,我是寡妇,家里只有我和才五岁的女儿。”
“呜呜……”忧儿含泪的又是点头,又是道谢,能有个地方留下住一晚真是太好了。等天亮了是继续走,还是……回去?!!
想到回去,手里捧着碗,忧儿发现碗底映出了一个人英俊的面容,有他的笑容在里面,更可以看清他眼底深深的宠溺。
“各家关闭门户了,没事的不要出来。”
门外传来了一声声的高呼,接着便有人用什么东西敲击着各家的门板,忧儿向门口看过去,才看清是几个官兵模样的用手里的刀柄在四处喊着。
“不知道又是有什么逃犯了,听说从下午开始,连四门都关闭了,只许进,不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