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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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腥风-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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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不足的人,只好望而却步,必须等候大乾坤手全家到寺院中参加法会,在万人膜拜中走险行刺,不然休想近身袭击啦!

化城老店事故,大乾坤手是大赢家,声威更直线上升,更为引人注目了。

但有心人都感到诧异,大乾坤手已经没有后续赶来的人支援,仍然是原有的三十余名男女,能应付实力更强大的人攻击吗?

但午后不久,尚义小筑的执事大爷朱仁带了四位弟兄出现在听涛小院作客时,有心人总算明白了。

原来大乾坤手已和尚义小筑的人搭上了线,两大豪霸并肩站,不许再发生寻仇凶杀事故,两次大血案已经够多了,两股强大的势力共同维持治安,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两人手中捧了信香,夹杂在香客中,一步步向山上走,扮香客相当神似。

听涛小院建在路右的山坡上,一条小径直通院门,长约百步,间或有一段段石级,路旁古松蔽天,在大道向上眺望,只看到松墙绿瓦,整座小院藏在松海中,无法接近侦查。

“住在这里,绝对没有化城老店安全。”张文季一面走,一面低声说,“除了妇孺,二三十个人,挡得住高手的袭击吗?在化城老店,出了事就会惊动成千上万的香客,也会受到化城寺伏魔尊者一些高僧干预。而在这里,厮杀整夜,也不会有人过问,任何三流高手也可以轻易接近。入云龙一群侠义道名宿的住处,形势与这里相差不远,出了事附近无人可见,死光了也无人知悉。大乾坤手迁来这里,就不像一个威震天下的豪霸了。”

“张爷,你怀疑什么?”荀明萱不了解他话中的含义,“在化城老店,他敢把所擒的四个人公然囚禁吗?维持治安的公人很多呢!所以得迁来此地呀!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哼!他能不怕大奸严府的人捉住他剥他的皮?比起严家的实力,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严家远在江西,怎知他来九华朝山进香?”

“严家一帮一会,眼线满天下,怎能不知?你说,你们是怎样知道的?”

“这……六月初,我们就得到消息了。”荀明萱说,“消息证实他仅带了一家八个内眷老小,从南京走陆路进香,没想到他的人陆续赶来,人愈来愈多,所以我们大感人手不足,情急……”

“情急就威迫色诱双管齐下,逼使一些高手名宿替你们卖命。”

“张爷,我……我道歉……”

“算了。”张文季苦笑,“我要解开一些疑团,以免心中困惑。你去找你的人,二更初你独自到我房中会合,各自小心,我往下走。”

“张爷……”

“你不能跟我走,二更初见。”他转身向山下走了。

他找了一根趁手的竹杖,四尺长,可当打狗棍,匆匆向山下走。到了头天门,绕甘露寺的右面山坡,借草木隐身,悄然接近一座浓密的松林。

登山的二十里小径,共有四座牌坊,称头天门、二天门、三天门和最高的正天门。

头天门有著名的甘露寺,下距山脚的二圣帝殿只有五六里。

松林前缘建了五座分散的小茅篷,平时没有人居住,供那些来朝山的行脚云游僧暂时栖止苦修的住处。这些苦行僧不想在大寺院挂单,住茅篷可以无拘无束,至少不必看大寺院僧侣的脸色。

佛诞期间,这些茅篷全告客满。

他绕至松林内,躲在一株巨松后向前窥伺。相距最近的一座茅篷,住的确是香客,有男有女,似乎这些香客都相当年轻。

但林内林外,却各有一个监视四方动静的人。

相距最近的另一茅篷,远在三十余步外,可听到隐隐人声,被草木所遮掩,只能看到朦胧的形影。

他像一头猎食的猫,悄然接近林内那位监视香客,蛇行鹭伏,无声无息,脚下柔软的松针利于潜行。

监视的人不可能永远站在某处不动,大白天视界良好,不需隐起身形潜伏,走动视野要广阔得多。

刚从一株巨松后移出,身后闪电似的打击光临,右耳门一震,便失去知觉。

张文季艺高人胆大,大白天他也敢袭击警哨,将人打昏拖了便走,远出百步外再将人弄醒。

警哨是二十余岁的壮汉,被头巾蒙住了双目,脸抵压在积厚盈尺的松针上,俯压在地,双手反剪。

他坐在警哨背上,双脚绞架住警哨的双臂,左手压住头部,右手用竹杖当刑具开始问口供。

“你们为何还不上山?”他用怪怪的嗓音问。

“呃……呃……你……”壮汉不甘心地挣扎。

他双脚向前顶抬,壮汉的手吃不消,痛得失声狂叫,但脸被压下嘴被松针堵住,叫声不大。

“叭叭叭叭……”竹杖在壮汉的臀部痛击。

“你生得贱,皮肉不受苦不肯招。”他的双脚后移放松一两寸,减少压力,“再不合作,废了你的双手,肩关节的筋扭断,医不好的。再就是打烂你一身贱肉,把你丢到山窝里喂野兽。说!为何还不上山?”

“预……预定明……明天。”警哨屈服了,“我们已……已经派人上……上山去了……”

“是大宫主的丈夫,离魂仙客孔百禄吗?”

“是……是的。”

“为何要活捉大乾坤手?”

“信……信使说,活捉才……才能追赃。除了已付的两千纹银赏金之外,所追出的赃,本宫可以分四成。所……所以,人一……一定要活的。”

“混蛋!那是去送死!”他大骂,“凭你们天垣宫这几块料,怎敢侈言捉活的大乾坤手?”

“大宫主说,布下离魂大阵,一……一定可以捉到活的,必定成功。”

“去你的!简直在做白日梦。”他不再多问,一掌把警哨劈昏,“也许,我替你们制造三成胜算的机会。”

回到大道,再往下走里余。

上山的人多,下山的人寥寥无几。路旁不时出现一排排乞丐,有些则三五成群追逐香客乞讨,打发少的香客,甚至会受到讽嘲辱骂。

他在一个老乞身侧蹲下,放下半串制钱,利用这短暂的片刻,快速地低声交谈。

“不止七男女,兄弟,共十八个。”老乞丐飞快地说,“右面山崖的青布帐,三座。要小心,那些人傲气十足,悍野强横,来历不明。”

“首领是女的?”

“不错,年轻、漂亮、冷峻,有十分女人味,但却冷得令人害怕。”

“好,我试试看。”

这次前来九华,他碰上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三女妖太妖媚,而且已是花信妇人,不算。

荀明萱艳而不媚,被制住甚至流露出楚楚可怜本性。如果他不以先入为主的观念衡量,应该算是撩人心神的可人儿。

林翠珊不但美,骄傲泼辣像霹雳火,毫无心机,好恶分明,说风是风,说雨是雨,逗急了就撒野,怪好玩的,一见面他就有逗这小丫头冒火的念头。

醉仙的女儿徐迎春,被仇恨之火摧残,悲愤填膺、志切亲仇的少女,美丽的面庞燃烧着怨毒仇恨之火,让他看了心中凛凛。

天垣宫的众女风华绝代,但阴险冷酷也让男人心悸。三个宫主年纪都已三十出头,漂亮而又不年轻了。

荀明萱和林翠珊,是在他心中留下美好印象的女郎。尤其是林翠珊的野丫头形象,在他这个在山野中成长的年轻人心目中,印象最为强烈。

可惜,小丫头是尚义小筑的人,尚义小筑的声威令人侧目,他不想沾惹这种大豪巨霸,逗逗小丫头开心无关宏旨,可不能动真感情。

现在,他要见一个冷峻的女首领。

这位女首领就是那天晚上向天柱峰三魔挑战的人。

这女首领敢藐视三魔两残,表现在外的无畏气概可圈可点。但他不明白,何以那五个蒙面人出现,那位被称为大小姐的女首领,为何一声不吭就撤阵而走?虎头蛇尾令人莫测高深。

三魔两残也表现得十分可疑,居然在原地目送大小姐和五个蒙面人扬长而去。

他是冷眼旁观者,猜想大小姐是站在侠义道一方的人,但并不知道茅篷中的事故,不可能知道入云龙一群侠义道男女在茅篷内受到残害。

那五个蒙面人十分可疑,他希望查出一些线索。

他的同伴查出大小姐的落脚处,同伴都是老江湖,也不知道这些男女的来历,敢向三魔两残挑战的人,应该是大有来历的成名人物。

五个蒙面人无法查出下落,不算是意外,黑夜中即使不蒙面,也不能认出面貌,如何查?

要查这五个人的底细,女首领大小姐是唯一的线索,所以他要查证,了解活动范围内高手名宿,或者可疑人物的动静,是提防意外的不二法门。

三座布帐静悄悄,这种可容纳十个人的所谓行军帐,决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名贵露营工具,普通人家也不需这种无用的废物——派不上用场就是废物。

帐门低垂,只有一个黑衣佩剑大汉守卫,远离道路五十步以外,闲人不可能乱闯。

他可能是第一个乱闯的人,因此大汉老远就看到他了,一双阴森森的怪眼凶狠地死瞪着他,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接近至二十步内,大汉终于明白他的企图,冷哼一声,徐徐迈步向他接近。

“你干什么?”大汉在十步外止步沉喝声虽不大却震耳欲聋。

胆气不够的人,必定被这一声沉喝,惊得心虚胆落,甚至会吓昏;中气之充沛,已可证明大汉是非常人,喝声就有震慑对手的威力。

一个守卫也是了不起的高手,难怪那位大小姐女首领敢从客栈追踪众魔,发觉众魔的身份,依然无所畏惧单剑放胆抢攻。

“来找你们的大小姐。”他提高戒心,脸上也摆出不可一世的强横狞笑,“太爷和她有笔帐要算,找了你们好几天,总算被太爷找到了。”

一连自称了两次太爷,守卫被激怒得像快要爆发的火山,怪眼怒睁,要发作了。

“去你娘的!你是什么东西?”守卫几乎气炸了,吼叫声中挫马步虚空一拳捣出,黑虎偷心极普通的招式,在守卫手中却是致命的一拳。

有点像少林的百步神拳,拳劲外发可伤人于八尺外了,如果认为这一拳是虚张声势唬人的,必定被拳劲击烂五脏六腑。

他早怀戒心,身形一扭,左掌虚空斜拨,引偏了拳劲切入,来一记迅捷逾电的魁星踢斗。

他认为这些人与邪魔挑战,必定与侠义人士有所牵连,因此虽则守卫猝下毒手,他仍然脚下留情,不踢裆而踢胯,避免攻击要害。

反击太快,而守卫又太过骄傲自信,只攻不守,发觉不对已来不及反应了,连闪避的机会也没抓住,狂叫一声,倒摔出丈外,右胯挨了一记重击,站不起来了。

三座帐幕中,抢出九个男女。

守卫左足撑起,伸手拔剑。

他一闪即至,右脚再起,靴尖吻上了守卫的右肩窝,守卫再次仰身摔倒。

剑已到了他的左手,九男女恰好涌到。

“谁敢撒野?”一名大汉怒叫,最先到达,声出剑到,打了再说。

“铮!”他一剑将大汉的剑错开,右手竹杖叭一声给了大汉一记扫击。

大汉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气功到家,浑身横练,却禁不起小竹杖一扫,斜摔出两丈外仆地便倒。

“快摆天罡剑阵,不然就来不及了。”他大叫大嚷,向左一闪,左手剑向最外侧抢来的年轻女郎一伸,诱使女郎封架,右手杖后发先至,噗一声敲在女郎的右膝外侧,力道恰到好处。

女郎一声惊叫,向左斜冲,反而挡住了同伴,无法发挥并肩出招的统合战力,表现出他不怕剑阵,知道攻击剑阵的技巧。

一冲错便抢制机先击倒了两个,剩下七个人了,正好布天罡剑阵,大小姐就是剩下的七男女之一。

“结阵,不许乱!”大小姐怒叱。

叫结阵而不是布阵,六男女立即退回,左右一分列阵。

这处山崖另一面是不平的陡坡,不适宜布阵,列阵则堵住了山崖,有效地阻止他冲过。

他支杖屹立,总算看清这位大小姐女首领的面貌,不自禁地吸口凉气,有点冷飕飕的感觉。

看年纪,决不会超过双十年华,五官极为匀称,琼鼻樱口轮廓分明,刚发育匀停的曲线玲珑身材,裹在宝蓝色鲜艳夺目的劲装内,任何正常或不正常的男人,瞥上一眼保证会想入非非,甚至想摸上一把。

可是,脸上冷峻寒森,流露在外的威棱霸气,与凤目中放射出的森然幽光,让人感到害怕心慑,似乎她随时都可能把你当狗踢,随时都可能把你心底的秘密揭穿,你甚至连跪下来膜拜也魂不附体。

他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冷峻的女人,而且生了一张仙女面孔。

“你是什么人?”大小姐阴森森地问,不像仙女般可爱,却像个传说中的女暴君,冷肃阴森的神情令人感到脊梁升起寒意。

“替中州双残助拳的人。”他也脸色一寒,以冷厉对冷峻,“那天晚上你摆足了威风,狂妄自负没将咱们位高辈尊的放在眼下,太爷忍不了这口恶气,要看看你到底凭什么敢如此猖狂。小女人,亮名号。”

“你配本姑娘亮名号?哼……”

“还有,掩护你们退走的那五个混蛋蒙面人,太爷也要找他们,你最好把他们的来历招出来,太爷……”

一声冷叱,大小姐愤怒地左手一扬。

他冷然向右迈出一步,一道电芒贴左肩外侧掠过,看不清形影,速度快得骇人听闻,远出四丈外,他仍然感到肩膀留有寒意。

糟!三道电芒成品字形一闪即至。

更糟的是,六男女同时挫马步双手齐扬,十二只手射出暴雨似的针形暗器,控制了两丈空间。

没有人能逃得过暴雨的攻击,除非已练成不怕水火刀兵的地行仙境界。

幸好他早怀戒心,向下一挫身形贴地,似乎他成了一个扁人,体积已缩小了一半。一晃之下,他已滚出两丈,随即滚落两丈陡坡,爬起急掠出两丈。

“你好阴毒。”他向上面怒叫,“天老爷!你用这种阴毒的无耻手段到底杀了多少高手名宿?小女人,老天也不会饶你,你是世人所不齿的谋杀犯。”

他的确惊出一身冷汗,假使事先戒心不够,第一枚暗器就足以把他打入地狱,决难逃过这快逾电闪的猝然致命一击。

假使在天罡剑阵发动的同一刹那,七人如一用这种歹毒暗器急袭,结果不问可知,即使入阵的人很多,一照面最少也得死掉七个人。

那晚,天柱峰三魔那些人幸好不曾愤怒闯阵。

凶魔们也可能先用暗器袭击,很可能两败俱伤。

大小姐七个人也被他机警的逃遁术吓了一跳,不但反应超人,而且预测发暗器人心态十分准确,仓卒间众人齐发暗器,每个人都料定发则必中,因此没有人会向地面发射,他滚动的速度也快得难辨形影,因此没有人能抓住第二次发射的机会。

“你上来。”大小姐咬牙说,“我给你公平交手拼搏的机会。”

“你这恶毒女人,比赤练蛇可怕百倍,你会给任何人公平的机会吗?”他一剑插入坚硬的地面,手一扳剑一折两段,信手将断剑向上飞掷,“小阴毒泼妇,你给我牢牢地记住,我会用各种同样阴毒的手段,千方百计回报你今天的谋杀暴行,你不死,将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你的阴毒谋杀手段下。我会找你的,一定。”

“你这该死的东西!你是如何跑出来的?”大小姐也暴怒地厉声问。

他一怔,突然感到冷流起自尾闾。

“你可以猜三次。”他机警地大声说。

“我会查出来,我会活剥了你……”

“是吗?你配吗?你这小母狗算什么东西?”他进一步用激将法,骂得难听刺耳。

大小姐正要继续发话,身旁多了三个中年香客。

“分两面追下去捉他。”一个中年香客说,“要活的,掘出他的根底来。”

十个人纷纷向下抢,来势如潮。

他哼了一声,如飞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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