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瞅了孟一眼,“你太多话了。”
孟摸摸鼻子,“本想打探点消息的。”他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虚伪是没用的,倒不如装傻,九真一假说不定倒真能探出点什麽。
男子没理他,扎完针,他知道自己可以摆脱这个刁钻的少年了,可就是走不动…他不想出去,那张脸,若是不说话,就很像那个家夥了男子静静的坐在一旁,想出了神…
“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大师兄。”少年冷然的看著眼前的小家夥,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好客哎呀,白白的,不是很丰润的脸,渗著水的大眼睛怯怯的,日後绝对是个美人,可那与某人极为神似的长相却让自己恨他,父亲把他丢给了自己,不再见他,父亲讨厌见他…因为他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自己恨他……… …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小小的孩子被消去了记忆,问及自己的名字时,父亲正到冰宫门口,随口告诉他他叫冰,男子心想要是父亲见到的是阿猫阿狗,那冰岂不要叫阿猫阿狗?不由笑了,孟听到男子的笑,偏了偏眼,男人笑起来很好看,有种冰雪初融的感觉,男子没注意他,只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在想谁?孟看著男子刚才的笑,宛如悦想起他时的笑,他自己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笑隐含的含义,孟想。
冰被安置在山颠的石屋里,只有个又聋又哑的老阿嬷照顾他,小孩子本就怕寂寞,是以那孩子对自己很亲近,自己确是不愿看到那孩子的,那孩子提醒了女人对自己的背叛,可是每天自己还是要按父亲的要求来给他上课,後来自己灵机一动,反正父亲也是让冰学一些女孩子学的东西,不如干脆让他著女装好了?所以……… ……女装的冰很讨喜,不会有不协调的感觉,反而比女孩子多了几许英气。小孩子一心只想讨好自己,便依了他,少年很高兴,因为这样子的冰,让他想起了那女人小时候………无忧无虑,两小无猜的小时候,少年不再讨厌见他,反而很宠爱他,想通过冰把女人的时光再现,这一次,是完完全全由自己掌握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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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很聪明,负责指导冰的少年感叹,若是让这孩子去读圣贤书,以後弄个状元不成问题,可这聪明才智…却用来学习媚术……可他在这方面也是天才,父亲的原意就是把他培养成绝世男宠报复孩子的父亲。时光如水,小男孩长成了翩翩少年,而当初的少年,也成了青年。11岁的冰出落得很美,也很媚。李鱼明白当年父亲为何把冰单独扔到山颠,这样清透的灵性,本就该寂寞的孕育,这样的绝色,本就该囤积居奇。多年的相伴,自己早就忘了应该怎样对待冰。父亲其实也不喜欢自己,不想见到自己的脸,因为自己的脸和抛弃了他的女人长的一模一样,所以从5岁开始,自己就没照过镜子,自己的脸被父亲被人皮面具取代了,不一样的心情,自己选择不同的面具,久而久之,自己已经忘了自己的长相,也许那天自己死了,曝尸荒野,也不会有人认出自己,给自己立块小小的碑吧?自己常常这样想。可後来自己忽然发现只有一个人,只有他…
“大师兄,今天的脸很凶悍呀~~~”
只有冰,不管自己变成什麽样子,总能毫不费力的认出自己,曾经很好奇连父亲都认不出的伪装为何逃不过他的眼光,可他说,“不管脸再怎麽变,大师兄就是大师兄,阿鱼就是阿鱼呀……”自己终於明了,这孩子有一颗无比清透的心,他不是用眼,而是用心去看人的。他的纯洁让自己想起了第一次下山,在江南看到的,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高洁的花…莲,冰就像那莲花,不沾一点凡尘,优雅寂寞的摇曳在碧色水间,他的美好,越发突出自己的不堪。
“父亲,我们这样报复一个孩子……是不是错了”
一个巴掌狠狠的摔在自己脸上,“贱人,妇人之仁!你又想一时心软那个男人照顾他最後和他私奔,是不是?”疯狂的眼神震撼了自己,衣服被父亲撕破了,皮肤被父亲撕破了,自己被父亲………撕破了…
好疼……好脏……少年看著父亲丑陋的,还在汩汩流血的尸身冷笑,干呕好恶心…
“大师兄,你看我这样好看吗?”小小少年白衣如雪,干净的笑容不带一丝杂质,穿上男装的他竟然不会让自己讨厌了?女人的脸已然模糊…不会的!自己不会背叛自己的,我怎麽会…!男人的身体碰触让自己想吐,可少年关心的碰触却让自己觉得自己好肮脏自己令人想吐…推开少年,看著少年惊异受伤的眼神……
我是因为你才变得这麽脏的可你怎麽还在那里什麽也不知道?宛如纯洁的羔羊……这样的我…这样的你…如果……所以……请和我一起坠落到污泥里…
血样的莲盛开在昏迷少年身上,少年眼边犹自有泪。青年收了针,拿著手帕想……不小心碰到少年的肌肤,呕~~~触电一样的缩回了手,自己已经无法碰触他了吗?连为他擦一下眼泪也不可以吗?泪滑落…
这样的话………只有……
“大师兄救我………” 无视少年的呼喊,青年麻木,呆呆的等里面的男人们吃饱了,满足的出来。
“爷,任务完成了。”“下次又这样的好货色一定要叫我们呀~~~~”色咪咪的男人道。
青年笑了,冷冷的,“是吗?那你们可以回去了。”
“是。那我们告辞了。”大汉们不敢造次,眼前的冰山不是好惹的。
长剑挥出,轻轻4点,一滴血不流,4声巨响,还没踏出大门的大汉全都倒下了。
“我说的回去是这个意思。”扔掉手中的剑…脏了,不要了,拍了拍手,马上有人利落的把这个小厅收拾得一干二净。
“干净了呀”青年缓缓推开对面的门,锦塌上的少年被搞的不成人形,宛如被掐碎了的花,摇摇欲坠。
“冰儿…”青年温柔的叫唤,这下,我们一样了吧?伸出手可以碰触到了吧?
“大师兄…好可怕呀………冰儿好疼…”被咬肿的唇红的像血,不敢碰他为什麽?都这样了为什麽他看起来还是那麽神圣不可侵犯呢?不要用那麽无垢的眼睛看我!青年发疯一样掏出了屋子…
“大师兄不要冰儿了吗……”伸出的手僵了…无力的滑下……
翌日,李鱼把冰卖了,卖在勾栏,本以为卖笑生涯可以使他堕落,可自己又错了。就像莲出淤泥而不染,最脏的河泥才能孕出最美的莲一样,堕落的环境反而使他清澈淡然的气质越发珍贵。效果与预期截然相反,嫉妒却让人发狂………又後来,为了最初的目的,冰被送入宫中…好多年…李鱼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过的这许多年,可看那男人那麽疼冰儿,心中就好像压了千钧巨石,透不过气,那本来是自己的权利呀……冰会不会喜欢上那人呢?若是男人对冰不好,是不是就…
他跑道皇宫里说出了一切,男人呆了,女人愣了,冰自由了他认为的自由,莲华公子横空出世,倾倒世人无数…李鱼不在乎,只要不被一个人占有,自己会忍耐,忍到什麽时候呢?不知道…但我会忍耐……
幸福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们被自己吐出的丝线困住,看不到它的所在………
幸福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们关於用世俗的眼光要求它,错过了它……
幸福其实好简单,只是我们只是我们…所以………我们失去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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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们被自己吐出的丝线困住,看不到它的所在………
幸福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们惯於用世俗的眼光要求它,错过了它……
幸福其实好简单,只是我们只是我们…所以………我们失去了它………
“先生,到时间了。”少年清嫩的声音叫醒了男子,男子抬眼看去,笑了……没有什麽疑惑的…冰是独一无二的,眼前的少年是牡丹,牡丹和莲,一个极富贵,一个极清高,可…同样都有一个寂寞的灵魂,寂寞让他们如此美丽………
孟眼中精光一闪,那笑好释然好熟悉…
每天针灸,吃药,闲时男子还会指点一下自己的武功,孟又有了新发现…母後教自己的武功,和这里的是一路的,孟没有问李鱼,那男子像一块冰,太冷,不好问话。孟曾问过他文儿的事,男子愣了愣,只是说,那孩子是块好材料。经过几次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後,孟决定暂时放过他。
自初来此地,已经3个月了,孟的手筋已经恢复了,只是武功尚未恢复,不过照这个进度,离那天也不远了。悦每天早出晚归,每天的表情出去是期待,回来是寂寞,可不管哪种表情都有满足的成分。爱情惹人醉,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爱情的方式,悦选择的是等待;母後选择的是忍耐,父皇选择的是束缚,那男子……… ……李鱼………如果说他对冰的感情是爱的话………他选择是伤害……我呢?孟自问…
徜徉冰宫,孟想了好久好久,自从那天遇上那人,那真是命运的重逢……一见锺情!也许自己早明白一些,就好了…心里酸酸的,不知道那人对自己的看法,也许他只是把自己当成10年前对他有恩的小孩子,可自己孟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冰的感情,决不是冲动,也不是小孩子的独占欲,而是… ………爱……孟很清醒,也很庆幸,从来他都知道什麽是自己想要的,这次更不会例外!自己是很任性,可不是无理取闹。不管冰怎麽想,他最後 一定会爱上自己的,孟知道,冰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孟想,不管自己选择是多霸道多任性的爱情方式…自己决不会伤害冰的!那些人伤他伤的太重了自己也一样伤痕累累,明白冰不敢爱的感觉,所以……
抬头,孟给了自己一朵眩目的微笑……
“孟哥哥!”小孩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来是文儿。
“文儿…”抱住软软的身子,原本因为他是冰的儿子而对他产生的恨意此刻竟然全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从他身上进而闻到的冰的温暖“文儿怎麽到这里的?”孟一直有个疑问,现在正是问的好机会。
“娘带我来的,告诉你喔!那个比娘还漂亮的人是娘的师傅呢!”文儿骄傲的说,他似乎对漂亮的人天生有好感。
“不过………还是孟最漂亮!”说完还在孟脸上亲了一下。
孟但笑不语,原来,楚楚也是李鱼的弟子,“你娘现在在哪里呢?”
“娘在教好多漂亮姐姐弹琴,就是那间屋子…”文儿胖胖的手指指向东边。走上前一点,窥见几个聘婷的身影围坐成半圆,正在听中间那人弹琴,中间弹琴的人,隐约可辨出是楚楚。
“爹爹呢?”文儿忽然悄声问。孟愣了愣。
“你娘怎麽说?”
“娘说爹爹去天上了,不回来了。文儿不信,对不对?”
脸色一沈,那女人是何居心?居然咒冰死?除非想起自己早有的怀疑,孟冷笑。
“你娘骗你的,你爹爹没事,他也正想文儿呢!就是你爹爹叫孟哥哥来接你的。”微笑的拍拍文儿的头。文儿露出欣喜的笑。
“不过,你不可以和娘说喔~~~给她个惊喜。”
“嗯。”
忽然……
“什麽是不能跟我说?”孟一回头,是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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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久没调琴了,轻抚几下,冰惊异的发现自己奏出的小调如此熟悉……是那人经常吟的
“江南……?”锦塌上的女人呆滞的眼里忽有流光闪过,“鱼…”忽然女人挣扎著下床,冰连忙扶住他。
“皇後殿下,您……”
皇後挣扎著到了冰适才抚的琴前,缓缓坐下,轻抚上去……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歌唱的好听,那天後,皇後的精神就不太对头她疯了,不过冰不这样认为。拜托了皇上,不想这次男人犹豫了一下,居然破天荒的答应了。
“每天只能朕不在的时候去呆一会儿。”男人摸摸自己的头,看著远方,不再说话。为什麽呢?是因为孟吗?想到孟,冰觉得心口很疼…为什麽呢?冰并不想深究。
冰看著皇後忽然恢复青春的脸,好美………现在的皇後好像陶醉在久远的记忆里,记忆里是谁呢?让她笑的如此甜。忽然,黛眉微颦,曲调一转……
“绿杨庭院,暖风帘幕,有个人憔悴……”
歌者惆怅,听者感同身受,看著皇後已不仅仅用憔悴形容的消瘦脸庞,冰轻轻抚上自己的脸,自己最近没照过镜子,自己不想看到那张脸……那会让自己想到那天那人……那人花白了的发……
“也许…我该杀了你……可……”绝豔的少年苦笑,从他空洞的眸子里,冰忽然读懂了他想对自己说的话。为什麽呢?为什麽摇头,不杀了我呢?几次冰都想往池水里跳下去,可总觉得自己不能这麽一死了之,文儿,楚楚自己应对他们有个交待对了,还有皇後孟。冰才发现,自己需要有所交待的人还真不少早知现在,当初干脆就跳下西湖,虽污了湖水,倒也可做块不错的肥……
“冰儿,听过‘河中之水歌’吗?”皇後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这是皇後3个月来第一次开口对自己说话,冰急忙回过神。
“是萧衍的那首吗?”怎麽会不知道?这这些东西是那人大师兄最喜欢的……每天听他抚琴,自己多少也学了一些。
“嗯…哀家………我………现在的心情好像莫愁啊…”乐声又起,这次皇後弹正是那首‘河中之水歌’……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和香。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提履箱。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於东家王。”
恨不嫁於东家王…吗?冰细细的揣摩,皇後後悔了吗?
“当年我第一次看到这诗,只觉得莫愁好傻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也无非是她那样了,她还有什麽恨呢?”皇後微微笑了,盯著手下的琴,冰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里。
“我对他说了,他只是笑。他和我,是一起长大的,我们从出生………一天也没分开过,最懂他的是我,最了解我的………也是他。他说要去我做新娘,我很高兴,那时我们才5岁,什麽也不知道,只知道做了夫妻,就真正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师傅…算是吧,他只让我这样叫他… …”皇後恍惚了一阵儿,“师傅不喜欢他,5岁那年,给他戴上了面具,我从此再没见过真正的他,他的样子…在我脑海里至今还是那个小孩子… …我则被送去学各种………师傅说是女孩子该学的东西……师傅也讨厌我,每当师傅看著我时,我都害怕的想逃,是他只有他每天安慰我 ……我真的很…可我後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可他不懂,他不想懂後来就想莫愁学会了所有姑娘家该会的物事该嫁人了 ……我也该嫁人了……那年我比莫愁还小
我才刚满十三,就要嫁人了。我比莫愁还聪明吧?所以我嫁的比莫愁还要大………还要远………我嫁入的事…帝王家……我不知道师傅是怎样………能了个什麽身份把我嫁进来的,当时的我,正苦於和他的纠缠,我只想要逃………所以我嫁了。
那天晚上我见到了我的丈夫……皇帝,他很老了,我很悲凉自己居然嫁给了一个足可以做我父亲甚至爷爷的男人!可这是命令师傅说我就是为了嫁给他而存在的。我是红颜,所以理所当然的要做祸水。
春霄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