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外有闲人疾步而过,招呼着:“快去看啊,第一场考完贴出书画了。”
路上便有更多的人跟着走动起来。
“。。是吗?这么快?”
“。。。那个叫薛青的考的怎么样?”
是个路人都知道薛青的名字了啊,他们原本不是来考试的,只是这孩子不做事则罢,做事则必惊人,妙妙眼角散开笑意。
如果她真的只是个来考试的少年人,是不是会更好啊,妙妙还想到,眼角的笑意便又添了些许伤感,至少不用受那么重的伤了吧。
不知道她考的怎么样?从来不关心读书人的事的妙妙莫名的想着。
。。。。。。
。。。。。。
“青子少爷,你第几场?”官衙内不时的有考生过来询问,排队抽签排场号已经结束了。
薛青一一含笑道:“第三场。”
来问话的人便有的松口气有的略紧张的走开了。
“他们问这些做什么?”庞安道。
柳春阳道:“怕倒霉的跟她一场呗。”一场中有个特别出众的作品,考官们难免看其他的作品不入眼,评分也容易低,如果大家水平差不多,就安全多了。
庞安哈哈笑,看着自己手里的号牌:“太好了,我在第四场。”
柳春阳拍了拍他的肩头:“索太子在第四场。”
庞安啊了声,道:“那完了。。。”
薛青转头道:“庞少爷,你们庞家的画技不输于任何人呐,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庞安哈的一声笑了,摸了摸头道:“我都忘了我是以画入选君子试的。”先前的忐忑一扫而光,“还是青子少爷那句话,别人好不代表我就不好。”
薛青对他一笑,看向一旁的柳春阳,柳春阳便走过来。
薛青靠近他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西凉的考生所在的场次?”
。。。。。
。。。。。
(今天又字数多,有六千字,分成两章啦,八点再一章)
第九十四章 下场
柳春阳嗯了声,低声道:“这次他们并没有聚集在一个场中,但都在你之后。。。估计是要看看你的水平,再想对策。”
薛青道:“我也觉得如此。”又一笑,“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眼睛弯弯如月牙。
柳春阳移开视线嗯了声,那边礼官走出来高声宣道。
“第三场考生入场。”
。。。。。
。。。。。
侧殿里略作歇息的考官们也被礼官们来邀请入场。
书画科有八个考官,情绪轻松愉悦,闻言起身纷纷对其中一个考官相让。
“陈相爷请。”
陈盛笑着相让:“一起一起,今日没有相爷,只有爱书的老叟。”一面对众人拱手,“在诸位大家面前,我是陪衬。”
众人笑着连说不敢,陈盛再三坚持,才一起向正殿走去。
“今日前两场还不错。”
“能来参加的必然都是有些本事的。”
“陈相爷可有满意的?”
陈盛听问笑着捻须点头:“不错,都不错。”
这种泛泛的回答便是没有特别中意的,考官们都明白,有人一笑道:“喏,这一场应该会有惊人的。”他伸手指着殿内,“那位长安府的少年来了。”
众人看去见殿内考生们正入场按照自己的号牌找位置,其中一个少年人乍一看貌不起眼但偏又让众人一眼凝视。
薛青啊。
陈盛捻须含笑,道:“我很期待啊。”
正殿里摆着宽大的几案,笔墨纸砚齐全,此趟书艺考每场限定两个时辰,考生可以写书法,也可以作画,更可以书画结合,按理说书画双绝必然得高分,但这样做的考生反而不多。
书和画要传神必然要耗费心神,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如专精一处,免得得不偿失。
几案上摆放着大小形状不等的纸张,根据书和画侧重不同选择,有人取巧选了扇面,这样时间足够,但也有人选了大幅要在短时间内展示技艺博得高分,一时间殿内纸张抽取展开沙沙声充斥。
“他会选什么?”
“听说善于作诗。。不知书画如何?”
高台上考官们低语,陈盛眯眼含笑只看着薛青,见这少年沉思一刻,抽出一张画纸。。。。
“是作画。”考官们低语,又看陈盛笑,“看来相爷要失望了,这少年不善于作书。”
陈盛一笑:“都好都好,画作的好更厉害。”相比于书,在这短时间内作画更不易,他抬手示意,“我们且等着看。”
众考官看去,见那少年俯身在纸上落笔,神情专注运笔自如。
而此时在另一边的侧殿,也摆着一张几案,隔着珠帘可见其内坐着的女孩子,一手拂袖一手握笔在纸上画出一道浅影。
大殿内外陷入安静,香炉里青烟袅袅,一旁滴漏计时。
官衙外却是喧闹无比,前两场的字画在展板上一字排开正被无数民众赏析。
“这个画的好看啊。”
“好什么啊,你以为跟你家年画啊。。。花里胡哨的就是好啊。”
“看这张字。。。。”
“不错,有书圣之遗风啊。。。”
有看热闹的有看门道的各不相扰各自为乐,猜测着议论着为这些字画打分,假装自己是考官。
站在人群外的小吏只粗略的扫了一眼这些字画便撇撇嘴垂下视线。
官衙外竖立的旗杆影子随着日光慢慢的转动,官衙的大门打开,几个文吏捧着一摞卷轴走出来,人群顿时喧闹。
“第三场的字画出来了!”
“这么快!才一个时辰!”
“画不出来半个时辰就够了。”
随着说笑议论,文吏们将卷轴展开悬挂在展板上,人群哄哄涌上。
“哇,看,这幅画真好看!”人群中发出喊声。“比先前的都好看!”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垂着视线的小吏抬起头,看向这边的画,一眼就看到悬挂在其中的一张山景图,远山寒林,山石嶙峋,秋雾云叠,简单笔墨,栩栩如生,让人恍若站在山巅上眺望身在其中,人群的喧闹声都远去。
“真是清绝啊。”
“这运笔真是精妙。”
“笔法沧桑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大幅。。。”
“这是何人?”
议论声问询声四起,只可惜考生们入场只报号牌画作上并没有名字,不过第三场嘛。。。。小吏冷冷一笑,这小子还算是有些本事。。。。。。他上前几步凝目看着那云雾图,清绝?线条堆叠中带着肃杀之气,黑山白雾中似乎藏着鬼哭狼嚎。。。。果然就是这个心思阴暗的小人,连作幅画都暗藏杀气。
谁会被吓到!小吏不屑拂袖再次垂下视线。
此时的正殿内考官们也还在回味先前的这幅山景图。
“此画一出,当为最妙啊。”
“至少是目前最妙。”
“陈相爷,你怎么看?”
众考官看向陈盛,陈盛看着侧殿的方向,道:“可惜了。。。。”
几个考官并没有因为这话而不解,反而都点点头,道:“是啊,可惜了,这幅画展示在人前只能是一个考号。”
站在侧殿里倾听这边的季重转过头,道:“小姐,你听到了吗?”
正将笔墨纸砚摆放整齐的宋婴转头看来,一笑点头。
季重走过来道:“外边必然都在盛赞小姐的画,小姐这科能拿榜首,可惜不能让大家知道小姐的名字。”
此科书艺就算都是满分,其中也分第一第二。
宋婴将面纱带上,道:“季重,话说的太早。”向正殿这边走来,隔着镂花的窗扇,隐隐可见其内或坐或站的考生们,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少年人身上,“还有这么多人没有交呢。”
她的话音落,就见那少年举起了手。
高台上的考官们也看到了,坐直了身子:“咿。。。薛青画好了。。。”看着文吏们将薛青的画呈上来,这也是一张大幅,不是山景花卉,而是人物。
众考官要看,却听一人咿了声:“那薛青还没离席?”
画作结束呈交就可以离开了,怎么?考官们看去,见薛青又展开了一张纸,在笔架上巡视一刻捻起一杆斗笔。。。。。
“啊,他还要写字!”
陈盛坐直了身子,看向场中的少年人,拂袖悬腕,手中大提笔沾浓墨,重重的落在纸上,如虎啸山林云中生龙。
宋婴收回视线转过身道:“走吧,我们去外边等候佳作。”
。。。。。。
。。。。。。
官衙的大门再次打开,等候的民众们主动喊着:“让让,让让。”“又有新的来了!”一面涌上来。
站在展板不远处的小吏被挤得有些不耐烦,抬手打个哈欠,再看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在要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那边展板上文吏正将一幅画打开悬挂,他的脚步猛地停下。。。。日光下似有天仙飞落。
“是美人图!”
“是天女散花!”
“好漂亮啊!”
“栩栩如生啊!”
围众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声,画上团花似锦,锦衣飘飘,七八个女子环绕,有嗔有笑有怒有悲喜活灵活现,看衣饰是仙,脚下背后却是人间。。。。
“生动有神!笔锋肆意!”
“不知道为什么,令人观之喜悦,忍不住跟着笑。”
看门道的看热闹的各自表达感触。
小吏也慢慢的走到画前,眯起眼,潇洒不羁,豪放直率,以红尘俗世为仙境而乐。。。。。他的视线落在号牌上,第三场第十八号。
号牌等同糊名,民众不知,考官不知,但他知道,原来这个才是他。。。。果然小人一个,作画判若两人!
“让让,让让,又一副字!”
伴着喊声一个文吏捧着一卷轴疾步而来,站到了这天女图前。
“告大家知道,这字与画是同一人所做。”
竟然分作两幅?先前多数的考生都是画中写字融合一张,分作两幅那真是要时间也要水平了。。。。这是为高手啊,众人不待文吏退开就涌上前。
“看他的字!”
“每一句字的字体都不同!”
“咿这才真的是书圣之风!”
“书画双绝!”
“不不,不止是书画,还有这首词啊!这首词妙啊!”
先是一人接着多人最后围在展板前的人和声,声入云霄。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
“求得浅欢风日好。齐揭调。神仙一曲渔家傲。”
“绿水悠悠天杳杳。浮生岂得长年少。莫惜醉来开口笑。须信道。人间万事何时了。”
好词,好字,小吏在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日光下平淡的面容神情渐渐漠然。
书画双绝。
呸,他啐了口,拂袖转身挤出人群向官衙那边而去,门前有官兵把守,小吏头也不抬的将一块令牌拿出晃了晃,两个官兵看到立刻肃立将门打开,看着小吏迈步进去。
。。。。。。
。。。。。。
官衙里负责登统的文吏们在殿外长棚下坐着说笑,忽的阴影投来,他们不由抬头,一张浓艳漂亮之极的面容出现在视线里,几人不由看呆了。
“我来领号牌。”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个文吏才回过神。
号牌?考生吗?难道还有没有更换号牌的?不会还没有抽签吧?那可就没有参考资格了。
“我有抽签,只是当时没有领。。。”少年看着他们说道。
这样啊抽了签又弃考的考生有不少。。。。这人是原本打算弃考,现在又后悔了吧,文吏们整了整脸色,但谁忍心对这样漂亮的脸出口训斥呢。
“下不为例啊。。。”一个文吏道,翻开文册,拿出号牌匣子,“你的名字。。。”
少年将签号和身份牌子递过来,居高临下声音清亮。
“秦梅。”
第九十五章 铺地
少年人跨过门槛向外而去,背影挺直,衣角随着走动轻摇。
几个文吏再次看的移不开视线。
“真漂亮啊。”其中一个感叹,作为一个男人感叹另一个男性漂亮是很少见的情况。
更奇怪的是没有人觉得怪异。
另一个文吏点头赞同:“是啊,而且漂亮的不让人生厌,不知是哪里的?”
明明接了身份牌子做了核对登记,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几人忙又低头看文册。。。。。
“建州。。。秦梅。。。年十七。。。”文吏念着,松口气,还以为没有登记呢,手指滑过文册,“咿,抽到了第四场,下一场就是呢。”
“不知道他的技艺怎么样?”有文吏道。
“能反悔了又来考,应该是心里没有什么把握吧。”旁边的文吏道,视线在文册秦梅的名字上滑过,“。。。啊,前几场都弃考了呢。。。那就算这科考好了也不行啊。”
“不能这么说呀,还有两科呢,如果他书艺和后边的射御都拿满分,入选不成问题呀。”立刻有文吏反驳道,谁忍心看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露出失望的神情呢?
这样的确可以,但这少年能做到吗?文吏们看向门外,看着走远的白袍少年背影。
正殿外一如先前搭着长棚,供备考的考生歇息,为了不影响正殿内的考试,不允许大声喧哗,但因为人多压低的声音汇合也成一片嗡嗡杂乱,忽的说笑的一个人声音一停,神情变得有些惊讶。
“咿。。看那个人。。。”他脱口道。
什么人?身边的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眼前顿时一亮,一个白袍少年负手而来,秋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照出一片光晕,光晕中少年肌肤如雪点缀着明亮的眼樱红唇,明明耀眼但却又能将那少年长长的睫毛都看清楚。。。。
“真漂亮啊。”
“但又不是女孩子那般的漂亮。。。”
几个人停下了说笑,他们的异样让四周更多的人看过来,旋即也如同他们一般,长棚下的考生们如同入冬的河水渐渐冻结。
那少年人目不斜视负手从考生中穿行,走向人群中独立一方坐着的一群白袍少年们。
白袍少年们已经看到他了,神情亦是惊讶,立刻纷纷起身,下意识的整理衣衫站立整齐。。。。少年走过来撩衣在垫子上坐下,道:“坐。”
其他少年们立刻齐刷刷的又坐下来,将这白袍少年团团围住。
索盛玄眼睛眨呀眨盯着他,道:“七娘,你怎么。。。。这样子来了?”
秦梅道:“我要参考了。”
四周的白袍少年们神情更加惊讶,参考吗?
秦梅看向外边,白袍少年们挡住了别人看过来的视线,但没有挡住他看别人,一眼扫过长棚里已经恢复先前的热闹,比先前更热闹,都在低声议看向这边指指点点。。。。倒是没有看到长安府的薛青,不知道躲在哪里。
“他的书画已经悬挂出来了。”他道。
考完的书画被悬挂在官衙外,而考生们则还留在官衙里,所以并不知道外边的评价也不知道对方考生的书画是什么,这也是为了不影响大家考试,所以除了自己知道自己所做,大家并不知道其他人,当然除了私下交流的。
而他是谁,没有指明,索盛玄等人心里也清楚,除了那个少年人谁又能值得他们关注在意呢。
索盛玄激动:“怎么样?”
秦梅哼了声,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竟然。。。白袍少年们低低的惊呼,索盛玄双眼放光,道:“真的吗?真的吗?这么厉害吗?”
秦梅看着他没说话。
索盛玄嘻嘻一笑:“能跟七娘你一较高下的厉害吗?”
秦梅道:“怎么就跟我一较高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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