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吧,夫人那里,还等着你回去回话呢。”颜心一笑,百媚横生。
秋霞一个哆嗦,跪倒在地不敢起来。
颜心轻轻一笑,手扶了她:“回吧,只记得,我从不留对我无用之人。”话点到为止,也不管秋霞听明白没有便再次下逐客令。
秋霞躬身而走,脸色泪痕也不敢抹了去,急匆匆跑走了。
绿珠咋呼一声:“我的小姐,你手咋这么黑了”看着地上碎瓷片,以及满地的积水,脑子里全是秋霜被烫的嚷叫的惨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记着这话,秋霜这次是撞在刀尖上了。”颜心闭眸,便不再说。
眼看着午时快到,绿珠可不敢再耽搁,急急轻推颜心道:“小姐,快快收拾吧,眼看着宴席就要开始了。”
睁眼,这才去细细打量床上铺的衣裳——张氏……还真是没什么眼光啊。
颜心轻叹,抚了抚额,让绿珠去开了柜子把从外头带回来的衣裳取出来。
“小姐,昨天就说得了风寒,怎么夫人也不派人问问……”绿珠一边展衣,一边嘟囔。
“又不是生母,背着人说啥?等着赴宴才会问起,他们那戏必定做足了,到时候你可别看呕了。”颜心轻嗤出声,脸色不自觉得带了笑。
绿珠翻了个白眼,想着也是,不自觉替颜心叹了声,精心去帮颜心挑合适的衣服。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离
第八十四章 离
颜心望着窗外,一夕之间,好些叶子都黄了。虽然张氏的院子种了很多奇花异草,可仍旧敌不过秋意渐浓。
昨晚,夜岭与夜琉……没有来。
为什么没来,颜心不知道,也许,是舅舅改变主意了吧。
叹了口气,那边忙着的绿珠看过来,颜心忙挂上笑脸——有些事,她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比如原来的世界,比如腕上的镯子……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麻烦就越少,这是当初刘掌柜告诫她的话。
如果可以,她只希望默默做好自己的事,只把其中的喜悦留给大家,而忽略其中的波折心酸。
绿珠直到现在仍旧以为,那些什么武侠,什么言情,都是她写的呢。其实,那不过是她用神识游走于腕上的异度空间,寻了几本书,一点点的抄袭下来的。
绿珠的崇拜、仰慕,都是她不承之有愧的,如此做,不外乎赚些钱财聊以慰藉对这异世的慌乱。
只是,颜心到底对这镯子太过珍视了,无论洗澡睡觉都从不离身,难免叫人怀疑。有好几次,绿珠都问到她腕上的镯子——非金非玉,看不出材质,她也只好说是外头捡到的,不管绿珠信与不信,总不能把真正的缘由全抖落出来吧,那样绿珠铁定以为她疯了……
颜心单单就一只镯子所隐瞒的,还有更多——她从不把账本与银钱,甚至是一切身外之物带进镯子内的空间中。
绿珠不识字不假,可她会认数。
每个月的账本,绿珠都会替颜心找地方细细藏好;从钱庄取回的银票总要核对无数次,生怕她家小姐被人诓骗了钱财;从庄子的钥匙,到后来买的珠宝,通通被她放在一个隐秘的位置……交由绿珠打理,是为了绿珠心安,也是为了信任。
对于这些身外物,绿珠保护的比颜心这个主人都尽心,就是这样,颜心更不忍戳破。
眼看着快到用午饭的时辰了,说好了王爷与王妃会过来坐坐,聊聊家常以及关于两家的婚事……可怎么这个时辰了,院中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颜心都忍不住要怀疑,王爷与王妃入府该不会是不愿见她,才不曾打发了人来寻她过去说话吧。
说起来,这么些年,竟是一次都不曾见过晋王夫妻呢。
按理说,王爷与王妃入府,照颜心嫡女的身份,也应该出去亲迎的,可张氏早早便去了嫣玉那院儿,那心意不用说明颜心都懂了——怕颜心抢了风头,早一步带着嫣玉去迎接拜见,只怕还要拉着王妃好一通闲聊才能叫自己过去罢。
颜心望着窗外那几株树干粗狂,顶端却挂满红艳艳果子的邵丽国奇树发呆。
突的,身后“砰”的一声响,颜心惊然回顾——绿珠已经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水色双眸,淡淡清冷,江南烟雨拢青山——如此空灵清逸却冰冷寒绝的美人,除了那个杀手夜琉还有哪个
“能不能别下死手弄昏她?绿珠她没学过武,身子也比不得你们结实粗壮。”颜心不悦,怕人听了不该听的,一个二个都耍这种心机……绿珠这都被敲晕第二次了吧,可怜的娃……
可瞟了眼浑身并不曾见肌肉,反倒比绿珠还显柔弱无骨的夜琉,颜心嘴角一扯,心中哀叹——瞧人家这副模样,原来练武的人也不全是长得一副磐石样……
夜琉仍如初见,一成不变得清冷,垂眸瞧了眼昏睡的绿珠,凉凉言道:“我并不曾碰过她,只不过是用了点迷香。”
颜心挑眉,迷香?当年还珠格格跑路,被歹人熏蒙得那种江湖人士人手必备的迷香?眉头皱皱了皱:“有没有毒,会不会伤到绿珠?”
“一抹香粉而已,有助睡眠。”夜琉容貌姣好,可是整个人一副冰寒孤绝的样子,实在叫人不敢靠近,只扫过一眼被颜心抱去床榻的绿珠便不再理会,脸色神色未动,那副事不关已的冷漠,叫颜心觉得弄昏绿珠的反倒是她慕颜心了。
夜琉压根不关心昏睡过去的绿珠,神色间全无别样情绪,空气似乎都快要凝结成冰了,才开口道:“晋王府上的侧妃小产,王爷与王妃都回去了,”想了想,顿道,“张夫人与慕老爷不知在商量何事,看样子也是没空理会小姐这边。”
“王府侧妃小产?”颜心讶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言罢一皱眉,慕正泽说慕元华是只老狐狸,会不在家中遍插眼线,密布高手么?如果有防范,夜琉岂不知道的太多太详细了?若慕府没有布置任何防御,那慕元华可真够……掉以轻心,还是胆大妄为,颜心都不知该说他什么了。
“自然是听来的。”夜琉道,显然瞧见颜心的疑惑,清冷道:“小姐不信我?”
有了颜心昨天的拒绝,夜琉也摸不透她的心思。
“并不是不信,”颜心摇头,沉吟许久,才不好意思问道:“难道……慕府上没有什么侍卫?我是说……跟你一样的高手。”
“有。”
颜心吸了口气,强笑道:“我觉得,你可以一次把话多说些。”
“慕府上有侍卫。”夜琉答。
颜心再吸气,笑意越发僵硬:“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杀手,慕府有没有暗处的杀手,侍卫什么的。”
夜琉却不急着回话,只是一双眸子一抹寒光闪过,沉声问:“有些事,小姐还是不知道的好。”
颜心“切”了声,“我哥哥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说与我听过了……既然很多事我都知晓了,你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的吧?”
夜琉一双眸子紧紧一盯,如那日在山上一般,颜心心中又是一抖,暗自沉敛道:“慕家的事,百里族的事,我哥都说了些给我听,只是,慕府看似一点异样没有,我只是疑惑,便想问问你,你不愿说便罢了。”
真憋屈呀,颜心暗道,奈何人家武功高强诶……
可颜心说了什么,夜琉似乎全然不在意,只垂眸说道:“族长有令,小姐九月初九,离国。”
颜心一愣:“什么?”
“离国——离开大周朝,南渡邵丽。”夜琉答。
“啊?为什么?”颜心一愣,这是啥米情况?好好的,怎么要她走?
“你……你,总该给我个理由吧?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跑到什么邵丽国去,我、我还有很多事没办完……”
这是怎么了?瞧着夜琉完全一副下达上级命令公事公办的模样……颜心心底一寒,心脏没来由的多出一股压迫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匆匆要走……我还有朋友在京中,还有一些人,离我不得……”可颜心的话未曾说完,对上夜琉那洞察一切的眸子,不由一个激灵,颜心强忍着心慌,沉声道:“舅舅的主意?我哥哥知不知道?”
“少爷那自会有安排,必定会保少爷小姐的安全。”
颜心深呼一口气,沉声道:“理由”
“夜岭昨夜受了重伤,伤在慕府。”
“夜岭受伤了?”颜心一凛,“昨夜你们入府的时候被攻击了?”
“是慕府豢养的杀手死士,夜岭学艺不精,着了道,今日我便被派来知会一声,九月初九申时初,潭柘寺山脚茶寮,自有人接应。”
“夜岭她……伤的重不重?”颜心关了窗户,怕来往有人发现夜琉踪迹——慕元华的势力,她一点都不清楚。
夜琉看着闭紧的门窗,心中好笑,她功夫比夜岭高出不少,方圆十里的动静都能知晓,怎么会被人“偶然”发现?脸上不显半点异色,只答道:“惊了猎物,相同的气息会引来危机,因此便被留下了,身上的伤其实没什么大碍。”
一根肋骨都被敲断了……夜琉想起夜岭欲哭无泪,狂灌药汤的悲催样子就觉得好笑。成天就知道东玩西逛,这不,一遇到高手便歇菜。
“无事就好。”颜心轻呼一口气,暗道幸好。
“已经打草惊蛇,我与夜岭不能再在慕府出现,小姐身边暗卫一事倒是不打紧,可是……顺藤摸瓜,怕是要查到族长那里,即便查不到,也会寻到蛛丝马迹……百里一族再次现世的消息会比什么都震撼,你与少爷必会被控制起来,那时候再走便晚了。”夜琉道。
“慕府的人应该没那么神机妙算吧。”
夜琉不解,颜心只好道:“好吧,我只是觉得,未免有些太大题小做。只是发现了夜岭,并不知道夜岭的身份啊。只要夜岭藏好,不叫他们找到不就好了?而且,这里有很多我放心不下的人,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并不是走了自己他们就活不了,只是……扔下一个烂摊子拍拍手就离开,未免太不负责任。
“慕府的人,想来见过族长,就在小姐与少爷的庄子上。”夜琉仍旧平静,见颜心几乎憋气憋死的份上,终于把前后因由细细一说。
当日百里云弥带着他们一行,去庄子上寻陇南,夜琉几个觉察到有高手在暗中监视,当下便明白慕颜心兄妹俩早早就被人盯上了,那会儿还不确定是何方势力,只能示警以逼迫离开,因此,虽然见过面,可对方那会儿也不能确定他们一行人的身份。
到后来,夜琉他们查到了慕家……也因此,有了慕正泽的悲愤。知晓慕家现今隐藏的实力,百里云弥早已经派了高手暗中保护他周全,也因此,慕正泽轻易不敢在府里与颜心细说,只好把颜心带出外面言谈,即便在府里,也是暗卫查过没有人监督。
也因此,百里云弥自与他们兄妹分别后,一次都不曾再见,也只是怕对方查到蛛丝马迹,威胁到俩人安全。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当日百里云弥带着他们一行,去庄子上寻陇南,夜琉几个觉察到有高手在暗中监视,当下便明白慕颜心兄妹俩早早就被人盯上了,那会儿还不确定是何方势力,只能示警以逼迫离开,因此,虽然见过面,可对方那会儿也不能确定他们一行人的身份。
到后来,夜琉他们查到了慕家……也因此,有了慕正泽的悲愤。知晓慕家现今隐藏的实力,百里云弥早已经派了高手暗中保护他周全,也因此,慕正泽轻易不敢在府里与颜心细说,只好把颜心带出外面言谈,即便在府里,也是暗卫查过没有人监督。
也因此,百里云弥自与他们兄妹分别后,一次都不曾再见,也只是怕对方查到蛛丝马迹,威胁到俩人安全。
许是连日来所听到的消息都够惊悚的,颜心现在反倒觉得“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你确定一直有人跟踪我与哥哥?”颜心好半晌都不能消化这个消息,“按照你说的,监视我俩的人来自慕府,那岂不我的所有行踪我那亲爹都了如指掌?”
呵,这下可好,自己原本以为很隐蔽的一切岂不是都是自欺欺人?自己折腾这几年,什么生意啊,事业啊,早有老鹰在后头盯着,看猴子似得。
她算算啊——慕嫣柔知道,三皇子知道,她舅舅知道,
真不知这是什么世道
每个人都跑来跟自己说,这个后头有背景,那个后头有血仇……可,她真不喜欢这种生活。
夜琉望着颜心,许久也不说话。看她那清冷绝煞得气场,以及那万年不变的冷年,颜心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什么王府,什么皇子,跟眼前这个女子比起来,统统好对付。这便是现今颜心对夜琉的感觉,这女人身上,有很浓重的煞气。
院里安静得,连人语声都没。
“我不想去什么邵丽国……”颜心低头,眉目低垂,甚至连自己都无意识得叹了口气。
她身上是新换上的衣裳,为了见所谓的未来公婆——别人以为的流苏很长,缀了好些小珠子,压得裙裾不会乱飞。
原来的她,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丝毫不去思考:
晋王一而再,再而三得以婚事论,可是,却很少派人送什么节礼,也从不曾有王府来人看一看自已……这都很不正常,可是当年她不喜裴逸楼浑身的散漫不羁,以及流里流气得德行,便不曾想过这娃娃亲从何二来。之后,婚事模棱两可得时候有过,现今旧事重提,虽说其中有裴逸楼报复的情绪在,可到底太容易了……表面上,没有任何实权的慕家根本高攀不起晋王府这等人家。
接着,是三皇子——她还真有一段时间以为人家对自己有情,还一度沉浸在一股子虚荣里,压根不曾想过,皇后为何会点头……
在慕府的三年,其实还有太多太多的小细节,她因为不愿掺合那些纷争,那些勾心斗角,一直能避就避,加上那会儿铺子刚开始运作——
到底是她疏忽了太多了。
“慕元华如果真的知道我所作所为,怎能容我到现在?我只是个女孩子,只留我哥哥一条命挑你们这只大鱼出来不是更稳妥?”颜心按捺住强烈得不安,只能一点点询问,她这个废柴,在阴谋诡计面前,起步晚了。
“族长说……”
“你别总族长说这说那了,说到底,就是非要我跟哥哥走”颜心不知为什么,胸口堵得有些难受,因为要离开这还算熟悉的国都?因为要离开熟悉的人?还是别的什么其他的,她说不上来,淡淡的酸楚:
“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陷入这么复杂的阴谋圈里,说实话,有时候哪怕是亲眼所见,我都要去怀疑。你们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何苦来折腾我们原本生活的好好的这些人?”
好半晌,颜心才轻声问道:“你知道的,像是刘掌柜、玉梅婶子,还有庄子上的赵三叔一家,甚至是刘家庄的那些人……我走了,他们怎么办?你也说,我与哥哥留下,可能会有危险,可是他们呢?刘掌柜跟我认识差不多三年了,玉梅婶子与陇南认识,赵三叔一家的卖身契都归了我与哥哥,刘家庄的好些孩子都在帮我做事……我走了,他们会怎么样?慕家铁定知道他们与我的关系,那会放过他们吗?当年害了百里一族的刽子手会绕过他们吗?”
夜琉愣怔,望着眼前年纪不大的慕颜心,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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