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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儿,我们去休息吧。”沧澜霄拍拍我的背,安抚着我的情绪。早有宫人将地上的盒子和长命锁拾起,“归还给华妃娘娘,只得多谢美意了。”沧澜霄的声音冷冷的,眸色深沉。
我们回到座位的时候,邀请的宾客大多来了。我心神不宁,也懒得一一去看,只是靠着沧澜霄,手中握着微凉的茶杯,静息凝神。可那长命锁、福喜娃娃依旧在眼前,挥之不去。路嫣华,你欺人太甚!只是,她怎么知道我这个事情,怎么知道我早夭的孩儿?难道只是个巧合?
沧澜霄拿出随身安放的金疮药为我涂抹,手心凉凉的感觉减缓了方才的刺痛感。“许是为你买的调养药物,被她知晓了去,只是,”沧澜霄微微皱眉,困惑着,“她何来此等耳目,连这些事情都知晓,不该是巧合的。”我掏出丝巾,递给沧澜霄包扎,心下黯然。
“这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你,莫要念着那些事情了。”沧澜霄的语气带着几分沉痛,低声安慰着我。
“你总是安生不起来。”一声叹息传来,我看去,竟是沧澜锐在我们邻座,方才在想事情,倒是没有发现他。之间他如今神色平和,少了往日里的锐气,却不减那份雍容气度,倒是比以前更加吸引人了。
“过奖过奖。”我面不改色冲他拱了拱手,而后彻底无视之。虽然说他帮了我,可那也是抵罪,我才不用受之有愧。
不知为何,大殿中有了些微的***动,我好奇探头,便见着殿门处行来一对男女,不禁眼前一亮。男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似莫忧一般润玉无双,只少几分冷冽孤高,多了几分平易和缓。而他身边的女子容貌脱俗,虽非惊艳,却是伊人似水,清新淡雅,望之舒心。便是这么一对璧人,打破了这一殿的平静。
这气场,不是鱼宁么?一个人外貌如何变迁,那种感觉是不会变更的,何况她的长相与鱼宁也有几分相似。我不禁对沧澜霄有些忿忿然,原来鱼宁也是官家之女,无怪乎我曾经见着了她,都是被这厮一番胡搅蛮缠,才错过了相逢的时日。不过转而想想,似乎她过得很好,各自安好,亦是不错的。倘若我们当年相逢,便是另一番际遇,挖空心思地想要回到原先的时代,定然会错过身边的许多人和事。
我忽而觉着手心一痛,沧澜霄凑近我的身边低声道:“不过是个美男子,鸢儿也不必看得出了神。”
“那是沧澜四皇子沧澜梓枫?”我不禁问道,见沧澜霄点头,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鄙夷,我也懒得与他争辩,赶忙问出心中疑惑,“那他旁边的女子是谁?”
“左相之女宫倚墨,四弟的未婚妻。看见没?这才叫女人,叫大家闺秀。”沧澜霄的眼神中更添几分鄙夷,上上下下挑萝卜青菜一般看着我,啧啧摇头叹息,气得我一脚踩上他的脚面,使劲地扭转着。我挺了挺胸膛,满意地看了眼上身的曲线,对着沧澜霄恶狠狠道:“你今晚觉着谁女人,便找去吧,姑奶奶我可要找觉着我女人的去了。”
沧澜霄倒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轻笑声便传来了,沧澜锐的肩膀带着些颤抖,朝我挤眉弄眼,“可以考虑本王的。”
我冲沧澜霄昂了昂下巴,沧澜霄面色一黑,冷哼道:“二癞子!”我低头忍俊不禁,沧澜锐摸摸鼻子便转过头去了。
我直觉两道目光向我看来,不由对去,正是刚刚入座的宫倚墨,她神色中带着探究、揣测、喜悦,种种情感交错在一起,让我更加肯定那就是鱼宁。我微笑着,冲她眨了下左眼。她微微怔忡,便冲我眨了眨右眼。我心中狂喜,却不敢叫唤,只得狠狠地掐住沧澜霄的手臂。
“姑奶奶,你还来?”沧澜霄哀叹一声,而后看看我的面色,担忧道,“你怎么
了?不舒服么?”
“我很开心,今晚招你侍寝。”沧澜霄听我前半句本是嘴角上扬,后半句一说,他的脸色直往下沉,想是要弹我脑袋,估摸着那么多人面前不好动手,只得叹息,且略带狐疑地看向对面的沧澜梓枫和鱼宁。
最后到场的却是沧澜迦,他而今倒是不再消沉,只是沉稳了几分,俊眉朗目,风采不减当年。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便挪开眼光,与左右之人谈笑自若。
“他放下了吧?”我不由问道。“许是吧。”沧澜霄语气中有几分感慨,“终是我对他不起。”又怎只是他的错,若不是我当初想攀附沧澜迦,也不会对他抱有暧昧的态度,不会造成他的误解从而对我倾心相待,这,可是我犯的错事。
丝竹之声响起,恐这宴会又是些靡靡之音,皇家的宴会,不过如此。说是最庄严神圣的天子之家,却总是欢喜这些个色授魂与。对面的鱼宁冲我呶呶嘴巴,我见她对身旁的沧澜梓枫说了什么,后者微微点头,在她起身之时替她整了整裙摆,两人相视而笑之后,鱼宁便悄悄从侧旁出殿。我等她跨出殿门之后,也就火急火燎地准备出去,刚要离座,便被沧澜霄一把拉住,漫不经心道:“你与宫倚墨何时相识的?”
“要你管,放手。”我戳了戳沧澜霄的手,他只得松手,虽是极力隐藏,我却瞧出了他眉眼间的失望颓然。我抿了抿唇,故意忽略,便小心出了殿门。
走了不过几步,便见着了在暗处候着我的鱼宁,她招手示意我近前。
“鱼宁?”我试探着问道。
“凌绯!”鱼宁笑道,绕着我走了两圈,带着点嬉笑之色,“好久不见了。”
我忽而喉头哽咽,是啊,好久不见了,竟是有四年。她似乎比以前更开朗了些,虽然仍是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的确呢,这些年来你倒是混得不错。”我抬了抬下巴,嘻笑道。
“我一到这里便开始寻你了,可惜一直寻不到,没成想你竟是沈婉鸢,纵然我在外面,你的事情亦是不断耳闻。”鱼宁笑道。
“你这么个大家闺秀竟然偷偷溜去了外面!”我笑骂,“我可没你的命好,一开始来这儿,真是呕得要死,好在这两年发迹了,富贵了许多。”我说得云淡风轻,可鱼宁还是露出几分忧色,叹道:“你平时若是遇着不开心的,便是这副腔调。”
“都过去了,不是么?现在你很好,我也很好,这就够了。”我淡淡挥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不多久就要成亲了?”鱼宁低低问道,收了嬉笑之态,“你若不是自愿的,我会帮你的。”
“我是自愿的。”我心中感动她的关怀,只得与她解说,“只是发生了些事情,多了些伤心事罢了。沧澜霄他是我的良人,没给过我委屈。”
“不是说他有了一房侧妃,以你的心性……”鱼宁说得十分艰难,打量着我的脸色。
“不过一个跳梁小丑,我自会解决,那怪不得他的。”我打断鱼宁的话,不愿意多谈此事,“我不日便要大婚,还指望着你来恭贺,也等着喝你的喜酒。”
“那是自然的。”鱼宁面上忧色散去,笑道。她了解我的性子,若是我这般信心十足,便是真的无事,若是草草带过,那必定是不愿为人知晓。
正文 喜悦与信任
“沧澜梓枫如何?”我颇有些好奇,那男人,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货色呢!
“他很好。”鱼宁大方道,歪头想了想,本是还要开口的,我挥手制止,厉声道:“是谁?出来!”
花木扶疏的阴影之中,颀长的身影漫步而出,沧澜霄的面色有些不豫,却仍笑道:“扰了雅兴,失礼了。”*
我撇了撇嘴,这厮竟然还玩跟踪?真是可恶。沧澜霄倒像个没事人一般嬉笑,“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便出来找找,怕你迷了路。”
我面上红了红,不就是走丢过几次么,至于这般反复么?沧澜霄走上前握住我的手,礼节性地冲鱼宁点了点头,便不多话。
“日后再会。”我看沧澜霄神色不是那么欢喜,隐隐有些落寞和不悦。我在心中盘算,这小子八成对我和鱼宁的见面起了疑心,怕不是又多想了些什么。鱼宁点头应下,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色,却只目送我们离去。
再回宴会的时候,众人显然已经酒过三巡,看着有些人面上已经起了醉意。沧澜梓枫眸光扫过我,似乎带着些探究。沧澜霄略微侧身,挡住了朝我射来的若有似无的目光。
“狐媚子。”沧澜霄冲我挤挤眼睛,嘴角略挑,带着些挪揄的笑意。
“沧澜霄,你今晚会死得很难看!”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摸到了他的大腿内侧,死命地拧去,沧澜霄这厮,永远知道怎么惹恼我!靚靚 更多精彩小说
沧澜霄倒吸着凉气,大手握住我,本想拉开,可使了点劲便发觉作用不了,又不敢如何施力,只得握着我的手告饶。对面的鱼宁亦已回座,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以后,冲我眨巴着眼睛。
我终是放过沧澜霄,仿似旗开得胜的将军一般冲他挑眉,沧澜霄摸着大腿内侧哀嚎不已,连连嘀咕着“教妻无方,小人当道”等等。
这宴会之上,永顺帝的面色一直不怎么好看,还未结束便早早离了场。孝娴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离席。舒贵妃似乎是许久未见儿子,捱不到宴会结束便吩咐着人见沧澜梓枫和鱼宁一并请去。沧澜锐许是被永顺帝喊去了,还未停席就不见了他的踪影。这么个大宴会,因着之前小小的插曲,宾主皆未尽欢,貌似我还真是个会闯祸的主。不过想来这皇宫时不时大宴小宴的,丝竹之声舞姬缭绕,大家都觉得无趣了,可能更加乐意看看这些个八卦,丰富一下枯燥乏味的生活。
我们怎么来的便是怎么回去的,只是我没了什么精神,疲乏地靠着马车壁,允文和沧澜霄大眼瞪小眼对在一处。
“太子殿下,现下已经晚了,不若先送你回府,我与婉鸢再离去,如何?”允文恭敬道,只是神色间带着些局促。我抚着额头,总感觉允文是不是有那么点呆呢?
“允文,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繁文缛节。”沧澜霄无奈地望了眼允文,叹道,“而且,这似乎是我的马车。”
我低头闷笑,允文倒似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哥哥,果然迂腐得紧,这么大把岁数也没有娶妻,和那种马沈孟川根本就不像父子。“天色已经晚了,霄还去沈府,恐怕有些不妥吧?”允文不死心道,目光又瞟向我,有些询问,也带着些求救。
“哥哥想说什么我心中有数,不必多言了。”我只得打断他,我和沧澜霄这般做法,被那些个儒生已经批判得够彻底了,可不想听他来训。允文有些闷闷地应了,撇头看向车窗外。
马车忽而停下,似是有人冲撞了,马嘶声夹带着女子的惊叫声。我挑帘看去,竟是夕颜。夕颜见我之时,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后看见沧澜霄,便恢复了常色。
“小女子无意冲撞,万望海涵。”夕颜不卑不吭地福身,容颜娇柔却自有一番风骨,面上淡淡的疤痕在夜色中已经几不可辨,依旧绝色倾城。
“无妨,姑娘深夜在外,实在不妥,还是早些归去吧。”我摆摆手,很是欣赏夕颜的聪敏,她认出了我,却小心度量,绝不自作主张与我相认。
“多谢关怀。”夕颜又是一福,便袅袅转身。
“姑娘!”允文唤道,神色之间有些急切,见夕颜转头看他,才微抿了唇,有些忐忑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便由在下相送,也周全些。”
我惊了不小,似看鬼一般看着允文,没想到这人还有护花使者的作为,委实看不出来。见夕颜神色之间有些犹豫,我冲她微微点头,她才应诺了。
夕颜坐上马车之后,很是得宜地与我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矫揉造作,亦不孤芳自赏。允文的面色有些微红,询问夕颜要去向何方。
“水月容。在章台路。”夕颜说得无比直白,允文顿时风化,也不知他是抱着什么心情与车夫说的,看上去浑浑噩噩的。我颇为同情地看着允文,沧澜霄笑得好不欠揍,“若是娘子也与夕颜这般无欲无求,也就不会招惹这么多桃花了。”沧澜霄在我耳边轻声道,因着马车颇大,他们又与我们相隔甚远,自是听不清的。我一肘子撑上沧澜霄的胸膛,那厮才安静了。
允文还是不死心,含蓄地询问夕颜为何深夜在外。
“小女子独身一人,自是要糊口,活计大多是在夜间。”夕颜看着允文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很是无辜地看看我。
此时,我只想仰天大笑,纯情滴男银伤不起啊伤不起。允文悲愤欲绝地将夕颜送进了水月容的侧门,颓然伤感,喃喃反复着“卿本佳人”。我则憋笑
到内伤。允文还在哀悼他的邂逅,自是没的功夫劝说我与沧澜霄如何,虽然沧澜霄也不会听从。
“这夕颜,倒真是难得的女子,江远流真真不惜福。”沧澜霄提着灯笼,与我往清风苑走去。清风苑依旧冷清,我向来不喜婢女仆从,谢绝了一切要送往清风苑的婢女,只留了柳眉照顾一下我的日常,一些伺候来往的婢女我并未允许入住清风苑。
“男人就是犯贱,总得失去了才知晓珍惜。”我嗤笑道。沧澜霄脸色黑了下去,无语地看着我,“你是真不把我当男人了?”我回头左顾右盼,表示我很忙没听到。
“鸢儿。”沧澜霄重重叹息一声,斟酌许久才道,“你与宫倚墨相识多久了?”
我本是在点蜡烛,心中一个咯噔,手中火折子差点落地,幸而被沧澜霄拿住。“你若是不想说,便罢了。”沧澜霄神色落寞,将蜡烛点燃,套上灯罩,坐在椅子上端详着自己的指尖,“我始终走不到你的心里。”
“不是的!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在!”我惊急道,见沧澜霄面上冒出些喜色,我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与宫倚墨相识许久,若是把在这里的时间算上,已有七年了。”
“你和她相识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沧澜霄满脸惊异,“你原来,根本不晓得宫倚墨是谁?”
“你相信我其实,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么?”我深呼吸良久,才下定决心道。沧澜霄先是惊讶,而后低低笑道:“鸢儿,你若不想说,我绝不强求,又何必与我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沧澜霄兀自笑了几声,见我还是很严肃地看着他,许是意识到我不在开玩笑,面色蓦地变了,带着几分试探,“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直想抽他丫的。老娘不告诉他吧,他要死要活要听,老娘告诉了他吧,他又当玩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沈婉鸢,早便死了,我叫凌绯。”
“凌绯?这才是你的名字么?你什么时候来的,从哪里来?”沧澜霄握住我的肩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来自另外一个世间,阴错阳差间到了沈婉鸢的身上,早在四年前。”我看着沧澜霄认真而专注,“你怕么?你喜欢上的我其实是一缕游魂?”
“莫忧他早就知道,所以才一直唤你绯儿?”沧澜霄的双手紧紧扣着我的肩膀,身子紧绷着。
“没有,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