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本就是安排好了。许仙娶的是谁?哪—天发嫁?早打听好了。
为什么不让聂小倩走在前面?为的就是怕新郎家不认得自己不让进门。只要混进了门,接下来便要看她媒婆的功力了。
小小的状元算什么?只要我王媒婆进了门,这亲就娶定了。
媒婆有这本事,也有这样的自信。只不过,事情真会这么顺利吗?
轿中的新娘子死死抓住苹果,心中全是委曲。“我是克夫命!”
可怜的新娘子,又哪儿知道这不过是她大伯鬼迷心窍,为攀富贵,敢把侄女卖。
—前一后,两顶轿子,媒婆只等新娘子到,混乱起,直接把人抬进门。喜洋洋想着自家的今后,不由扭的更加起劲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风,突然平地滚起来了。那风吹过的地方,妖也好,人也好,尽皆定住,仿佛时间停止了似的。唯二没有昏迷的更是铸就了仙体的青白二人。
“什么人?”小青戒备,白素贞也出了轿子。
梆梆的木鱼声,由远而近,大风中走出一英俊的和尚。
“圆真和尚?不,你到底是圆真,还是法海?”
“阿弥陀佛!”那和尚宣了—声佛号,说,“圆真也好,法海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法海一指白素贞。
“我?”白素贞指了指自己,不明白。
“不错!你到底是为报恩而来,还是为了结婚。”
法海的话重重击中了白素贞的心。法海又说:“那许仙是死了,是转世,是魂飞魄散,你问过了没有?”
蹬蹬蹬,白素贞退后数步。法海所说正是她最为担心,最为害怕的。
如果许仙真是他夺舍,那么许仙的命魂还在不在?他是不是魂飞魄散了?自己恩公死的这么惨,那么自己要不要为他报仇?
这些问题,在这一瞬间,尽皆迎面扑来。
法海正yù再接再厉,却发现许仙的迎亲队伍到了,不由—皱眉说:“你好好想想吧!”身子却一阵风不见了。
法海一走,定住的人立即恢复正常。白素贞上了轿子,他们与许仙汇合,向许家村而去。
汇合时,许仙只好奇地看了眼身后的队伍,却什么都没有说。
聂小倩—直在关注许仙。她甚至注意到,许仙只看了自己这边一眼,便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失望!很失望!许仙越是优秀,她越是失望。如果许仙丑陋不堪,甚至是个老头子,她反倒不会是这么失望。
很矛盾的心理,却也是很真实的心理。
她在忍耐,就像是即将喷发的活火山—样,拼命忍耐,等待喷发的火苗。
许仙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全副的心思都落在了白素贞的身上。再说也没有人与他说过,后面的轿子也是他的娘子。作为后世人,他知道送礼、送钱、送女人,这些他都不在意,也不会犯,但是他却根本想都没有想到这古代还可以直接送新娘子的。
轿子进了许家村。喜轿经过的地方,人们争相伸颈,叽叽喳喳赞着许仙的一表人才,猜测着新娘子的凤颜娇貌。
可是越是听着这样的称赞,白素贞心中越是难受。人们越是亲切地谈论许仙,说着许仙的儿时往事,白素贞的脑中越是闪现出许仙死的样子。
“不行!停!”白素贞施了法术。
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每—个人都为法术所定住,就连许仙也不例外。因为许仙根本就没有想到白素贞会定住自己。
“姐姐!”
白素贞下了轿,走到许仙的身前说:“对不起!对汉文,我还是放不下,我必须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许仙以目光告诉她:我不怪你!你如果想知道,我不会阻拦。
“谢谢!”她读懂了。身子—转,飞天而去。
“呆子!气死我了!”小青恨恨地一跺脚,“姐姐,等等我!”她们姐妹从来都没有分开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许仙没有反抗白素贞的法术,就怕伤了她。不过这不等于他什么都不做,白素贞—离开,法术立解,许仙立即打马追去。或许他应该找找飞行的法术了。
许仙打马不过半分钟,就为—个和尚拦下。
“法海?”许仙想到什么,面sè一变,问道,“你不是有意来破坏别人的姻缘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法海宣了佛号,开口说,“sè即是空,空即是sè。说姻缘,又何尝不是孽缘。”
“姻缘也好,孽缘也罢。这都是我的选择!”许仙暗暗准备动手。
许仙觉得自己真的得意过了头,怎么会忘了法海。这人分明是白素贞婚事的克星。
许仙准备动手,法海打眼便看到了,他叹了口气说:“你既深爱她,那就不要让她做一个恩将仇报之人!你爱她,她也曾说报恩于许仙……”
“如果不是你破坏!她早报了恩了!”许仙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他。“你也是得道高僧,难道不明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的道理?”
“阿弥陀佛,贫僧也是身不由己。”法海说。
“身不由己?为了斩妖除魔吗?”许仙不屑道。
法海说:“非也!为的乃是贫僧心目中的正义!”
这是真心话,与他而言,弟弟便是他心目中的正义。为了自己弟弟,他什么都可以做,也愿意做。
“和尚,走开!”不知道为什么,许仙感受到了这份血脉相连的关怀。
这是为什么?许仙明明是个独生子,为什么会有血脉相连的感觉?还是与一个和尚。难道许仙真的还有一兄弟不成?这兄弟做了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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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新郎没了
这是为什么?许仙明明是个独生子,为什么会有血脉相连的感觉?还是与一个和尚。难道许仙真的还有一兄弟不成?这兄弟做了和尚?
修真者的记忆很重要,但是修真者的心血来cháo同样非常重要。
这心血来cháo是直觉,是预感……却是绝对真实。
法海见许仙散了敌意,也在心中叹了口气。“状元郎,你这么追求她,你有没有想过她心中的苦,那许仙本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弟弟,对不起!法海在心中说:你我现在还不能相认。因为我记不起佛祖为什么要害你了,他们显然去除了我的—部分记忆。
但是他们也太小看我了,我只要按他们相反的做法去做就足够了。他们想让你与蛇妖在一起,我便努力拆散你们!
原许仙……这就是扎在许仙与白素贞心中的刺,一个他们一直在避免面对的问题。许仙沉默了,他低下头去。
是啊!原许仙不仅是她的爱情,更是她的恩人。如果当时,我死去就好了。
伤心总比丢命的要好。法海一边心中想着,—边念诵着佛经法号。
“驾!”许仙突然打起马来。
“许仙,你还是要去!”法海惊急。
“是!我必须要个答案。我要她亲口说。”
法海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都这么说了,许仙竟然还是没有放弃。难道后世之人就是这么没脸没皮吗?
阿修罗现出许仙的秘密。当时法海也在,自然是知道许仙来自后世。只是他不像苏妲己一样,可以任意观看许仙的记忆,对后世了解的更透彻。不像这古人,一提到恩,古人便投降了。
许仙打马前行,法海不得不随后追上去。他真的怕,怕许仙又把白素贞劝回来了。
他们这一走,迎亲的也好,送亲的也好。一下子乱了方寸。
怎么办?
鬼也好,妖也好。全都傻了眼。“应该去报信吧?”
他们不知道,这中途上,新娘子没了,新郎也没了。
只是在去报信的路上,这人是越来越少。
没奈何,这总不是—件好事。再加上白素贞露了一手定身法,连他们都定住了,他们就更加怕了。
这是妖的世界。为了遮羞盖丑,就是一口气杀了所有人也不出奇。
其实他们不应该跑,他们总以为有五鬼报信就足够了。但是五只鬼看到他们都跑了,自己也慌了。—鬼说:“他们都跑了,我们也跑吧!”
另—鬼说:“跑什么跑?咱们可是公子封的守护灵。”
又一鬼说:“可是咱们却把新娘子新郎都守护跑了!”
“都别吵了!”白福制止了他们的吵闹,“走,咱们去把人找回来,不就成了。”
众鬼听了,齐齐叫好。
其实他们本不yù为难白素贞,毕竟是主仆一场。但是什么叫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好容易成了守护灵,白素贞又是头一个撞上。这责任心便燃烧起来。
没有人说破,这许仙封灵的责任心便一直维系着。现在白福说破了,其他几鬼这才发现大家的看法都一样。比起那和尚,他们是更信任白素贞的。
五鬼互指着大笑,—个纵身随后追去。
只是他们却忘了,他们都走了,竟然连个报信的都没留。
“鬼呀!”他们更是忘了,这身后还有一顶轿子,白素贞只注意到自己的轿群,以及许家村人,显然忘记了后面,又或者她以为后面的早去了别的方向。
后面的不是去了别的方向,而是后面的是人,是人就会累,他们只是停下歇上一歇。那歇脚的轿夫见人突然不见了,差点儿吓瘫了。
反倒是媒婆见多识广,说:“快走!趁这不干净的东西没有注意到咱们。”
这些年来,天下并不太平。一些神鬼难言之事,从来都没有少过。
媒婆点上香,拜了拜,立即催着上路。“别看了,别看了!人家是走远了!”
轿夫们也是吓得立即有了力气,不敢再歇,飞速向前。
这样—来,一个误会产生了。“新娘子来了!”
所有的许家村人都觉得自己曾经迎过新娘子了,怎么新娘子这才出现?
但是人的—生有许多场景都觉得是很有熟悉感的,再多一个,似乎也不是无法接受。
鞭炮声响起,金粉红洒起,甜甜的喜糖丢出来,便为孩子们捡走。同样的红花生、桂圆什么的,也为一边的妇人捡走。
反倒是地上的花,—个个都说着可惜。“这东西只是看景。吃不得,喝不得……这是谁丢的。”
丢的人已经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段记忆。“忘”字法,白素贞最是拿手。不是当时白素贞过于心慌意乱,就是后面的人也是一无所觉。
“这新娘子到了,还不叫状元出来踢轿门!”仇学官叫嚷着。
仇学官不明白为什么与他先前安排的不一样,不是两顶轿子一起来。但是他才管不上那么多,本来他的打算便是中途使人制造混乱,调换白素贞与自家侄女的轿子,只是找不到拦路的差人帮自己,这才做罢。现在更好,既然这媒婆有本事让轿子进来,他自然要做实了。
“汉文哪?汉文哪!”
“还没有回来。”所有人都在找许仙,但是许仙根本就没有回来。
“这下怎么办?”新娘子到了,新郎没了,许娇容急的团团转。
这时仇学官对媒婆使了个眼sè。媒婆是心知肚明,她们根本是不娶自来。
“我不管!这新娘子我婆子是带来了,你们快叫人出来踢轿门!你们不踢,我就上衙门里告你们骗婚。”许仙自然是没有骗婚,媒婆是故意威胁他们。
这俗语有云:这生不上公堂,死不进班房。
媒婆每每用此威胁,总是有奇效。
这次也不例外,许娇容听了,当场便急了。“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弟弟是新科状元,这下要闹出笑话了,闹出笑话了。
不要看许娇容进出过皇宫,本xìng上比仍然是个草民,依然是个不希望惹事,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草民。
第259章、闹场
同样吓了一跳的,还有仇学官,他只是个想攀附许仙的小人,可不是想把许仙往死里得罪。媒婆一说见官,可把他吓了一跳。立即开口帮着找台阶,说:“媒婆,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仇学官才是媒婆的雇主,他—发话,媒婆想了想,立即改口说:“法子也不是没有。既然状元郎不在,可以让他本家兄弟代踢轿门。”
许娇容说:“家中就汉文一个男丁,别的兄弟行吗?”
“行啊!只要是兄弟就行。”媒婆痛快应着。
这由兄弟代娶,本就是蒙人那会儿的习俗。不过她们本就是个西贝货,假的不能再假了。只要人嫁进去就好。在这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那红本本,便是法律。
许仙没有父母,有媒妁之言,有拜堂,他就要认帐。不要忘了,朱熹的—生是非常提倡名节的,特别是女子的名节,虽然他自己从来都没有做到过。但是,这是问题吗?
当统治者全盘接收他的思想,并以此为治国理论后。个人的品德亏欠,不重要,—点儿都不重要。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找兄弟踢轿门也并不容易。
“不行,不行!这汉文是天上的星宿,是状元!他的轿门,我怎么敢踢?”
“不不不,大哥都踢不得,我就更不行了!”
……
一个两个,没有一个敢踢的。
那边媒婆又催的急。许娇容自然要依靠李公甫,问他怎么办?
李公甫哪儿有什么好办法,让催的急了,—把抓住与他一起在钱塘做差的差人,这差人曾是他的跟班。“你来!”
“什么?不行,不行!”那差人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看个热闹,也会抓了差。
“—两。”
“什么?”
“踢轿门一次—两。”李公甫使出对差人的**宝,使银子。
“不行,不行!”银子虽好,但是那可是状元的娘子,他可不傻。
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朋友之妻不可欺,欺了便要人命的事。更何况他与许仙可从来都不是兄弟。
“二两。”
“不行,不行!”
“五两。”李公甫不仅—下子加到五两,更是说,“出了事,我担着。”
“这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你就安心踢吧!”李公甫保证道。
“好!踢就踢!”他应下了。
这是明初,美洲的白银还没有进入大明的明初。《明史·食货二》:“於是户部定:钞一锭,折米一石;金一两,十石;银一两,二石。”明代一石约等于现在的94。4公斤。按2006年大米价均价1。75元/斤计算。一两白银是2*94。4*2*1。75=660。8元。
这还是纯天然绿sè低产的大米,放到现代价格更高,其实际购买力也更加高。
没有任何危险,踢一脚,便有五两银子。这买卖哪儿找去?他自然是踢了。
但是真的没有危险吗?新娘子的怒气呢?
这新娘子自几嫁,便是一肚子的委屈。现在新郎连轿门都不踢了,反而使银子让陌生人踢,这一肚子的火气,当场便爆发了。
砰的一声,这踢轿的轿门没有踢到,人反倒为新娘子踢了出去!
看他飞行的路线与高度远度,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
新娘子直接从轿中冲了出来,自己掀起红盖头,只见—张宜嗔宜喜的娇容全化为了怒容。“状元了不起!不想娶就不要娶,我又不是没人要。许汉文!小圆咱们走!”说完跨马回去了。
“这,这是谁?怎么这么厉害?”有认识白素贞的,显然不认识新娘子。
媒婆见了,立即说:“哎呀,哎呀!这是怎么说的,新娘子气走了,不认帐了?再是状元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许娇容不想人污蔑弟弟,立即说:“不是的,媒婆,是真……”
“真什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