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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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腥风-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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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将首先遭殃。”同伴倒抽一口凉气,“咱们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谢谢天!他好像走了。”

“但愿他真的走了。”调天王悚然地说。

张文季不得不走,不能再在这里逗留。

他想用《昆仑神曲》,将荀姑娘引来,也用心灵召唤,荀姑娘应该知道只有他俩知道《昆仑神曲》。

可是,没有任何心灵撼动的迹象。

他并不知道,荀姑娘已被迷魂药物所扰乱了。

江淮四凶阻止不了他吹奏,也阻止不了他用心灵召唤。

四凶的老大被他用竹管吹铁丸,击中眉心深入头颅深处,摔落墙根像被割断咽喉的鸡,在墙根抽搐挣命。

阻止他的人,他必须冷酷无情地下毒手。

断了右臂的老四踉跄向外逃,被摔落的老大尸体吓坏了,丢了手不要紧,再不逃连命也要丢。

老二、老三这才如恶梦初醒,吓了个胆裂魂飞。

上去的两个人老大老四,根本不曾正式交手,凌空搏击无可克当,结果不明不白一接近就结束了,两人根本没看清是如何结束的,反正,一上去就掉下来了,而太岁张仍然骑坐在墙头,仍然若无其事吹那根怪竹管,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事。

“妖术!”老三惊怖地狂叫,首先转身如飞而遁,不理会老大老四的死活,逃命第一。

老二总算够情义,架了断了手的老四狂奔。

张文季突然停止吹奏,一阵心悸,一阵寒颤,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浪涛般袭击着他。

他无法召唤荀姑娘,这表示姑娘已听不到他的召唤。

而心悸来得突然,意味着某些凶险正在发生。

向墙下一跳,形影俱消。

逃出五六丈外的老二、老四,恰好扭头回顾,突然看到人影一落地便消失无踪,只惊得浑身毛发森立。

“他是妖……怪……”老四失血的脸孔,变成了灰青色惊怖地叫。

荀姑娘梦游似的探索着向前走,对外界的反应几近麻木,目光茫然,走动缓慢像瞎子一样。

火麒麟两个悍寇死得很冤,以为她的神智已经受制,必可手到擒来,冒失地争功出手擒人。

却不知她并没完全神智昏迷,所服下的药物仍发生一些作用,驱动她的潜意识,对及体的压力加以本能的反击。

及体的压力消失,她又恢复迷离恍惚境界,并不知道她在压力及体的刹那间,杀掉了两个威震江湖的高手。

如果两悍寇的手不触及她的身躯,就不会诱发她反击的潜意识,事实上她对体外的一切已失去反应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柳林中布伏的人,可不像火麒麟两人那么冒失。

到达柳林的前缘,四个彪形大汉先后长身而起。

当他们发现荀姑娘的行动有异时,便已看出蹊跷。

当然,他们知道姑娘的来历,知道她武功了得,青城小妖女的声威,在陵阳镇一鸣惊人,大乾坤手与三眼功曹的人,对她怀有强烈的戒心。

按他们所布下的埋伏,中伏的人应该昏迷不醒,不可能像梦游般走动,更不可能大摇大摆接近中枢重地。

四人现身,姑娘茫然不觉,仍然一步步向前探索而行,事实上她的确没感觉出有人在前面拦阻。

“不可鲁莽。”为首的大汉伸手虚拦,阻止两个作势扑上的同伴。

“她在有意戏弄我们。”被阻的一名大汉怒叫,“这小泼妇可恶。”

“不对。”为首的大汉说,“你们留心看,她像不像一个失魂的人?”

“唔!是有点不对,快擒下她。”另一位大汉叫,“我看出来了,她的眼珠子不会动。”

“她故意装的。”发怒的大汉怒火未消,“交给我,先擒下再说。”

“试试就知道她是否故意装神弄鬼了。”为首的大汉拾起一块径寸小石,“小妖女,你干什么?”

姑娘充耳不闻,一步步深进。

“噗”一声响,小石击中她的右肩井,打击力十分猛烈,足以击伤锁骨。

一掌落空,她收马步再度缓缓举步。

“她确是失魂了。”为首的大汉兴奋地叫,“但依然可以反击,咱们得设法打昏她。”

“用暗器……”

“不,打昏才能活擒。”为首的大汉拒绝使用暗器,悄然向姑娘身左接近,脚下无声无息。

姑娘不知身侧有人接近,视觉已失去作用。

“噗”一声响,她背心挨了一脚。

潜意识发挥了作用,她一直就保持反击的意识。

沉重的一击把她踢得向前冲了两步,旋身反击掌发似雷霆,这次,用上了内力,掌出霹雳发,阴雷掌的火候相当精纯,有隐雷声传出。

为首的大汉已移位钉牢她的左侧,她这一掌却循压力来处攻击。

发掌之后,她重新举步。

这次,走的是回头路。

“阴雷掌!”为首的大汉是行家,“千万别让她击中,一沾即走,避免被缠住,要不了几下重击,她便会力尽功消了,攻击她的身柱!”

一名大汉蹑手蹑脚到了她身后,一掌拍向她的背心身柱穴,掌一沾体便向下一蹲,斜窜出丈外。

姑娘穴道未伤,但被拍得前冲两步,扭转身又是一掌拍出,阴雷再起。

“再给她几下重的就差不多了。”一名大汉怪叫,从她右侧悄然切入,向下一伏,扫堂腿攻下盘急如星火。

姑娘重心立失,仰面便倒,臀部一着地,来一记后滚翻,狼狈地长身而起,盲目地双掌连挥,劲风挟阴雷连环吐出,阴雷声一掌比一掌低弱。

四大汉轮番攻击,一击即走,把她打得团团转,仆而又起吃足了苦头,真力逐渐耗尽,喘息声隐约可闻。

四头犬攻击一头羊,就是这般模样。

“陈兄,设法缴她的佩剑。”为首的大汉向同伴叫,“你的鬼影功高明,一定可以近身拉出她的剑。”

“我可不想冒险。”陈兄拒绝受命,“稍一停顿,阴雷掌必定落在我身上。她神智已昏,不会想到拔剑的,再给她几下重的,就可以摆平她了。”

声落,飞跃而起,一脚踹在姑娘的背心上,立即借力后空翻远退丈外。

姑娘这次禁受不起了,重重地向前一仆。

“毁她的腿,她就站不起来了。”一名大汉急叫。

为首的大汉从侧方冲上,飞踢她的右膝,她的护体神功因真力将竭而减弱,这一脚定可将她的膝骨踢碎。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冷哼,哼声入耳怪影已现。

其他三大汉则只看到眼前一花,为首的大汉身后已多了一个人影,像是平空幻化出来的,不知其所何来。

为首大汉腿已踢出,突然感到背心一震,脊心挨了沉重一击,浑身一震,椎骨像是一节节崩散解体了。

接着背领被人抓住,将他向后拖。

最后所听到的,是同伴的惊叫:

太岁张!

姑娘从混混沌沌中醒来,最先叫出的声音是“哎唷”的叫痛声。

“片刻就不痛了,我已经给你吞服了顺气散淤的丹丸。”张文季坐在她身旁,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你很了不起,神智不清中,居然能承受四个高手痛击,扑打留下不少淤伤,幸好没伤及筋骨。”

她发觉躺在草高丈余的树林内,眼前仍是灰蒙蒙,挣扎着挺起坐起,只感到浑身酸痛不已。

“我……我怎么了?”她茫然问。

“这是你冒失的狂追入伏的结果。”张文季说,“这一带安置了不少泄放迷魂烟雾的器具,你的解药不对症,能进不能出,险些落在他们手中,幸好我心血来潮,猜想你可能遇上凶险,总算估计正确,及时把你带来此地。”

“这里是……”

“这里是他们藏匿的秘窟,设下有效的防护网,侦查他们的眼线有来无去,所以能逃过三眼功曹无所不入的侦查网,我们也几乎栽在此地。”

“那个假扮游客,用双锋针暗算我们的人,是大乾坤手的女儿曾漱玉……”

“我知道。以后千万不可以激动,小萱,图谋急切必定愤事。我们人手少,切不可操之过急。”

“曾漱玉在这里,她老爹大乾坤手一定也在,她太阴狠,我实在受不了她。”

“大乾坤手不在这里。”张文季肯定地说。

“可是……”

“这里的确是他们重要人物藏匿的地方,但大乾坤手几个首脑决不在这里。”张文季信心十足地说,“曾漱玉在这里现身,行刺不成引我们入伏,以为凭藏匿在这里的人,就可以把我们埋葬在这里。”

“你能确定?”

“确定。”张文季将经过概略说出,最后说,“他们几个首脑如果联手,对付我绰绰有余,我在墙头逗留了许久,里面潜伏的人始终不敢出来主动攻击。大乾坤手几个主脑如果在,岂肯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

“我真笨,一而再误了你的事。”姑娘不安地绞扭手指,“成了你的累赘,缚住你的手脚……”

“你是很笨。”张文季含笑拧拧她的鼻尖,“明知我们和他们斗智,他们的实力仍在,一而再涉险孤军深入,吃亏上当,理所当然,走吧!出去再说。”

“人家是急了嘛!”姑娘脸红耳赤,想起自己听到张文季的凶讯,痛不欲生公然前往铁券山拼命的经过,当时的心态岂仅是急?那简直就是有意殉情呢!

“在我身边,千万不要急。”张文季拉了她的手,认准方向举步,“在这里杀掉大乾坤手,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的目标是他的财,我要的人是两条龙。杀他是三眼功曹的事,他们双方为势而必须争个你死我活,所以我们必须冷静地制造有利情势,一急就会乱了方寸和步骤。林姑娘也在城外出现,我想,我的猜测和估计,很可能有七成料中了。”

“大乾坤手的下落?”她兴奋地紧倚在张文季身侧,紧握着强健的大手,“透露一点嘛!”

“三眼功曹的人发现这里了,他将有所举动。一旦结束血腥搏杀,他将发现大乾坤手已经走了,就会迫不及待穷追,结果……”

“结果会怎样?”

“他的人在这里损失必定重大,追到望江亭,能用的人恐怕没几个了,当然也认为逃至望江亭的大乾坤手,也是死伤殆尽的丧家之犬。结果,他发现大乾坤手不是逃来的,而是以逸待劳,等他前来送死的死亡陷阱,这场江湖霸权之争,在望江亭落幕换血。时间充裕,我们如期游完全程,从西门入城游玩等候变化。”

“今晚三眼功曹会发动?”

“一定会发动,这是决定性的时刻。”

“我们……”

“我们渔人得利。”张文季开怀大笑,“哈哈哈……他们双方是当局者迷,相争的鹬蚌。如果再幸运些,很可能两条龙都可以猎到手。”

风雨欲来,城内似乎罕见可疑的人走动。

暴风雨光临之前,有一段时间平静,让所有的人积极准备,迎接生与死的考验。

张文季离开落脚的巷底小屋,正式在南陵老店的邻店客栈投宿,三间客房,他与十方瘟神在两侧,荀姑娘住在中间的客房,堂而皇之落店,让有心人不必费神找他,让玩弄阴谋诡计的人放心大胆弄手脚。

这也等于是向外宣告,他发现了城南郊千柳堤秘窟,住到城南的客店,表示出城袭击秘窟方便得多。

三眼功曹的人,在南陵老店公然进出。

宣城客栈与南陵老店毗邻,表示他与三眼功曹走得很近,双方如不发生冲突,当然有化敌为友走在一起的可能。

三方面的人都知道,三眼功曹本人并不在南陵老店。

这里只是引人注目的联络站,连尚义小筑的重要执事人员,也大多数不知道大爷三眼功曹,这期间到底在何处藏身或活动。

午间落店的旅客不多,这座客院十房九空,供公众活动的客厅,只有店伙出入。

落店半个时辰,院对面的客房有旅客陆续住入,客厅也有旅客活动交谊品茗,甚至有来访友的非旅客进出,店伙也弄不清谁是那一进客院的旅客。

荀姑娘心情愉快,能跟在张文季身边,她心满意足别无他求,高兴地把自己的客房整理得整齐清洁,正打算前往邻房去找张文季商讨行动事宜,房门响起叩门声。

她以为是张文季,或者十方瘟神,在池州她没有认识的人,以往随三位师侄在江湖闯荡,她很少出面与师侄的朋友打交道。

雀跃地拉开房门,脸上快乐的神情倏然消失。

“你还有脸来见我?”她沉下脸,语气充满鄙夷,“你这人脸皮真厚。”

是英俊修伟的玉面郎君夏玉郎,背叛她师侄反面成仇的好色之徒。

“荀姑娘,进去谈谈好不好?”玉面郎君陪笑,低声下气请求,“我有重要消息奉告。”

“我实在想不出,和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她堵住门,不让对方入房,“你的重要消息,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已经心甘情愿替昊天教主卖命,你我已经是誓不两立的仇敌,任何消息都不会对我有利,我为何要听?仇敌的话也能信吗?”

“荀姑娘,你说这些话有失公允。”玉面郎君悻悻地说,“我与令师侄之间的情与仇,你应该清楚,错不在我,我也是被令师侄挟持胁迫,而不得不接受驱策,而且我曾经替你们尽力。我接受昊天教主摆布,也是为情势所迫。消息如果对你们不利,我何必前来看你的白眼讽嘲?”

“消息对我最好有利。”她闪在一旁让对方入房,“进来吧!后果自负。”

“咱们在江湖追逐名利的人,最坏的后果其实算不了什么。”玉面郎君昂然入室,说的话表现出英雄气概,“不论任何事,要成功必须付出代价的。”

“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英雄气概,我知道你是哪一流的英雄。”她掩上房,背手而立冷冷一笑,“我倒有兴趣听听你的所谓重要消息,说吧!”

“我是为你好。”

“是吗?消息。”她沉声催促。

“有关我与令师侄的事……”

“你们那段露水姻缘本来就不足为外人道,我并不真的责怪你。”她叹了一口气,口气一软,“责备你背叛,难免有欠公允,这件事谁都没有错,利害的结合必定因利害而乖分。你说吧!到底有些什么重要的消息,劳驾你冒险前来告诉我?目下你已被江湖朋友公认,是昊天教主的人,也就是大乾坤手的帮凶,尚义小筑的人不会放过你的,全城都有三眼功曹的人。”

“我玉面郎君从来就不是任何人的党羽爪牙,我只是一个不受羁绊的江湖浪客。尚义小筑的朋友们,知道我曾经与令师侄袭击大乾坤手,并没在昊天教主的驱策下,向尚义小筑的人动剑,我不是他们报复的目标,所以我的行动仍是自由的。”

“但愿如此。”

“大乾坤手目下无暇理会太岁张,正集中全力与三眼功曹作生死之争。”

“不错,连盯梢的人都撤走了。”

“今早你和太岁张,在城外追查到他们的藏匿处。”

“没错。”

“你杀了八兽之一的火麒麟。”

“也没错。”

“你先后杀了他不少人了。”

“对。”

“大乾坤手对你恨之切骨,目下他已经派出人手,在江湖搜杀令师侄青城三妖女,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所以,你必须在决战之前远走高飞,劝令师侄赶快返回青城回避藏匿。我对令师侄感情犹在,不希望她们与你受到不测。太岁张保护不了你,他自身难保。赶快走吧!还来得及。”

玉面郎君语气诚恳,任何人都感觉出他是一番好意。

“我三位师侄有她们的天下,我哪能劝使她们回避逃匿?目下我已经和太岁张化敌为友,我跟在他身边……”

“你跟在他身边,更为危险。”玉面郎君不胜焦急打断她的话,决战之后,大乾坤手挟胜利者的余威,倾全力对付他,誓要将他化骨扬灰,势在必得。荀姑娘,赶快离开他远一点,愈远愈好,安全第一。”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冷冷一笑,“我的想法正相反,我不会离开他让你们分别对付我们。你似乎认定大乾坤手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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