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不能，是你先勾引我的。”
陆放在李天吾再一次凑上来时将牙刷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你自己来吧，我走了。”
“不许。”李天吾将陆放顶到了洗漱台边，“那家伙在外面，我怕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你先别出去。”
陆放没好气的看着他，无奈推开他的身子，转身接了壶水，插上电等它烧开。
“你真的是他哥吗？为什么你们点都不像啊？”李天吾一边刷牙一边含糊着问道，语气中带着不满和困惑。
“因为他长得他妈，我长得像我妈。”
“他妈……你妈……”李天吾停止了动作，认真地思考着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不是同一个妈？”
“你就不要多问了，我以后会解释的，快刷牙。”陆放掰过他的脸示意他刷好自己的牙，该干嘛就继续干嘛。
李天吾脑袋一个激灵，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两人大概是同父异母。这么说来……
“看来我没有认错人啊……”李天吾回过头对他笑道，“叶落……你原来就叫叶落……”
陆放抬起手擦掉他嘴角的泡沫，“也许吧，你没认错。”
“真的。”李天吾眨了两下眼睛，表情有些认真，“我记得你。”
陆放有些犯懵，不知道李天吾在说什么，于是只好笑了笑应付了之。
门外似乎传来了动静，陆放和李天吾两人走出去时才发现席小叶和穆少商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另一个站在窗台边向外面探望着。
穆少商率先发现了他们，站起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们本来差点找不到房间，恰好在电梯遇到了叶孤鸣，他说他给你们买早饭去，顺便给我们指了路。”穆少商道。
席小叶回过头，点头示意了一下，“感觉怎么样？你的手？”
“不太好，可能最近一个月都没法动了。”李天吾有些惆怅，撅着腿坐回床上，一想到接下来的篮球赛自己无法参加，胸中积郁愈发沉重了些，何况还有些帮会中的事务等他去处理。
说起来……本来差点就给忘了，今天一见到叶孤鸣这小子，李天吾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和他还有场约架。原来这小子一大早来找他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比赛的事你不用担心，已经有替补上了，虽然经理也觉得有些惋惜，今年我们学校的冠军可能就要这么拱手让人了。”穆少商说道。
“这件事还劳烦少商你亲自过来和我说啊？”李天吾笑道。
“毕竟你是在训练的时候受的伤嘛，我代表学生会过来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小叶，你们吃饭了吗？”陆放倒了几杯茶给两人端去。
“啊……我吃过了。”席小叶有些恍惚，茫然点头道，眼角偷扫了一眼穆少商。
不知怎么的，陆放敏感地察觉到席小叶今天似乎有意无意地和穆少商拉开了距离。
“话说我到底怎么摔的？我脑袋有点撞晕乎了，昨天下午的事发生的太快了。”李天吾揉着太阳穴问道。
“隔壁训练场上不知道谁撞倒了一筐子篮球，听你队友这么说的。不过你也摔得巧，怎么就把手给折了呢？”
“这个我倒有点印象，我好像撑在了那球上面，该死的……”李天吾骂了一句。
“还有件事我也比较感兴趣，”穆少商笑了笑，看起来很随意地问道，“你和孤鸣的比赛打算怎么办？他找你应该是来商量这件事的吧？”
李天吾抬起头望着穆少商，勾起嘴角，“怎么？朝王朝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问，还让你来问？”
“真的只是我自己感兴趣而已，和长河帮主无关。”
“得了吧，你的表情早把你给出卖了。”
“好吧，他的确比较在意你受伤这件事，但是他对你的输赢并没有抱多大兴趣。”
“我退帮出去建八荒歌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就撇清了，他本来就不应该再多管闲事，所以你回去告诉他，发我帮战的事我要他给个明确的说法。”李天吾的语气冷硬，丝毫不带感情。
陆放默不作声的望着李天吾，心中确定了一件事，李天吾当年退出朝王朝另立门户，是他和八荒歌帮主谢长河的私人恩怨，而不是外界所说的因为天策门派士气低迷而无奈选择养老。
穆少商略一低头，笑道，“他这个人比较感情用事，又爱面子，你想让他公开道歉可能有点困难，还不如你自己去找他。”
“这可有点困难，他都他黑我加我仇杀了。”李天吾笑道，“我也懒得理他，干脆这次插旗决胜负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吧，反正叶孤鸣那小子也是你们安插的不是吗？”
“这个锅我们朝王朝不会背的，真的是孤鸣他自己要和你打。”穆少商摊手道。
“你们朝王朝……”李天吾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
穆少商的眉头跳了一下。
“但是我可以私下里和孤鸣商量一下，切磋的日期延后，或者我们换个更妥当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延后就延后吧……”叶孤鸣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反正我只是像和传说中的第一神策过个招而已，和帮战不帮战没有多大关系。”
“你看，我就说吧……这确实和朝王朝没有一点儿关系。”
“我说少商，你今天是被你们组织上派来做思想工作的吗？”李天吾侧过头对穆少商笑道。
“嗯？难道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急于撇清关系，显得此地无银。”陆放突然说道，“学长，你该不会是恶人派去朝王朝的托儿吧？”
穆少商楞了一下，显得有些错愕，似乎被陆放给吓到了。
“开个玩笑，毕竟这里所有人的立场都很微妙，我只好缓解一下气氛。”陆放双手环于胸前，在床边坐下，显得很随意。
李天吾咧了咧嘴，心说你这严肃的表情可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所有人都看着陆放尴尬地咧着嘴干笑了两声，只有席小叶一言不发。
“你们的早饭我放这儿了。”叶孤鸣放下袋子，“既然我亲眼确定了李天吾受伤的事实，那么我回去会亲自发帖声明，切磋的日期延后。不过在这期间，你们八荒歌和朝王朝……或者说你们两个帮主之间有什么私仇最好先解决了吧，我可一点都不想替谢长河垫背。”
叶孤鸣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转过了身，“对了，大叶子，爸爸昨天晚上还提起你，说你也不去看他，也不回家，问你到底几个意思？你要不要现在和我一起上楼去他办公室解释一下？”
“他不去。”李天吾率先抢答道，“哎哟好烫，你就不能先吹一下吗？”
陆放楞了一下，随即收回勺子往自己嘴里送，“你不吃算了，这哪里烫。”
叶孤鸣冷笑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席小叶呆了一会儿便表示自己只请了半天的假，该回去上课了，也没有问穆少商的意思，便先行离开了。
穆少商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定表情，随口问道，“怎么不见你父母来看你啊天吾？陆放请假照顾你也不是办法啊……”
“我老家离这儿有点远，所以没有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至于陆放……”
“是我自愿的。”陆放接到。
“好吧，我差不多也该走了，你们缺点什么生活用品吗？我去超市给你们买点送上来。”
“不缺什么，谢谢学长。”
“好吧，那我走了，再见。”穆少商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
陆放点头致意，扭过头便见到李天吾笑容满面地望着自己。
也许这只发情期的东都狼要维持这种状态好一阵子了吧……他无奈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穆少商和李天吾二人打过招呼便离开了病房，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恰好撞见席小叶。
“小……叶？”
席小叶神情凝重，一把将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穆少商拉到了一旁的自动贩卖机边上，双手撑着墙面环住了穆少商。
穆少商万年不变的淡定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慌张的神色，冷汗从额角滑落。
“你怎么了？”他伸手搭在席小叶肩膀上，双目专注地望着席小叶。
席小叶低着头，缓缓送了一口气，沉着声道，“我都知道了。”
穆少商望着席小叶，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梢，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席小叶的腰，带着他转了180°将席小叶按在了墙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穆少商的语气似乎带着笑意，他抬起手，想要挥去席小叶脸上的阴霾，却又在半途中止住了动作。
席小叶侧过头，视线望向地面，任凭穆少商按着他的肩膀。
“昨天，我去篮球场上……看见你在那里接了个电话，然后对一学生说了句什么，那男生就是把篮球筐推倒的人吧……”席小叶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力。
穆少商楞了一下，随即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俯视着席小叶，目光深沉，“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想多了。我亲爱的小叶道长，你要知道北美洲挂起的龙卷风，你不能把罪名降到南美洲热带雨林里的一只蝴蝶身上啊。我只是……好吧，我只是那只扇了扇翅膀的蝴蝶。”
席小叶抬起头，望着穆少商黑得发亮的眼睛，那眼睛仿佛墨玉般明亮，却又像黑洞一般不可窥视其中的深邃。大概……这双眼睛的确是带有某种催眠效果的吧？席小叶有些恍惚，他叹了口气。不管穆少商说什么，他都无法否认他。他想。
“也许吧？你是无辜的，那男生自己不小心撞倒了篮球筐。”
“是吗？你真的这么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还是说……你仍旧觉得是我指示他这么做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想……难道，这就是你冷落我的原因吗？”穆少商语气一贯温柔，就像能够让人深陷其中的海绵。他捧着席小叶的脸，双眸盯着席小叶，眼神中满带着让人沉醉的笑意。
“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少商前辈，请你不要这样。”席小叶的语气显得无奈疲惫，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呢……他在心底想着，我早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啊。
“前辈？你好不容易才直呼我的名字，现在为什么又改回去了呢？小叶……你知道的，我对你……上次你那半开玩笑的告白我可是当真了……所以，应该是我请你不要再这样对我，我想看见的是那个活泼的有点犯蠢的小叶。”穆少商略微低下头靠近席小叶，感受着他有些急促的呼吸。
即便是花海的春风，似乎也没法化开你眉间的冰霜呢，小叶。你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席小叶猛地吸了口气，仰起脖子在穆少商冰凉的薄唇上触了一下，颤着声音说道，“我是认真的，我可以毫不怀疑地相信你说的一切，少商……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坦诚地对我说清楚呢？”
“那好吧……我们换个地方，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穆少商拉起席小叶的手，“我也是认真的。不过眼下先不讨论这个。”，他看了一眼时钟，“这个时间，该吃晚饭了。”
穆少商轻车熟路地将车子开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餐馆，进了一间包厢，点完餐以后，包厢里便只剩下两个人了。
穆少商倒了一点红酒，见席小叶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便开始找话题聊。以往都是席小叶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这会儿轮到他来找话题，才发现自己真不适合这项活儿。
“听说你还懂玄学方面的知识啊？上次国学研讨会上你写的那篇论文非常精彩，国学社的qq群里到现在还在讨论呢。”
“哦……那是剑走偏锋的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我只是纯粹觉得好玩，兴趣来了就写了一点自己的感慨，也没做什么深入研究。”席小叶听到玄学方面的东西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穆少商断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席小叶是真心热爱玄学，并且有一定研究的，这个话题果然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本来嘛，我接受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教育，但是这也不能阻止我相信一些玄虚的东西作为精神寄托啊。”穆少商喝了一口酒，“嗯……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如果按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判断，我压根不会想到你还会相信科学以外的东西。”席小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一直觉得穆少商这人略有些死板，强迫症可怕得令人发指，这一点从他每天固定时间下楼去打水就可以看出来。席小叶那会儿想堵穆少商那真是轻松的没话说，每天都能趴在楼梯栏杆上看着穆少商经过也不失为生活一大乐趣。
不过……也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先入为主的错误看法呢？也许真正的穆少商应该是藏在那规规矩矩的面具后面的呢？席小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可能都看错了。死板规矩的穆少商、温柔文雅的穆少商、以及昨天那个接电话时的穆少商……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呢？
他自以为自己窥见了天空中星辰的秘密，却浑然不知那些星星也在黑暗的夜空中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这么说来？你喜欢的是那个你印象中的我咯？”穆少商有些想发笑，“那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喝多了之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他灌下一大口红酒，对着席小叶眨了眨眼睛，像是明亮的黑曜石在灯光有些昏暗的环境中闪烁着。
席小叶的眉毛跳了一下。
“我开个玩笑，你老是板着脸，让我有点慌啊……”穆少商笑着搂过席小叶的腰。
席小叶颤了一下，没有拒绝，顺势往穆少商身边靠了靠，“我是真的败给你了。”他叹了口气，“不管你变成谁，我都会无法自拔地陷入其中吧……因为我喜欢的是你呀，是完整的，全部的你，而不是别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在巴拿马热带雨林地区，生长着一种捕人藤。”穆少商的语气悠悠的，有些缥缈，“一种带倒勾的藤蔓，动物如果陷入其中，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反而会越陷越深……”
席小叶的脑袋里一下子空了，很久很久以后……他回想起穆少商的这话，还是会觉得脊背发寒。
没错……都让穆少商说中了，其实他一开始便已经是被引诱上钩的猎物。
“嗯……你想告诉我什么呢？”席小叶望着穆少商深不见底的瞳孔，愈发地觉得他的身影遥远起来。
“我可能失言了。但是……请你相信我。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去你宿舍，我对你说过的话？”
穆少商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当然记得，他那时候昏了头，在穆少商面前情绪激动，穆少商对他做了一个承诺，一个最近几天被提及了许多次的美梦，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穆少商说他想建一个小帮，收一些新手小白，然后和席小叶一起管理帮会，把帮会建大，等新人们都变成老人的时候，他们就退居二线在帮会里养老，然后两人一起去玩PVX。穆少商说他搜集了很多PVX的视频和帖子，他很喜欢把游戏里的风景给画下来，然而待在朝王朝他的事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看风景，画画更是奢侈的念想。
“你早点脱出这个局是件好事啊，等我解决了一些事情，就和你一起从这个纷乱的江湖中隐退。”穆少商语气轻柔低沉，“其实我早就想找个小帮会养老去了，李天吾当初建立八荒歌的初衷，我一直都很羡慕，我们也可以建一个小帮养老，你觉得如何？”
席小叶突然从他怀中挣脱，盯着穆少商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正色道，“你在做一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