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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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嫁-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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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音本名牧元。展堂主可称呼在下牧元。”
  展洁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除了楚易和平轩君之外的鬼的真名。他……还真和善,语气平和下来,说道:“那也请称呼我展洁就好。”说罢,想起身,不料肩上一个温煦的按压,讶然回头,一个略微偏瘦,没有束发的男性脸庞淡然释放着笑意:“不知牧元可有这个荣幸能和展姑娘共谱一曲?”
  没有等她回答,牧元就自在的坐下,熟门熟路的把古琴从展洁的腿上挪出一部分到自己盘坐的地方。
  “这这……”展洁有点脸红,“我没有与人合奏过……”而且是两人共用一琴,而且是幻音鬼,天下数一数二的音律高手!
  “不碍事,你弹你的,我配合你。”牧元轻松的说。
  “……”展洁紧张,心里讶异已经成为堂主自己居然会像小孩子遇见老师一样手足无措,却又因为能和这么一个高手合作而丝丝兴奋。
  “噢,等一下,”牧元突然倾身。
  展洁倒吸一口气,愣愣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侧到自己的身后,未扎起的长发散开来,在瀑布漫开的水雾中妖娆的轻触上她的肩,他的发,明明那么轻盈,怎么碰着自己却像刚烧的烙铁一样,展洁觉得肩膀上似乎被刻了印,下了咒,不然怎么会轻缠不已。
  牧元从展洁头上轻扯下一根发带,展洁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指灵活的把发带系到那头乌黑散漫的头发上,脸颊窜上一阵红热。
  “好了,开始吧。”牧元对着展洁微微一笑。
  展洁拨出了一个音,因为气息不稳,有些颤动。旁边的那双手马上跟上,亦步亦趋的合着。
  两个声调,一个在前面跑着喊着,另一个似乎在后面追着劝着;前面的渐渐高亢发泄,后面愈加低沉收敛。
  展洁的心智因为这样的弹奏而不可自主的张狂起来,她的音调比之前独自弹时更加放肆,牧元的琴声似乎在诱惑着她宣泄心中的不满愤怒,同时又在不停的安抚着她的创伤痛苦。
  一曲完毕,两人都有些气喘。
  “你……你是故意的吧?”展洁开口。
  牧元笑笑:“难遇知己,随意一曲罢了。”起身:“牧元就不打扰了,此处湿气大,展姑娘还请尽早回去吧。”
  展洁看着这男人削瘦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只看见自己的那根发带在雾气中飞扬。
  这个琴声,这么愤怒压抑的情感?!牧元细细的听着,脚步不由自主的随着过来,果然……是展洁……听说那日女鬼杀了与她一同去小树林的全部弟子,包括最欢喜的最年少的关门弟子,今日虽然是她救了女鬼,可是这心里,怕是很难吧……
  故意把脚步放的重一点。
  “阁下可是幻音鬼?”
  “正是幻音。”


第二卷:色即是空


楔子一

  雷声轰响,风雨交加,窗户大概是被吹散了拴,啪哒啪哒拍击着窗棱。哆哆嗦嗦起身,披起外套想要关窗,却在一簇闪电划过时看到窗台处有一黑影。
  “你是谁?!来!……人…人……”慌张惊恐的声音在陌生来客缓缓摘下帽子后隐软无声。
  又是一个闪电,灿灿的,容颜瞬间被照亮,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突见他偏头一笑,剑眉上翘,睫毛上沾了雨水的关系闪闪点点,映得本来就澄空明净的眸子灿如星芒。抬起修长棱明的手拨了拨额上粘着的几束黑发,风吹得衣袖膨胀,灰白的似是要与屋外的闪电融为一体。
  外套掉落在地上,忽的只觉雷鸣声不见了,风厉声不见了,闪电雨水也不见了,混沌天地变得清明起来,春去秋来,景物飞转,只有面前这个有着纯爽笑容的男子衣袍翩翩,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只有他,只有他……
  只有…胸前一阵刺痛……他…低头,殷红的液体染红了视线……抬头,却已不见人影…
   
  鬼门关门人录:好色鬼,本名不详,轻功绝顶,虽不会媚术,但因天生绝美,见者往三魂丢六魄,故杀之轻而易举。因其貌似清而媚,勾人无数,无法轻易走在街上,初时变脸鬼特作普通人面相赠予,但其灵动双眸仍是毁人颇多,至无奈之下特作一黑纱帘帽常年佩戴以遮面容,着一略微宽松灰衣以遮体形。


楔子二

  除了少了可观的收入,好色鬼并没觉得鬼门关解散对他有多大影响。本来他就是非漂亮的人不杀,害的每次季总管还得特地为了他调查目标人物的长相,到最后十个任务里挑挑拣拣能选个一两件就了不得了。其余时间好色鬼就到处游山玩水,看看行色各异的人,努力发展他的入幕之宾。
  “色鬼,你今后有何打算?”放血鬼一脸苦恼的抓抓脑袋,不知何去何从。
  “嗯?”色迷迷的眼睛滴溜溜在放血鬼全身转了一圈,喉结轻动,略带沙哑的轻柔嗓音自唇中流出:“也好,只要你不出声,也还算是个美人儿。”
  放血鬼眼睛眨巴眨巴,两秒钟后才消化了好色鬼口中的“美人儿”是指自己,火烧脚丫一般跳起来:“我,我才不是什么美,美人!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好色鬼轻皱眉头,绝美的脸蛋偏向一边,抬起手腕朝放血鬼拨了拨,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似的:“别开口,嘘~~~”他这个中气十足的猛汉的声音实在是跟他的脸蛋不相配啊。
  今后去哪儿呢?一个头戴黑色纱帘帽,身着灰袍的身形缓缓踱进林中,略显宽大的衣袖随意摆动,像是一处正在揉淡的墨,最后只见垂下的黑色纱帘轻轻拂动,渐渐隐入晨雾中。




  天色未亮,一顶顶华丽的官轿已经行进在各个大街小巷中,赶着去皇宫上早朝。
  外面寒风透骨,罗帐内却是暖意缱绻。
  “色,你打算在京城呆多久?”一条藕臂缠上一具精实的身躯,甜甜女音任谁听了都回浮想联翩。 
  “还没打算,”微微沙哑的男声在激情过后更具魅惑力,长长的睫毛掀起,露出的双眸深邃清明的像是上好的黑水晶,以为是透明的可以一探究竟,却在与之对上视线后如同饮上浓烈的醇酒一样愈陷愈深,“我该走了。”说着便抬起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拨开绕在身上的双臂。
  “还早呢……”双臂不依不饶,连丰满的双峰也一起贴到男人已经起身的后背上,“他才刚去上早朝,我们还可以……”
  “……”男人的鼻里轻嗤,敛去不耐的神色:“乖,听话。”
  女人不甘愿的放下臂膀,轻咬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些说道:“…该不是你要去找三贤院的书生吧…去年我就听说美闻天下的好色鬼将一名三贤院的进士也收入入幕之宾…”边说着,便偷偷用眼角瞧着男人的神色。
  好色鬼嘴角轻掀,像是想起什么愉快的事:“呵,我还不知道堂堂宰相夫人对这些市井消息也这么灵通,”披起已经泛白的灰衣,系好腰带,转过身,“也好,经你提醒,去三贤院看看也无不可。” 
  女人着迷的看着眼前雍容绝代的男性脸庞,从浓黑的剑眉到高挺的鼻梁到温润的嘴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既没有过分男人的阳刚之美,也没有偏向女人的阴柔之息,在中性间游刃有余的散发出男人的强势,但是待人处事间却是那么柔和,让人无法不沉醉其中,恨不得牺牲所有只为让他看你一眼。
  好色鬼轻笑出声,很习惯这种眼光,自己这副皮囊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轻拾纱帽,戴上,黑纱垂下,遮去俊颜,也挡去女人露骨的目光。
  “多谢夫人款待,色鬼走了。”
   
  清晨的街道还残存着昨夜的睡意,零星早起的农妇、匆匆赶路的旅人、刚开始打开店门做生意的商人,人人都无声无息的忙着,偶尔会抬起还有些惺忪的双眼看一眼从拐角走进来的灰衣黑帽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身形…好看,可是一看衣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富人,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忙自己的事。
  好色鬼踩着轻悄悄的步子不急不缓地走在石板路上。没意思,真没意思,鬼门关是他一直以来生活的重心,休息是为了它养精蓄锐;娱乐是为了它缓解压力;练武是为了它待发的任务。现在重心突然消失,好色鬼觉得自己也快消失了。
  还能干些什么呢……这么想着,好色鬼看到前方一处还未开张的青楼门前聚集着数名穿着考究的家厮,甚至还停着几顶华丽的轿子。
  这是?他漂亮的眸子透过黑纱细细的审视着前方的人群。这轿子可不是京城钱庄的周老板的么……视线缓缓移动,呦,还有士大夫的人啊…眼珠子动了动,怎么,礼部尚书的家仆也来了…目光流转,正视到这座青楼——“春满园”。可是现在太阳才初升,怎么就有客上门了,而且…还大部分是由地位身份的达官贵人?自己离开京城多年,不知能引得这些有名之士大早就拜贴的姑娘是何种风情呢,好色鬼弹弹衣袍,朝着春满园走去,也好,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吧。
  “这位兄台,请问今天春满楼可是有什么喜事?”上前略一抱拳相揖,沙哑淳厚的嗓音自帘后传出。 
  穿着考究的家仆上下打量这位头戴帘帽,叫人看不清容貌的生人,嗯,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彬彬有礼,便回道:“你是打外地来的吧?”
  “正是。” 
  “哎,那难怪你不知道了,这春满楼自从五年前收了个舞妓,生意便红火的不得了。传说此女有倾国惊城之貌,轻如飞燕之身姿,跳起舞来引人入醉…引人入醉啊……我家老爷每月必定前来求座帖,只为看上一舞啊。”
  “每月座帖?”
  “一舞难求,每月只舞一次,今儿晚上便是照例开舞的日子,大早便来求帖了,来晚了可就没座了。一帖两,有很多慕名前来的人因为贪恋舞姿,早就倾家荡产了,我家老爷虽然财力雄厚,也不知能看到几时哦……”
  千金一舞?当真如此美艳?黑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还不知这舞妓的姓名是?”
  “飞燕。” 
   
  飞燕飞燕……汉朝有个赵飞燕迷碎了天子心,不知这个飞燕是否真的名副其实啊。好色鬼拿着早上排队买来到的座帖,盘腿坐在台下。两一帖,每月一次,还真不是寻常百姓能消受得起的,好色鬼慢慢扫视过入座的各位人士,非富即贵,非商即官,这“飞燕轩”在灯红酒绿的春满楼中独辟一处,自成一格,场内的装潢摆设也是精致至极。天下美人美景美酒美舞他看的多了,希望这两不要是空打水漂才好。
  银灯青琐叮当响,翘首斜望飞燕来。如果不是清脆的铃铛声,好色鬼还真的不知道舞妓飞燕步入房间。“叮叮铃铃”声音由渐渐清晰,好色鬼眯起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摇曳罗裙,层层丝衫,柔和的在地板上滚动向前,让人几乎错觉此人是如仙人般乘云而入。
  好色鬼抿了一下唇,这才把视线向上移到飞燕的脸上。
  只消一眼,好色鬼便把睫毛敛下,视线投向窗外。无趣啊无趣啊,本以为是什么惊天绝地的大美人,结果…只能说是有几分姿色而已,媚态不及今早的宰相夫人,清纯又不及三贤院的书生,敢情这京城人太久闷于城中,区区一名这样的舞女也能称上“倾国惊城”?!罢罢,就当是花钱做善事了,好色鬼撑起胳膊,拖着下颚,懒懒的看着台中央的飞燕,即使她舞的再好也不过如此,他从来只对脸蛋感兴趣。 
  飞燕今天表演的是软舞,优美柔婉,翩如兰菬翠,慢态不能穷,一伸腿,一弯腰,都极尽水蛇柳腰之态,台下众人莫不屏息观看,摇魂荡目。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好色鬼搭在腮帮上的手和着拍子轻轻点着,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他心想,的确舞的不错,但是还没到传言的神乎其神的地步,只不过腰肢比别人软,步伐比别人轻盈而已…步伐……好色鬼目光随着飞燕层层罗裙下的丝鞋,鞋上系着着的金铃铛随着舞步参在丝竹中玎玲作响。脑中突然灵光闪过,但是还没等他抓住,什么想法已经昙花一现无影踪了,当下也就没在意,只等着她舞完回客栈睡觉。
  舞毕散场,众人皆切切私语赞其舞姿,恋恋不舍离开飞燕轩,只有一个头戴纱帽的男子伸了伸腰背打了个哈欠,漫步闲散的单独走开,似乎他刚刚看的并不是难求的千两之舞,而是一个普通的戏子唱的一出普通的戏而已。
  正是因为好色鬼知道自己对这位舞妓飞燕不感兴趣,所以当他躺下久未入睡,翻来覆去脑海里一直回放飞燕的舞姿时,惊讶和不解让他干脆起身,踱到窗前,明月当空,正值初春,晚上风凉,合着风,头脑清醒不少。
  怎么了这是,好色鬼不禁低笑到,既然回绝不掉,干脆就仔细的想着晚上在飞燕轩的情景,这一想,便记起了当时也有那么一瞬间脑中似乎有什么讯息一闪而过。奇怪…真奇怪……
  他返身想到桌前倒一杯水,这一抬脚,一踏步,眼睛猛地一睁,嘴唇张了张,最终抿了下来,是了…他终于知道是什么不对劲了……
  “呵呵……”因为久未出声的关系,低笑声似乎比平常更为沙哑,但却不难发现其中饱藏兴奋甚至还有一些激动。 
  “是了是了……”好色鬼心满意足的倒了一杯凉茶,坐在桌前舒心的啜了一口,看来他要在京城“异常昂贵”的呆上一段时间了。
   
  “吱嘎”门被推开,一名弓着身子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将一盏茶摆在桌上,然后又弓着身子轻轻走出去,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弄出什么声响。
  “歌以咏言,舞以尽意,”叮当声稍微停顿了下,转了个圈,右脚一点,左脚一踏,“如何尽意,怎得尽意,难啊难啊……”踱到桌边,拿起茶杯深闻一下,樱唇凑上,杯缘倾斜,似是要一品茶香,却是眼神一转,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才抿一口茶,望向窗外。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又有多少圣贤、多少豪杰真正明白这两句的意义?自嘲似的勾起一抹冷笑,收回视线,如此绝顶轻功却拿来偷窥一名青楼舞妓,江湖和皇朝看来也都差不多,谁能忍过色字头上那把刀,没人…没人啊。



  清晨的阳光跳跃着在春满楼的牌匾上,仿佛也在叫嚣着“开舞的日子到啦”。门口照例排起长队。 
  卖座帖的嬷嬷看到人群中突兀的一位带着黑纱帽的灰袍男人,会意地促狭说:“这位客官,又来捧场啦,说实话打从上个月看到你,我就有预感你会再来啦。”这个衣着朴素又不示容的男子看上去穷光蛋一个,想不到居然能连续两次买下座帖呢,看来又要多一个因为飞燕而沦为乞丐的人喽,不管不管,有银子收就好!
  再次坐在飞燕轩,好色鬼的心情与一个月前是截然不同的,他有些兴奋,思绪晃晃然飘回到数年前的夜晚,一向自诩轻功绝佳的他苦苦追在一名女子后面,久而未果,只得放弃。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好一个回雪游龙!当年江湖上突然新起一个江湖新秀,人称“游龙仙子”,貌美娇柔,使得一手长鞭,舞起来身形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天下无双。好色鬼早就想一睹其风采,无奈让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本以为再也遇不到了,谁知若干年后,竟然让他在这声色红楼处又寻得。错不了错不了!此飞燕的舞步动态与他脑海中“游龙仙子”的走步极其近似,当年黑夜他没看清她容貌,今虽惋惜不如自己所想,但是轻功能在自己之上的实为少数……
  丝乐声响起,舞台中曳雾轻裾,华容婀娜,好色鬼只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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