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军阀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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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史话-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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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计划拟定后,蒋即驰赴前线,加入右翼军作战。
粤军新攻势开始,桂军在各战线上俱露疲态,侧面后方俱受威胁,士气沮丧,战斗力大减。迫不得已,乃拟将惠州交与李根源,调回林虎、马济以对抗宣布独立的魏邦平和李福林。可是李根源却孤军难支,遭粤军猛击,损失子弹300余箱,团长一名亦被击毙,桂系的滇军陷于极端困境。
10月20日粤军第二军军长许崇智因病请假,由蒋代统其军,声威大震,所向克捷,桂军三四千人弃泰尾焚掠民居向惠州溃退。
10月21日,粤军第二军进至黄麻陂,粤军熊略部占领横沥,邓铿部进至家公岭与和平山的左翼军联络。合围后,粤军乃于22日一举攻克惠州城,桂军向博罗鲤湖退却。江门警卫军和高、雷、钦、廉、琼各处民军四起应援,东江桂军进退失据,广州桂军又陷于被围攻中。这时候的桂系已成强弩之末,只希望能安全离粤就于愿已足了。
10月23日陈炯明召集军事会议于惠州,决定总攻广州计划。以左翼军扫除增城的桂军,向龙门埔前进,进攻广州的西北;以中路军扫除石龙的桂军,沿广九路右方前进,集中龙眼洞,担任东面的攻击;以右翼军扫除东莞的桂军,沿广九路左方前进,攻击广州东南。
广州的桂系坐困釜底,不得已遂于10月24日宣布取销军政府,岑春煊、陆荣廷、林葆怿、温宗尧等通电解除政务总裁职务。
桂系统治广东的局面到此结束,附庸桂系的政客集团也同归消灭。林葆怿本来是随程璧光一同南下护法的,随后受桂系的引诱,投奔桂系,现在桂系崩溃,林葆怿竟通电与北方海军联合。
25日粤军第一军攻克石龙,桂军向增城、东莞退却。
博罗、石龙相继落入粤军之手,广州已无险可守,26日莫荣新率领残军于逃出广州前,发出通电声称把广东交还北京政府,同时取消西南自主,公然向北方投降。林葆怿、沈鸿英也潜逃无踪。
27日粤军进入广州。
在东江的桂军残部由马济率领,绕道北江回桂,全粤遂次第光复。许崇智设军部于广州市内的潮州会馆。
29日孙中山函勉蒋中正,有云:
“我所求者,惟期主义政策与我一致,即我所谓服从我卅年来共和主义,而岂若专制之君主,以言莫予违为得意耶?兄与英士共事最久,亦知我所以待英士矣。……执信忽然殂折,使我如失左右手,计吾党中知兵事而且能肝胆照人者,今已不可多得,惟兄之勇敢诚笃,与执信比,而知兵则又过之。兄性刚而嫉俗过甚,故常龃龆难合,然为党负重大之责任,则勉强牺牲所见,而降格以求,所以为党,非为个人也。”
北方因岑陆等宣布投降,遂颁南北统一之令,孙中山与唐绍仪、伍廷芳、唐继尧正式宣言军政府依然存在,西南护法,非为个人权利,北方如果有谋和诚意,唯有在和会中谋取解决途径。
11月1日陈炯明抵广州。
11月10日孙中山在上海的军政府办事处下令任命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统一军政,并取消督军名义。这时候因为独断自专的桂系既已完全撤出广东,孙所领导的军政府本拟移驻云南的计划遂告打消,仍迁回广州。
蒋中正这时在粤军中,深感陈炯明处处有私心,因此于11月6日由香港搭轮去上海,行前留书给粤军总司令陈炯明,指责他改变战略。原来陈炯明包藏私心,置西江要地肇庆于不顾,反以中央军派遣北江,名为掩护右翼军回攻四会,事实上右翼军既进至北江,攻克清远,除直上韶关,肃清北江任务外,自不必折回四会,再完成西江任务之理。因此蒋认为陈炯明有私心,乃毅然求去。12日抵上海即晋谒孙中山,报告广东情形,第二天再谒孙中山,这时孙得到粤军第二军军长许崇智的来电,亦愤陈炯明所行所为,欲弃粤来沪。
但是,孙中山认为可以感化陈炯明,同时不应放弃以广东为革命基地的打算。于是25日孙率伍廷芳、唐绍仪由上海动身赴广东,国会议员已至上海的亦相继动身去粤。
25日,粤军攻克肇庆、梧州等地,肃清西江。陆荣廷最初扬言宁失广西,断不失广东,可是现在桂军形势逼迫,唯有全部退出粤境。
桂系既已投靠北京政府,北京方面对陆荣廷不能不加以安置,于是特派陆荣廷督办粤边防务,并任命谭浩明为广西督军。
29日,孙中山和伍廷芳、唐绍仪抵广州,通电重新召开军政府政务会议。以广州观音山旧督署为军政府所在。唐绍仪嫌府址不够壮丽,移住亚洲酒店,伍廷芳兼外交部长驻观音山军政府内,孙则下榻粤秀楼。
军政府恢复后,12月1日发表各部部长,内政部长由孙中山自兼,财政部长唐绍仪,交通部长唐继尧,陆军部长陈炯明,外交部长伍廷芳,司法部长徐谦,参谋部长李烈钧,秘书厅长马君武。唐继尧在云南,不能来粤,因此交通部长由王伯群代理,参谋部长李烈钧率军在外,亦以次长蒋尊簋暂代部务。
国会议员们一再播迁,由穗去沪,由沪去滇,由滇去渝,现在再集于广州,出席议员220余人。
军政府虽然恢复了,实际上势力仅及广东一省,而陈炯明则心怀异志,对革命事业没有信心。
民国以来,孙中山颠沛磨折,所凭借的革命基础虽然薄弱,可是革命的意志,愈战愈强,愈挫愈坚,这种革命魄力和革命抱负,真是古今中外所少见。

一七六、孙中山就任非常大总统
军阀和革命事业中间距离是极大的,这可以从陈炯明身上证明,陈炯明的基本武力是粤军,粤军是孙中山向桂系千方百计争来的,是以广东省长公署警卫军二十营为基础,也可以说是孙一手造成的,孙自然认为这就是革命的基本武力,何况粤军困处粤闽边境时,也是孙一而再,再而三敦促陈炯明回粤赶走桂系。可是陈炯明回粤后,他便忘记了过去一切,他只知道粤军是他个人的武力,广东是他个人的地盘,对于孙和军政府,认为是芒刺在背,是眼中之钉,不仅不把孙中山、国民党和军政府放在眼中,而且还觉得是极大的累赘。
孙中山认为陈炯明把粤军当作私人武力,广东当做私人财产是错误的,粤军应该是革命的军队,广东应该是革命的基地,革命事业不能偏安一隅,应该集中一切人力、财力和物力,从事北伐。
孙中山和陈炯明之间看法和做法既然相差如此之大,因此影响到粤军内部也有革命的一派,和陈炯明不革命的一派。粤军共有两军,陈炯明以广东总司令兼任第一军长,许崇智为第二军军长。军政府改组后,孙改任许崇智为国防第一军军长,另派黄大伟为国防第二军军长,这两军直接由军政府直辖,不受广东总司令的节制。至于陈炯明所指挥的粤军第一军,原辖第一师师长邓铿、第二师师长洪兆麟两师,陈炯明又收编地方派军人魏邦平为第三师师长。这三师完全是陈的私人武力,陈炯明这时兼任陆军总长,可是他从不出席政务会议,只是用广东总司令兼广东省长名义发号施令,根本不理军政府。
孙中山为了扩充革命武力,乃在广东各地设立了不少的招兵机构,这些机构常被陈炯明派兵予以解散。孙为了削减陈炯明的实权,所以划广州为特别市,任命孙科为广州特别市长 ,不受省长管辖。
这期间,孙中山的处境仍是很辛苦,过去南北战争,列强驻中国的外交团曾和中国的南北政府成立协定,提出关税余款百分之十三交付军政府,迨孙接收军政府以后,外交团竟借口军政府权力只及广东一省,不能代表西南,停止这笔拨款。
军政府外交部长伍廷芳曾屡次向驻粤领事团提出抗议,最后一次声称如果不履行协定,军政府将接收海关以资报复,可是列强竟出动了大批炮舰驶白鹅潭示威。
北京方面因为徐世昌是总统名义,所以北京政府就比广州政府在国际上叫得响,因此孙中山忍无可忍,认为南方也必须成立一个名正言顺的政府。
粤军回粤后,蒋中正深感和陈炯明难于相处,所以悄然回甬。10年1月间,戴传贤力劝,蒋出任艰钜,不应远隐高蹈。蒋遂于1月27日动身,过上海赴广州。2月6日抵达广州。晋见了孙中山,孙把计划北伐的打算和蒋商量,并要他和粤军总司令陈炯明、军长许崇智、师长邓铿等共拟办法。蒋认为北伐之前必先解决广西问题,所以起草了援桂计划,使用许崇智的部队,详细拟定前进及攻略目标种种。
在商讨军事行动时,粤军尤其是陈炯明,自有打算,自有私心,蒋和邓铿私交很好,可是发觉邓铿态度消极,每在会议席上,邓因为是陈的直接部下,所以处处规避,而陈炯明则争地、争权、争势,只享权利,不肯尽义务。和陈炯明商量北伐,简直是与虎谋皮。蒋在穗参加了三天的会议,结果是一无所得,会议席上意见又多,各据一词,各执一是,根本不能协调。
2月4日蒋毅然离穗抵香港贻书给邓铿,书曰:
“……今日之局面,止兄任劳任怨之时,而非避嫌避难之日。……粤军今日处于苟安保守地位,如不积极进行,以谋发展,则三二月之后,大势一变,必悔今日准备之不早,迁延之误事也。目前粤军唯一之方针,乃在从速援桂,向外发展,则内部之团结即可坚强,广东之根据,即可巩固。激进一日,即得一日之利益,迟缓一日,即增一日之损失,如果能迅速出发,虽掷数十百万金之饷弹亦不足惜!奈何不计其大,而务其细,不谋其远,而图其近也?”
军阀只计近利,只顾目前,陈炯明之于粤军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粤军原来戍守粤闽边境,他并没有奢想能够回到广州,迨回广州后,一切都很舒适,自不愿轻举妄动,劳师远征。所以援桂也好,北伐也好,陈明炯都听不进去,要他派兵、助饷、出械他都舍不得。其实如果陈炯明肯服从孙中山,使粤军成为革命的基本武力,再进而融湘军、滇军、川军、黔军、桂军于一炉,则北伐统一的局面会早在民国10年前后就出现了,中国历史也要完全改变。可惜陈炯明计不及此。
当孙中山接收广州的军政府后,曾下令通缉岑春煊、陆荣廷、莫荣新、杨永泰、李根源及桂系将领多人,并拟乘胜进攻广西,以消灭桂系的残余力量,统一粤桂进而联合西南。但是对广西用兵势必要取得陈炯明的支持,陈炯明则是一千个不肯。他当然不愿意自己出马,率军攻桂,因为一离开广东,就怕广东为他人取得,这是得不偿失的。
孙中山第二个打算是修改政府组织,正式选举总统,可是这个计划在西南各省都受到阻力,因此孙退而求其次,打算在主席总裁的名义上加一个“大元帅”头衔,由自己带兵去打广西。可是陈炯明也不赞成,他怕这样一来,孙将带走一部分粤军,而军费军火还是要靠广东负担,对陈也是有害而无利,因此他亦加以阻挠。
陈为自身打算,倾向联省自治,反对选举总统,反对战争。其部下叶举、洪兆麟等和议员诸辅成派联合起来,甚至以军队不稳消息相要挟。他们的理论是西南各省已树自治旗帜,“护法”二字已经不足以号召,何况旧国会议员在广东的,仅200余人,也距离选举总统的法定人数甚远,不如首先巩固广东省自治,再徐图团结西南,共抗直系。
陈炯明私心只在割据广东,表面上美其言曰保境息民,实际则在与邻省联防自保,充实私人势力,进则把持国事,退则盘据广东。
孙中山曾和陈炯明恳切密谈,他劝陈认清环境,眼光放远,以一个人作比喻,如果心肝五脏都已溃烂,则四肢怎会完好?一个国家如果糜烂,广东一隅岂能保全?至于保境则需依赖军队,养兵以保境则财困民疲,所谓息民岂不是空谈。息民做不到更遑论建设?不能建设,广东一省如何进步?不能进步则是固步自封。所以今天大家应该把眼光放远。从大处着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孙苦口婆心说服陈炯明,然而言之恳切,而陈炯明则听而不闻,置之不理。正如他对唐继尧说的:“中山只是一个大炮”。他有这种观念,孙纵有金玉良言他也听不进了。
孙中山对陈炯明不合作不听命的态度,非常忿怒,忍无可忍,打算削减其军权,或是免除其省长兼职,使其不能继续掌握财权(当时财权在财政厅,受省长管辖,财政总长则有职而无权)。或者解除其陆军总长兼职而以唐继尧继任,可是汪兆铭等劝孙中山投鼠忌器,怕闹得下不了台反而撕破了脸。
孙中山在10年元旦庆典上,就在对军政府同仁训话时,表示护法不能解决问题,希望国会在广东组织政府,对国际间明白昭示,必需北伐以统一中国。因为北京政府既不合法,又不孚民望。
孙的主张传出后,海外华侨、社会贤达、国民党支部都纷纷电请,孙从速选举总统。陈炯明却禁止登载有关赞成选举总统问题的任何报导。
这时,北京政府对国际间强调南方已没有军政府,全国已经统一,因此向四国银行团洽商大借款。
孙中山认为时机迫切,亟应把握时间,免得国际间真的进一步和北京政府勾结,今后革命事业就更加困难了,所以于10年4月4日宴请在广州的国会议员,正式要求国会从速选举总统,如果国会不肯同意,他就一走了之。
4月7日在广州的国会非常会议参众两院联合举行会
议,议员出席220余人,由参议院议长林森主持,首先通过了高镇圭改开非常会议的动议,在非常会议中,讨论周震麟所提的“中华民国政府组织大纲”。接着丁蹇动议续开二读会,照组织大纲原案七条通过。
4月10日广州非常国会依大纲第二条选举大总统,除废票一张和投陈炯明的三票外,孙中山以218票当选非常大总统。同日非常国会通告全国,孙中山当选为非常大总统,文曰:
“外交迫切,内乱迭起,北京政府已自承认非法,取消其伪政府资格,中华民国对内对外,皆不可不成立正式政府,特于本日在广州开国会非常会议,议决中华民国政府组织大纲,并依大纲第二条条文,大总统由国会非常会议选举之,以得过投票总数之半者为当选,于本日选出孙文为中华民国大总统,特此奉闻。”
当非常国会准备选举总统时,4月4日粤军将领举行秘密会议,拟即通电反对总统的选举。陈炯明一方面避免直接出面反对,另一方面却怂恿湖南方面正式反对,正好碰上湖南总司令兼省长赵恒惕对选举非常总统持不同看法,因此湖南就成为反对的主力。8日湖南教育会、农会、工会联名发表庚电,反对选举总统。9日赵恒惕在致广州参众两院的青电中声明不承认非法选出的总统。10日以赵为首的湘军旅长以上军官联名向孙中山陈辞,电云:
“我公尽瘁民国,功高望重,将来合法政府成立,元首一席,定为舆论推崇,此项违法选举,万恳严词拒绝,切勿轻就,以维法纪,而定人心。”
10年5月5日孙中山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于是军政府撤销。广州市民数十万人,举行盛大而热烈的庆祝会。上午8时由国会议长林森持国会当选证书赴总统府向孙呈递,9时半在国会礼场举行授印典礼,由林森议长担任主席,孙宣誓后,主席以大总统印绶付予孙,然后向孙致词:
“改辙易轨,为求治常经,达变通权,尤匡时急务。同人等鉴于军政府之组织,权责不专,遇事瞻顾,至大乱未平,而国本先涣,乃谋彻底之改造制定中华民国组织大纲,选公为大总统,畀以戡乱建设之全权,期早统一民国,再造共和;妥协邦交,实成法治。谋社会幸福,靳永久和平。民国前途,胥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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