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潭公掌握兵权,但在这皇城内却调动不了兵马。。。。。
秦潭公本以为可以像往日震慑诸人,但此次三位顾命大臣铁了心要拿下他,五重禁卫锁住皇城,五城兵马司守住城门,秦潭公,插翅难逃。
说不定那些证人泄露被杀原本就是他们的诱捕秦潭公的计策。。。。。。
但同意了退朝闭门,就意味着失去自由,意味着被夺权。。。。。
虽然当初曾经发生过秦潭公家人被弹劾逼其辞官归故里,但那到底不是逼秦潭公的官和职,这一次,秦潭公可会忍?
不忍的话。。。。。今日事会如何了?
“臣。。。”
秦潭公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殿前方的沉默凝滞。
百官们的争执声也瞬时停下,两边金吾卫握紧了兵器,戒备。
“臣位列辅政,今蒙不白之冤,有愧于朝廷,臣无颜再留于朝廷,请陛下查明此事,还臣以清白。”
皇帝身边的太监听到自己吐口气。
不会血溅当场了。
殿内百官们神情亦是复杂,有失望有遗憾有恼恨有不平。。。。。
“陛下,秦公爷主掌中枢,朝廷岂能少了他。”有老臣悲愤出列跪下高呼。
随之不少官员跪地纷纷高呼。
陈盛亦是转身对皇帝一拜,道:“正因为秦公是顾命股肱大臣,更当谨慎清正。”
殿内亦是跪地一片附和。
现在他们说完了,轮到他说话了,小皇帝坐直身子,精神奕奕道:“准。”
秦潭公道声谢主隆恩,起身,殿内百官分列,看着他向外走去,步伐稳健,不慌不乱穿过众人,迈过高高的门槛,越过门外肃立握着兵器的班值,沿着笔直的甬路,越过五重禁卫出了宫门。
直到这一刻,殿内的诸人才松口气。
秦潭公退朝闭门不出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京城。
“是被禁军押回家中去的。。。。”
“那岂不是定罪?”
“不是定罪,据说只是护送。”
“护送什么啊,分明是要软禁了。。。”
“秦公爷的兵马都在外地,免得他调动。。。”
“这下完了,家门一关,城门一关,禁军围城,没有相爷们的命令,外地怎能轻易调动兵马?”
“等兵马调来,罪名都定了,难道还要造反不成?”
大街上到处都是议论,随着城里城外越来越多的兵马云集而情绪起伏。
。。。。。。
。。。。。。
“就这么简单?”
薛青从摇椅上坐起来。
四褐先生双手撕扯桌上的鸡,嘴里含糊道:“朝堂上有什么复杂的。”
薛青道:“这家伙这么听话,干吗不当场杀了啊?”
四褐先生呸了声吐出一根鸡骨头,道:“那是朝堂,天子面前,不是菜场,当场杀鸡宰羊。”
薛青道:“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装什么装啊。”她又吐口气躺回摇椅上,“既然皇城他们控制了,还不趁机动手。”
“解决问题,又不是靠杀人。”四褐先生含糊道,用鸡爪子指着薛青,“你可记住这一点啊,别当个暴君。”
薛青张口啊呜落空。
四褐先生收回了鸡爪子塞自己嘴里。
“圣人说过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人。”薛青道,“尤其是对待坏人的时候。”
四褐先生含糊一句鬼你的圣人不理会。
薛青道:“那,这就结束了?待人证物证一摆上来,罪一定,我就当皇帝了?”
四褐先生道:“结束什么啊,说了朝堂上简单啊,关键是外边,服众,服天下啊,还有边境啊,还有。。。兵马围城,暗卫刺杀。。。。”斜眼看薛青,“小子,这才刚开始呢,天下才是菜场,杀鸡宰羊,看谁是刀俎看谁是鱼肉,血腥,凶险。。。。”
薛青哦了声,道:“那先生你还不快出去盯着,别等着人把我们当鱼肉剁了。”
四褐先生恼怒道:“我回来吃顿饭都不行吗?还让不让活了?”
薛青摆手道:“留着性命在,哪里吃都行,快去快去,学生危险的时候你冷眼旁观不出手也就算了,事先探查有没有危险也不行吗?又不是让你和学生一起拼命,发现危险你就跑呗,跑之前说一声也算是不枉我们师徒。。。。”
啪嗒骨头碗碟乱响一阵风过,站在桌子边的四褐先生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场我死了也能瞑目。”薛青将余下的话说完,手敲着膝头慢摇。
。。。。。。
。。。。。。
秦潭公杜门不出,并不意味别人不能进。
“我就出去半天啊,公爷怎么就被那三个老东西害了?”
秦潭公的厅堂里,宋元捶胸顿足。
厅内其他的人皱眉不悦。
“宋大人,你在事情就不会这样吗?”
“这是谁在谁不在的问题吗?”
几人反驳道。
宋元揉脸对他们赔笑,又道:“是,是,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他们控制着皇城司禁军,外边京营也在王烈阳手里。”狠狠咬牙,“不过别得意,我们又不缺人马,调兵进京的命令我已经送出去了。”
秦潭公道:“人马倒是小事,关键是服众。”看向诸人,“那些人证。。。”
那些人证要除掉不能留。
诸人点头应是,这是当务之急。
“最重要的人证物证当然不是林樾呈上的那些,现在他们手里还有多少我们不知的,这才是最关键也最麻烦的事。”
“我认为。。。。”
议论声中忽的有拔高的声音响起:“爹。”
声音在门外传来,无声无息的接近让专注谈话的诸人吓了一跳,看门边一少年探身看进来。
“出什么事了吗?”他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宋元哎呀一声,道:“小公爷啊,你是不知道出事了。。。。。”
秦梅在门边站直身子,漂亮的眉头皱起来,打断他道:“真出事了啊?很麻烦吗?很危险吗?”
秦潭公看他笑了笑:“没事,不麻烦,也不危险。”
宋元忙道:“小公爷真是担心。。。。。”
他的话没说完,门边的少年眉头舒展,道:“那就好,我出去了。”说罢转身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走开了,走远了。。。。。
“。。。公爷,看。”宋元将原本赞叹秦梅担心关切父亲孝心天地可鉴的话咽下,换了另外一种赞叹,“小公爷真有大将之风,不骄不躁。”
屋子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宋元的吹捧,不屑的翻个白眼不予理会。
秦潭公看着秦梅的背影,笑着点头道:“他的确做的很好。”
其实秦梅他做什么了?诸人心里暗道,进京后招摇过市,烧人房子,跟薛青打架,被民众非议跋扈,又跟薛青交好,让秦潭公被按上操控会试的罪名,然后每日吃喝玩乐。。。。。果然是再英明的人也难免宠溺子女,这宋元的好运气就是拍马屁总能拍对。
还好秦潭公也就在这件事上不理智了一些,诸人收回话题说当下。
“当下的事很简单,就是解决人的事。”秦潭公道,“只要没有这些人,也就没有了这些问题,罪名问题不存在,我在家和在朝堂都一样。”
是的,诸人点头应声是。
“公爷,放心吧。”宋元更是拍胸脯,冷笑道,“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一个京城岂能禁锢我们的手脚。”
。。。。。。
。。。。。。
暮色降临的时候城门就关闭了,这比以前提前了很多,有许多要进出城的人因此被隔绝,吵闹嘈杂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驱散。
暮色里一队队禁军绕城巡逻而过,视线不时的扫过路上的人群,人们下意识的收起了抱怨,或者散去或者寻个路边茶棚略作歇息,想想今晚怎么办。
距离城门十里外的一间茶棚生意前所未有的好,里外都坐满了人,议论着争执着声音时而拔高时而压低。
“来碗羊汤。”一个打柴的男人走过来,将肩上的柴堆放下,大声喊道,“怕是要出乱子了,城门这么早关了,我连家也回不去了。”
这种抱怨已经听了好些了,滚滚羊汤锅后的妇人并没有理会,利索的端了一碗走过来。
“是的呀。”她似是有些不安,道,“怕是要乱了。”
第十八章 暗念
虽然民众爱看热闹,但如果真在身边发生动乱,还是很可怕的事。
“我还记得以前呢。。。”另一桌的一个男人听到回头压低声道,“先帝刚驾崩那会儿,京城可乱了一段呢,天天有人被抓,路上也常有死尸,对了还有你们这种。。。”他伸手指着茶棚,“路边啊城镇里啊的茶棚酒楼莫名其妙的就会冲进来一群人打杀,然后被牵连。。。死的无辜。”
茶棚的妇人似是被吓到了,本就怯弱的面容发白,喃喃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活不了了。
“你不要吓唬大婶了。”那桌的另一个男人看不下去,笑着探身道,“戈娘子,没那么吓人,如今天子在呢,乱不了。”
这边说笑着,又有人走过来,啪的一声将一条草绳甩在桌子上,其上串着几条鱼还在扑腾。
“哎,你们两口子今天要鱼吗?刚打的。”女声说道。
桌子边坐着的几个男人都笑起来:“苗家娘子,你卖鱼态度也好一点嘛。”显然都是认识的。
那妇人将背篓卸下,对几个男人一笑:“戈大姐又不会跟我计较这个。”
茶棚妇人果然只是笑了笑,将鱼拎起来道了声我去给你拿钱便转到灶火边,这边卖鱼的妇人倚着桌角跟那几个男人说话,摆着自己的手。
“。。天越来越冷了,鱼也不好打呢。”她叹气说道,“今天累了一天,还没喝口热汤呢。”
便有一个男人忙对灶火那边的妇人扬声:“戈大婶,来碗羊汤。”又嘻嘻笑看倚着桌角的妇人,“再加个蒸饼怎么样?”
妇人对他点点头:“要肉的。”
男人嘿嘿笑再次扬声,那边戈娘子应了声。
“苗家娘子啊快坐下。”男人们嘻嘻笑邀请。
这妇人也没有推辞,扭着腰坐下来。
“哎呀看着手打鱼打的都粗糙了。”
“苗家娘子,天天卖鱼,身上没有半点鱼腥味呢。。。”
暮色里大路边简陋的桌子前,粗俗的乡民粗俗的说笑着为粗俗的生活添些乐趣,里外路上走过的人们并不以为奇。
暮色渐渐散去夜色笼罩,茶棚的点亮了灯笼,在深秋的风中摇曳,茶棚的里外的客人也都散去了,城门关闭也没有人赶路进城了,茶棚里只余下几个客人。
卖鱼的妇人手拄着头嗑瓜子,一面看向灶火边:“大哥呀,不要忙了,过来坐坐嘛。”
灶火边有黑影晃动有人站起来,原来除了妇人还有一个男人在干活。
男人走过来。
“四面兵马都在动。”另一张桌子前脚下堆着柴的男人先开口说道,“黑甲卫截杀了不少人。”
男人在他身边坐下,大约是被灶火熏的脸黑乎乎,只一双眼暗夜里闪亮,道:“秦潭公被关起来,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站在一旁的妇人握紧了手:“那青子她,是不是很危险?”
“戈姐,青子少爷那边护着的人很多的,我日常都近不了身,你放心好了。”打柴的货郎说道。
戈川松口气。
妙妙扭腰一步跨过来在这边坐下,道:“笃大人,我们要做些什么?大家都已经准备好集结了,去帮忙对抗黑甲卫吗?”
笃摇头道:“当然不,我们进城。”
进城。
别人倒还好,站在灯下的戈川眼亮了起来,上前一步。
“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接近青子少爷,要是被发现,会给她惹来麻烦吧。”货郎低声道,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盘踞在城外,远远的避开薛青,他们五蠹军的身份对秦潭公那些人来说太熟悉了。
笃道:“现在城里乱了,反而方便。”看向几人,“我们不靠近在相爷他们的护卫外盯着,黑甲卫的手段我们更熟悉。”
货郎等人对他的决定从无异议都应声是。
戈川更是难掩激动喃喃:“太好了。”
妙妙姐掩嘴笑:“戈姐可想青子少爷呢,快要一年没见了。”
戈川笑的眼睛亮亮,道:“是啊。”又叹气,“这一年吃的不知道怎么艰难呢,小康哥不是说,经常出来去酒楼厨房偷吃的吗。”
妙妙咯咯笑:“哎呦我的戈姐,这个算什么要紧事,你竟然惦记这个。”
戈川道:“吃喝是小事,但也很重要啊,一天天过的艰难,能吃的熨帖多少能舒心。”
康年摆手道:“你们这些女人,什么时候都吃啊穿啊的,我先走了。”说罢拎起柴堆疾步消失在夜色里。
妙妙姐叹口气,摆摆手:“你们两口子收摊吧,我也走了。”摇摇摆摆迈步。
笃叫住她。
妙妙姐高兴的回身,道:“哎呀我也要留下来吗?”
笃指了指桌子边的背篓:“丢东西了,妙妙,你做事要细心啊。”
戈川已经将背篓拎起来,妙妙伸手屈身让她给放在背上,再次摆手道:“知道啦知道啦。”
戈川摘下茶棚上的悬挂的灯笼递给她。
“我还用。。。哦做做样子我又忘了。”妙妙笑道,接过提着灯笼迈步,灯笼摇摇晃晃在夜色里远去。
笃道:“我们也收拾了吧。”
戈川应声是。
随着几声轻响,灶火熄灭,路边的茶棚摊子瞬时淹没在夜色里。
夜色里的大路上灯笼摇摇晃晃,照着脚下一片光亮,小碎步忽的顿了顿,然后便又继续向前,还有小夜曲哼唱起来,大约是因为怕黑壮胆声音颤抖,小曲也变得颤颤巍巍听起来很是骇人。
有黑塔般的黑影从路边蹭的跳出来,颤巍巍的小曲陡然拔高发出一声尖叫,旋即又消失。
“站着。”凶狠的声音喝道,抓住妇人的肩头,妇人手中灯笼照耀下寒光闪闪,一把刀也递过来抵在妇人身上,“把。。。哎?”
话没说完,低头看手中,已经空空。
刀呢?
灯笼照耀下,刀倒是依旧闪闪寒光,并没有落在妇人的身上,而是她的手里。
夜色里一阵沉默。
以往抢劫都要说把钱交出来,这一次难道要说把刀交出来?
念头闪过,刀又被塞回了手里,同时还有妇人讪讪的笑。
“不好意思啊,忘了,一时手顺。”她说道,“你继续。”
什么,什么鬼啊!大汉只觉得脑子发懵,驱散发懵的办法就是。。。。。“呔!把钱交出来。”他凶狠的喝道,握紧手里的刀抵住妇人的脖子。
妙妙仰着头向后躲,道:“大哥,我一个卖鱼的,哪里有钱啊。。。。。你看我的筐都是空的。”
女声娇怯,抓着的肩头丰腴柔润。。。。没钱啊,大汉的眼神闪闪,脸上浮现狞笑。
“没钱也行,那就陪大爷。。。”他淫笑道。
话音落妇人的手按住了他的手,人也站直了身子,几乎贴上了他的脸,香气扑面,同时有妇人的声音。
“那可不行。”
不行?可由不得你!大汉凶狠要伸手,但忽的脖子一凉,什么啊,他低头看去,借着那妇人手里依旧拎着的灯笼光亮,看到原本在自己手里的刀,又到了那妇人手里,而且刺入了他的脖子,再向下一划。。。。。
大汉发出一声干涩的呃声,瞪圆眼瞬时没了气息,人向后倒去。
妙妙甩着刀子,嫌弃抖着衣袖。
“真是麻烦啊,现在世道这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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