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辰望着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有些不可思议:“苏瑾羽,你觉得是她指使人放的火?”
“我只是觉得她的嫌疑最大的。她现在就像疯了一样,完全不顾及形象和颜面,也完全没了从前的温婉惹人怜,变得很疯狂……宛如泼妇。”
寒辰不由得失笑,是谁为了柳嫣容迫不及待的解除婚约,完全不顾及她的声誉和颜面?又是谁一直怜惜地爱护、袒护他的容妹妹的?犹记得她离京前,苏大公子还因为心疼柳嫣容与她冲突,反而被她痛揍,这才几天的时间,他的容妹妹在他嘴里就成了泼妇。
虽然她非常厌恶柳嫣容,却不得不替她感到寒心,男人的感情真的只是水中之月,只能望不能碰吗?苏瑾羽只厌恶她变成了泼妇,却不想是谁把她变成了泼妇,她相信,只要苏瑾羽还要柳嫣容,那么柳嫣容一定还是他那个温柔娇怜的容妹妹。
“你的棺材铺起火时,我正在附近买画纸,一见这边失火,我立即就赶了过来,果然如我所担心的,正是你的棺材铺失火。我一直在附近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实情……秋寒辰,我想柳嫣容不会轻易罢休,你务必要小心。”
寒辰看他一眼,她记得他一直对她是不屑一顾的,且与她水火不容的,既然知道柳嫣容不会善罢甘心,他该偷偷躲在暗处观战窃喜才对,为什么会突然好心地来向她示警?是转了性了,还是为了向太上皇示好?
“我知道了。”寒辰淡淡道:“无论如何,这次谢谢你。”
苏瑾羽看向她的目光极为复杂,半晌,道:“不必,毕竟是我对不起你在先,就当是我赔罪吧。”轻轻摇头,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以前看她时,总是带着厌恶的情绪看她的,从来没好好正眼看过她,只觉得她毫无特色,一无是处。只是今日为何竟觉得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明媚动人呢?
他又看了她两眼,心情沉重地告辞离开。
寒辰低头失笑,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与苏瑾羽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只是不知道若教柳嫣容看见,是不是会发狂呢?其实她倒觉以柳嫣容的性格,必也不会轻饶苏瑾羽,当然,前提是柳嫣容有能力对付苏大公子。柳嫣容啊,看来她们之间的恩怨很难一笔勾销……敢烧她的棺材铺,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刚走出胡同,就听有人喊了她一声:“秋老板娘。”
她循声望去,只见瑞王爷萧珩澈站在棺材铺门口的街边,那略带些温润的眼眸望向烧得黑乎乎的棺材铺,惋惜地道:“真是可惜了秋老板娘的一片心血。”
寒辰不语,远远朝萧珩澈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迈进棺材铺。
“秋老板娘损失这般惨重,我都替你心疼,我来瞧瞧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现在是在清点损失么?我来帮忙。”
萧珩澈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他的头离她的耳朵很近,真的很近,近到吓了一跳的她猛地转头时,鼻子几乎碰上他的。
寒辰忙即退后一步,皱眉:“瑞王爷靠这么近做什么?”
萧珩澈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很无辜地笑着:“我就是想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帮忙?天楚的皇族是不是太平易近人了?萧离染屈尊绛贵的爱上她,已是罕见中的罕见,怎地又冒出个王爷这么……这么的亲民?
寒辰觉得自己有些风中凌乱了:“王爷,这里是棺材铺,非常晦气的地方,如今因为失火走水,更加又脏又乱,王爷要玩就去别的地方玩,别在这里忙上添乱。”说完就去了仓库,看看抢救出了多少东西。
萧珩澈对她的轻视不以为意,反而紧紧跟她走进仓库,而且身体力行地脱了外袍,撩起袍角,挽起袖子,当真伸出那双高贵的手拔拉开烧毁的财物,帮忙往外搬还能用的木材。
寒辰惊得瞠目结舌,皇天后土,他还真干啊!她赶紧用身体挡在门口,这要是让那些大臣们看到,她寒辰本不怎么好听的名声,就又添一笔,奴使尊贵的皇室人员,这不是找死吗?不过,瑞王爷这一举动确实取悦了她,心情好了不少。
“呃……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里人手足够了,不缺你帮忙,王爷若是闲得无聊,就去花鸟市遛遛,或者去帮皇上分分忧……”
萧珩澈弯腰低头的忙活,听了她的话侧头,笑道:“本王是闲得无聊,可是本王现在就对帮你干活感兴趣,秋老板娘,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请我吃饭,听说一品仙的酒菜不错……秋老板娘若嫌贵,本王请你也是一样的。”
寒辰:“……”她虽穷,好歹银号里还存着七八十两的黄金呢,请一个王爷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于是一本正经道:“王爷为了一顿饭如此卖力,臣女看了实在有些心酸。这样吧,二两银子以内,你可以随便吃。赶明儿,我会问问太上皇,他是不是太亏待皇族了,这样可不好。”
二两银子以内?他堂堂瑞王爷看起来有那么寒酸么?他肯弯下皇家高贵的腰帮她干活,二两银子就打发了?还要问问太上皇……她竟敢趁机揶揄他!
萧珩澈弯着腰僵在当地,好一会儿,才缓缓转头望向正在清理仓库的师傅们,只见他们个个紧咬嘴唇,脏污的脸憋得通红,嘴角却高高翘起,显然他们正在努力忍笑,免得笑出声来,冲撞了他这尊贵的王爷。
他直起腰来,哈哈大笑两声:“秋老板娘这话说的……本王想问一下,若是本王天天来给秋老板娘干活,秋老板娘能不能天天请我吃饭?”
寒辰嘴角抽了一下,挤兑她?以为她怕么,来吧,谁怕谁?于是皮笑肉不笑地道:“能啊,怎么不能,只要王爷真这么闲,也真肯屈尊绛贵来干活,一顿饭而已。”
萧珩澈爽朗笑着:“那就一言为定,秋老板娘不许食言!”
“嗯,一言为定!”寒辰跟着笑出声来,这个瑞王爷倒是爽快,不亏是混过江湖的,与那些端着架子的王公贵族就是不一样。当即便松懈下来,打算放心大胆的让这位王爷自“贱”。“咱们天楚国的王爷啊,竟然为了顿饭跑棺材铺做苦力,可怜啊!”
萧珩澈:“……”
寒辰刚往前走了两步,忽听门外有女子清脆的声音叫道:“瑞王爷,瑞王爷!”转头望去,只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娇俏少女手提马鞭急急冲向棺材铺,一匹骏马就被她随手丢在路旁。
寒辰扭头看向萧珩澈,只见他俊眉紧蹙,慌张丢下里的的板材,东张西望地找躲藏之处。呃,她大概知道这位少女是谁了,不就是被安毓秀唆使了去给萧珩澈当狗皮膏药的孟芸芸吗?为了一对玉镯……
那少女连叫两声后,未见萧珩澈露面,有些不悦,马鞭在空中一挥,“啪”地一声爆响,秀目睨向寒辰:“喂……我看见瑞王爷没有?我刚刚听到他的笑声了。”
寒辰回头看一眼萧珩澈,只见那位尊贵王爷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她微微皱眉,要不要给萧珩澈逃匿争取点时间?
“哦……姑娘是?”
那少女颇为豪爽,抱拳道:“小女子孟芸芸,敢问姐姐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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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怪异的秋家
寒辰不由得一笑,果然是孟芸芸,明明是位千金大小姐,偏偏连打招呼的方式都像极江湖人。这世上大概也只是这位直爽姑娘能逼得萧珩澈满世界躲了,不过,嘿嘿,她倒省了这顿饭钱了。
“原来是孟大小姐,我是秋寒辰。”
孟芸芸双目一亮,跟着瞪大:“秋寒辰?姐姐就是秋寒辰?真是见面不如……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失敬失敬。”
寒辰抚额:“……”这位小妹纸,你真是想说闻名不如见面么?其实你是想说见面不如闻名吧。她一直以为不了解她、只闻其名的人,乍见到她第一反应会是,哇,这不是挺漂亮的嘛,也不像传说的那么不堪。第二眼看到她,就会发现她好多好多的优点……好吧,她自恋了,其实她有什么优点她自己也没发现,不知道干净利落的杀人算不算一个优点?她摸摸鼻子,大概杀人算不得优点吧。
她勉强笑道:“孟大小姐真是客气。”
孟芸芸果然是个直脾气,道:“不客气不客气,我以前常听说姐姐凶悍无比,不但能打人,还能打死野狼……我以为姐姐必定长得虎背熊腰像个壮汉。今日一见,姐姐还真不是我想像中的样子。”
寒辰那个汗啊,这位小孟大小姐,你是在夸她呢,还是贬她呢?忍不住回了一句:“我若虎背熊腰,太上皇能看上我吗?”
孟芸芸臻首微侧,一脸惊奇地问:“太上皇看上你了吗?太上皇不是因为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才不得不跟你定亲么?”
寒辰脚下一虚,差点晕倒,孟大小姐你是天真呢,还是需要吃脑残片呢?太上皇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淫……威……
她勉强定了定神,涩涩开口:“孟大小姐听谁说的?”
孟芸芸道:“她们都是这么说的嘛,说秋大小姐轻松过了两关,太上皇不想纳娶你,你当场发飙,嚷着要杀了太上皇。”
寒辰这下真站不住了,双手紧紧扶住烧毁的门框,她现在极为确定,这个孟芸芸真的需要吃脑残片!真的!长点心好不好,就算你是这么想的,要这么当面说出来吗?!看在安毓秀的份上,她忍住想拔掉她舌头的冲动。
“……那个,孟大小姐,你不是找瑞王爷吗?他就在里面。”扶墙往外走一步,把门让出来。暗暗替萧珩澈流一行同情泪,不是她不仗义,只是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啊,这个孟大小姐,实在让她吃不消,还是送还给瑞王爷吃吧,反正皇家的人胃口大,什么要的人都能吃下。
阿弥陀佛,好吗,她邪恶了!但只要能支走这尊佛就好。
孟芸芸一拍脑门,“对了,忘了正事了。”说完感激地冲她一笑,飞快地跳进棺材铺:“王爷!瑞王爷!”
她喊了半天,没人回应,便气馁地走出来,朝寒辰可怜兮兮地问:“姐姐,王爷是在里面吗?为什么我见不到他?”
寒辰一怔,这丫头这神情……不会对萧珩澈动真心了吧?不会这么巧吧。她木木地点头:“刚才王爷是在的,这会儿……这会儿,难道走了?”她能怎么说,不用说也知道,这会儿他必是躲起来了。这傻姑娘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吧?
孟芸芸沮丧地道:“他走了,姐姐会看不到么?”
寒辰干咳一声:“这个,可能真看不到,你该知道瑞王爷武功高强,轻功也是一流,若他不想让我看到,身影一晃就走了,我看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孟芸芸低着头好一会儿没说话,寒辰暗叹一声,走进棺材铺里,情之一物,唉……
“姐姐,你这棺材铺有后门吗?”
寒辰随口道:“棺材铺有什么后门?”
孟芸芸忽欢欢快起来:“说得也是,棺材铺有什么后门,哼,他就是存心躲我的,那我就在门口里等他,我不信他连招呼都不跟姐姐打,他身影一晃就走了,不管怎么说,姐姐都是未来的太后娘娘,他一定会尊重姐姐的。”
寒辰:“……”这丫头也不傻啊。
孟芸芸说完就真的坐在脏乎乎的门槛上去了。
寒辰瞅了她一眼,无语。到后院去找萧珩澈,却见他正在屋脊后面抬起头来看她。
“瑞王爷啊,你真调皮,竟然跟孟大小姐玩起捉猫猫来了,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嘛,你这样会伤人家小姑娘的心的。”不是她不仗义,关键是人家孟大小姐铁了心要等,她也没办法。这萧珩澈也奇怪,要躲着孟芸芸,你就走得干脆些嘛,非得连累她做恶人。
萧珩澈瞪她一眼,咬牙,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那孟芸芸一听到寒辰的话,立即跳起来,握着马鞭奔进来,朝屋顶的萧珩澈娇笑:“王爷,你果然还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
跟着小嘴一扁:“王爷,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萧珩澈双眼一闭,长叹一声,咬牙从屋顶跳下,站在孟芸芸身前,“孟小姐,秋小姐的棺材铺刚刚出事,大家都在忙着,我难得清闲来帮帮忙,竟又被你扰乱,你可还有点同情心?”
孟芸芸似乎很是委屈,转头朝寒辰道:“姐姐,我不是故意来给你添堵的,我只是来找王爷……我……”
寒辰连连摇手道:“孟大小姐不必说了,我明白,我理解,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那么,就不打扰孟小姐和王爷谈情……叙旧了,两位还是换个风雅一点的地方比较好。”
萧珩澈脱口而出:“秋老板娘你误会了,我没有跟孟小姐谈什么情,我们……”
寒辰笑脸相迎:“是是是,我明白,不是谈情,你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两位请便吧。”
萧珩澈因她的无情而右手攥紧,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好一会儿才松开,朝孟芸芸道:“孟大小姐,我们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你总是这般逼我,可想过我的感受?”
孟芸芸不卑不亢地道:“王爷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哪有逼你,我只是对王爷极为仰慕,想与王爷在一起,难道这也错了吗?我做错了什么?王爷说我做错什么了?”
萧珩澈那张俊脸沉了下来,脸色微青:“孟小姐,我们另找个地方谈,今日务必把话说清楚。”
孟芸芸倒是顺从,点点头率先走出棺材铺。
萧珩澈看向寒辰,“秋老板娘,你很不仗义。”
寒辰抿唇轻笑:“这跟仗不仗义没关系,我只知道,我不想成为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的炮灰,更不想被当成是假想敌。瑞王爷,孟小姐还小,有话你要跟她好好说,躲不是办法。”
萧珩澈愣了下道:“什么小两口,我跟她没有关系。”
寒辰再笑:“是是是,我知道我理解,你跟她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嘛,是我思想不单纯了。”
萧珩澈觉得自己跟她解释不清了,轻哼一声道:“秋寒辰,不要跟我装糊涂,我的心思……我会再回来找你。”
寒辰笑着朝他挥手:“下次来时,请光顾生意哦。”
萧珩澈再哼一声,笑了笑:“会的,我不只会光顾你的生意,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养你终生。”说完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还可以养她终生?寒辰愣了好一会儿,是她多心了吗?为何感觉怪怪的?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开始抢救那本烧得一半的帐本。
是夜,她直接在外面吃过晚饭,从烧毁的棺材铺内室的地板下取出先前备留的夜行衣换上,直奔秋府。
她跃进秋府,轻车熟路地朝秋修甫的书房纵跃,在书房门口站定,微一沉吟,正欲凑上去瞧瞧秋修甫在里面做什么,忽听一阵轻盈的小碎步朝这边走来,她急忙飞身跃至屋顶伏下,凝目看向下方。
不多时,便见秋晴文提着一盏灯笼走到书房门口,轻敲两下门,问道:“父亲,我可以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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