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黑的地上渗出血红,像从地面的毛细血管冒出来的一般,每个毛孔流淌的血液都在不断往外溢,地面的血流愈来愈深,浸湿双脚,这时有无数蛆虫从血液中爬出,慢慢顺着他的身体网上爬,爬上了他的双腿,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将身体转向一边,他看到那些猫竟然漂浮在血河之上,看起来并没有丝毫重量一样,而且本是黑色或白色的猫身上长出了青苔,姚鼎撕破嗓子尖叫,他的脚踢到黏糊糊的血液上,他想把蛆虫甩掉,一只手软弱无力地拍打着身上的蛆虫。
“你身上其实什么也没有,不要想它,把你周围想象成你家,因为这本来就是在你家里。现在我们还在你的房间里,根本就不是在水底。”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总有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挣扎。”
“不会有事的,至少我们相信,我们还是活着的,只是看到那本书后暂时性的出现幻觉了,不久后就会好的。”苏小麦安慰着姚鼎。
姚鼎屏息敛气,强迫自己的思想回到自己家,苏小麦也同样,他说:“这就对了,我们一起静下心来。”
他俩缄默不语,开始联想,他们感觉自己潜移默化地正在被自己的思想驱使,他们的思想在牵引着他们回到现实,忽然他们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地上的血逐渐开始消失,血河上的猫、头顶上的水,琴声都逐步消退, 由近到远,最后直至消失,当他俩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画面已回到了姚鼎的房间;还是如此熟悉的夜晚,银白色的月光由窗户倾泻而入,苏小麦仍然拿着那本《会说话的眼睛》,他再翻开看里面的页面时,所有的页面此时已变成了空白,整本书空无一物,连封面的名字都没有了。苏小麦把它反复翻了三四遍,都找不到任何东西了,苏小麦嬉笑起来,对姚鼎说:“我们没死。”
姚鼎还惊魂未定,呆呆了半响,才醒过神来,头转动着打量四周,而后满脸堆笑说:“太好了,我们出来了。”
“看来现在知道这本书的秘密了。”
“嗯,你相信它它就存在,你不相信它的话它是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你的。”
“还好我们遏制住了我们的幻想,如果再迟一步,我们可能现在早就变成猫了,哈哈……”
这时姚鼎的手机响起了,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他不解为何这么晚了还有人打电话来,他先看了下号码,原来是他妈,他按下通话键,然后说:“喂,妈。这么晚了还电话来,出什么事了吗?”
“小鼎啊,你们俩这两天去哪了啊?我每天打你的电话都是关机,我不断的打,现在才终于打通了。”
“啊?两天?”
第八章 沉默死亡
“现在这个关键时候,你该不会又跑到哪儿去玩了吧?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妈,冤枉啊!您是不知道啊,我刚才看到了哥哥。”
“少瞎说,你怎么会看见你哥哥,他已经……”说到这时,姚鼎已经可以感觉到母亲的眼泪从电话中流出,所以他安慰道:“妈,别伤心了,哥会安心地走的,我刚才看到他了,他很好。”
“你是在做梦吧?我做梦也见到他好几回了呢?可惜那都是假的啊……”
“不,妈,刚才那绝对不是在做梦,我们的确看到他了,他变成了一直猫。”
“猫?怎么可能,他投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投成猫了啊!”
“是真的。”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哥哥的遗体放在验尸房的那天晚上,眼睛不知被哪个天杀的给偷了,我可怜的若涵啊!”
“啊?他的眼睛被偷了?”
“是啊,就在那第二天,当他们把他的遗体从冷藏室拿出来时,才发现他的双目已经不见了,真不知道那个王八是怎么把它偷出去的。当时门口有人把守,他没道理能进去的。”
“妈,您有没有想过根本就不是人干的呢?”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您有没有想过这些一切都是鬼怪所为呢?”
“扯谈,你懂什么,在这乱说。”
“妈,是真的啊,我不骗你,就是那天那本书,很古怪,我们在那里面看到了很多双眼睛,其中也有哥哥的眼睛,他的眼睛不是被偷走了,而是在那书里啊!”
“不可能,那天我们看了书中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什么眼睛,是你看错了吧?”
“也可以说是看错了,因为这的确是我们的幻觉,你只要相信它,它就有,你不相信它,它就没有,我想哥哥那天看到这本书后一定是相信了它,才会被这本书迷惑住的。”
“好了,好了,你想你哥哥,我知道,不说了,你现在在哪啊?”
“在家里,和苏小麦一起。您呢?”
“警方的调查已经结束了,他们下定论为自杀,现在你哥的遗体在殡仪馆,我们现在都在给他你哥的初中同学熊阳宏、陈科明还有肖云都来了,他们现在正在房里斗地主呢!还有几位他高中的好朋友都打来了电话说暑假都约好了一起在大学旁的餐馆打工,现在没时间回来,况且离这么远,回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那时若涵早火化了。”
“有初中的那些同学能来,哥应该就就很高兴了,”
“还好,可把你找到了,我失去了你哥,我还以为你……”
“妈,不会的啦,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您的,放心吧,呵呵。”
“好了,不说了,你们早点睡吧,我们还要继续守夜呢!”
“嗯,知道了,妈。。”姚鼎挂断了电话,然后飞快的瞥了苏小麦一样,声调中充满了愉悦:“我们不是才去了几十分钟而已吗?怎么会已经两天了?”
“呵呵我们想象的与现实总是不一样的。”
“人家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们是‘幻境一小时,人间两天’啊,哈哈……”姚鼎开玩笑道,他们的经历仿佛从地狱重返人间, 获得重生的欣喜是可以想象的,他们理清思绪,简单地分析了刚才的所发生的事,他们才终于稍微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每个点上连上清晰的线,才对这件奇异的事有了些了解,这一切都只是游戏规则,还好他们的定力强,才改变了命运,可至今还是有一大堆谜团困扰着他们;那个乞丐到底是谁?这本书又是姚若涵从哪里得来的呢?姚若涵所说的帮帮他,去莫言河边找一个叫汪洪赟的女人又是谁呢?她可以帮到他们吗?这所有的谜题都还是几个大大的问号,刚刚从死亡门口逃出来的他们却不想想这些不解的问题,他们此时需要的是好好地休息,月光如水,轻抚着他们,外面没有风,一点风也没有,死一般的沉寂。
苏小麦将诡异的微笑如窗外的月牙一样浮上嘴角说:“知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了?”
“我觉得死很好玩啊,哈哈……我在死亡中找到了乐趣,哈哈……”姚鼎怪笑道。
“有一个理论是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去死,你觉得呢?”
“我啊,我觉得也是啊,人本来就是为了去死才活的,死亡是人生的终点,终点就是目标啊!”
“不说了,我们还是继续睡吧!”
“嗯。你别又做噩梦了哦!”
“我才不会呢,是你吧,你做噩梦别把我弄醒就行了。”
他俩回到床上,轻轻闭目合眼,静静的享受一天中最后的美好时光,即使闭上眼他们还是可以感受到月光的美好,他俩都不说话了,闭成一条线的嘴唇两端漾出笑意,他们就这样安乐地睡去了,人活着就是为了去死,那么现在的死亡也就是为了明天的活,他们太渺小,只有静静地等待新一天的开始,所以只有选择沉默地死亡。
第九章 血之困惑
他们是在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的,或许是昨天晚上太累了,苏小麦醒来时,发现姚鼎还睡得像死猪一样沉稳,他嬉笑一声后,用双指捏住姚鼎的鼻子,姚鼎被他弄得呼吸困难,自然醒了,迷迷糊糊地一阵翻腾和在苏小麦身上疯狂拍打,说;“干嘛,还这么早,还让不让人睡啊?”
苏小麦笑得前仰后合,看着睡眼惺忪的姚鼎,指着窗外道;“你看看现在外面的月亮都多大了,还早?”
姚鼎慵懒地转过脸,窗外的阳光大得刺眼,,他不得不眯着眼,接着他咯咯地笑了,他假装委屈,说;“外面没有月亮啊,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苏小麦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姚鼎随即抓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慢慢坐起身,拿过手机他首先看到的是接未接来电,全是母亲打来的,可能是催他们快点去吧!然后就是一条新彩信,屏显为号码不详,他好奇地打开它,霎时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惧的神色,苏小麦发现了他表情的巨变,问:“怎么了?”
于是姚鼎把手机塞给他,苏小麦搭眼一瞅,紧接着就现出一张苍白、紧绷着的脸,他的心像是跳到了太阳穴,原来那封彩信里是一双脚,一张布满鲜血的脚,而且这双脚是如此熟悉,他突然掀开被子,他们就看见了照片中的那双脚,没错,就是姚鼎的脚,上面沾满鲜血,,颜色光鲜亮泽,并且不断地往下滴落,染湿了床单,但在它见光后不久,色泽却逐渐黯淡下来了,由浅色慢慢变成了深红色,瞧见这急遂的变化,姚鼎突然把手圈成茶杯状咳嗽起来,最后他撕裂地发出一声响声,然后就瘫靠在床上,他挣扎着问道;“那是什么?”
苏小麦紧张地看着姚鼎,然后从旁边的外衣口袋中掏出他的手机,竟然有一条相同的短信,同样是号码不详,他连忙点查看,图片中也是一双血红的脚,只不过是他自己的脚而已,恐怖一下子就跳进了他的喉咙里,就像吞下了某种滚烫而可怕的东西,就像某种毒药像电流一样通过全身。苏小麦瞅了一眼,发现照片中有些东西正在往下滑,光线正在消退,消退得太快了,最后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他按下后退键后,发现那条彩信已经自动消失不见了,这时手机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铁头啄木鸟、铁头啄木鸟、铁头啄木鸟……”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们吓了一跳。
苏小麦耸耸肩,打了一个寒战,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它,他对姚鼎说;“我们先去把它洗掉。”
姚鼎点点头,但仍然有另外一种恐惧困扰着他,难道昨晚的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他当然不愿相信,他们小心翼翼下了床,慢慢地走了好久才到卫生间,姚鼎在浴缸里放了一满盆水,然后他们脱掉鞋抬步站进去,浴缸足够大,所以他们两个同时站进去却一点也不显得拥挤,缸里的水已经完全淹没了他们的脚踝,姚鼎看着苏小麦,装作无所畏惧,他不想在他面前再露出胆怯。
姚鼎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两条毛巾,一条递给苏小麦,然后清了清嗓,说:“给,洗一下吧!”
他们的脚还在水中泡着双脚不断互搓着,今天的水异常地冰冷,这是他们所不解的,凄寒的水好像透过他们的皮肤,直击内骨,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苏小麦接过毛巾,先是泡到水中浸湿,而后来回地在双脚上擦拭,他用的力很大,他感觉脚已被搓疼了。此时浴缸中的水像突然被混合进了一盆血一样,血红色开始扩散,范围愈来愈大,一盆清水不久后便被染成了血红色,苏小麦抬起右脚,想用毛巾将沾在脚上的血擦干,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无论他怎么擦,脚上的血都擦不干净,就像是擦干后又重新从他体内留出来般,总之,他的脚如今变成了红色。他惊异地瞪大眼,加快了擦拭的频率,来回的速度极快,他焦急地说;“怎么擦不干净?”
“没道理啊,是不是你擦破皮了?”
“绝不可能,即使擦破皮了也不会整个脚都流血啊!”
姚鼎也跟着把脚抬出水面,接着用毛巾擦拭,又是与苏小麦的情况相同,无论怎么擦,脚都还是红色的,感觉血不是在身体外面,而是已经进入身体内部与它融为一体了。
“已经渗透进去了,擦不掉的。”
“那我们岂不是一直都会这样了,红得像鸭掌,丑死了。”
“我相信它不久后就会消失的。”苏小麦安慰道。
“为什么,你确定?”
“不为什么,我相信一定会,用你的毛打赌。”
“好,用你的毛打赌。”
这时,咯吱一声,好像是大门被打开了的声音。
第十章 无人车厢
姚鼎扯起嗓子冲外面问道:“谁?”
并没有人回应,但他们分明听到了门口的鞋架上的鞋被碰到在地的响声。声音很凌乱,也很急促,他们听到了挂在门口的风铃“丁零丁零丁零……”声音清晰明细,一直回荡在房内,一阵风从卫生间的窗户吹进来,姚鼎似乎抖了一下,接着他惊恐地说:“出去看看。”
他们顾不上血红的脚,套上鞋就出去了,可他们什么也没看见,除了门已经开了外,风铃还在飘摇着,这时苏小麦的手机铃声响起,是短信,他打开手机,是一条159开头的陌生号码,短信里写着:“宋雨,虽然这么久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小麦愣了愣,,好像一道闪电穿越宇宙,击中了他的大脑,宋雨?
姚鼎看到短信后,问;“宋雨是谁?”
苏小麦又黑又浓的眉毛拧成了八字,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哦?真的吗?还是你有什么不想说出来?”
“我是个很厌恶说谎的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喜欢戴着面具,把自己罩在面具下生活,往往最后都是窒息而死的。”
“什么意思?”
“当你戴着面具跳舞时,你只能看到狭小的对方,当然你也看不到自己,最后是死在自己的手上。这个人我的确不认识。”
“那你准备怎么回?”
“就说你弄错人了啊。”
“哦。”
苏小麦后来真的是这样回复的,很快对方就回了一句:“你狠,小心被鬼找上你。”
“你觉得刚才这会是谁?”姚鼎问。
“不知道,先去看下。”苏小麦走到门口,仔细打量着门上的锁,锁毫发无损,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他观察了好久,姚鼎也走了过来,眼睛转了转,整块门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那门是怎么开的?再就是现在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和人,准确地说,是除了一阵风外,什么都没见到。姚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梦魇,屋子里阴虚虚的,他压低了声音说:“难道又是?”本来他们都不是很害怕了的,可经过他这一问,他们又突然觉得这周围的气氛变得神秘而恐怖起来,他们吓得不敢看门外,害怕那里会有一张脸,一张虽未腐烂却干枯得像一片落叶,露着狰狞的笑容,一张眼睛深隐在黑眼窝里的脸。
“可不可能是刚才给你发短信的那人?”实际上,姚鼎问这话主要是为了压惊,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能,除非她是鬼。”苏小麦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说;“我们还是先去殡仪馆去找他们吧。”
于是他们便出去坐车,车上除了司机外没有只有两三名乘客,他们上去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在车上姚鼎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对她讲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母亲说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放下电话,他还心有余悖。刚好途经的电影院外面贴着《咒怨》的海报,这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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