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璟突然听到陆巧然这样说,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的话里分明有对他父亲的不满,“巧巧,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父亲,我父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你这样想就不对了。”
陆巧然见乔子璟生自己的气了,更觉得委屈了,忍不住回道:“好,是我不对,你们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我明天就回家去。”
乔子璟见她不但没有认错的意思,反而要赌气回家,真是枉费自己这些天对她的关心了,气得说道:“你说这样的话就是要气死我,你气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走了可就真的等不到你父亲了。”
陆巧然见乔子璟虽然说话的时候仍然是气呼呼的,可是却处处为她着想,心里很是懊悔,不该对他说这么重的话。可是又不好意思认错,只好继续流眼泪不说话。
乔子璟看到她哭了,又难免心疼,可是依然觉得陆巧然刚才说他父亲很可恼,又疼又恼又不好意思再屈就,于是也闷闷不语。
正巧李月芳回来了,她正因为牌局被提前中断而闷闷不乐,回来刚好看到他俩在生闷气,又看到陆巧然眼泪汪汪的样子,心下认定陆巧然又在用眼泪迷惑自己的儿子。
“子璟。”她叫道。
“母亲,你回来了。”乔子璟连忙收起生气的表情,装作没事一样。
“你们怎么还不回去睡。周嫂!叶嫂!”李月芳心情不好,叫下人声音也格外尖锐些。
陆巧然默默跟着叶嫂走了,乔子璟知道她回去还得伤心,可是当着母亲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有跟着周嫂回房。
第四十六章 青梅一去竹马伤
第二天,乔子璟一早去上学了。陆巧然虽然对乔家熟悉了不少,但是依旧不敢丝毫任性。最多只在花园逛逛,闷了逗逗小鸟。所幸从家里带的书不少。她觉得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先跟着乔子璟念书吧,父亲若在,肯定不愿意看到她荒废学业。
她想看看李月芳在不在家,她现在就想跟她说,她要继续念书。
她问下人太太出去了没有,下人告诉她太太和姑小姐在湖心亭台说话呢。
陆巧然便向亭台走去,原来这乔家的亭台是带着窗户的,出大太阳时,便把窗户关上,人在里面说话一点晒不到。所以陆巧然能听到里面的人说话,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她。
“我是拿她没办法了,小丫头倔得很,她硬要等她父亲,不愿去国外,我能拿她怎么样?”
这是乔琪姗的声音,陆巧然一听说的是自己,立刻停下了脚步立在那里。
李月芳说:“她这么个性子,将来怎么能做乔家的少奶奶,要趁早儿把这门亲事断了。依我说,我们已经够对得起陆家了。就当她是乔家的义女,管吃管住还管教育,出了国,就算见过世面了,她有造化,将来自然还能寻到更好的婆家。也不是我崇洋媚外,觉得外国的教育好,只是这么个生龙活虎{无}错{小}说 M。QULedu。的人放在家里,天天在亲戚朋友的眼皮子底下走动,时间一久,谁都当她是乔家既定的媳妇了。将来要断可就难了,再说对姑娘自己也不好。”
陆巧然听到李月芳这么说自己,羞愤极了。她从未想到一向对她和蔼可亲的乔伯母竟是这么看她的,也从未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乔伯母心中的忧患。尤其尴尬的是,她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与乔子璟是有婚配的,只是她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觉得她将来与他互不喜欢,就算大人们一厢情愿,他们也是会分开的。可如今被李月芳这么一通反对,竟大有被棒打鸳鸯的心痛感。
这里是容不下她了。
陆巧然悄悄走出花园,然后一路奔向客厅。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在自家尊贵惯了,如今成了寄人篱下不受欢迎的食客。她想起陆家还有一个堂族伯父在京城,自己如今落难,这个伯父家境还算富裕,想来不会不收容自己,不然就去跟乔家辞别,说去京城探亲吧。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先去邮局打个长途电话,还是发个电报。这时叶嫂过来找她,问她褂子要不要洗,床单要不要换,她胡乱地回答着,带上一些钱就出去了。看门的下人说要叫人陪着她,她只说马上就回来然后一溜烟就跑了,下人忙跑进去报告主人。
花园里的谈话还在继续,只是这时候又多了一个人,就是乔占山。
乔占山急匆匆地对李月芳和乔琪姗说:“巧巧姑娘必须马上走,你赶快安排一下。风之的罪名已经定下来。我暂时没有办法救出他,官府现在要风之的女儿。我跟他们说小女孩受了惊吓,生病了,需要好好养几天,他们答应再迟缓几天。”
“他们要一个小姑娘做什么?”李月芳问。
“反正不会是好事。可能是他们想知道些什么,风之不肯配合。想把小姑娘控制在手里,那时候风之就什么都要听他们的了。”
“这可是朝廷要抓她,,你一个小小司令难道要跟朝廷作对,再说,要出国,办手续至少也要半个月啊,几天时间怎么够。”乔琪姗说。
“我知道朝廷得罪不起,可我救不了风之,决不能再把他唯一的女儿交出去。你尽快去办手续吧,我会想办法打通关系,争取快些。把巧巧和子璟一起弄出去”
这时候一个下人说看到陆小姐一个人出去了,不让人跟着。
乔占山忙问:“她出去做什么了?”
“陆小姐没说。”
“蠢材,她不说你不会跟着她,带我去找人。”说完就带着人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口,只见那个大胡子纪达带着几个人在门口,下人正要进去通报。
乔占山冷眼看着大胡子:“你来做什么?”他问。
“不好意思,打扰乔将军了,陆先生说想他女儿,我奉总督的命,想带陆小姐去见见陆先生。”
“陆小姐现在不在这儿,你回去吧。”乔占山虽然一肚子火气,但是不得不顾忌一下总督的势力。
“陆小姐现在在哪儿?”纪达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
乔占山不语。
“那,能借个方便,让我到里面去等陆小姐吗?”
“你要等就在外面等。”乔占山说完带着人出去了。
陆巧然跑到邮局,打了一个到北京陆府的电话,管家接到电话跟她说主人一家全体去吃酒了,让陆巧然晚上打过去。
陆巧然失望地走回乔家,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口站了几个人。陆巧然一眼看到那个大胡子,连忙躲到树后面。直觉告诉她,他们是在找她。她觉得乔家已经保护不了她了,上次大胡子说的“巨额存款”让她有了警觉,也许他们就是想拿自己作为要挟,让父亲交出那笔钱。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落到他们手里,那样会对父亲很不利。她躲在树后面不敢动。突然看到一个跟她一般大的女孩子,穿着紫衣服,连忙招手让她过来。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陆巧然跟那个紫衣女孩说。
小女孩见她穿得比自己好,人又漂亮,就很听话地点点头。
“你从这边走,我从那边走。我们到那边见,谁先看到对方,就算谁赢。”陆巧然给紫衣女孩的路是乔家的方向,给自己的方向是另一边。
紫衣女孩很爽快地答应了,陆巧然让她先走。
果然,那群人一看到紫衣女孩就立刻齐刷刷全盯着她看。陆巧然趁他们注意力都在女孩身上的时候连忙拐到另一条巷子,躲在墙后看着。那群人把紫衣女孩拦住了,显然他们怀疑那个女孩就是她。陆巧然担心紫衣女孩把她说出来,就跑开了,跑到一座废弃的仓库楼顶,这里能看到乔家门口的景象,乔子璟曾经带她来过。她看到那群人还是扣着紫衣女孩,心中不安起来,她不想因为自己给那个紫衣女孩戴爱麻烦。突然见到乔琪姗出来了,说了几句话,那个紫衣女孩就被放走了,陆巧然松了一口气。
她就这样坐在高台上看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难道在等那些人走吗?乔家还能回去吗?从上次在戏院听打大胡子的谈话和今天在花园听到李月芳的谈话,陆巧然觉得一向疼爱自己的乔伯父乔伯母都不可靠了。只有乔子璟对自己推心置腹,可是他也只是个小孩子,怎么能保护自己。她只知道,一旦她落入大胡子的手里,一定是羊入虎口。既然也不能指望乔家了,那该怎么办呢?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突然仓库里一阵动静,陆巧然吓得缩作一团。再仔细一听,原来是老鼠在叫。陆巧然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等梦醒了,她就在奶奶怀里醒来了,或者被父亲叫到书房里。她宁愿他训她,骂她,打她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她。
第四十七章 命运的安排
陆巧然在乔府外面的仓库待了一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已是第二天。她看到乔府大门前依然有士兵守着,只是换了一批人,看来他们是下定决心要抓到她才肯罢休。庄梦蝶觉得很饿,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时候决不能回乔家。所幸出来的时候带了点钱,她出了仓库,走到街上买了点吃的。突然想到,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就是吟月庵,也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去了。那里的静怡师太认识她,而且官兵们不会找到那里去,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很兴奋。
她一路躲过官兵的搜捕,来到揽月山,爬啊爬啊,爬了一整天,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以前都是坐在椅子上让人抬上去的。等她出现在静怡师太面前的时候,师太吓了一大跳,“陆小姐,你怎么来了。”
陆巧然还没开口说话,就一头倒下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看到静怡师太守在床边。陆巧然的眼泪流了下来,因为她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也睡着了,可是她是睡在陆家那间自己精致的小房子里。静怡师太帮她擦干了眼泪,给她喂了点水,又让她吃了点东西。然后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陆巧然把她经历过的通通跟静怡讲述了一遍。静怡师太跟陆巧然的母亲叶冬歌有同门姐妹情谊,后来叶冬歌还俗了,可是两人依旧*无*错*小说 M。qulEDu。cOM保持着挚友关系。叶冬歌离世后,陆巧然每年也会跟着奶奶上山一次,静怡师太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陆巧然。
“好孩子,在这里你很安全,你就安安心心地住下去吧。以后的事情,慢慢想办法。”静怡师太说:“只是,你来这里,有没有别人知道?”
陆巧然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任何人知道。”
静怡点了点头:“那就好,幸亏你来的时候是晚上,没有人看见。以后你就在我这个小院子里,哪里都不要去。庵里有来来往往的香客们,怕走漏风声。等躲过了这一阵,再说吧。”
陆巧然在吟月庵住了四五日,之后,玉麒找到了吟月庵。他跟静怡师太说,他是受陆风之所托,接陆巧然下山的。陆巧然认出了玉麒,打消了静怡师太的疑虑。
玉麒能见到陆风之实属不易,朝廷以陆风之交出那笔传说中的巨额存款为条件,答应放了他。不过陆风之坚持说那笔钱只存在于传说中,根本没有这回事。官府严刑逼供,陆风之硬是不招,眼看官府已经失去耐心,陆风之恐要性命不保。乔占山痛心不已,只求见上陆风之最后一面,官府也希望乔占山能劝动陆风之,答应让他们见一面。玉麒和陆风之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玉麒深敬陆风之为人,得到陆风之被捕消息,玉麒央求乔占山带他一起去见陆风之。乔占山知道玉麒与陆风之交情始末,玉麒对局势丝毫产生不了影响,他见陆风之,纯属文人之间矫揉造作的倾慕之情,加上带上他并不难,于是就答应了。
乔占山带着玉麒,对询问的人说玉麒是陆风之的家丁,给陆风之送一些日常用品。看守把玉麒带来的衣物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问题,就让他们进去了。他们的见面是在守卫的监视进行的,大胡子纪达也在场,他原本负责搜查陆巧然,却惨遭失败。他怀疑陆风之和乔占山的见面,也许会透露一些线索。因为当局对所谓的存款念念不忘,他们拿陆风之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把希望放在抓住她女儿上面,只要控制了他女儿,就不愁陆风之不松口。
乔占山知道这次会面的所有细节都在当局的监视之下,但是他知道陆风之记挂着女儿,他只能向他表示歉意,坦白自己把陆巧然弄丢了,陆巧然已经离开乔家,现在谁也找不到她。陆风之当然知道乔占山是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些暗示,好让他找到自己的女儿。
不过陆风之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不但没有但有责备之意,反而宽慰乔占山,甚至他似乎不希望乔占山找到陆巧然。“我这个孩子,生性怪异。既然她走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去吧。她跟她母亲一样,不似凡尘中人。你不必自责,也不要再费心去找她,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好是坏,跟旁人无关。怪就怪她投错了胎,做了我陆风之的女儿。她喜欢看戏,我以前还说她女孩子不要看这些不正经的玩意,现在想来,她连那些唱戏的都不如啊。她能不卷入我的事情是再好不过的,就当我没有过这个女儿吧。”
只有玉祺知道,陆风之说话的时候,有两次特意盯着自己看,眼神里有一种别样的意味,玉祺虽不能立刻明白陆风之说这句话的所有含义,但他知道,陆风之一定是想让她找到陆巧然,让她去唱戏。
不久,就传来陆风之死在狱中的消息。玉麒知道得很模糊,说是有人不知道是要劫狱还是要杀人灭口,在收监大牢里放了一把火,由于陆风之身份实在太至关重要,所以是单独关押的。烧死的人有好几个,全部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可能有看守,也可能放火者本人也被烧死了。可是有一具尸体的左腿骨骼是断的,当局确定尸体是陆风之的,因为只有陆风之的左腿是断的,尸体没有被重物压砸过,而且尸体就在陆风之被关押的房间。对于外界,当局只说是关押期间,暴病而亡。
陆风之死后,当局并没有放弃继续搜查陆巧然,乔家继续被严密监视。这一切,玉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玉祺几番打探,把陆家的家事研究了个通透,他也实在不知道向哪找陆巧然,又不敢去找乔占山商量。因为他知道,陆先生并不希望乔占山找到自己的女儿。否则,以他和乔占山的亲密关系,稍微提示一下,乔占山定然能知道。
从乔家门口的守候的官兵来看,乔占山也没有找到陆巧然。玉麒反复反复回忆当时见面的场景,他越来越觉得陆风之话里有话。他发现陆风之除了说陆巧然爱看戏,说她还不如唱戏的时候是看着自己的,还有就是说到那句“她跟她母亲一样,不似凡尘中人”的时候,他是看着自己的,当时他就觉得这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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