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军阀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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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史话- 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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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二三联军根本无视郭、冯密约,拼命向李景林的防区进击。这时候冯玉祥派张之江率领三旅人在丰台待命,准备必要时应援郭军,那知李景林却误会张之江集中军队是侧应邓宝珊和徐永昌,因此决心拒郭阻冯,一面倒向奉张。而国民二三两军则由于张之江一军按兵不动,对冯大生误会。
李景林既然决定和国民军一战,就暗中请德国军事顾问指导秘密地在北仓构筑坚固的工事,有电网和地雷,以备和国民军一拼;日本人也助李固守。张之江部参加攻击后,战事集中在杨村一带,激战多日,邓宝珊加派刘汝明的警卫第一旅和门致中的警卫第二旅前往增援,并由李鸣钟统一指挥。从12月18日张之江下令总攻击,经过了三天三夜的苦战,那时天降大雪,气候酷冷,国民兵反穿着羊皮袄,在雪地上匐匍前进,一直冲到敌军阵地前,猝然攻击,就这样从韩家堡突入,李军大败。12月22日李景林退入天津租界,其部队则向天津以南退往德州,天津遂落入国民军手中。
李景林退入租界后即转赴山东济南,他的部队已退入山东,成为后来直鲁联军再起的伏笔。
冯军攻陷天津后,冯玉祥给北京政府一个电报,保荐孙岳为直督,电云:
“(上略)顷据张(之江)李(鸣钟)两部统电称,本军于本日下午二时进入天津,敌军完全缴械。李景林当溃败之时,查无下落等语。惟天津中外要冲,关系甚重,恳请速任孙岳为直隶军务督办兼省长,以维现状。伏乞照准,明令发表,特此谨陈。冯玉祥叩养。”
冯玉祥把直隶给了孙岳,惹起李鸣钟的不满,李鸣钟联络了冯、郭下属几员大将表示反对,使冯非常为难。李是国民一军冯的嫡系,他们认为国民二三军在天津攻防战中没有一点战绩,天津是一军打下的,为什么督军、省长都给别人?冯对他的部下另有一套,他用辞职做要挟,宣称自己要下野,李鸣钟等才不敢反对。
国民军虽然攻下了天津,可是就在这同一天,关外的郭松龄军宣告失败,郭松龄夫妇被奉军活捉,因此郭松龄和冯玉祥的联结,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

二三○、郭松龄兵败被杀
郭松龄回师关外,开始时张作霖措手不及,因此败讯频传。可是郭部并未能制敌机先,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一举攻入沈阳,遂使张老将有从容部署的时间。
11月30日吴俊升由黑龙江调派步兵两旅、骑兵四团、炮兵一团驰援奉天,由于中东路当局拒绝运兵,因此吴部乃由洮齐铁路出四平街,开赴战线。阚朝玺奉张作霖令带兵退锦州,参加攻郭;同时邢士廉二万人由海口运抵营口,即由海道运赴连山湾,攻郭军的侧背。
12月3日郭军占兴城,分向连山、锦西进攻,郭军有一旅归降奉军。锦西守军汲金纯部抵抗郭军,战况激烈,张学良总司令部由连山移锦州,奉军一方面在连山、锦西前线冒雪作战,同时在后方锦州及大凌河间筑壕,作为第二线防御阵地。4日万福麟的骑兵旅由锦州胁迫郭军之背,因此进攻连山的郭军乃向后退。
奉军左翼,配置在连山附近者为汲金纯军,中央为张作相、万福麟军,右翼配置在锦西方面为张九卿之骑兵旅。5日未明时郭军作总攻击,逼近连山正面之精兵两大队 ,诈降奉军,乘奉军将其输送向后之际,突然包围汲金纯军之一团,将其缴械,且从背后扰乱奉军之左翼。张学良闻变,立推出总预备队,下令全线,转为逆袭。但因从中央亘左翼之奉军连络不充分,后又遭魏益三所率之郭军炮队之猛击,各军转成总崩溃之势,纷纷乘火车退却。至大凌河,将铁路桥梁毁坏。当天郭军进占锦州。继而奉军复退,沟帮子亦为郭军占领。郭于8日晚亲抵锦州,张作相以战事失败,6日回奉天,外间传说张作相劝老将洁身引退,于是张下野说,一时风传。且有奉天日本总领事内山代携和平条件赴新民屯议和之说,但未两日即烟消云散。因12月8日奉天军官会议,决定重整旗鼓,作最后之决战。前线军力集中运用仍可反败为胜,统计总兵力为张作相军二万八千、汲金纯军八千、汤玉麟军四千、总预备队张学良一万,总数共计五万,有野炮百尊。至作战方略,系固守辽河,以待李景林与国民军间胜负之分晓,并在辽河左岸,筑长约一英里之坚固垄壕,后方另筑一铁路,其后接连京奉铁路,而在该路上配置装甲火车及货车。这时辽河已经结冰,人马可以往来无碍。张学良置司令部于火车中。
15日郭军攻陷新民屯,张学良退守辽河。
郭松龄虽掌握了奉军的精锐部队,可是出关后并不如他预料那么顺利。
第一:李景林变了。冯玉祥和李景林的军队在直隶打得不可开交;郭无法依靠冯军的支援,更要分出一部分兵力(魏益三的部队编为第五军)留在后方,防阻李景林。第二:天气严寒,北国冰封,郭军仓促出关 ,冬天的装备不够,只能躲在火车中,顺着铁路向前推进。第三:照理乘火车向前推进一定很快,其实不然,因为奉张方面已把路轨破坏,幸而郭军中工兵团完整,所以路上边修边进。这还不打紧,张少帅接受他的英国顾问的建议,把铁路沿线的水漕破坏,火车头没有水等于没有煤,动弹不得,雇民夫挑水,费的时间就大了。第四:郭松龄抬着张学良的旗号反张作霖,可是正面阻挡郭军的,正是张学良,郭的部下知道少帅在前面,战意和士气大为减低,很多将领都暗中向少师通款曲。第五:吉林和黑龙江的骑兵及时来援,是郭军致命的打击。
当12月下旬,郭军已经推进到辽河,双方就在辽河两岸对垒,郭军指挥部设在新民屯,张学良的指挥部则设在兴隆店,辽河距离沈阳只有十里,两军互轰的炮声,沈阳清晰可闻。
少帅的兵还是少得可怜,连官长都抬了机关枪上前线,但因为有辽河横亘,可以阻挡郭军。当时天寒地冻,辽河每夜结冰,军队可以履冰而过,所以少帅方面每天晚上都由士兵在岸边用铁铲穿冰,沈阳城内家家的铁铲都被征用,穿冰是为了使它不能凝结,郭军遂不能履冰而过辽河。
少帅在兴隆店经常和郭军的将领通电话,有的电话透过日本军用电话线,郭军中重要将领几乎个个都和少帅通过话。
奉军内变之初,日政府恐战事延及满蒙,影响日本利益,所以陆军当局派白川关东司令官急赴奉天,与张作霖协商,拟照去年奉直战争成例,满铁沿线及其它地区绝对不许作战。当时日本在东北的兵力共有八营,拟加派一团,警备长春以南。并派驱逐舰“相”号赴秦皇岛。11月26日,命驻铁岭之旅团,预备开拔赴奉,因此盛传日本拟向东北增兵。
不过日本舆论界则认为并无必要,因为现在东北的日军兵力已够保护日侨生命财产,如有必要,再行增加。11月27日徐树铮在日本曾往访日本币原外长,交换意见,要求日方对于段执政作特别之援助。币原答复全是外交官腔,他说:“为增进中国民众幸福起见,自当援助,但以不干涉内政为前提。”第二天徐又访加藤首相,所答大致相同。28日,日本阁议决定奉天战争非至日侨生命财产有危机,决不增兵。12月1日又开阁议,讨论中国内乱政策,认为满蒙日侨生命财产之保护,可由驻满警备军一部分担任,无需再由日本派兵。
郭松龄方面最担心日方帮助张作霖,所以一再要求日方严守中立。并派殷汝耕赴大连,与日人接洽疏通。12月4日日本阁议对于郭、冯之要求中立,暂守静默。陆相宇垣对人发表意见,谓奉张之盛衰,不是重要问题,日本侨民之生命、财产既得权,不能不保护。
郭军在冰天雪地中陷于苦战,而李景林的拒郭,使得郭军走上孤军无退路的境地,因此从12月下旬起,郭军的战意为之瓦解,士气极为低落。
郭松龄感觉到将会面临失败的命运,他于12月22日在新民屯一个粮站召开军事会议,与会的高级将领都显露了疲困之色,郭向他们宣布,自己准备亲上前线督战,可是与会将领都低首不语,简直等于是拒绝郭的提议。郭见到这个情况,知道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宣布散会。这时已是午夜12时。
郭在散会后即布置自己逃走,23日晨2时郭夫妇乘车离开新民,他的运气不佳,走到辽中县老大房村(距离新民40余里),遇到奉军王永清部的骑兵突袭,郭的卫队都是些小孩,经不起骑兵的冲锋,和郭同行的林长民被流弹打死,郭夫妇下车步行,奉军搜查,发现郭身上有他自己的名片,于是郭夫妇双双被俘。
轰动一时的郭松龄倒戈事件遂告结束。
郭松龄夫妇被俘后,军中即向沈阳张作霖处请示如何处置,沈阳方面获得这项消息后,张作霖说:“把他押来,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要造反?”据说杨宇霆主张就地枪决,免生后患。杨和郭是死对头,杨怕郭见到了老将说出许多不中听的话,所以极力主张就地枪决。
郭被俘后,还写了一封信给张学良,请张看顾他的老母。
张学良在23日即渡辽河,进入新民屯,召见郭军的各高级将领,抚慰伤亡,由于郭军全是张的部下,张到了郭军中,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样,郭军见到少帅,亦欢声雷动,欣见故主。
沈阳方面对于处置郭军,有人主张从严,为首的一律应予处决,张老将征求张作相的意见,张作相不以为然:他说:“郭鬼子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也是有原因的,我们不能不先自己反省一下,自己也有错处。现在郭鬼子已经处决了,其他的人就不必多所罗织,如果一开杀戒,都是东北子弟,我们要结多少冤家?善后工作交给小牛子,让他从宽办理吧!”张作霖对他的把兄弟意见全部接受,因此郭松龄倒戈事件,只死了他夫妇二人。
张学良这年只25岁,就经历了这样一次天翻地覆的事件。他有他过人的长处,但这些长处后来被遮盖了。[霸气 书库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张学良知人善任,能放手交付给他所信赖的人,因此他能得军心,也受部下爱戴。据说他父亲在申斥部下时,他常躲在邻室偷听,然后亲切慰问那些被申斥的人。他延用的部下,对他们的生活都很照顾,给的生活费都很宽裕。他重用和信赖郭松龄,郭松龄可以用他的印章发号司令。郭常对部下苛责或不原谅,张对郭说:“我如此信赖你,为什么你不能像我信任你那样信任你的部下?”
正因为他太信任郭,才让郭闹出了这个大乱子,可是也正因为他在军中有良好的声望,使他得以戡平郭乱——因为郭的部下一听少帅来讨伐,谁也不肯认真打仗了。
可怜的饶汉祥,在郭松龄逃走后,即由齐世英派了一名勤务兵护送出逃,不料在路上被奉军捉到,查问饶是何人?他回答:“是写字的。”勤务代答说是师爷,由于饶骨瘦如柴,一身肮脏,毫无惊人之处,所以奉军也认为是一个普通师爷,就叫他俩随军做点抄写工作,这样过了半月,才逃回关内。
郭松龄兵变的直接后果,是使奉军元气大伤,也使张作霖对奉军内部的改革停顿。奉军的没落,便敲响了北洋时代的丧钟。

二三一、徐树铮廊房遇害
徐树铮(又铮)被杀是北洋军阀时期继郭松龄反奉事件之后的又一个轰动中外大事件。事情要从徐树铮被派出国考察说起。徐树铮是段祺瑞的灵魂,段对小徐信任之专(当时北洋习称徐世昌为大徐,徐树铮为小徐),以及小徐对段的忠实,可算是北洋佳话。
第二次奉直大战后,段祺瑞再起,担任北京政府临时执政,许多人都奇怪为什么小徐没有到北京来参加段的密谋,其实段这次东山再起,已经没有当年气势,而段在冯玉祥卵翼之下,也感到小徐难于和冯相处,因此才有派小徐出国的安排。
早在14年1月4日,段就发表徐树铮为“考察日本各国政治专使”。这时候小徐已在欧洲,寄居巴黎的凯旋门附近,当时他是全家放洋,准备在欧洲长期居留,段本来派徐为“考察欧洲各国实业专使”,小徐对实业没有兴趣,要求把实业改为政治,并且增加日本。
3月中,小徐把他的家眷从巴黎送回上海,然后筹组他的考察团,团员有军事组:宋子扬、褚其祥、韩振先、刘卓彬、孙象震、李鼐、司可庄、褚哲文、韩辉荣。政治组:翁克鼓、林子峰、张文轩、董世五。秘书朱佛定、王治焘、薛学海、汪延熙、蔡增基。
4日上旬考察法国,法政府派白里索中将负责招待。
5月上旬考察英国。
5月26日考察瑞士。
6月3日考察意大利。意政府派巴白力区中将负责招待。曾与墨索里尼见面两次,第一次墨酋立于大客厅,右手插入胸前对襟中,如拿破仑状,与小徐握手,略事寒暄即结束。小徐大感不满,请巴白力区中将再约时间。第二天墨酋改在办公室接见,墨、徐相对坐谈,朱佛定任翻译,与巴中将对面立,无坐位,其谈国际问题,大为投机,竟倾谈两小时。
6月21日至德国,当时德国战败,尚未恢复,美金一元值42000万马克,国社党已崛起。
7月18日至俄国,曾访晤斯大林及托洛斯基。
8月3日至比利时。
8月9日至荷兰。
10月中旬赴纽约,寓五月花饭店,并至华盛顿晋见柯立芝总统。
11月下旬赴东京,寓帝国饭店,曾晋见日皇夫妇,及日本首相、外相等。
11月中旬乘天津丸由日返国,在上海登陆,上海闻人黄金荣、杜月笙等均登天津丸迎迓。上岸后径返南洋路私邸。
五省联军总司令孙传芳自南京赴上海专诚欢迎。上海各团体在商会隆重欢迎徐及孙。徐、孙曾作密谈,并联袂赴南通访张謇。
徐树铮从南通回上海,接到段祺瑞的来电,叫他暂时不要去北京。因为当时关外有张作霖和郭松龄的战争,天津有李景林和冯玉祥的战争,局面非常混沌。在北京是冯玉祥的势力范围,冯的嫡系鹿钟麟掌管了京畿军警宪的指挥权。段的策士曾毓隽也被鹿派兵抓了。段本人随时准备下野。在这种情形下,徐树铮如果入京,以徐平素为人之骄狂,又是段的最重要左右手,必定增加局势的严重性。
小徐的毛病是胆大妄为,恃才傲物。他认为自己奉命考察,考察完毕理应回京复命。加以此次在欧美和日本普遍受各国领袖的重视,在北洋军人中,可算唯一有国际声望的人,谁敢对他如何?所以不顾大家的反对和段的电报,毅然决定入京。
14年12月19日,徐树铮偕随员乘顺天轮由上海赴天津,23日抵津,宋子扬以轿车来迎,这辆轿车是借自英国领事馆的,徐登车后直驰北京,其余随员则乘火车赴北京。当天抵达北京,徐下榻无量大人胡同王宅,随员则分寓旅馆。
小徐先单独晋竭段祺瑞,两人相对跪拜,抱头痛哭。这时是隆冬,天气严寒,段祺瑞病足,两腿要浸入冰桶中才能止痛。段、徐两人历经世变,重行聚首,相对不胜感慨。
北京是小徐腾达之地,可是自直、皖一战,皖系溃败后,小徐就奔走四方,现在旧地重临,面目全非,段祺瑞虽然荣任执政,可是处处受制于人,有朝不保夕之势。小徐虽有勤王之心,也是无兵无勇。
这时候北方局势渐见端倪,郭松龄出关兵败,夫妇双双陈尸白旗。天津苦战之后,李景林已逃之夭夭,冯玉祥的国民军奄有北京和天津,可是冯的地位并不很稳固,在这一期间南方吴佩孚困居武汉,孙传芳虎踞南京,奉张则元气大伤,在关外需要喘息。
北京是个危城,尤其对徐树铮,因为大家都知道段祺瑞的临时执政是个光棍执政,可是如果小徐在段身边,就会兴风作浪,传说他和墨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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