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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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心如意-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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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南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做到这种地步?……你把兵符交出来,我们一切从长计议……”

  “……”依旧是以沉默面对。

  北谛君干笑一声,将剑直指了对方的脖子,冷眼道:“……我的之幽,今日是聋了,还是哑了?不说话,是等我一剑穿喉么?”

  终于,地上的男子被逼着抬眼看他,那眼睛冰冷的直视着北谛君。之幽的面容,少了淡漠,多了凄厉。

  “还是说……你不能说话,因为你一说话就会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你不是之幽!你到底是谁?”

  地上的男子终是冷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上扬,从嘴巴里幽幽的吐气:“……你说呢?”

  那声音如一道晴空的霹雳将北谛君精准劈中,他呆在原地,极而言之的真相让自己的五脏六腑不断被压缩,被揉搓。

  脑海里浮现的尽是此人往日的无限风采。

  ……刚刚,

  ……他还把他抱在了怀里。花朝月夕,抵死缠绵,双修欢好的热度犹在,他怎么能一笑了之?

  ……他很肯定了自己的心,对那人说,他喜欢他,他要他的全部,他是真的想照顾他一辈子,对他好的,他怎么能当充耳不闻?

  ……可该死的他的眼里,都是对方别扭却光彩照人的影子,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百般想逃开他,却总是能被他抓回来好好
疼爱一番的事实。

  这一回……可是做了必死的决心,要跟他力抗到底,誓死逃缰了么?

  这一反转太过突然,突然到北谛君的胃火烧一般的翻滚,内火不断的上升,从胃一直烧到了喉咙。他强遏制住自己的震惊,心里如
同被人撕裂似的疼痛,一时间,竟然仓皇无措。

  他举的剑,停在对方面前,不过一米,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刺穿对方的喉咙。——这样,他就一辈子不会逃开自己了,哪怕他要的
是他的尸首,他也要留他一辈子,他的全部。

  北谛君的肩膀因为真相的揭晓而颤抖,他被自己【宁可要他的尸首也绝不放人】的一瞬间想法所惊愕。

  他不要的东西,拼了命的要强加给他,江山,权利,责任……可他想要的东西,寂月,儿子,还有舍不得放开的陶艳……却没有一
样叫他称心如意过,样样都不见得好。

  他想要的,偏偏求不得!

  话说镇国公府如今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无关的宫人和守卫只知道镇国公府丢了一样宝贝,却不知道到底丢了什么宝贝。

  琉剑即刻准备带一干人随了北谛君的脚步朝后山追去,行到门口,就有宫人冲出来上前禀报:

  “琉大人!……琉琉琉大人!”

  结结巴巴,说不清楚,琉剑心急一把揪过宫人的衣服,厉声道:“眼下什么时候了,有屁快放!”

  宫人蒙神道:“……是……是之幽公子……之幽公子被贼人绑了昏睡在柴房里……”

  什么?

  之幽被绑了昏睡在柴房里?

  主公和他,刚刚在梁上亲看看到【之幽】,又是何人?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将之幽一笔一画描得一模一样,根本就分不清楚真
伪来!

  此人轻功上乘,对镇国公府熟门熟路,怕是内贼存在已久,如说是之幽,他尚可相信,也有充足的理由去恨北谛君,可眼下出来了
真之幽,那假之幽到底什么来路,他们浑然不觉!

  越想,就觉得这件事情恐怖万分,说不定贼人故意勾引主公前去后山,如果后山早有埋伏……遭了!

  “……你们照顾好之幽公子!不得有半分差池,其余的,都跟我去寻主公,快!”

  灯火通明的火烧游龙,齐刷刷朝后山进发,琉剑快马加鞭,一心要将之幽是假的的事实告诉眼下可能还不知道实情的北谛君。

  他想要的,偏偏求不得。

  北谛君与对方僵在原地,他前进不得半分,地上的人也没有移动一毫的可能。

  四目相对,缠夹不清。

  “……是你偷了兵符?”

  “不错。”没有半点起伏的语调。

  “……那数月前被我一剑刺中臀部的,也是你?”

  “……也是我。”

  话到此,无需多言,他轻功了得,却一直没有飞出镇国公府的牢笼,不过就是为了处心积虑,要将兵符偷到手。

  他心里藏了那么多秘密,不动声色的将镇国公府的角角落落都摸得一清二楚,还真当他是闲不住的主,爬树上墙乱闯书房,也不过
,只是为了今日的殊死一搏,老马识途。

  “……你把兵符交出来,我可以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既往不咎,只要你愿意,我待你,还可以跟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做你的小九?呵呵……”他嘴角抹上一份戏谑,像在嘲笑自己,也在嘲笑对方,“……晚了,镇国公大人,兵符不
在我的手里!早就被鹦鹉带飞出了京城了!”

  “什么?”

  那打击不是一两下就够承受的,而是如同潮水一般的一波波,每一击,都是重创,足够让他死无葬生之地。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曾经只会追着糖葫芦跑的天然呆的小东西,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连自己都分不清楚真伪的假面人。

  他到底有几张脸,到底那张脸,才是真的他?

  “……你是……永南王的人?”

  “呵……且不管我是不是,我只是不愿意再装下去了而已……在世人眼里,你是盖世枭雄,我眼里,却不过是奸同鬼蜮,行若狐鼠
的权欲之人……镇国公大人……被你玩了那么久,伤身也伤神……总该付我点报酬吧?”

  “玩你?”他被激得快要吐出血来,“好,……呵,好一句奸同鬼蜮,行若狐鼠……我旦且问你最后一句,你告诉我……你到底…
…有没有喜欢过我?”

  此时此刻,他不去抓他严刑逼供那如性命般重要的兵符下落,却抓着他想求证对方到底有没有对自己真心?

  可笑可笑,可笑他镇国公一世心无旁骛想要江山社稷,如今却在这夜迷了心扉,在那面具之下惶惶不得真心。

  枕边人,变成了无量鬼;一卷白纸,突然密密折折都是墨。

  从此以后,他还能相信谁?

  而对方却避开了这问题,朗目疏眉,但就是沉默的看他。看得他心神俱损。

  时间在一点点流淌而过,彼此都不说话,心有万万结,解不开,化不了。

  各怀鬼胎,只等对方一动而动。

  ——

  “主公!……主公!那贼人不是之幽公子!我们找到之幽公子了!”

  身后突然传来欣喜若狂的声音,带头的琉剑一路喊着终于追上了,而后跟了几十人的守卫, 几乎要将两人团团围住!

  北谛君沉吟的那一霎那,仅仅是失神了不过毫秒,地上的人趁琉剑打断了北谛君的思路的一个空隙,一脚飞蹬对方直指自己咽喉的
利剑,将它远远踢开。

  “晃——当——”

  那一脚力量非同小可,就跟地上的男子一般不可预测,一剑毫无悬念的飞离了北谛君的手,被重重插进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入木三
分。

  “一女不侍二夫,一臣不忠二主,参辰日月,古有的道理。……我们不过各为其主,镇国公大人,您可多多保重了!”

  那贼人大马金刀,留下这一句最后的赠言,再度用他的草上飞腾空而起。

  众人惊愕不已,知道此时就是千钧一发,纷纷拔剑朝目标砍去。

  殊不知,飞空而起的贼人从怀里掏出两颗流火蛋,用力砸向地面,顿时尘土飞扬,林地里被一阵浓重的烟雾,将所有人包围在其中


  燃尽火药的一刻,众人冲出迷烟,哪里还有那贼人的影子?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谁都没有看清楚遁身奇人的真正面目,只知道他是画了一张之幽公子的脸,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主公!”

  北谛君此时呆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琉剑着急上前请示。

  在他伸手所触北谛的身躯之时,断然没有想到,那具发誓永远屹立不倒的坚毅身躯,如泰山瞬间轰然崩塌,顺势朝后倒去。

  “主公!!!!!!!!”

  琉剑大惊失色,接过北谛君的身体。

  却见一口凄红的鲜血喷了出来,北谛君急火攻心,压制不住自己兵临崩溃的神经。

  终于,今日釜底抽薪,悼心失图,被这致命一击狠狠重创了。

  夜深静谧,京城宵禁,大街上无一人经过。

  一辆暗色马车飞奔呼啸,马不停蹄,没有阻碍的一路朝城门驶去。

  马车里,一位翩翩公子悠然自得。他的肩膀上,停了墨色的鹦鹉,那鹦鹉足尖挂了一只黑色布袋。

  公子解开绳子,从里面掏出闪闪发光的金色宝物——三指粗的半匹龙身,嗷嗷昂首的栩栩龙头,怒目而视,惟妙惟肖。

  他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将龙头藏在怀中,又抱过肩上的鹦鹉,爱抚其背。

  他抬首的弹指须臾,眼里却是无尽的落寞。

  薄唇微启,心中所言向谁诉?

  “……原以为可以放弃一切只跟着你,到头来我也不过是个天下第三。纵然你无法成全一心一意,那就换我成全你的一心一意……
你只有两只手,一手抓了江山,一抓了雅公子,你凭什么可以信誓旦旦说自己也要抓住我?北谛,你做不到……”

  君可知道,此一别,你我便是永生不见。

  君,从此无我,虽早就做不得九星拱月,十全老人,但也愿你事事称心如意。

  愿你的两手,终能抓住你的天下第一,天下第二。

  而我,终于可以卸下面具,做我一如既往,潇洒无羁,只识黛墨描眉毛的陶公子。

  五八 抽丝剥茧

  周柏轩早上刚从睡梦中醒来,就被仆人唤起,说是镇国公府来了宫人,镇国公请周大人速速过府一趟。

  周柏轩百思不得其解,昨日宴席一结束,永南王就回了岭南,如今怕是已经在与京城不相干的地方,十万八千里了。按理说,心头
大患很自觉的回了封地,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了。此时叫他前去,不知道用意何为。

  不敢怠慢,出门一看,竟然是琉剑亲自在府外等候。

  且他面色严肃,精神不佳,莫非真是出了什么大事?还要琉剑特意来接?

  琉剑见了周柏轩,急忙请上马车,在他耳边低语道:“大事不妙了……昨晚府里的兵符,被人窃走了!”

  周柏轩闻此言,惊得张大嘴巴,呆呆盯着琉剑半天发不出声来。

  ****** ***** ****** ******

  待到他来到了镇国公府,见到的北谛君却形如枯槁地躺在床榻之上,身边围了一群人,大夫,宫人,各房的公子自不必说,连终日
躲在杏林苑里的雅公子都起身陪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汤水伺候。

  “这是……怎么了?”周柏轩进了门,第一个撞上的就是端了碗立在门边的之幽公子。

  之幽今日脸色也大不好,见了周柏轩慌忙把头低下,只是淡淡回道:“昨日闹贼,折腾了一晚上,出了这档子大事,主公急火攻心
吐了淤血,早先昏睡了两个时辰……刚刚才醒来。”

  “哦……”

  他不好在众人面前拿眼盯着对方看,收了眼神朝北谛君的床榻前去。

  雅公子见了周柏轩微微行礼,俯下身子在北谛君耳畔道:“主公,你请的周大人到了!”

  一面起身给周柏轩让了位置,手一挥,便叫众人退下去。

  北谛君睁开眼睛起身,点了点头,又对一边的之幽道:“……你们也都下去休息吧,之幽,你照顾好雅儿。”

  “是……”那人应了一声,搀扶着细弱的雅公子走出了房间,走到门口,又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周柏轩,却不想周柏轩此时也正在看
他。

  两人四目交接,马上又是尴尬的避开。之幽迅速转了头,脸上火烧的厉害。

  待人走后,周柏轩才回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镇国公啊镇国公,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想你聪明一世,竟也糊涂一时,被你那心头好耍的可是彻底了
?”

  听完了北谛君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周柏轩抚掌反笑,抱着肚子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

  北谛君黑着脸皮,这一个个都不叫他省心,一个装傻子充愣头骗了自己个把月,一个幸灾乐祸的寻他丑事开心。这真是,遇人不淑
,交友不慎的最佳典范。看他元气大伤吐了血出来,竟然还能笑的如此开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来了。

  “你还笑!”

  周柏轩抿住嘴,反问床上虚弱之人:“不笑怎么办?……早就跟你说了,你府邸里的,都是【卧虎藏龙之辈】,你偏偏还说他不会
武功,我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活该你被人痛宰!”

  北谛君叹了口气,也不是懊恼,只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不敢接受昨晚那一切事实。

  “……当日打完他,我确实心有怀疑,第二天特意去给他上药,查他伤口,没想到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原来的伤口被遮住了不说
,那虚弱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会武功的人能装出来的……”

  “可他,偏偏就是硬扛着装下来了!”

  “……后来几次试探他,故意想着说要强他,把他带上床,这个家伙也只会傻躲,拳头砸下来软绵绵,哪里是武家出生的人,一点
抗力都没有……”

  周柏轩听了这话,也道是苦笑着摇摇头,对着北谛君哎呦一声:

  “我看……不是他太聪明,也不是主公你疏忽大意了,……想来,能让你这样放任的,也就是你心里,真的不希望他会武功,只是
个呆呆傻傻任你想疼就疼,想揉就揉的主。你心里根本就不希望他是嫌疑犯,所以,才会明明想到了,却没有狠心追查下去……”

  “呵呵……也许……”北谛君仰头看着天花板,心事重重。

  周柏轩见他神色黯然,心里多了一份焦虑,低声问道:

  “这里没有别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上他了?是真喜欢,还是逢场作戏?……还是……不知不觉的就爱上了
?”

  这句话很是正中了北谛君的要害。他被周柏轩问得哑口无言。

  真心喜欢,那是无需置疑,自然不会是逢场作戏那么简单,否则,他被陶艳这样刺激,也就不会一时大意让他逃走还舍不得砍他。
当他在地上抬头漠然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何尝不是痛彻心扉的。

  至于……是不是不知不觉就爱上了呢?

  他不敢去想,也从来不曾问过自己。扪心自问,他很惧怕这样问的结果。从来都拿江山做掩饰的北谛君,怎么会将儿女情长放到眼
里呢?

  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可以为了江山,一一牺牲掉,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说爱?

  见北谛君陷入苦涩沉思中,周柏轩也不再逼问他结果如何,但坐在他身边道:“……如今,也只有盼你早日大好,那兵符丢了,更
要派人加紧去淮南刺探军情,小心兵符真的落到了永南王手里……”

  “我已经叫了暗卫,每隔三日就增加一批人,前去岭南,就算是用偷用抢,也要把它给我弄回来。”

  “那……陶艳怎么办?”

  北谛君沉思片刻,终是痛苦的回道:

  “……也不知道他的行踪,自然要全国通缉。昨天永南王早一步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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