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军阀史话》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北洋军阀史话- 第1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四十年,年息八厘,以二路之财产及收入作担保。
(13)参战借款日金二千万元。民国七年九月二十八日驻日公使章宗祥与朝鲜银行代表缔结,借款期限一年,年息七厘,以中国将来整理新税中收入,作为偿还财源。
上述借款总额高达2.2亿日元。段祺瑞为求财政上的充裕,贯彻其武力统一的迷梦,不惜饮鸩止渴,断送国权,让日本假借款以夺取中国之利益,而中国因西原借款所损失的有:
一、吉长铁路、吉会铁路及满蒙四路均被抵押。
二、无线电台、有线电信事业管理权的让与。
三、吉林、黑龙江两省金矿及森林的让与。
四、山东济顺、高徐二铁路的让与。
五、山东问题换文的损失。
六、中国参战军必用日本军官训练。
同时,日本政府建议中日合办凤凰山铁矿,中日各投资2500万元,中国资本可以由日本代垫,并提出在浦口建立钢铁厂,聘用日本技师,以陆宗舆为督办。这个消息首先由北京的英文《京报》登出来,段派军警逮捕了《京报》主笔陈友仁,接着把《京报》查封。这一来,便成了一件中外轩然大波的事件,各方遍传:“中国军械将由日本管理,所有各省兵工厂、煤铁矿亦由日本控制。”于是全国人民和各种团体,一致反对军械借款和凤凰山采矿合同,要求段内阁宣布真相。同时美国公使抗议中日军械借款,亦要求公布凤凰山采矿合同,英国公使则认为长江流域是英国势力范围,不能容许日本染指。
段相信这个秘密条约是总统府方面故意泄漏的,同时相信冯国璋有意推波助澜,纵恿反对。因为江苏督军李纯在南京召集了秘密军事会议,会议结果,不但提出了取消军械借款的要求,还提出了改组内阁的要求,因为他们认为内阁中有亲日分子,所以需要改组。不止是江苏督军李纯在反对,直系的其他督军如:江西督军陈光远、湖北督军王占元都电请政府明白表示。10月28日,段内阁和日本方面拟订了凤凰山开矿草约。李纯又来一电,指出凤凰山是江苏辖境,事关地方问题,应先征求地方当局意见才能签约。语气中含有即使内阁签订开矿条约,他也不会允许日本人前来开采铁矿。
段决定一意孤行,不理睬反对声浪,当这个合同签定前送到农商总长张国淦桌上,照理要由农商总长批准和签字。可是张国淦竟拒绝签字。11月1日,日本驻华公使林权助亲自到农商部威胁张签字。张问林权助是代表日本商人,还是代表日本政府?张说:“如果是代表贵国商人,则当按照我们中国的矿业条例办理。如果是代表贵国政府,这里是农商部,我和阁下没有谈话的地位,请阁下到我国外交部接洽。”林权助被张说得哑口无言,又不好意思翻脸,只好退出。隔不久又来访张,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建议依照日本钢铁业由军部管理的成例,将此案移陆军部办理。张答复说:“这是我国内政,不劳阁下操心。”段祺瑞看这事闹僵了,乃派孙润字以120万元向张行贿,贿款增至200万元,均被拒绝。国务院秘书涂凤书也奉派前来,劝张以考察各省农会为名离开北京,由代理部务的次长代签铁矿合同,张也拒绝。段又采取以前对付内务总长孙洪伊的办法,劝张外调省长,以免身当其冲,张也不肯。张平日为人随和,可是这次却非常坚决。段最后派亲信曾毓隽访张,说了许多好话,请张帮忙,张说:“不签字就是帮总理的忙!”

一二八、段辞职和天津会议
段祺瑞讨伐南方,武力统一的政策行不通,又受直系的反对,湖南情势又突变,他只能出之辞职一途了。当他辞呈尚未提出时,江苏督军李纯又来电建议总理不兼陆军总长、解散临时参议院、派唐绍仪为北方议和总代表、迅速召开南北和议。
11月16日段被迫提出辞呈,同时发出“正密”铣电痛论北洋派团结的必要,以及自己不得不辞职的苦衷,电云:
“祺瑞自五月罢职以后,久已厌绝人事,闭门谢客,国变再出,大违初衷。就任以来,赖诸君子群策群力,共济艰难,私冀发挥我北洋同袍之实力,统一国家,奠宁宇内,庶几人民得以安堵,法治乃能设施。此次西南之役,……迭经阁议,询谋无间,既非私心自用,又非黩武佳兵,耿耿此心,可对同志。(指北洋同志)……乃奸人煽惑,军无斗志,删日王汝贤、范国璋等通电传来,阅之痛惜。不意我同袍中,竞有此不顾大局之人,干纪祸国,至于此极也。……今日中国,盗贼盈途,奸人恣肆,纲纪日夷,习俗日敝,所谓护法护国,有名无实,徒供欺诈者诪张为幻之具。……环顾国内,惟有我北方军人实力,可以护法护国。果能一心同德,何国不成,何力不就。辛亥癸丑之间,我北方军人,人数不及今日三之一,地利不及今日三之一,所以能统一国家者,心志一而是非明也。近来南方党徒,亦知我北方军人,宗旨正大,根底盘深,非彼西南势力所能兼并,乃别出阴谋,一曰利用,二曰离间,三曰诱饵,昌言反对者,固为彼所深仇,即与之周旋,亦是佯为结好;无非启我阋墙之争,收彼渔人之利,始以北方攻北方,继以南方攻北方,终至于灭国亡种而后快。王汝贤为虎作伥,饮鸩而甘,抚今追昔,能无愤慨,湘省之事,非无收拾之法,我不忍使北方攻北方,以自抉藩篱,落彼陷井也。王汝贤等不明大义,原不足惜,我不忍以王汝贤之故,致今同室操戈,嫌怨日积,实力一破,团结无方,影响及于国家也。我北方军人分裂,即中国分裂之先声,我北方实力消亡,即中国消亡之朕兆。祺瑞爱国家,不计权力,久荷诸君子深知,为国家计,当先为北方实力计,舍祺瑞辞职之外,别无可以保全之法,决计远引,已于昨日呈中乞休,既非负气而去,又非畏难苟安,大势所趋,宜观久远,倘能达我愚诚,北方实力得以巩固,艰难时局,得以挽回,则祺瑞今日之辞职,实为万不可缓之举。……自北以往,伏愿诸君子……时时以北方实力,即国家实力为念,团结坚固,勿堕彼辈阴谋之中,以维持国家于不敝,此祺瑞鳃鳃愚衷所祷祈以求者也。临别之赠,幸审存之。段祺瑞。铣印。”
段认为北洋军阀是中国正统的势力,因此没有北洋军阀便无中国。他说“北方军人,宗旨正大,”忘记了他自己教唆督军团造反以谋恢复自己的势力,便是极不正大的行为;他的责备直系军人不应该“启阅墙之争” ,使西南“收渔人之利”,忘记了他自己的假对外以制内,便是“阅墙”,日本便是“渔人”;他说西南“始以北方攻北方,继以南方攻北方,终至于灭国亡种而后快”。忘记了他自己始以西南攻西南,继以北方攻西南。他诋毁西南用离间计来破坏北洋团体,其实北洋自己利害斗争,自行分裂何待离间。他一面责备王汝贤,一面仍想把北洋军阀团结成一个势力,作撑持中国的台柱。可是这根台柱,已经成了破朽的废料,难以修补了。
段的密电发出后,徐树铮另发一密电,要求皖系各军阀复电拥护段。冯国璋于是也发出一通密电,原文如下:
“国事濒危,人心浮动,一隅生隙,全国动摇。兹将数日经历情形,暨失机可惜之点,通告于后:自复辟打消,共和再造,军人实为功首,此后军人团体,即为全国之中心点,生死存亡,有莫大之关系,此不但本国人所共和,亦外交团所共认。此次政府成立,所行政策,以改良民国根本大法为宗旨,故不急召集新国会,而为先设参议院之举,在法律上虽微有不同,而用心实无私意存于其内。西南二三省,起而反对,无理要求,中央屡为迁就,愈就愈远,不得已而用兵,只为达到宗旨而已,初非有武力压迫之野心也。兵事既起,胜负虽未大分,而川事则中央颇为得手,黔、滇在川之兵,不日可期退出川界。广东方面,陆、陈、谭虽有援湘之兵,因龙、李、莫倾向中央,暗中牵制,以是不能大举。是时也,湖南战事,我北军将士,稍为振奋,保持固有之势力,中央即可达完善之结果。不意我北军九死一生,最有名誉之健儿,误听人言,壮志消沮,虽系一部分之自弃,而掣动新胜,暨相持未败之众,于是合谋罢战,要求长官,通电乞和,不顾羞耻,虽曰其中有不得已之苦衷,而中央完全将成之计划,尽行打消矣。诸君闻之,能不惜哉!能不痛哉!特是通电求和,主持人道,欲达宗旨,亦必能战而后能和。假如占住势力,战胜一步,宣布调停,再进一程,征求同意,为中央留余地,保政府之威严,吾辈军人之名誉大张,国家人民之幸福是赖,乐何如之。乃不出此而为摇尾乞求,纵达到和平目的,我军人面皮丧尽矣。国璋亦军人之一分子也,如此行为,万无下场余地,不为羞死,亦将气死。诸君皆爱国丈夫,有何高见,如何挽救,能否贾勇救国,振奋部下士卒精神,筹兵筹饷,以谋胜利,则大错虽已铸成,尚可同心补救。国璋代行权位,惶愧奚如!国之不存,身将焉附?如有同心,国璋愿自督一旅,亲身督战,先我士卒,以雪此羞。宣布事实,渴望答复!”
11月18日,直系四督直隶督军曹锟、湖北督军王占元、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发表联名巧电,主张停战。长江三督忽然变成直系四督,声势大震,对段来说可算是制命之伤。直系四督通电如下:
“慨自政变发生,共和复活,当百政待理之际,忽起操戈同室之争,溯阙原因,固由各方政见参差,情形隔阂,以致初生龃龉,继积猜嫌,亦由二三私利之徒,意在窃社凭城,道乃乘机构衅,而党派争树,因得以利用之术,为挑拔之谋,逞攘夺之野心,泄报复之私忿。名为政见,实为意见,名为救国,实乃祸国,于是阋墙煮豆,一发难收。锟等数月以来,中夜彷徨,焦思达旦,窃虑覆亡无日,破卵同悲,热血填膺,忧痛并集。盖我国外交地位,无可讳言,欧战将终,我祸方始,及今补救,尚恐后时。至财政困难,尤达极点,鸩酒止渴,漏脯疗饥,比于自戕,奚堪终日?东北灾浸,西南兵争,人民流离,商业停滞,凡诸险状,更仆难志。大厦将倾,而内哄不已,亡在眉睫,而罔肯牺牲,每一思维,不寒而栗,中心愤激,无泪可挥。夫兵犹火也,不戢自焚矣,如项城覆辙可鉴,矧同种相残,宁足为勇?鹬蚌相持,庸足为智?即使累战克捷,已足腾笑临邦,若复两败俱伤,势且同归于尽。今者北倚湘而湘不可倚,南图蜀而蜀未可图,仁人君子,忍复骗父老兄弟于冰天雪地枪休弹雨之中?且战局延长一日,即多伤一日元气,展伸一处,即多贻一处痛苦,公等诚心卫国,伟略匡时,其于利害祸福所关,固已洞若观火。况争点起于政治,悲悯本有同情。锟等不才,抱宁人息事之心,存排难解纷之志,奔走啼泣,惨切叫号,而诚信未孚,终鲜寸效,俯仰愧怍,无地自容,谁希望之殷,始终未懈。故自政争以来,默察真正之民意,仰体元首不忍人之心,委曲求全,千回百折,必求达于和平目的,以拯国家之危难,而固统一之宏基。区区愚忱,当邀共谅。现在时势危迫,万难再缓,不得不重申前说,为四百兆人民,请命于公等之前。伏愿念亡国之惨哀,生灵之痛苦,即日先行停战,各守区域,毋再冲突,俾得熟商大计,迅释纠纷。鲁仲连之职,锟等愿担任之。更祈开诚布公,披示一切,既属家人骨肉,但以国家为前提,无事不可相商,无事不能解决。若彼此之隐,未克尽宣,则和平之局,讵复可冀?公等位望,中外具瞻,舆论一时,信史万世,是非功过,自有专归,而旋乾转坤,亦唯公等是赖,反手之间,利害立判,举足之际,轻重攸分,救国救民,千钧一发。临电迫切,不知所云”。
就在这个通电发出的时间,段祺瑞奉命免兼陆军总长,遗缺由王士珍继任。
曹锟虽是直系,以前并未加入长江三督的主和集团,且一向与皖系保持良好关系,被称为直、皖二系的两栖督军,因此当时颇有举足轻重之势。直、皖两系都极力拉拢曹锟,他则一直不作左右袒,他当时在北洋派中实力最大,又是清朝时的北洋大臣地位,他的一举一动,对北京都有严重影响。
曹锟本在直、皖两系明争暗斗中保持中立,忽然联合直系的长江三督要求停止南北战争,对段来说是个无比的打击,因此皖系的人拼命向曹拉拢,段的红人徐树铮曾跑到天津来游说曹,要曹站在皖系这一方面,将来皖系在召集新国会选副总统时,就选曹为副总统。他对曹说:长江三督以李纯为首,南北和平如果实现,主和派的李纯必然政治地位提高,曹锟必无所得。徐树铮这些话很有力量,曹当然知道将来的新国会必然是皖系控制,此时帮皖系,皖系选他为副总统决无问题。同时黎元洪和冯国璋都是由副总统而扶正的,因此徐的说词打动了曹。21日,曹锟自天津在长途电话中向段表白,说巧电未经本人同意,本人未参加任何行动。他这个电话,使段大感轻松。
关于曹锟究竟有没有参加列名巧电,这也是政治上的一个微妙事件,原来李纯曾向曹锟要求,大家联合提出一个促进南北和平的电报,曹锟的答复不置可否。李纯便认为曹是默认了,乃自南京把巧电发出,以曹锟领衔,曹锟看到巧电过于严重,又怕与段结怨太深,于是予以否认,这一来,直系拉拢曹锟便弄巧成拙了。
于是曹锟在徐树铮导演下,在21日单独发表马电:主张以南军退出长沙为南北议和的条件。表面上好像仍是主和,或是主战、主和中间的折衷方案,实际上对南军是不利的。
曹锟马电发表前后,皖系军阀如:安徽督军倪嗣冲,奉天巡阅使张作霖,浙江督军杨善德乃其他军阀:卢永祥、张怀芝、张敬尧、李厚基等纷纷响应段的号召,主张继续对南方作战,一时主战派声势大振。
皖系叫战,直系叫和,双方遂在这一论争上大作文章。皖系说:能战始能言和,应该以战迫和。直系说:和以示诚意,以和为手段,如果不能达到目的,再战才能气壮。其实主和派是对付段,主战派则是对付冯。并不是真的要和,或是要战。
北洋派在袁称帝时已经分裂,不过那时的分裂,只是对袁,也可说是袁的众叛亲离。到了张勋复辟后,北洋派的分裂才告表面化,张勋复辟,段祺瑞誓师讨伐还不是真正分裂,到了直系、皖系各走极端时,才是北洋派的正式分裂。
对冯国璋来说,自袁世凯死后就开始做新华宫的美梦,然而当他如愿已偿时,才逐渐地体会到辉煌壮丽的公府和大总统这个头衔,并不是理想中的人间仙境,他所身受的痛苦,正是过去黎所受的。他和黎一样,都是段内阁的盖印机器。
当他在11月20日批准段的智囊徐树铮辞去陆军部次长时,徐却在天津搞风搞雨,把曹锟从直系四督巧电中拉出来否认。而张作霖组织所谓的秦、晋、皖、奉大联盟,据说也是徐树铮的策划,这个督军大联盟,好像又是督军团再版。
同时,据说日本公使来见冯,放出威胁口吻,他说:“中国局势正面临极大困难,内阁不可更动,一更动必定有大乱子”。
然而冯仍下决心要罢免段,他难于物色总理,于是去找王士珍,苦口婆心地求王顾念多年交情,勉强出山,王士珍仍然和黎请他时一样态度,怎么说也不肯就,他说得更委婉,他说和段也是几十年交情,怎肯卖友?他不止是不肯接受总理职位,连陆军总长一职也称病不肯就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