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最近很是风光,嫡长女做了皇后,一旦生下嫡子,就有八分可能是下一任的太子,再加上皇上连连召见王家家主,且已经封了他们为承恩公。
嫡次女此次也是希望他能确认秦王的状况,并且不要告知任何人。
不管如何,张家已经派人收拾出一处宅院,思量了一下,也派了几个不起眼的心腹在里面打下手,看能不能传些消息出来。
很快城门那边就报了秦王到了消息,张渊海连忙赶了过去,就见秦王一行人马伤痕累累,狼狈到不行。
张渊海面上一片焦急之色,急急上前,道:“下官张渊海见过秦王殿下。”
就见一个一脸严肃身上胡乱裹着透着血渍绷带的侍卫骑马上前,大声道:“秦王受伤,还不速速带路去歇息之处。速速着急扬州府内的好大夫进府为伤者疗伤,耽搁不得。”
张渊海何时被这么一个侍卫使唤过,顿觉面上无光,但是此刻形势的确危急,他也只能暗暗忍下,转身召唤人带路,不咸不淡的道:“下官腿脚不是太灵便,请这位侍卫带人跟着下官的下人走吧。”
那侍卫正是袁一,他说话一向冷硬,正适合此时出面。见张大人已经派了人带路,也不多啰嗦,转身就安排众人进城。
张渊海在下人的护持下站在一旁,让这群带伤的侍卫们先行入城。冷眼望去,的确大半都受伤不轻不说,按照出行的人数来看,也折了不少人在外面,看来这遭遇的伏击乃是真事啊。
张渊海暗暗想着,也注意到了还有几个侍卫带着捆的五花大绑的几个人一同进城,思量了一番实在不认识,变丢在一旁,却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几位下人中一位,见到那几个人的时候瞬间脸色都变了。
张家准备的宅子就在张府一墙之隔,也不知道张家是如何“借”到这么一个宽敞的宅院的。
一行人进了宅子,立刻有请好的大夫进去给众人疗伤,那张渊海随后也赶了过来,还特意带了一位据说是扬州城内艺术最高明的大夫拜访秦王。
这回出来见人的是柳儿姑娘。
柳儿姑娘面带一丝疲惫,手持一把团扇,一边在手里晃来晃去的听着张渊海的话,一边面带不屑的上下打量着那位大夫,待张渊海话毕,才行了个礼,礼数十分周到挑不出毛病,话却不太好听,“张大人,奴婢谢谢您的关照了,只是殿下千金之体,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替殿下看病的。奴婢们已经派人回帝都请太医院孙妙孙大人来此一趟了,这位还是请您带回去吧。”
张渊海面色冷肃,心下冷笑,这秦王不愧骄横之名,就连这下人都如此蛮横不讲理,这种情况再纠缠下去也无意义,不如先让下人们谈谈消息。
想到这里,本就生怒的张大人不加掩饰,面色难看的哼了一声,拂袖离去,那大夫莫名所以的来,被人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通又被带走,心情自然郁郁,回去也是发了一顿牢骚之词。
却说那在城门口见到俘虏脸色大变的张家下人,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张家,正匆匆忙忙的赶回后院求见林氏。
林氏一听就觉得不好,那几个人不正是她拐了好几道弯派了人去联系的杀手么,怎么就被逮住了呢!?一股怨气从心而生,她不由得把茶盏摔了过去,那下人不敢躲避只能硬生生受了。
林氏自然心慌,之前她壮着胆子从老爷那边偷了名帖与人名出来给自家女儿出气平事,干过多少回的事情这次却踢了铁板,那秦王是个混不吝的,皇上还护着他,着实失策了。若不是有当今圣上当年的燕王从中周旋,自家女儿可就没了活路了。
这次行事也是,她架不住女儿苦苦哀求,也被女儿的主意说服,那秦王确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若是除掉这个威胁必然受到皇上赏识重用。再加上,张淑莲已经从晋王侧妃那里打听得到晋王也会派出人马行事,只要那侧妃探到晋王人马的消息,她这边只需要派人给予配合保证完全无一即可。
到时候既可以将秦王的死推到晋王头上去,又可以透过皇后偷偷和皇上表功,让皇上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除掉晋王,这下子皇上一下子少了两个强敌,如此大功,那张家岂不是就可以成为下一个曹家?
要说那侧妃为何要助张家,张淑莲在信中信誓旦旦的道,那晋王越发暴虐,无论是王妃还是侧妃都苦不堪言,命不保夕,如今只能求助张家保她一命。
林氏心动了,本想与相公商量一番,但是想到相公与曹家家主的关系,若是相公反对岂不是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好时机!?林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擅自做主一把,待事成,老爷就不得不站在皇上那一边了。毕竟,这世上,还能有比皇上更尊贵的人了么?
☆、第45章
扬州府。
秦王府入住的宅子很快就被恢复体力的侍卫们护卫得滴水不漏,那几个下人别说传消息出来了,出到前院都没可能。
在这座宅子的主卧自然归了秦王所有,扬州府的天气要比帝都好的多,空气湿润的很,秦王愈发觉得惬意,悠哉悠哉的在院子里躺着。
小三子坐在一旁开始整理帝都传来的消息,不时侧过头与秦王小声说着什么,看起来融洽无比。
裴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他站在门口,一时不敢进去,还是小三子一眼瞟见了他,点头示意他进来。
他只能快步走进去,对两位顶头上司行礼道:“皇上与曹家分别对东厂动手了,不过被楚王圆了回去,现在双方都传令要求张渊海大人查明殿下是否真的受伤了。”
小三子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侧过头看向秦王,秦王仰躺着,手背遮着阳光,“现在帝都怕是双方都想动不敢动吧,呵呵。无妨,这种局面对东厂最有利,让他们暗中搞鬼去吧。”
小三子收起所有写着消息的纸条在指间揉碎,他并不是很懂秦王的布局,不过无所谓,反正这也不是几年前他需要自己绞尽脑汁的往上爬的时候了,现在只需要跟在殿下身边听他吩咐做事即可。
秦王也没指着小三子会回他的话,只是继续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自己想说,还是想解释给小三子听,“皇上势弱,不是好事,他必然会想办法拉拢建立自己的势力,而晋王与曹然也必然会想办法打压,这中间弄鬼的事情多了,还不如正大光明找个理由躲出来。他们二人既然摸不清本王的现状,拼杀时必然会保留几分防止本王从中渔翁得利,本王只需要想办法让他们实力相当,到时候这朝堂上才好看的很啊。”
秦王难得说这么多话,小三子忙替他倒茶过来,秦王接过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何?”
小三子面无表情严肃的看着他,“奴才一切听殿下吩咐。不知道殿下午膳想吃什么?这边新鲜的河鲜很多,殿下不如试试?”
秦王略僵住,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算了,随意。再加个昨晚那个汤。”
小三子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起身唿哨一声,叫来了袁一,吩咐他看好这附近的安危,然后自己一脸严肃的去找柳儿姑娘了。
袁一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秦王,秦王拿手遮着眼睛,声音略无力,“闭嘴。”袁一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但是不说秦王也懂他的侍卫首领什么意思,自打小三子回到他身边,就懒得动任何脑筋了,反而一力承担起贴身大太监的职责,且很有排挤他人的意思,现在他的衣食住行基本都被小三子一人承包了,如今一天比一天霸道了。
这好像和一开始的设定不太一样啊,秦王有点苦恼的想,算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又这么想到。
秦王带着一众下属在扬州这个天好景好水好的地方躲懒,将帝都中一切都交给了楚王与赵高景。
帝都,楚王府。
楚王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拿着一本孤本棋谱正在打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突然间腾空而起,他虽然略一惊讶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调整好姿势,看着把自己直接抱到屋内的赵高景,无奈的摇摇头,声音很是温柔,“本王只是一时忘了时间。”
赵高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看楚王似乎略松一口气,才道:“殿下您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这回还想不起换借口么?”
楚王有点恼羞成怒,拿棋谱遮住脸。
赵高景只能叹口气,“殿下,今日的午膳您还没用吧,下官陪您一起吧,特别吩咐的一点药味不能有的。”
楚王半放下棋谱,有点不相信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赵高景信誓旦旦。
等上了饭桌,楚王抽了抽鼻子,瞬间一脸控诉,“骗人!”赵高景才不管,好不容易哄上饭桌了,不哄他吃几碗药膳下去怎么可以,下次可没这么好骗了。
饭后赵高景还硬带着楚王去园子里坐了一会儿,楚王府也同样建在城门附近,空间足够大。楚王在宫中被那小小的一方天地憋闷了二十多年,如今一朝有了机会,才不管便利不便利,他的王府一定要大,空间一定要辽阔。这么想着,楚王愈发向往边关那一望无际的景色了。
略休息了一下,二人才来到楚王的书房处理事情,如今帝都东厂的大小事宜,秦王一概愿意放手让楚王处理,十分信任。楚王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秦王受伤的消息传来以后,帝都其他几方势力蠢蠢欲动,暗中伸手,都被楚王毫不留情的剁了爪子去。
如今秦王的受伤消息虽然源源不断的传来,但是说的再严重东厂的势力却是滴水不漏稳如泰山,这让其他几方势力如何相信秦王命在旦夕?
总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皇上与晋王曹大人两方摸不清这边底细,只能谨慎行事。
楚王看了看今日案头上的消息,点点其中一份,笑的温雅,话却让人心寒,“东厂的经费被卡?本王记得负责的是哪位来着,派人去查查吧,换人来。若是再有哪位大人想卡着东厂,不妨就换人上去吧。”
赵高景记下。
帝都暂且算一切如期,如今最闹心的怕是张府的林氏了。
她得知秦王抓了人,再天真也不会寄希望对方不会查到张府这边来,只能加派人手去秦王的那处宅子打探消息。偏偏那宅子围的跟铁桶似的,她一点消息都得不到不说,还险些引起自家老爷得嫌疑。
想到自家老爷怀疑的目光,她不由的怨念深深,不明白为什么老爷一定要跟着曹家做事,张家也不比曹家差到哪里去啊,为何曹家可以在帝都混的风生水起他们却要驻扎在扬州这小破地方?不公平!想起曹家那个女人,她的目光更加怨毒。
林氏屋内愈发的暴躁,不停的咒骂着下人们早就被吓破胆子了,这时,一个如莺出谷的声音在屋外想起,“母亲在么?女儿来请安了。”这声音一响起,屋内的下人们不自觉心底都松了口气。
林氏也平顺了下心情,“蓉儿么?快进来。”
就见帘子掀开,一个十五六的少女优雅的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气质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少女,浅浅笑靥十分动人。这是张家的最小的一个女儿了,虽然是庶女,却自幼聪慧美貌,十分得张家老爷夫人的看重。
☆、第46章
接上文说到,那林氏的屋内进来张家年纪最小的庶女,让林氏缓和了脾气,是谁竟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此女名为张蓉,其母也是个良家女子,无奈家中兄弟突然生了场大病,为了钱财卖身进了张府,那女子生的美貌,被张渊海无意中看中,遂做了他房里人,没多久怀了孕被抬了妾室,生下个女儿没多久就病亡了。
那妾心善,与府中几个下人结过几分善缘,故此她那女儿也多少收到些关照,磕磕绊绊长到了五岁,美貌就初现了,再加上这女孩口齿伶俐非常,也非常有眼色会说些好听话,很是会哄着林氏高兴,等三位姐姐都出嫁之后,她就愈发受林氏看重。
林氏行事虽然瞒着她,但是她也是个有心人,早就察觉到些许不妙,却一直具体何事,如今林氏成天在屋子里发脾气,她听了几句,才发现这事情实在不好。
她款款走进来,先是给林氏请了个安,才坐在林氏身侧,示意旁边的下人赶紧端茶过来,她亲自奉了上去,还亲自给林氏抚胸,才道:“母亲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若是谁办事不力撵出去就好了。”
那林氏握住张蓉的手,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颓然的扭过头。
张蓉使了个颜色,屋内人赶紧一溜烟的都撤走,她才跪在林氏的面前,眼含泪光,“女儿虽愿意为母亲分忧,不过母亲若是不想说也罢。只求母亲保重身体不要让女儿担忧。”
说完,掩面轻泣。
林氏迟疑再三,想起这女儿为自己出过不少主意,就连上次之事都是这女儿替她出了主意让她先暂避佛堂,否则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庄子上吃苦呢。
想到这里,还是说了事情。
张蓉面含忧色全神贯注的听母亲说话,心内却连道不好,母亲这事明显是被人算计了,且不说她那二姐如何能得到晋王派人的机密消息,就说那张淑莲,吃了秦王一个大亏之后居然还想着报复回去?!是有多愚蠢!
但是事情不能不管,覆巢之下无完卵,张家出事她也就完了。思及此处,她略垂下头,咬着唇开始思量,良久才在林氏期盼的眼神中抬起头来,“母亲,事已至此,您不如先行去找父亲吧,这事不能不让父亲知道啊。”
林氏大惊,“这事怎么能让老爷知道?他说不定会休了我啊。蓉儿好女儿,你再想想其他办法?”
张蓉向前膝行了几步,握住林氏的手,“母亲您听女儿说,这事可是晋王设下的陷阱呀。您想想,若不是晋王故意,侧妃是如何得知晋王的行动的?定是那晋王有意把张家拉到他那边,想捉住我们张家的把柄。您不过是受了蒙蔽被胁迫不得不答应对方的。”
林氏一下子握紧张蓉的手,眼睛发亮,“是啊是啊,蓉儿说的对,一定是如此。我这就告诉老爷去。”
说罢,急匆匆就出去了,张蓉在身后,微微叹了口气。
林氏到了张渊海那一顿大哭,断断续续把事情半遮半掩着说完,言辞间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晋王头上,连那晋王拿侧妃威胁她的话都出来了。
张渊海听了半晌没回答,只是有些愣怔的坐在那里,林氏有些无措,却只见老爷无力的挥挥手让她下去,再想说些什么,却见张渊海看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陌生。
张渊海独自坐在房内,心已经沉入谷底。
三公公手上极有可能握着那个计划的名单,而现在张家刺杀亲王的人证也在对方手中,事情若是传出去,想必无论是皇上,晋王还是曹家,都很乐意让张家消失。
自打上次计划出事以来,张渊海就隐约察觉到曹家在与他们,与他们的计划撇清关系,原来如此,张家已经成了曹然心中的累赘了吗?
林氏的话他还是信了一半,只是他想的更加长远,恐怕那设陷阱的并不是晋王,而是晋王背后的曹家吧,曹家算计的可真好,林氏一介妇人,又能想出什么样的暗杀计划呢,秦王遇到的第二次刺杀才应该是真正的杀招,而这些,现在统统算到张家头上了。
张渊海怔怔的坐了半天,良久,一个女声在门口响起,“父亲,您还好么?”
张渊海反应了一下,“哦,是蓉儿啊。进来吧。”
那张蓉进得房内,端着晚膳,张渊海看到那食盒,看看天色才发现已经是晚膳时分了,不过他实在吃不下。
那张蓉还是盛了碗汤给他,安慰道:“父亲,事情还未到绝路之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