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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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腥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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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弟也许奇怪,咱们两个为何会走在一起?”出洞蛟接过水葫芦喝水。

“是呀!出山虎是强盗,出洞蛟牛兄你是白道保镖的,走在一起的确不伦不类。”张文季快人快语,想到就说,“我救强盗情有可原,因为我也是一个不安分的江湖玩命者。”

“四大奸恶死的死,倒台的倒台,天下各地都没有贿款送上京,强盗和保镖都没得混了,走在一起另谋出路平常得很。”出洞蛟毫不脸红,“他是出山虎,我是出洞蛟,名号差不多,我们是最佳拍挡。”

“找香客发财?他们身上盘缠有限。”

“不,咱们保护一家人。”出山虎指指不远处的扬店铺小街,“他们在店铺进食。”

“普通香客当然油水少,但大户例外。”出洞蛟说,“绑架大户与拐卖漂亮的妙龄少女,是歹徒们的两大目标。我们负责保护的一家,是凤阳的大户豪门,而且有两位标致的大闺女,不敢不请人保护。”

“你呢?”出山虎问,“我知道你练的是玄门先天气功,不会是来拜菩萨吧?”

“我跟来等几个人。”

“等什么人?仇人?”

“见面就知道了。”张文季指指林内的人群,“有这些香客在,那几个人一定会来的。”

“哦!要助一臂之力吗?”出山虎热心地问。

“你有责任,刘兄。”张文季一口拒绝,“我应付得了,要不要填饱肚子?”

“咱们吃饱了才出来走动走动的。”出山虎说,“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在左近出没,防着一点稳当些。我们在化城寺订了宿处,有事知会一声好不好?”

“好,可能我需要上山。”张文季又瞥了香客一眼,“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几个人不敢贸然生事,要等山上的人接应,不想付出代价以竟全功。”

化城寺在三天门上方,中间还有一座太白堂,已经快到主要丛林十王殿了,化城寺有街道客店。

“你保护他们?”出山虎指指香客。

“不,他们可以吸引我要找的几个人。”

“你是否跟得太近了?”

“那几个人不认识我。”

“预祝你成功。”出山虎站起抓住背箩,“我们该到街上去了,再见。”

“再见,两位好走。”张文季开始收拾残余食物,“要小心,这两天我在路上,发现了不少牛鬼蛇神,他们都是不敬天地鬼神的人,决不会是来朝山进香的善男信女,提高警觉才不会在阴沟里翻船。”

“哪些牛鬼蛇神?”

“绝剑秀士石玉,铁菩萨道源和尚,赤炼蛇毛芳,大力鬼王崔家兴,都不是好东西。”

出山虎脸色一变,出洞蛟也打一冷战。

“怎么啦?”张文季看出有异,立即追问。

“大力鬼王崔家兴。”出山虎也打一冷战。

“冲你们而来的?”

“可能。”出山虎脸上有恐惧的神色流露,“上月杪,他在凤阳出没。我们保护的大户,曾经在夜间发现屋顶有人飘忽来去。很糟!那狗养的名列江湖十鬼之一,力大无穷,浑身刀枪不入。如果……”

“要不要先发制人,先打发他?”

“我哪配?这……”

“我替你打发他走路,如何?”

“你?不要冒险,张老弟?”出山虎苦笑,“我知道你的先天气功火候不差,但那恶鬼是一流高手中的一流高手……”

“让我来担心吧!他还在后面,我在这里等他,打发他滚蛋,才能解除你们的威胁。你们走吧!我想,他会从这里向后转的,希望他还能转。”

“这……如果……请不要冒险,这毕竟是不关你的事,我……”

“牵涉到你,就有关我的事了。”

“这……”

“因为你是一个讲良心,有正义感的强盗,我愿意帮助你,而且曾经帮助过你。好走。”

出山虎默默地向他抱拳一礼,提了背箩怀着不安的心情走了。

到了小街,两人向食店内瞥了一眼。里面有两桌坐了六位男女,两位打扮得朴素的小姑娘,在满厅的食客中,依然秀丽出色与众不同。

“刘兄,这位张老弟到底是什么人?”出洞蛟将背笼放在店侧,脸上仍然有不安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出山虎苦笑,“在涿州酒楼,他穿了一袭像道袍一样宽大青衫,梳了道士髻,有点像修道的年轻羽士,举手投足就把十几个贴刑官打得满楼滚,掩护我们几个人脱身。他跟上来领咱们逃出城,我只知道他自称张龙,说话嘻嘻哈哈百无禁忌,与咱们称兄道弟随和风趣,如此而已。”

“他绰号叫什么?”

“他没说。”

“他胆敢夸海口,可以打发大力鬼王,他多大年纪,练武练了多久?我看靠不住。”

“不管他是否靠得住,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唉!真的只有听天由命了,咱们两个人禁不起大力鬼王两个指头一击,罢了!尽人事听天命。”

“对,尽人事听天命,等动身时,咱们把刀剑取出来备用。”

“对,有此必要。”

张文季收拾妥当,坐在树下倚树假寐。

他无意帮强盗的忙,即使这强盗已经改邪归正了。

主要原因是,出山虎一批强盗抢了锦衣卫指挥使陆柄,勒索河南几个知府知州得来的万余两金银,而那笔金银,是他黑吃黑扮贼偷走的,出山虎那群强盗白忙一场。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他从锦衣卫的贴刑官手中,救了出山虎几个强盗首脑。

现在又碰上了,他打算再替出山虎尽一次力。

他并不急于跟踪这些香客,情势并不紧急,因此,香客们动身了,他仍在树下假寐,暗中留意大道上络绎不绝的香客,泰然等候大力鬼王经过。

不久,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息。

地面的松针甚厚,人踩在上面像软席,除非下雨松针润湿,不然一定会发出声音。

他是高手行家,天眼通,天耳通,学有专精,一听便知有人蹑手蹑脚缓慢地从他身后接近,轻微的声息难逃过他的听觉。

片刻,声息寂然。

“伸手勒住脖子,在肋下来上一剑、保证可以得手。”

他安坐不动,假寐如故,闭着眼睛说梦话。

“投鼠忌器,我不敢冒险。”身后传来阴森森的语音,“刚才你告诉两个小辈的话……”

“是说给你听的。”他仍然丝纹下动,闭着眼睛说话似乎睡意仍浓。

“我不信。”

“你信,因为你是绝剑秀士石玉,一个剑下绝情,心狠手辣,好色如命的无耻秀士。”他语利如刀,“你比我先到,躺在右后方三十步外的松树下。所以,我第一个提起你这个人,就是有意让你听的。”

“小辈,你在说大话。”

“是吗?”他仍然倚坐得十分写意,仍然丝纹不动,“你已经默运神功,穿云指力已蓄满全劲。有树阻挡你不愿乱发,只要横跨两步,就可以一指点穿我的右背肋或左背肋了。你的穿云指力,虚空可伤人于一丈左右,能修至你这种境界的人不多,所以你名列一流高手中的高手。试试啦!我等你右跨两步,或者左跨两步,等你点穿我的背肋,送我进鬼门关。”

任何一个自命不凡的高手,听了这番话都会心中懔懔,信心大打折扣,不敢冒险。

“小辈,你了解本秀士很多。”

“不多不多。至少,我就不知道你绝剑秀士会强忍怒火,小心翼翼从背后欺近,像蹑鼠的猫,这不是你绝剑秀士的习惯。”

“小辈,站起来说话。”绝剑秀士沉叱,徐徐绕树干踱至右侧。

是一个穿青衫,佩了剑,胁下挂了包裹,人才一表,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真像一个傲慢的书生,脸上强忍怒火的表情,增添了几分威严气概。

他双手上伸,打个呵欠,张开双目,伸伸懒腰才懒洋洋站起,神情轻松地拍拍下身抖落沾裤的松针,这才好整以暇转身抬头面向绝剑秀士。

这期间,绝剑秀士一反常态,不曾出手袭击,穿云指竟然能隐忍不发。

“你真是为了出山虎两个人所保护的两个闺女而来?”他泰然自若发问,脸上甚至留有令人莫测高深的微笑,丝毫不像一个面对强敌的人。

“是又怎样?”绝剑秀士反问。

“大力鬼王肯吗?”

“那是我的问题。”

“也是我的问题。”

“小辈,你配管在下的事?”

“天下事天下人管,我已经管了,不是吗?”

“可恶!你是什么该死的东西?你叫张龙?亮你的真名号。”绝剑秀士火爆地怒吼。

“你只要知道我姓张就够了,我也不是什么吓死人的名家高手,你用不着害怕。”

“该死的小辈,我要你生死两难。”绝剑秀士话说得凶狠,却不敢立即付诸行动。

“不要光说不练,证明给我看看。”

一步步逼对方往绝路上走,一句句逼对方往动武方向发展。

“你死吧!”绝剑秀士终于被逼走上了动武的不归路,唯力是尚是武林人的通病。

声出手发,指力破空发出咻咻异啸,一道劲流射向张文季的胸口,相距不足一丈,指出劲及。

任何外发的劲道,离体便只能沿神意的最初指示点进行,不可能半途指挥折向,想补救攻击落空的技巧,必须连续攻击。

但可发于体外的内功,有难以克服的缺点存在,那就是每发一次,所耗损的精力甚巨,一盛二衰三竭,三次以后精力耗尽,大事休矣!任何内功火候如果没能修至七成以上,根本不可能发于体外伤人,而且发前须有充裕的时间凝神聚劲。

真修至可以连续攻击,而精力源源不竭的人,太少太少了。

绝剑秀士的内功修为,在同一辈的高手名宿中已经非常了不起,但要想连续攻击而精力不竭,他还没有这份功力。

这一击,必须一击即中。

张文季左掌一拂,响起一声气爆,有金石撞击声传出,可贯穿人体的惊人指劲,向侧一泄而散,被掌背将指劲向侧方震散了,准确的精度委实惊人,似乎两人事先已经演练过了,指出掌拂配合得天衣无缝。

绝剑秀士是高手中的高手,一看情势便知道不妙,已无暇再用指力攻击,反应迅捷地拔剑。

还不够迅捷,张文季已像豹子般扑上了。

一只手还在拔剑,只有一只手可用,而张文季的手脚齐到,有如四打一。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雷霆打击,拳掌着肉声如连珠花炮点燃爆炸,挨了十余记重击,绝剑秀大在刹那间就失去反抗的力道,气散功消任由宰割。

当第八次被打倒之后,便已陷入半昏迷境界。

百宝囊被摘掉了,剑也被扔掉了,青衫也破裂得难以蔽体,口鼻流血,眼眶发青,手脚软得支撑不住身躯,眼前发黑,不知天在何处。

“砰”一声大震,他被一拳捣在小腹上,身躯倒飞而起,背部撞在松干上,松针洒落如雨。

五脏六腑似乎已经纠成一团,痛楚的浪潮一阵比一阵强烈,眼前一片黑,反弹倒地浑身都像在崩溃。

“放……我一……马……”虚脱的叫声只能隐约可闻,不得不求饶了。

张文季揪住发结将人揪起,冷冷一笑。

“你这种人,唯一可做的事是下地狱去。”张文季凶狠地说,“地藏菩萨佛诞一过,鬼门关才关门,你现在进去正是机会……”

人影来势如电,而且不止一个人。

最快近身的人最可怕,感觉有人近身,凌厉的劲道便已及体,可知来人是利用冲势出招的,攻击之猛烈,可从压体的澈骨劲道中感觉得出来。

他丢掉绝剑秀士,大旋身一掌猛挥接招硬封,右手乘隙探出,有如电光一闪。

“噗”一声闷响,掌硬接了劈来的凌厉玉掌一击,他的右手已同时抓住了来人的领襟。

掌所承受的压力极为沉重猛烈,他似乎觉得接了一把千斤巨斧猛砍,左臂一麻,震撼力直逼内腑,令他骇然失惊。

幽香入鼻,女性的芬芳气息随风飘到。

他锐利的目光,在扭转身的刹那间,已看出扑来出掌攻击他右肩的是一个女人,双方接触太快,已来不及变招,他的右手,已劈胸抓住了女人的领襟。

百忙中一抖手,五指急松。

如果他抓牢不放,女人势必挣扎,只有一个可能,衣破胸露。

一声惊呼,女人被斜抛出丈外,胸襟是完好的,幸未出彩。

第二个人影从侧方近身了,猛虎扑羊双爪凶猛地一搭,十个指头像钢钩,被搭住必定肉裂骨碎。

他向下一挫,右手探进,一把扣住了对方的右胫,不理会上面的双爪,大喝一声,扭身奋神力将人倒拖而起,脱手飞掷,向第三个接近的人影飞砸。

第三个人影已别无选择,百忙中双手接人,两人重重地撞翻在地,跌成一团。

女人重新扑到,娇叱声中掌攻指击,在眨眼间连攻十余招,速度与劲道十分惊人。

他冷静地游走,不再硬接,左封右架借力打力应付,守得风雨不透。

刚才他几乎撕破了对方的衣衫,对女人用这种手法进招,的确有失风度,因此改变态度只守不攻,任由对方展开狂风暴雨似的重击,只用引招化力的手法应付。

是一位穿了黑绿色劲装,梳了三个丫髻的女郎,五官出奇的秀丽,瓜子脸流露出俏而精灵的神韵,那双冒着怒火的大眼,虽在发怒仍具有令人心动的光彩。

不但攻势猛烈,掌指所发的内劲也十分凌厉,劲道一招比一招加重,似乎已经打出真火,不甘心地逐招加强压力,决心要将他摆平。

从松林内打出林外,双方的速度皆逐渐加快。

两名大汉跟出,插不上手。

绝剑秀士总算恢复了一些元气,但双目仍难辨物,手脚的力道有限,瞎子似的在地上摸索,想摸回佩剑和百宝囊。

他也怒火渐生,封拆的力道逐渐加重。

“你再撒野,我要你灰头土脸。”他一面游走拆招,一面沉声说,“我揍女人,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尽管他逐渐火起,但心中对这美丽的女郎颇感佩服,攻击的劲道与技巧比一流高手高明多的,所攻的招式十分神奥,他居然感到应付颇为吃力。

第 五 章 太岁斗鬼

两大汉已看出不妙,高手游斗,缠上三天两夜也分不出胜负来,张文季的武功显然比女郎浑厚,用游斗术更是无懈可击,再拖下去,女郎输定了。

“小姐,用剑对付他。”那位被张文季抓住脚踝摔飞的大汉叫。

两大汉都佩了剑,另一位大汉手中另抓了一把装饰颇为华丽的剑,女郎的小蛮腰有可佩剑的皮护腰。

很可能是女郎颇为自负,抢出救人时,把剑交给大汉保管,表示不用剑唬人。

女郎久攻无功,已感到有点狼狈,怒火再狂也是枉然,心中正感到焦躁,虚攻一招,飞跃出两丈外。

大汉配合得十分圆熟,剑准确地抛出。

女郎一把接住剑,拔剑出鞘,粉面带煞。

“给他一把剑。”女郎怒叫。

张文季赤手空拳,所以女郎要大汉给他一把剑。

大汉略一迟疑,极不情愿地拔剑抛出。

“奇怪。”张文季接住翻腾而来的长剑,惑然地说,“那混蛋的党羽,居然有风度,异数异数。刚才你们乘机偷袭,才是那混蛋的党羽们惯常的手法,似乎年头大变,所有的人都反常了,那混蛋这次就不曾偷袭。”

“本姑娘情急救人,你敢说我偷袭?”女郎柳眉倒竖,大声抗议,“如果存心偷袭,你早就死了。”

“你的武功,比那个混蛋高出甚多,速度快逾电火流光,如果在下躲闪慢了一刹那,你那一掌很可能劈裂了在下的肩胛骨,你还敢说不是偷袭?哼!小女人,你是那混蛋的情……情妇?”

绝剑秀士是江湖上有名的好色如命黑道风云人物,人才一表英俊潇洒,甚有女人缘,众所周知,他有不少美丽的情妇,仍然不断勾搭美丽的女人,风流成性以花丛圣手自豪,偏偏有那么多女人愿意做他的情妇。

张文季了解这个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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