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他们的实力,以后不敢轻举妄动。”
“也好,值得一试。”姓黄的意动,“当家的也料定三眼功曹不会罢手,知道早晚会与他彻底了断的,派咱们前来试探,只是尽人事而已。既然咱们失败了,另行设法对付理直气壮。好,绕道走。”
“咱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剑绝情说,“希望老天爷慈悲,让咱们顺利地活擒她们母女。”
溥济桥以东是齐山,十余座峰顶高度相等,是城外的风景区,上面有九顶山洞,周回二十余里,有泉大小九十一,亭台二十余座。
迤西的齐山湖,是本城大户人家置园林别业的好地方。
过溥济桥往西走,小径尽头便是傍山面水的薛家,是一处园林别墅式建筑,进出城十分方便。
桥南端形成一条城外小街,是游山客购物的必经之地,各色店铺一应齐全,距薛家仅两里多一点,两地遥望清晰可见。
林翠珊姑娘生性好动,是静下来就闷得慌的人,她在薛家耽不住,带了两男两女四随从,出现在桥头小街的齐山居,这里卖点心兼卖茶,是游客喜爱的聚会品茗好所在,布置得清雅脱俗。
她闲不下来,希望在外面看看动静。
她老爹在城内南陵老店落脚,大张旗鼓大会陆续赶来策应的群雄,不管任何一方的人,皆被她老爹公然露面所吸引,她躲在城外毫不引人注意。
她老爹已派人盯牢了大乾坤手,时机未至,不需急于寻仇报复,用不着她跑腿。
太岁张,想起这个人她就一肚子火。
居然公然表示要订她为压寨夫人,太过分了,简直太不像话欺人太甚。
假使她和她老爹在一起,太岁张找上头来,肯定会发生大冲突大灾难,结果如何?她不敢想。
可是,除了气愤之外,她真的痛恨太岁张吗?
冷静沉思,结果是否定的。
毕竟是她先招惹了太岁张,也是她一而再向太岁张攻击。
更重要的是,太岁张对她老爹恩重如山,如果没有太岁张揭破大乾坤手的阴谋,没有太岁张一而再示警,她尚义小筑的人,目下仅存的恐怕没有几个了。
也许太岁张让她感到恶劣印象的原因,是因为太岁张不断和一些声名狼藉的女人扯在一起吧!
她一面品茗,一面沉思与太岁张的牵缠印象。
她觉得,太岁张的人才武功,都是第一流中的第一流人才,也是唯一对她狂放无礼的人,一个敢于作弄压迫她的人,与那些把她当凤凰捧的人完全不同,也是唯一能压制她火爆脾气,具有英雄气概的人。
“可恼的恶棍!”她突然脱口咒骂。
可是,脸上却没有怒容。
“小姐,你怎么啦?”坐在桌对面的女随从,不胜惊讶关切的问。
“哦!没什么。”她脸一红,定下心神敷衍,“我们进城走一趟,向爹讨取那些牛鬼蛇神的下落消息。”
“不要去,小姐。”另一位男随从说,“大爷不许任何人妄动,目下时机未至。那些凶魔正逃避太岁张的追蹑,飘忽不定,消息传来每次都不同,大爷不会说的,去也是白去,何况大爷再三交代,要我们这边的人不可擅自在各地走动。”
“我一定要找到大乾坤手的女儿,看谁的双锋针厉害。”她愤愤地说,“她们的双锋针,杀死了我们不少弟兄。”
“当我们发起袭击时,也就是索回血债的时候了。”女随从凤目中杀机怒涌,“对付这种不讲道义规矩的凶魔,以杀止杀是唯一的途径。”
天色尚早,上午茶客稀少,店堂中茶座客人不到两成,一眼便可看清到底有些什么人。
踏入店堂的五名食客,一眼便看到林翠珊五男女。
“妙哉,运气来了,连泰山也挡不住。”毒爪天狼兴奋万分,在邻桌落坐,鹰目紧盯着柳盾一挑的林翠珊,暗中向同伴打手式。
“真的很妙,好运道真的来了。”剑绝情更为兴奋,“既不必费心,也没有风险,哈哈哈!也许老天爷真的够意思,特别照顾我们。”
林姑娘五个人,脸上有警戒与憎恨的神情。
“是大乾坤手的猪朋狗友,杀手剑绝情与独行大盗毒爪天狼,其他三个不知来路,定然是替大乾坤手助拳的人。”男随从神色颇为紧张,低声向姑娘说,“小心剑绝情的断魂针,他的剑术十分了得。”
“那就准备动手。”姑娘火来了,对替大乾坤手助拳的人怀有成见,敌意甚浓。
“暂勿动手。”男随从说,“他们还没正式表示替大乾坤手助拳,咱们不能主动挑衅师出无名。”
“可是……”
“等他们发动,小姐。”女随从也说,“他们冲我们而来的,让他们挑起寻仇的责任。”
两方的人,皆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忘了其他的茶客,也没留意跟入的一个小村姑。
小村姑胁下挟了一只长布卷,包头发的青布巾下端,掩盖住口鼻,匆匆移至壁角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无所谓危险,毒爪天狼。”姑娘黛眉一挑,傲然地说,“本姑娘经常独自在江湖走动,与各门各道的牛鬼蛇神周旋,见过不少高手名宿,更会过一些江湖风云人物,所经历的危险不算少,但我都能一一度过难关。你与大乾坤手有交情,来替他助拳也是应该的。刚才你说,运气来了泰山也挡不住。同样地,霉运当头躲也躲不掉。”
“哦!是吗……”
“是的,毒爪天狼,因为你如果打坏主意,本姑娘保证你霉运当头。”
“可恶!你……”
“请不要有失风度。”姑娘厉声说,“算起来你是前辈,大呼小叫有失身分。你如果敢放肆撒野,本姑娘一定杀死你,一定。”
在尚义小筑旗下的黑道朋友,都知道她是武功比乃父更高明的霹雳火,谁都不敢招惹她,发起威来,还真有几分慑人的母大虫气势,以气势慑人的大强盗毒爪天狼,竟然有点心惊。
那两句一定杀死你,一定;区区几个字,表现出强烈的必胜信心,真有让对方心惊的魔力。
五人不久前,受到三眼功曹逐走的挫折,心中已不是滋味,目下又受到轻视,终于激发了无名孽火,涌起无穷杀机,活擒姑娘作为胁迫筹码的念头,已经丢出九霄云外去了。
“我非宰了你不可!”毒爪天狼激怒地跳起来,伸手拔剑。
“王兄且慢。”姓黄的人伸手虚拦,“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老兄一冒火,咱们的计划可就泡汤了!让我来,我冥府阴差要完完整整把她带走。其他四个男女,你们可以任意处置。”
冥府阴差黄鸿飞,一个巫教的神奇走阴人,妖术令人莫测高深,据说可以自由出入地府冥界,充任阴司与阳世的连络信差。
江湖朋友对这个人敬鬼神而远之,很少人与他正式打过交道。
三眼功曹的弟兄,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也不认识这个人,闻名而已,见面也不相识,不久前打交道只通姓,因此三眼功曹不知道他是何来路。
这一亮名号,姑娘心中一跳,勇气迅速沉落,心中生寒。
武功超绝的高手名宿,也对会巫术的人深怀戒心,宁可敬鬼神而远之,不与这种人计较。
尤其是定力不够的人,决难与巫道人士论短长,英雄无用武之地,而且胜之不武。
人的名,树的影,有些人的名号,的确有震撼人心,令人闻名丧胆的威力。
林姑娘虽则年轻气盛,对武功造诣深且自信,但对巫道人士的巫术仍深怀恐惧,一听名号便心底生寒,自信心为之消沉。
信心一失,大事休矣!
“退!”她忘了攻击是最佳的防御,怯念一起便本能的下令撤走。
可是,她突然发觉自己的一双腿不听意志力指挥,像是立地生根,不肯迈动。
想伸手拔剑,手也动不了。
对面,冥府阴差的怪眼,正不转瞬地盯着她,眼中放射出无比妖异的光芒,口中念念有词,但听不到声音,甚至感到耳中寂寂,万籁无声。
她想动,动不了;她想叫,叫不出声音。
有些人梦魇,就是这般光景,神智是清明的,眼中也可以看到景物,就是动不了,叫不出声音。
一部分脑功能不曾恢复,就会发生这种情景,所以有些人认为是受到妖魅所魇,或者是被鬼所迷。
巫道人士最超能的催眠术,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催眠一大群人,其至可以控制一大群人的行动,这种行动是无意识的,受术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完了……”她心中绝望地呐喊。
“手到擒来……”冥府阴差狞笑着说,向她伸出右手招引。
可是,手颓然下垂。
一道淡淡的电芒,发自壁角那位村妇手中,电芒一闪即没,没入冥府阴差的右胁。
五寸双锋针不见了,全没入胁胸。
其他的人毫无所觉,看不见速度惊人的电芒。
林姑娘猛地浑身一震,神智立即可以控制手脚活动了。
“谁……谁暗算……我……”冥府阴差嘎声叫,不像是人声,身形一晃,摇摇欲倒。
毒爪天狼大骇,伸手急扶。
“黄老哥……”剑绝情也惊呼。
“他快要死了。”小村姑朗声答,迈步接近,“雕虫小技,本姑娘送他下地狱了,他再也不可能重回阳世,成了真正的阴差。”
“小妖女……”一名扮旅客的人脱口惊呼。
“你也该死!”小村姑是荀明萱小姑娘,她最恨别人称她为小妖女。
小妖女的称呼,阻碍了她与张文季接近的情谊。
电芒再次破空,太快了,没有任何闪避的机会,手一动针已没入这人的肚腹。
“你们也得死!”林翠珊姑娘也大发雌威,纤手一抬电芒暴射。
她的四寸双锋针,更是霸道绝伦。
正面与侧方同时夹击,店堂没有足够的空间躲闪,躲也躲不掉,生死已在出手的瞬间决定了。
“呃……”首先是剑绝情遭殃,浑身一震,左手一松,洒落三枚来不及出手的断魂针,这位一代名杀手,没抓住出手的机会便被击中,死不瞑目。
双锋针入体短期间死不了,五个中针人蜷缩在地呻吟,拼命抽搐挣扎。
店堂一空,店伙与茶客全跑了。
第三十三章 宅院森森
“你为何出手帮助我?”林翠珊凶霸霸地问,老毛病不改。
她应该说出手救她,却把救字改为帮助。
“我在替张……太岁张,保护他的财产……不,该说保护他的未来压寨夫人。”荀姑娘笑吟吟语气有调侃味,“有什么不对吗?”
“你……呸!胡说八道。”林翠珊柳眉倒竖,杏眼睁圆,脸红脖子粗,“再胡说八道,我……我要……”
“你什么都不必要。”荀姑娘抢着说,“你只要乖乖躲回薛家好好保重,不要逞能到处闯祸,我便可乐得清闲,麻烦愈少愈好。”
“我给你拼了!”林翠珊愤怒地拔剑。
两男两女四随从在旁苦笑,无意插手。
荀姑娘已到了店门中,嫣然一笑。
“你算了吧!拼剑你毫无希望。”荀姑娘向门外退,“如果他决定不要你,我再和你玩玩。”
林翠珊疾冲而上,荀姑娘一闪便到了街心。
“省些劲吧!我是来保护你的,不是仇敌。”荀姑娘不接受挑衅,“我要去找你爹传口信,少陪。”
人影一闪,便已远出十余步外。
林翠珊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对方了得。
“你去告诉太岁张。”林翠珊爆发似的大叫,“我一定要宰了他,你叫他去死好了。”
一阵轻笑,荀姑娘冉冉去远。
三眼功曹敢公然亮相,敢公然建立指挥中心,在他的地盘内,他必须打出旗号应付任何挑战。
大乾坤手成了见不得天日的妖魔鬼怪,只能秘密隐起行踪筹划远走高飞,虽则感到不甘心,但无可奈何暂且忍下这口恶气。
按双方目下的实力,三眼功曹仍然缺乏发起攻击的力量,但人数正在逐渐增加中,从各处赶来策应的高手络绎于途,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具有攻击的实力了。
大乾坤手一群主脑,藏匿在西郊的一座小村内,人不敢分散,因此不可能完全摆脱眼线的追蹑。
眼线显然都是三眼功曹的人,这些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大乾坤手不在乎三眼功曹,他的可怕劲敌是太岁张。经过多次接触,他愈来愈感到恐慌,所有的高手皆经不起太岁张一击,分散人手必定被太岁张蚕食净尽,他的人手愈来愈少了,每个人都感到忧心忡忡。
游说要挟三眼功曹失败,而且损失了毒爪天狼五个人,这位威震天下的强盗头头,真的感到恐惧了,已知道无法在近期内获得船只远走高飞啦!
西郊地近池口,贵池河下游一带全是蔽地,藏匿一些人不会引人注意,正好在附近找船远走高飞。
可是,不论昼夜,江上皆有穿了水靠的人,驾了小艇上下巡航,严禁任何船只在池口上下江岸靠泊,断绝他们用船从江上脱身的机会。
他们在西郊小村只躲了两天,第三天便消失无踪了。
知道江上已被封锁,没有在西郊逗留的必要了,在郊外反而容易受到三眼功曹的群雄,肆无忌惮大举围攻,不是安全的藏匿处。
张文季只有十几位弟兄,人手不足,一发现群魔失踪,便乱了章法。群魔是夜间离开的,人手不足怎能广布眼线彻底搜寻?
他出现在府城,将希望寄托在三眼功曹身上,三眼功曹人手充足,消息比他灵通百倍。
在城里,白天不能打打杀杀,一旦受到官方的注意一落案便没有立足之地。
即使是三眼功曹的当地爪牙,也不敢冒大不韪落案。因此罪案十之八九,是在夜间发生的。
三眼功曹仍然住在南陵老店,至于人在不在店内,外人无从得悉,反正店中很少看到他出入。
林翠珊姑娘已经离开齐山薛家,但不在南陵老店现踪,到底隐身在何处,连她老爹的爪牙也不清楚。
似乎,每个人都躲起来了。
进行某种阴谋,必须秘密地进行。
张文季在九华门大街露了一次面,也隐起行踪。
只有一些小人物眼线出没,有头有脸的人皆少现身,敏感人士皆心中有数,暴风雨快要来了。
池州有九座城门,出入十分方便,只要稍加注意,或者化装易容,皆不难逃过眼线的耳目,进出城府并不难,落脚的地方更多,眼线们的注意力皆放在有头有脸的人身上,掩去本来面目就平安无事。
张文季不想掩去本来面目,他夜间才外出活动。
这天傍晚时分,他出现在东大街南首的一处小巷口。
巷口踱出易了容的鬼手何永福,两人有意无意地并肩向东走。
“巷子右首第七家,确是昊天教主的一门亲戚,姓胡,胡明。”鬼手柯永福低声说,“已经证实有人鬼鬼祟祟进出,是不是昊天教主无法证实。兄弟,咱们的目标不是昊天教主,何必在这里下功夫浪费时间?”
“柯兄,大乾坤手在这里是过客。”张文季解释调查的原因,“而昊天教主的潜龙精舍,虽然位于九华山后,但他仍算是池州的地头蛇,池州也是他的势力范围,只有他,才有能力把大乾坤手一群主脑,在池州秘密藏匿。你放心,我会抽丝剥茧,把他们揪出来的。你走吧!我这就回头设法踩探。”
“兄弟,小心了。”
“我会的,不会再上当了。”
“兄弟,荀姑娘的事,怎办?”鬼手柯永福另起话题,“她死缠住三眼功曹的女儿,再闹下去,会出纰漏的,那些黑道好汉快要忍无可忍啦!而且,对你也十分不利,三眼功曹认为是你授意她胡闹的,很可能气愤之余对你不利呢!”
“她在存心给我惹事招非。”张文季吹了一口气,“我不要她跟着我,她就去跟林姑娘死缠,真也无奈她何。你们别管,让她去闹,三眼功曹并不笨,不会丢下正事和我冲突。”
“但愿如此。回头见。”鬼手柯永福独自走了。
街上行人往来不绝,街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