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报复,好,那就是报复了。”她深深吸气,猛地点头,桀骜的看着他,“你经历一次我这样的事情试试,我只是一次不说分手你便痛我至此,你承受过家破人亡的滋味吗?对,你没有。你不知道面对恨了一辈子的父亲,在一夕之间突然成为最无辜的受害者的嗜骨愧疚;你不知道自小便承受那些流言蜚语,繁杂事情的心碎孤寞;你不知道看到自己妈妈因为残疾而死在洗手间,满身都是呕吐污渍的悲痛决绝!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那个好父亲好母亲带来的!”她几近失控的大吼,“易明,我凭什么要爱你,凭什么必须爱你,我恨透了你,你杀了我全家!”
喉咙似是被刀划破,剩下的只是那么沉钝的疼痛。====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模糊,却在一片绝望的前景里,看到了同样布满迷蒙和伤痛的眼睛。她抬头看他,却觉得左颊突然落下那么剧烈的疼痛,犹如一颗爆竹在耳畔轰然绽开,砰的一声,原本便沉浮不定的世界终于落下轰踏崩落的残局。
她捂着自己的左颊,那么用力的瞪他,黑如宝石的瞳子里翻涌着足可将他沉溺的疼痛,可发出的声音的却是与之相反的消极,“易明,你竟然打我……你打我……”
眼泪就那样毫无悬念的流了下来,甚至再也顾及不了必须要在他面前奋起的自尊与骄傲,只觉得唇角滋生出咸涩的疼痛,沙沙的,就像是伤口浸入在了盐水里。==焦扬下意识的一抹唇角,低头一看,鲜艳的血迹竟自指尖绽出,接下来便看到白色衬衫的领子绣出了如此灿烂的一朵血红。
“你发够疯了吗?”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穷尽一生想象也不曾料到,她会和他有这么绝望的一天,像是两只互为天敌的动物,眼眸中透出的情感,只是那么深刻的你死我活。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用手背狠狠擦去唇角不断涌出的血迹,犹如在拭去最肮脏的东西。“易明,我上次打了你,这次你也还了回来。现在就请,滚。”
他看着她,用那么悲悯痛楚的眼神,像是要告别一段永不复生的记忆。随即便倏然转身,又是那种震人心魄的“砰”的一声,再次与她决绝分离。
这便是她决定走的路。焦扬身子一软,猛地坠到地上,看着自己唇角的血迹一点一点印入木地板里,混成最斑驳昏暗的色调,犹如他最后的眼神。其实在作出那个决定时,便早已料到了现在,只是没想到事情到来,还是会激起那么痛苦的疼。
其实,真的是末路。无法逃避的末路,这天底下最坎坷最绝情的末路。
所以,只有那么咬牙切齿的“滚”字,能衬得起这一段惨然至极的结局。
第二部分 她+他 背弃(4)
周围同事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焦扬的神色和易明的表情,亦能猜到他们之间有了不和。八卦嗅觉总是超乎寻常的敏感,即使焦扬秉承不多说一句的态度,但是很多人也察觉到了这个雅高的焦总应与易总有些感情纠葛。
她不想身处这样的百般复杂的困境,可易明那日的气绝而去给了她最难辩驳的借口。易明虽说身处C市,但是毓泰几年的发展已让他在南方有了些许威名,且经历了上次的N市征地事件,只要是了解房产的人,更是因此知晓了他的来龙去脉,传奇的发家经历以及童话般的情感生活。
可是这看似风光耀眼的一切,终因她与他的纠葛而无情分崩。
因他的用力掌斥,她的左颊高高的肿了起来。即使抹上了药膏也是无济于事,仍是那么触目惊心的红肿。唇角虽已止血,但是留下细长的一痕,泛着血凝固的暗红,更显得她有一种狼狈的夸张。
平日里总是职业精干的策划总监焦扬,突然有了这么悲惨的一日。她坐在电脑前木然出神,不知不觉再次抚上左颊。伴着那么清晰的痛楚,一丝苦笑却自唇角的伤痕中渐渐逸出,那该是如何的恨意,才能让他下这么大的力气?
以前只知道他力气比她大,因为怀抱,因为相拥,因为亲吻,甚至因为更暧昧的性接触。可是种种力道加起来的总和,也不如他这次的气力那么勇猛。看来再深的爱情,也比不过那突如其来的背弃与恨意。
耳边突然响起了砰砰地敲门声,她无力抬眸,只见林弈辰走了进来,忙下意识起身。^却被他一个手势再次坐回座位。他的目光怜惜中带些无奈,“好些了么?”
焦扬仰头,“原本就没什么什么问题。”
她不记得自己哭过多长时间,可是声音却莫名其妙的就此沙哑,每说一句话,都牵扯喉咙刀割般的疼痛,不由得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她看着林弈辰浅莞,“谢谢您。林总。”
“我没做什么。”那个男人看她安抚一笑。“其实是你表现的好。”
她微微垂头。唇角一扯,原本想要回应他的安慰,却没想到只是勾勒出那么苍白的一弧哀伤,“我知道,如果没有您,光是C市来的记者,就会把雅高围的水泄不通。而我,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这也没什么,我也不光为你,同样是出自私心。那些记者总不能干扰雅高正常工作。”他抬头。目光慢慢流出一抹隐忧,“你回家没事儿吗?我害怕他们找到你家里再行滋扰,如果要是不方便,我还有一套闲置地房产,也在我现在所住小区里面,你可以躲躲风声。”
“现在还不要紧。”她苦笑,“您地强硬态度。也带给了我缓冲地时间。”
自从景若年来将事情告发之后,网络上便铺天盖地的有了对此事的报道,特别是易明最近几年的风生水起和渐步辉煌,更是引得大家对此事的关注与好奇。焦扬原本以为风波顶多局限在C市,可是没料到很快不知道从哪里便得到了她的消息,这一阵最狠厉的狂风,终是刮至了海涯。
她未消肿的脸颊更是给记者们充分的空想发挥想像。虽然自始至终保持沉默。可是这样的沉默似是激发了人们地好奇。雅高总部门口开始聚集起了几名记者,她原以为大家只是一时兴起。可是渐渐的,记者竟越聚越多。
最终,还是让林弈辰下了命令,命保安部的人严加守卫,不得有任何差池,才让她有了一息喘息机会。
她这几日都是乘着郑总的车上下班,所以尽管那些记者口尖牙利,但总不至于一把就将她揪出来。从没想到自己这个媒体策划者也会步入正面开始表演,这一场战斗,焦扬打的精疲力竭。
见她淡然回绝,林弈辰亦不强求,只是叹了一声气,“焦扬,你要有持久战的准备。这才两日,记者的报道便有了很邪地苗头。”
“是吗?”
“是。”他点头,“或许你不想知道易家的些许消息,所以没看这几日的新闻。可是你要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要有自己的立场的同时,了解到别人的居心。要不然到时,只会越陷越深,根本没有后路可寻。”
“嗯。”焦扬仍是微微苦笑,“林总,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这算是什么麻烦。”林弈辰起身欲走,笑道,“估计再过不久,雅高或许也会卷入这次风波里了。这也是好事,权当是免费宣传。”
这样一句乐观的回答让焦扬感激不迭,若是没有林弈辰相助,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度去这个难关。想起林弈辰地那些话,焦扬忽然想起,她尚是如此艰难,另一个人地情况更是可想而知。
处于风口浪尖,又是公众人物的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场没有腥风血雨,却异常困苦地战役?
想到这里,她终于移动鼠标,再三劝慰自己放弃那些掩耳盗铃的可悲念头。点开了那些属于他们纷扰的页面,与想象中不同的是,易明在记者的摄像头中表现的依然翩翩风度,仿若那些家族丑闻压根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他的唇角勾起她所熟悉的淡然弧度,儒雅绅士,却让人感觉冰漠的拒人千里。
面对种种纷扰,他的处事不惊在引得猜测的同时,更获一片赞扬。她怔怔的看着照片上似乎带着温度的熟悉笑颜,却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慨与模糊。视线慢慢下移,却看到了一小段属于他的采访资料。
网络很卡,她极尽耐心的等待缓冲符号由1%过度至100%,只是短短几分,她却紧张的像是如同度过几年。终于,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英挺峻拔,微低的视线中透着一种不耐的漫不经心。
画面出现记者的话筒,“易总,对于外界传言的您家人涉案一事,您有什么要说的?”
“我说什么怕是不重要,大家只要等待法律的说法。”
“听说在这一次事件发生的时候,您急匆匆的去了雅高寻找一位焦总,那是您的什么人?本次事件与她有关吗?您与景茹的离婚,也与她有关吗?”
“关于她的事情,你们去问她。”他笑,眉宇的纹路依然是淡淡的,可却锋利的透出一种厌恶和怨恨,“我无可奉告。”
说罢,他转身便走,黑色西装依然带来不凡冷厉的气度,那些不甘心的记者想要尾随其后,却被毓泰大批的保安及时阻隔,人头涌动中,他的身影逐渐化为虚无。画面已出现END的符号,可她却呆呆的看着电脑不动。据下面配发的文字说,这是唯一一次拍摄到事发后关于易明的动态画面。看起来他心情不错,依然具有翩翩威仪气质,于是又有可充当心理专家的记者推测,关于易家种种是非,不排除商界对手故意诬告陷害可能。
诬告陷害,这是记者对她所作所为的定论;无可奉告,是他对她所作所为的回应。焦扬自嘲的勾起唇角,在这一点上,两方倒是达成了最默契的配合。她这个不肯正面回答的人,成为最无耻的祸患。
第二部分 他+他 背弃(5)
她正想着,办公室电话突然大作,微微垂头,是保卫部的电话,“焦总,有一名宋子承先生来找,您见不见?”
“宋子承?”
“嗯,他说如果您同意,会在路口的君来茶馆等您。”
虽然时隔很长时间,她依然可以清晰的想起关于这个宋子承的只言片语。当初易明介绍他时的态度,散漫调侃中带着些许赞叹,以后经历了100万的拉款事件,他更是给她带来了那么大帮助。^尽管她还未见便已经料定会是什么来由,也下意识的想要躲避这样的事情。可有以前的相助,她总不能不见。
于是说了一声,“好,你告诉他,我呆会下去。”
君来茶馆灯光昏暗,踏入便可闻到扑鼻而来的茶香。经侍者引导至百合间,焦扬一进门便看到了宋子承的身影。这个包间很大,他们坐在外厅,对面还有一个内室供客人休憩。
“好久不见,宋先生。”她伸手过去,得到宋子承更加无奈的笑容回应,“焦总。”
所有客套的寒暄都在这样的情境下失去意义,焦扬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茶盏中漂浮的叶末,静等宋子承的开口。
果真,宋子承在下一句便开门见山,“焦扬,我与易明是最好的朋友。他与你又曾经有着那般的关系,所以,我也不兜圈子,直说。”
“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走?”他深吸一口气,“就这样拧下去恩断义绝?”
她抬头,唇角凝出惨然的弧度,“我还有选择的权力吗?重温旧梦的设想已经不属于我。”
“为什么不属于?”宋子承看她。“焦扬,如果你就此打住,再也不进行下去,便会有那个可能。我知道易明那小子,陪着他走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他心里只有你。你总不能……”
“你高看我了,宋子承。”她打断他的话,苦笑,“我若是能掌握一切。就不会放任事情流至现在。”
“我们大家都知道。事情到了什么地步。不是我放手便能放手。不是我说不做了就不做了。”她低叹,轻轻吹着那些漂浮不定的细末,“况且,就算是这件事情彻底不进行下去,就算是我彻底消匿,就算是我去死,你觉得以易明地性格,我们还会有未来可走?”
“我……”
“你若是觉得还有两分幻想,那就说明你根本不了解他的人。”她微微侧头,目光看向外面的人来人往。^目光却廖远空洞,“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困境,爱多深恨多深,何况他最讨厌背弃他的人。当时我做了那样的决定,其实已经想到了今日的情境,只是很多时候刻意麻醉自己,不愿意多想而已。”
“你不知道明。”宋子承叹气,看着她微肿的侧脸突觉酸楚,“他的日子也很难过,媒体围堵,你还可以躲避不发一言。但是他身后是整个毓泰,若是一味消极抵抗,折损地不仅是毓泰地未来。^还有那么多在毓泰靠他吃饭地员工。而且。虽然你也是为了澄清你家所有不幸,但是用那样的方式逼他离婚……”
他看到她愈见黯然的眸光。狠狠心还是继续说下去,“他那阵子听说你要他离婚,要和他携手。他虽然表面不说,但是任谁也可以看出他那么高兴,我和他相处了那么久,第一次见他如此欢悦。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根本和他平时稳健严穆的形象大相径庭……”
“焦扬,我觉得你该向他好好解释一下。给他莫大的希望再给他最痛的一击,任是谁也……”
“别说了。”对面女子垂头,唇紧紧抿起两秒,仿佛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愁绪。良久之后才慢慢抬眸,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已经盛满了透明伤感的雾气,“宋子承,我知道我很残忍,但是你告诉我,还会有什么办法让我选择?”
“若是让我死,让我死就能知道一切事实真相,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撑下去。可是我面临的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我爸爸死了,我恨了他17年。我妈妈原本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那次车祸的刺激彻底转化成最严重的冠心病,死在了厕所里。我舅妈因此与舅舅差些离婚,而我,我呢?我背负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度过了什么日子?”
“我愧对了易明四年,我觉得我对不起他,我舅妈与他爸爸做了那般苟且之事,我在他面前无法抬头。所以,他说什么,他谋划什么样的局,我都跳下去。爱到不能爱,恨又无法恨得感觉,你知道吗?”
“也许你觉得我残忍,也许你觉得我薄情寡义,也许你觉得我愧对所有的人,但是我没办法,他们毁掉地是我整个家,我没办法就这样拂袖而去,然后与他再次沉入爱河,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追究。宋子承,我对不起他,但是我只有对不起一条路可以走……”
她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吐的机会,罗罗嗦嗦的说了那么多。那么多苦处一瞬间倾到出来,一场话说毕,心里竟没有预料中的如释重负,反倒是空空的,像是被人掏去了所有。宋子承没在说下什么,只是专注的看着她,直到她像是倾尽气力一般,转身而走。
砰的一声关闭,他觉得她像是再次印证眸中“恩断义绝”地分手。而对她来说,却是再狼狈不过地落荒而逃。
在她的身影闪入街道地那瞬间,她永远都不知道,另一个人正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紧紧的将包揽入怀里,犹如抓住一个可以救命的工具,动作卑微无助;看着她不时用袖子在眼睛上挥一下,如此狠厉果断,仿佛在扼杀自己奔涌的苦楚;看她大步离开,消失在他所能触及的所有区域,最终溶成这个城市最可多见的夜幕昏黄。
“为什么不在刚才出来?”宋子承看着他,叹道,“你若是出来,很多事情或许有回圜余地。”
第二部分 她+他 背弃(6)
易明曦在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慢慢坐下,手握茶盏,上好的乌木还渗透着温热的气息,仿佛遗留着她的温度。他怔怔的看着那上面漂浮的叶末,突然爆出一声轻嗤,“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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