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周宇惊叫。
众人大哗,气氛一紧。
三眼功曹第一次看到他,激怒得跳起来。
伏魔尊者对他不陌生,走不成啦!
“咦!是你。”大和尚由于领先启程,也就最先与他接触,“施主是……”
“我叫张三。大和尚,咱们真是有缘。”他拦住去路,邪里邪气怪笑,“我上次说你也是围墙内的人,没说错吧?瞧你,山上山下奔波所为何事?佛门弟子四大皆空,你空什么?忙什么?”
“孽障可恶……”
“且慢鬼叫连天,和尚动嗔念,会下地狱的,你真不该做和尚。”
九华双神僧吃过苦头,知道他厉害,急急伸手拉住愤怒冲出的伏魔尊者,却拉坏了,反而激起伏魔尊者更旺的怒火。
“超度你这孽障!”
伏魔尊者狂怒地冲出,一记现龙掌劈面吐出,劲风似狂涛怒涌。
人太多,张文季不想死缠,打定主意速战速决,给大和尚几分颜色涂脸。
“法兄不可……”云水僧急叫。
云水僧的风雷掌,无虚僧的旋风掌,皆曾经全力向张文季进攻,结果灰头土脸,一看伏魔尊者冒失地挥掌抢攻,便知大事不妙。
张文季身形左扭,左掌一拂,怒涛似的掌风被引偏,右手同时向前一伸,四尺长的竹杖像闪电,点在伏魔尊者的右膝伏兔穴上。
“呃……”伏魔尊者禅功惊世,自诩是金刚法体,却禁不起竹杖的一点,猛地跳起来一蹦,接着挫腿摔倒在街心,狼狈已极。
云水僧已换了一串念珠,急急拉开珠扣环。
“你再敢用念佛的念珠撒野,在下一定把你整得半死不活。”他凶狠地说。
三眼功曹超过两僧,虎目怒张。
“你就是张三?”三眼功曹真像一个发威的天神,慑人的气势凌厉无匹。
“不错,那就是我。”他拍拍胸膛,“如假包换,货真价实。”
“该死的小辈,你是冲老夫来的?”
“是吗?”
“你一而再侮辱我的女儿……”
“哦!我预定的压寨夫人,居然是你的闺女?哈哈!妙极了。”
“老夫要……”
“你要好好替闺女办嫁妆。”他有意激怒这位仁义大爷,“你是黑道大豪,金银多多……”
三眼功曹被激怒得失去理智,忘了自己的大豪身份,忘了盛怒的人神意不够清明,忘了情急动手的人胜算有限,踏进一步伸手便抓,金豹露爪五指如钩,手伸出五指乍张合,每根指尖都有劲气发出,而且捷逾电闪,是抓功中极为难练,威力奇大的大天龙爪。
大天龙爪手指的张幅大,攻击的涵盖面广,不但攻击十分灵活,更可在瞬间应付来自任何方面的猝然袭击,双手挥动处,应付多人围攻轻而易举。
三眼功曹的大天龙爪火候精纯,内劲极为浑雄,任何一个指头皆有致命的威力,硬抓刀剑如摧枯拉朽,这一记含忿出手的金豹露爪志在必得,非同小可。
“给你!”张文季同时叱喝,手一指便将竹杖递入巨爪中。
一声怪响,抓住了竹杖,发出奇异的怪响,竹杖竟然不曾碎折。
“噗”一声响,张文季的手反而搭住了三眼功曹的手臂,也发出怪响,马步一沉一放。
三眼功曹上了大当,马步一虚,被抓住的手臂被牵动,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蹦而起,冲飞出丈五六,双脚急急沾地,再向前冲出四五步,才稳住了身形,但虚影是抓不住的,眼一花虚影便消失了。
“哈哈哈哈……”张文季出现在街右的屋顶仰天狂笑,“咱们在这附近玩玩,你们什么地方也去不成了,来来来,我要把你们一一摆平在这里凉快凉快。”
五爷朱信从一侧跃登,猫似的向后包抄,“叭”一声怪响,被不知从何处飞旋而来的一块青瓦,击中了右膝外侧,瓦片碎裂分散,人也尖叫一声,右脚失去活动能力,摔倒在瓦面骨碌碌滚至檐口,才摊开手脚稳住了,掉下去可能灾情惨重。
接二连三上来了几个人,张文季却飞掠而走。
三眼功曹是个霹雳火,怒吼如雷登屋狂追。
片刻间,人已四散兜截,台前只留下三个和尚,面面相觑心中叫苦。
救人如救火,但人都走散了。
一群娘子军从上山飞奔而下,她们是接到急报拼命往下赶的。
登山大道只有十余里,全力飞赶要不了一刻两刻时辰。
林翠珊最先带了四位侍女奔入街口,劈面碰上几个惊慌走避的居民。
“大叔,发生什么事故了?”她拦住一位急急关门闭户的居民急问。
“有……有人来抢……抢什么压寨夫人……”居民惊慌失措,词倒还达意:“屋上屋下打……打得落花流水,吓……吓死人了,像……像一群妖……妖怪,到……到处乱……乱飞……”
高上高下真像飞,张文季的飞跃更像鬼魅幻形,此隐彼现真像变化,逐一将人打倒一沾即走,满街飞上跳下,八方追逐拦截的人哪能挡得住他?
“他……他可恶!”她恨声叫,立即跃登屋顶察看。
十二名男女随从到了,也纷纷登上瓦面,在街道看不见街外的景物,不上屋瓦毫无所见。
她向南面狂叫声传来处飞跃,看到不远处屋脊有人影忽隐忽现。
飞越第四座屋顶,瞥见瓦沟俯卧着一个人,走近将人翻转,是被人打昏的五爷朱信。
五位执事大爷,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中的高手,居然被人打昏搁在瓦沟上,身上并无伤痕,对手武功之强,令人不寒而栗。
“把五爷带下去。”她向跟来的侍女说,“我去找他,这恶贼……”
“小姐,不可激动。”另一侍女委婉地劝解,“还是先找到老爷再说。恶贼志在掳小姐,碰上了岂不十分危险?紧急召集不知为了何事,小姐务必冷静,以免误了大事。”
“你们去住处等候,我一个人去找他。”她断然拒绝,向人声传来处如飞而去。
屋上屋下满街追逐,街内街外来来去去,视野不良,人都追散了。
不久之后,被打伤的人陆续被抬回,伤都不严重,但都不便再运劲逞强了,先后救回十二个人,人数即将减半啦!
真能紧迫追逐的人有三个,三眼功曹、大爷朱仁、第一将赵天。
但三人的轻功虽佳,却无法同时追及同时出手攻击,一比一根本禁不起张文季一击,仅能望影追逐无可奈何,反而让张文季逐一收拾从斜刺里窜出拦截的人,一击即走,来去自如。
不久,追出街外的田野树林。
张文季窜抵一株大树下,突然转身哈哈大笑,不逃了,神态轻松地等候三位超等高手到达。
三眼功曹这次聪明了,三人左右一分,堵住了三方,并不急于动手。
“你应该早些抢到一把剑,是不是怕与老夫在剑上见真章?”三眼功曹独自逼进,怒火已消,冷静下来了,张文季两手空空没有兵刃,当然不便拔剑攻击。
“哈哈!你大可不必死要面子,这里只有你的人,拔剑上不怕惹人闲话。”张文季大笑着说,“你的女儿就三番两次,不问情由不顾一切挥剑上。要是怕你的剑,我会向你们三二十个超等高手挑战?”
这是实情,无可置疑。如果换了旁人,一看高高矮矮一大群高手男女,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双拳难敌四手,人多人强。
以目下的情势来说,三个人如果联手,足以把天下第一高手送下地狱,而张文季却赤手空拳等候他们接近打交道,神情轻松毫无所惧,可知必有所恃,不在乎他们三个联手。
“不用剑,老夫同样可以毙了你这混蛋。”三眼功曹向前凶狠狠逼进,“没有人敢如此侮辱老夫,你一定得为此付出代价……”
“大爷,问问他。”大爷朱仁说,“他很可能是计算大乾坤手的人,派来牵制我们的,阻止我们前往替大乾坤手助拳,不要被他的泼赖举动愚弄了。”
“小辈,你到底是何来路?”三眼功曹醒悟,“亮你的真名号。”
@奇@“在下张三,如假包换。”张文季不再胡缠,脸色一沉,“不错,在下有意牵制你们,也希望从你们身上,证实心中的疑团。”
@书@“什么意思?”
@网@“你们基于江湖道义,冒死亡的凶险替大乾坤手助拳,而你们与大乾坤手并无交情,这份重道义的作为,委实值得尊敬赞扬。”
“废话少说。”
“而大乾坤手并不需要你们相助。”
“他求助是事实……”
“那三个老和尚是白痴,他们急于保持名山佛门清静地,急急忙忙奔走,找寻有声望的人出面排解,有意无意倾向于大乾坤手,排解不成也可以助大乾坤手度过难关。我告诉你,大乾坤手足以把那两批人打发,你相信吗?”
“老夫当然不信,老夫的确知道他只有三十个人,其中有一半是妇孺。”
“嘿嘿嘿嘿……”张文季阴笑。
“你笑什么?”
“听涛小院里,布下了死亡的奇门生克大阵,有道术通玄的人主阵,进去的人容易,想平安出来难似登天。小院内暗藏的高手,人数决不少于三十名,加上大乾坤手公然露面的三十个,足以对付江西严大奸的大群走狗。”
“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三眼功曹大声说。
“不信在下的话,铁定会遭殃的。”张文季冷笑,“你与大乾坤手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你们最好多方面互相残杀,死光了就天下太平。我牵制你向你提出警告,只希望证实一些疑团,我这人很好奇,你们怎么杀我一点也不介意。”
“你到底想证实什么?”
“想证实大乾坤手,到底在弄什么玄虚。听涛小院的布置,最少需两个月时间准备,而他是出了事而临时由伏魔尊者仲介,暂时借来安顿的地方,里面早就悄悄藏匿了大批高手,目的何在?”
“你怎知道里面……”
“在下昨晚进去过。”
“昨晚?你进去过?”三人大吃一惊。
“不错,救走了青城三女妖的二妖,和另外三个被擒的人,同行的人有三女妖的师叔。”
“你……你说得像真的……”
人影一闪即至,荀明萱像是凭空幻化出来的女鬼。
“我就是青城三仙姑的师叔,是我请求张爷,冒万险去救我的师侄,我们整整花了一夜工夫,破晓时分才将人救出的。”荀姑娘大声说,“听涛小院内五行生克极为神奥,一花一树却含玄机,全院散放着嗅入之后神智便会逐渐昏乱的毒气,那是一处布了天罗地网的绝地,潜藏的每一个人,都是隐秘安全,而出击容易的藏身处。”
“咦!你是……”三眼功曹愈听愈心惊。
“我姓荀,青城三仙姑是我师姐的门人。我有眼无珠,曾经与师侄坑害张爷,张爷不记仇,帮助我救出二师侄,所以我要感恩图报,你们如果向张爷出手,本姑娘必定杀掉你们。”
“你别来捣乱好不好?用不着你感恩图报插手,你没欠我什么。”张文季拒绝姑娘的好意,转向三眼功曹三个人,“我要求你们慎重考虑,我不介意你们仗义助拳的义举,但千万不可被诓入听涛小院,只在外面结阵策应声援,在外面决战岂不比躲在屋中等候挑战安全?老实说,大乾坤手根本不需外援,不信且拭目以待,在外面静观其变可也,而且得小心提防意外。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后会有期。”
声落人动,一闪两闪,蓦尔形影俱消。
“等我……”荀姑娘急叫,身形也一闪两闪,淡淡的身影似流光,射入树林深处。
三眼功曹是武功超拔的高手,只能看到荀姑娘淡淡飞射的形影,根本看不见张文季是如何走的,一闪两闪突然幻没,如此而已。
“我的天……”三人大骇,张口结舌。
“大哥,我相信他。”执事大爷朱仁悚然叫,没有外人在场,称呼变了,不叫大爷叫大哥。
“我们栽得不冤。”赵天也感到毛骨悚然,“这……这小子已修至白昼幻形,来无影去无踪上乘境界。他如果真要我们的命,反掌之易。”
“我也觉得他的话可信。”三眼功曹警觉地说,“三个和尚也可疑,是吗?”
“对,他们热心得令人不寒而栗。”朱仁一咬牙,“最好把他们弄来好好盘问。”
“不急,兄弟。”三眼功曹冷笑,“咱们上山,睁大眼睛看魑魅魍魉如何横行,走!”
“大哥,我……我担心侄女的事。”朱仁一面走,一面忧心忡忡地说。
“兄弟,你的意思……”
“压寨夫人的事。”
“翠珊丫头必须早些离开,她对付不了这个妖人。”三眼功曹余悸犹在,为女儿担心,“丫头又不肯将结怨的经过说出,更无法知道这妖人的来龙去脉,实在难以策定对他的打算,他将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三人惊疑难安往回走,忧心忡忡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危难。
荀明萱的遁形术,是轻功与道术结合,臻于上乘境界的绝技,但与张文季相较,却又差了一段距离,上次两人已经较量过了。
张文季无意摆脱她,反而放慢脚步。
“不要回头看。”张文季用普通的轻功窜掠,似乎知道她已经跟来了。
“为何?”她跟在十步内,把张文季细小的语音听得一清二楚。
“等那个人。”
“等谁?”
“不知道,是从街侧跟来的,轻功十分高明,我先一步发现了他,故意让他目击我和三眼功曹打交道的经过,现在要查证他的来历。”
“我没发现有人呀!”
“就快跟来了,左后方。”
两人的速度平常,那人却相反地速度加快,相互消长,所以很快就跟上来了。
“小辈,你走不了的。”匆匆赶到的人叫,“老夫号称万事通,居然不知道你们两个如此高明的小辈,算是栽到家了。天下间敢如此戏弄三眼功曹的人,得未曾有,赶快把你们的来历告诉老夫,免得老夫费事去奔波调查。”
“你又是谁呀?”张文季止步转身邪笑,“如果你认为老骨头真跟得上,咱们山上山下跑十次上下,如何?”
“算了算了,老夫哪能和你们年轻人比筋骨?你不认识老夫?”
“我该认识吗?”
“咳,不知就不怕,所以你敢在老夫面前说些无礼的话,知道了,你就会害怕。”
“我不认为知道你就应该害怕。”
“站稳了,别吓倒啦!哈哈!老夫十方瘟神,从化城寺入云龙那儿来,想挖掘张三的根底,那位残废了的老剑客口风紧得很,害怕了吧?”
“哈哈!你是瘟神,我是……刚好旗鼓相当。”张文季一时兴起,几乎泄漏天机,瘟神与太岁,都是民间极为恐惧的可怕神祗,冲太岁撞瘟神,铁定会倒霉,“我就是张三,最凶悍的强盗。”
“哈哈!所以你要抢三眼功曹的闺女做压寨夫人。”十方瘟神倚在树干上兴高采烈,“三眼功曹是正神,我是凶神,我和他先天不容,但他这个人还像个人样。他的大闺女剑术和暗器都很不错,只是聪明骄傲了些,不久前在山上,与一个阴森冷峻的小女人,棋逢敌手,斗得不亦乐乎,相当凶险。”
“哦!她胜不了那阴毒的小女人,结果如何?”张文季笑笑,其实当时他也在场目击。
“关心未来压寨夫人的胜负?”
“也许。”
“老夫是万事通,知道三眼功曹的闺女,不希望她出纰漏,所以出面干预,拆散了她们。喂!你为何救这个黑道大豪?”
“救他?没胃口,少胡说。”
“是吗?如果你真的曾经进入听涛小院,必定知道被诓入的人活的机会有多少。”十方瘟神显然也知道听涛小院的秘密,向躲在一旁的荀明萱招手,“你,过来啦!不要畏畏缩缩,这小子满脸正气,流露的表面邪气是装出来玩世的,他不会咬你。你真是青城三女妖的师叔?”
“是……是的,前辈。”荀明萱瞥了张文季一眼,粉脸一红,“晚辈姓荀,请问前辈尊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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