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做事情还真挺利索的。”
“那是当然!”说话间,又从马厩里拉出一匹马来,“这里只有一匹快马!”
北谛君从陶艳手里抢过缰绳,直接跳了上去,坐正之后,伸出手来对着他道:“上来吧,也不是第一次!”
陶艳狠狠扫了他一眼,犹豫着慢慢把手伸向了对方,北谛君气定神闲,一把将人拽上马,抱到怀里。
他勒住了陶艳的腰身,又在耳边低喃:“磨磨蹭蹭的,再不快点上来,人家都快跑的没边了!”
热气扫在耳朵里,又窜进衣领,来回萦绕脖颈,让陶艳因为这种久违的感觉的而一时面红耳赤。
“抓好了,——驾!”
马鞭一挥,那马很给面子的就朝那伙马贼追了出去,一路往城外偏僻隐秘的山林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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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波,前面树影重重,不知道跑了几里的路,那一群贼人冲进了偏僻的山林,又跋山涉水,终于入了一幽僻山谷中。
北谛君带着陶艳步步紧跟,一点也不敢马虎,却又怕被贼人发现,索性最后放弃了快马,在邻近山谷的时候飞上了树枝,两个人跟竞赛一般朝那灯火通明的贼寨跟去。
来到山寨门口,却见用木桩子围了厚厚一层木栏,里面如同一个小村庄,门口立了四五个放哨的贼人,两座高台高燃了火把,有条不紊,俨然军事要寨。只是那门口的牌坊上书了歪歪扭扭三个字,让挂在树上的两个人看了忍俊不禁。
——“乌龙寨”!
“——噗,谁给取的,那么乌龙的名字!”陶艳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北谛君抱着人,生怕他从树上扑腾扑腾着就摔下去了。
“名字不错啊,开门见山,一针见血了!要不是这帮子贼人有预计自己能力的天分,那就是我们碰上了大智若愚的主子了!看样子……不好对付。”
乌龙寨戒备森严,期间有两个落单的贼人晚来了一步,也是安安分分的被守在门口的人仔细盘查搜身了才进去。
这时候,如何才能混进去呢?
老天作美,两人正愁没有下手的空挡,那门口突然出来了两个人,推了一辆小车。
“干嘛呢?”守卫问那出门的两人。
“哦,兄弟们的马跑了一夜,草料不够吃,我们是出来到后山再割一车子牧草的!”
“快去快回!”
陶艳眯了眯眼,朝出来端草料的贼人瞥了一眼,又回头咬了咬北谛君的耳朵:
“……马跑了一夜,肯定要出来多弄些草料,不多不少,来了两个人……老天都眷顾我们,废话少说,一人给他一棒槌!”
北谛君瞪大眼睛:“……你又来这招?然后呢?”
“……打晕了,我们扒了他们的衣服换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
“……你能保证一下就让他们昏过去而直到我们顺利救出宝姑娘?”
“……”
“……伸手不见五指的,你到是给我找跟像样的棒槌出来看看!”
“……”
陶艳被北谛君的两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对方扬起手,在陶艳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道:“不长记性,你以为我是光说不练假把式么?说你二,一点也不差!”
说完便带了怀里的人轻轻松松顺到树下,只几步就飞到了收牧草的贼人后面。
陶艳跟北谛君相互对了对眼色,马上心领神会,一个跟头翻到那两人面前。
两个乌龙贼被天将大神的陶艳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了来人,结结巴巴道:“来……来者何人?”
“咳咳。”斯文人清了清了嗓子,对那两个贼人一揖,微微一笑很是儒雅:
“今天月亮不错,在下特意来贵山寨赏月的!”
话音刚落,扑通扑通两声,贼人竟没有一点挣扎地倒在了地上。
“你做了什么了?那么快就把他们制服了?”
北谛君甩甩手:“不才,只是普普通通的点穴手。”
问答间,北谛君又把贼人的衣服扒下来换上了,陶艳对北谛君的行动力刮目相,突然对眼前的男人肃然起敬了。
“你还不换上?看着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太帅了?”北谛君也有嬉皮笑脸打诨的时候!?
陶艳把头扭过去,坚决不回答这个问题,一溜烟的跑了。
北谛君刚想追,想到后面还有一堆的草料外加一辆手推小板车,只能苦笑自己在陶艳面前,就是一头干苦力的骡子,无奈地拉起小板车,吭哧吭哧的在后面追着小东西。
赶到乌龙寨门口,两人把头压低,那守门的正在打哈哈。
“来者何人?”
“呃……大哥哥,就是我们刚刚出去拉牧草的!”陶艳再次清清嗓子。
那守卫看了看两人,也不再做盘查,“进去吧!”
陶艳对着北谛君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喜滋滋的扛着车推了进去,可不像刚前脚进了门,后面传来一声:
“……等等!”
这喊声不是刚刚的守卫,好像是早先在如意楼里听到的贼人头子的声音!
坏了,如何偏偏的不凑巧,竟然在门口遇到了乌龙寨的头头?
这一声,两个人就不敢动了,若要再动,一定就被当做了奸细当场砍死。
陶艳心里百味翻涌,想着,要是没命出去,这回就算真的得跟北谛君那混球过一辈子了……
——
一辈子在土胚子小山包里相亲相爱,不见天日。逢初一十五正月清明,就有亲友属下过来磕头上香。然后外界传说他们死于乌龙寨那帮子乌龙贼的刀下,可歌可泣!
——我呸!
陶艳的额头渗出了一层汗,拼命的甩甩脑袋,也微微听见身旁的北谛君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怎么办?”陶艳低声问道。
“……直接单挑!你先走!”
“……那你呢?……”
话还有半截含在嘴巴里,——啪,一只大手直接甩上了陶艳的肩膀,吓得他差点把自己的半截舌头给咬下来。
陶艳颤颤微微的回头,对上一张醉汹汹的粗狂大脸,果然是刚刚的领头的。
那张大脸贴上了陶艳的小身板,鼻子里冲出来一股酒气,随后眯了眯眼,对陶艳道:“怎么看着那么面生啊?”
——咯噔!
旁边有人的关节又响了一声。
贼人似乎没有留意北谛君,打了个饱嗝,揉揉自己眼睛自言自语道:
“哦……一定是我又喝醉了……没事,今天我大哥娶夫人,高兴,我真高兴!哈哈哈哈哈……是兄弟的都进去大堂给大哥敬酒,讨个赏钱,等下就把新娘子送入洞房!哎呀,我那大哥啊,真是别扭的很……那么多的漂亮姑娘都不要呢,这回我这个做弟弟自己做主给他挑了这上层的货色该喜欢吧……呃……哈哈……”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晃晃悠悠朝大堂走去。
才走了一步,又回头对两人道:“喜堂里有酒,都去喝,还有乌龙面,都去吃!”
这前言不着后语的,也不知道那人说这些干嘛。
陶艳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重重呼出一起,对北谛君道:“……这个人,失心疯了?”
“喝醉了吧!”
“我怎么听着,他帮他大哥找媳妇,其实心里不怎么高兴啊?”
北谛君伸手又朝陶艳的脑门弹了一下。
“你管他是不是高兴,你再不快点,你那宝姑娘保不济就做了别人老婆!”
陶艳拍了下脑门,甩了小板车,拉着北谛君一起朝喜堂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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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堂里灯火辉煌,围坐了一圈圈的贼人,各个大碗吃肉,大块喝酒,他们干了这一票,估计能有两个月不用干活了,所以如今全部喝得烂醉如泥。刚刚在门口遇到的贼老二,也一并躺在门口呼呼大睡。
有个年岁小的小贼从北谛君身边跑过急着找茅厕,北谛君一把拉过问道:“新房在哪里?”
小家伙迷糊的指了指东面:“刚刚才把人送进去!闹洞房,你来迟了!”
“快了!”
北谛君撒开对方,一把拉过陶艳的手,直朝着洞房的位置冲过去,但见东面廊下,有一间正气的瓦房,门口贴了硕大的喜字。
“一脚踹进去救人!”
陶艳拔腿就准备踢门,被后面的人连忙拉住。
“别急,想看看动静!万一寻错了房间,打草惊蛇就晚了!”
两人绕过回廊,趴在窗子低下,又在纸糊糊上戳了一个洞眼,朝里面看去——果然是宝姑娘!
大红的婚床上坐着依旧凤冠霞帔的宝姑娘,双手双脚被红绸带绑个结实,嘴巴上还被堵了红布,这回人早就醒了,喊不出声来,只能呜呜的带着哭腔悲鸣,满眼都是恐惧。
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男子,估计就是他们说的乌龙寨的大哥。贼大哥长得也是一脸麻子,胡子拉杂,跟宝姑娘站在一道,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是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了!
来回走了几步,那贼人终于安奈不住的走向了宝姑娘。
“呜呜……”宝姑娘一个劲的往床角落里缩,贼人一把扑上去,使上蛮力,扣住了宝姑娘的腰身,又用力一扯,将她嘴巴上的红布扯了下来。
突然没有了阻碍,宝姑娘张口就要喊救命,却被那贼人一手捂住了嘴巴。
陶艳早就在墙根子底下等不及了,腾地站起来准备从窗户外面翻进去,直接朝他的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脚。
不想此时,那床上床来了细弱的叹气。
“……哎,姑娘你别叫了……你放心,老子不会动你的!”
啥?
陶艳掏掏耳朵,急忙收回了架势,巴眨巴眨眼睛对着北谛君犯傻。
北谛君一指按在陶艳唇上,示意他在等等。
却听见屋里的贼人悲鸣一声,对着宝姑娘道:
“……老子我不喜欢女人的!”
……
荒唐之事年年有,无奈今年特别多。
从没见过剽悍的山大王,竟然还有不喜欢美女的?
陶艳想憋住气,可惜实在没憋住,一口口水直喷到北谛君脸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道:
“……乌龙寨!我呸它个乌龙,它怎么不叫龙阳寨?”
六九 砍人等于切菜
这屋子里一声疾呼,陶艳和北谛君纷纷愣在了原地,原来还准备喊破喉咙叫救命的宝姑娘也一齐僵在了床上。
但看着那大当家大老粗的样子,却不想原来也是一个断袖的!难怪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讨得老婆,急刹了山寨里的兄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可怜一心要为大哥讨老婆的贼老二,又白白花了心思,热脸贴了冷屁股。
大当家扯开了宝姑娘的身上的五花大绑,对她很是歉意:
“姑娘受惊了,老子那兄弟从来都喜欢自作主张,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可老子又不好意思浪费兄弟的一片情意,只好委屈姑娘在这里一晚上,明天就把你偷偷送下山去,就说你跑了!”
宝姑娘一愣愣的在床上没有回过神来,心里十分悲痛,这个天下到底是怎么了?她碰到的男人个个都不喜欢女人么?如今被人抓上了山寨,竟然连强盗头子都不喜欢女色了?
正在感慨之际,突然听见门口一声大喝: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你们不是我们乌龙寨的人!”
砰砰两声,从窗户外面鱼跃进两个身手矫捷的男子,直接飞到了宝姑娘跟前,又趁了大当家没有出神之际,其中一人狠狠朝他的屁股上踹上一脚!
“——啊!”
贼人从床上飞了出去,这时碰巧大门被人撞开,进来了一伙人,迎面就是刚刚喝得大醉的贼老二。大当家脚下一溜,活活地扑进了贼老二的怀里,两个人都没有站稳,一起朝后倒去滚在了地上!
飞进来的两人,正是北谛君和陶艳,就在刚刚,他们挨着墙根偷看,被赶过来准备一起偷听洞房大战的贼人们逮了个正着。那贼老二一声大喝就把两个人惊得飞了起来。
既然被发现了异样,不如就趁乱劫走宝姑娘。于是北谛君抱住陶艳的腰身,一起穿进了窗户,一个一手抓过贼人甩开,一个在后面补上一脚,接着拉过惊神未定的宝姑娘想要飞离此等是非地。
可哪里那么容易?
都鸡飞蛋打了,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
“大哥,你没事吧!?”
贼老二被大当家扑到在了地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将手里的酒坛子一砸,往腰间拔出明晃晃的杀猪刀,对着北谛君义愤填膺:
“靠,敢对老子大哥动粗!不要命了!兄弟们,操家伙,把人给我逮了……呃,注意别把大嫂砍伤了!”
呸,还大嫂呢!
陶艳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果然是有够乌龙的,这回儿了还不知道你们大哥他不喜欢女人啊?也不问个清楚,不如直接找个样貌好的男人做你们的大嫂!
再看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大当家,对着贼老二一阵感激,两眼直射出烁烁的红热光芒,把贼老二全身上下包围住。
北谛君君挑眉讪笑,将这一细节收在眼底,对身边的陶艳道:
“这事,可真是大条了!呵呵,兔子虽然不吃窝边草,遇到兄弟情义的,到真是女人如衣服了!”
“别扯皮子,那把杀猪刀砍人不长眼的!”
北谛君侧脸笑道:“你照看好宝姑娘,我杀开一条血路,余下的,看你轻功到底够不够多带一个人了!”
贼老二手握杀猪刀,大手一挥,后面冲进来十来个兄弟,纷纷丢了手里的酒瓶子,就近操家伙,有拿棒槌的,有拿铁耙的,有拿锄头的,还有几个拎了几丈长的铁镣子,当做九节鞭甩的不亦乐乎,再有从地上直接搬了砖头就咋咋呼呼地朝这厢跑过来看戏。
北谛君揉了揉太阳穴,那都是哪里出来的武器啊,真刀真枪的干起来,实在是不符合他北谛君的美学。拿他价值连城的游龙剑去跟砖板拼杀,他都觉得不忍叫他的利剑委屈。
可这回一时半会儿跟这帮子大老粗说不清楚,于是从腰后一并拔了剑出来。
“——呀呀呀呀呀呀呀!!!!”
贼人喝酒血气上头,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朝北谛君冲了上去,北谛君一手抚人,一手折剑,见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不过半刻,那伙贼人便前赴后继的倒在地上哀号了。
而后看准了时机,把陶艳往窗户边上一推,他怀里抱着陶艳,那陶艳又抱着宝姑娘,两人同时用力,一跃腾空,冲出了重围。
贼老二一看苗头不对,眼见着那三人手拉手就要跑出山寨大门,连番地追了出去大喊:
“别让他们跑啦!!!!!!都给我追!谁追上谁有赏!!!!!”
无奈地上的一拨人起不来,只能横竖躺着倒腾。大当家并没有要将宝姑娘抓回来的意思,只对着贼老二劝道:“……二弟,算了,他们要走就走吧!”
可贼老二正是血气正方刚,哪里能受的了这般羞辱,一伙做强盗建山寨的,兵强马壮的大老爷们,难道连一个女人也抓不到了?这事传到江湖,以后还有他们乌龙寨的土匪存活的余地么?
他信誓旦旦对大当家保证道:“大哥,你放心,有我老二在,你的媳妇跑不掉!”
贼老二从墙上取下铜锣,“当当当”地按照十万火急的训令在广场上奔跑,一面对着门口大喊:
“——关门!——放狗!”
——咯——吱,木栅栏被守卫紧紧合上,又从喜堂里冲出来百来号贼人,将北谛君他们团团围住。
贼老二砍杀红了眼,也不听背后大当家喊些什么。
北谛君已经做好了与贼人殊死一搏的准备,直叫陶艳用他的草上飞,死活也要想把宝姑娘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