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寻欢- 第81部分

　　　　抱怨了一句，闭着眼，探出左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举到面前。又用右手扒开自己右眼的上下眼皮，显示屏上跳着“蒋叔”两个字。

　　　　顿时，清醒大半。

　　　　长者来电，岂敢怠慢？

　　　　通话中，蒋校长以关切地语气责怪了周良怎么这么不知轻重。明知快要开学了，还把手机关机了好几天，人又不呆在家里，固定电话也没人接，差点就找不着他，误了大事。

　　　　然后又告诉他，前几天已经将他的复职报告交到市教育局了。

　　　　不过，学校内部存在反对的声音，那些人也将自己的反对意见反馈到了教育局。

　　　　教育局的领导经过研究后决定，于明天组织一个听证会，实际考查周良的恢复状况之后，再决定是否同意他的复职事宜。

　　　　听证会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九点钟。地点是育才中学行政大楼八层小会议室。

　　　　最后，蒋校长语重心长地叮嘱周良一定要上心。明天准时到学校参加听证会。

　　　　另外，个人形象千万要打理好。不能再跟停职期间一样流里流气的。毕竟，听证会的领导都不认识周良，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一个良好的形象跟精神面貌，能为他加分不少。

　　　　在周良再三保证已经将蒋校长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中后，蒋校长这才十分不放心地挂了电话。

　　　　“好吧！形象很重要。下午再说吧，现在哥很困。”

　　　　通完电话，周良无奈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将手机一抛，掀起被子蒙住了脑袋，继续梦会周公他女儿去了。

　　　　……

　　　　施青然起了个大早，里里外外洗洗涮涮打点着自己的形象，表情明显过于亢奋。

　　　　五星级酒店豪华客房那柔软舒适堪称名副其实的温柔乡的大圆床都不能使他产生半分留恋。

　　　　因为今天，是他人生新的起点。

　　　　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早在昨晚，他已经通过电话，在城市中心最好的休闲区同心湖畔的一家最高档次的咖啡馆订好了位置。

　　　　不到八点钟，他就已经身处这家咖啡馆中，所要做的，只是等待。

　　　　等她到后，就可以听着轻柔优雅的钢琴曲，品着纯粹经典的咖啡，和她畅谈人生和理想。

　　　　等待，总会让时间的变得分外的缓慢，如果可以，施青然绝对会亲手加快时间之轮的转动速度。

　　　　终于，约定的九点钟到了。施青然急不可耐地拨通了程嘉的号码，告诉了碰头的地点。然后又开始令他心焦地等待。

　　　　九点半，施青然一直不曾离开咖啡馆大门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丽影。顿时，眼冒精光，脸现狂喜。

　　　　“嘉嘉，这边！”施青然站了起来，为了让自己更明显一点，跳着脚大声喊叫着，还拼命地挥起了手。全然不顾忌身周的客人已经颇起了眉头流露出几分厌恶之色。这人太恶俗，太缺乏修养，竟在这种高雅别致的场所不顾形象地大呼小叫。

　　　　程嘉一脸黑线，又要强忍心中的笑意，憋得很辛苦。

　　　　一个长着一对鼠眼的地中海矮胖子，被沙发椅挡了脖子以下的身体部分，然后拼命地蹦着，叫着，挥着双手。你可以想象，这是多么荒诞而又滑稽的一幕。

　　　　当程嘉在施青然对面落坐时，咖啡馆的各种角落都响起声声轻叹，想是因为所有人都为又一颗好白菜让猪给拱去了而痛心不已。

　　　　“施经理，请问你准备办一个怎么样的公司呢？”程嘉强压着心头的尴尬，客套地笑了一个，决心直接切入正题，早点结束这次谈话。

　　　　“呃！”施青然一愣，显然没料到程嘉上来就说这事。一点前*戏都没有，这让他很不习惯。“嘉嘉啊，还没点单呢，要不咱先点上了再谈正事？”

　　　　“对不起，施经理。一会还有个约会呢。所以心急了点。随便帮我点个咖啡就好。其他的就不用了。”程嘉带着歉意地笑了一下。

　　　　施青然略略闪过失望之色。招呼侍应过来，拿起单子精挑细选点了两杯名贵的咖啡和几个价格相当不菲甜点。

　　　　待侍应接单离开后，施青然讪笑着对程嘉说道：“嘉嘉，这次我准备先开一家明星经纪公司。”

　　　　“啊！你怎么想到开这种公司？”程嘉失声轻叫道。

　　　　之前二十年，施青然一直在做平面设计这一块。照理说，他想东山再起，再创辉煌，搞自己熟悉的业务才更容易上手吧。明星经纪，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吧？

　　　　“嘿嘿！”施青然摸了摸他那残余不多*毛发的后脑勺，面上有些尴尬，“说出来不怕嘉嘉你笑话。我的前妻，那个恶婆娘，你应该有些了解吧。没离婚前，她甚至刻薄到连电视都不让我看一眼，说是怕我被电视中的狐狸精勾了魂。那时，我心里就有一个梦想，啥时自由了，一定要办一定明星经纪公司，搞明星养成事业，天天数着一堆大小美女明星在眼前晃来晃去偷着乐”

　　　　“扑嗤！”

　　　　程嘉忍不住掩嘴轻笑。想不到这猥琐的矮胖子心里还藏着这般猥琐的追求。

　　　　施青然见程嘉如此，又摸着后脑勺陪着笑脸“呵呵”乐着。佳人一笑，千金难求。出点丑，损失点形象，也值回价票了。

　　　　乐了一会，脸色一正，说道：“嘉嘉，我知道我说出这个梦想会被嘲笑。可是，我始终认为，说出来会被嘲笑的梦想才有实现的价值，即使跌倒了，姿势也会很豪迈！”

　　　　见施青然似乎挺认真的样子，程嘉也没好意思再笑话他。毕竟，认真追求梦想的人总是值得人尊敬的，不管他的梦想有多可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出心中所忧。

　　　　“可是，你完全不懂明星经纪这一块的行情。而且，我们Y市好像也没有什么同类型的公司能够出彩的吧？你搞这个，能有发展前景嘛？”

　　　　“有没有发展前景，能不能挣到钱，这个倒无所谓。我就是为了圆个梦想，不定，一不小心还能做好，做大呢！就算真失败了，也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有的是钱。”施青然毫不在意地说。

　　　　程嘉眉头一皱，说：“施经理。就算有钱，也不能胡乱糟蹋啊。选个合适的行业，好生经营，让钱生钱不是更好些嘛？不过，我很好奇，你哪来钱？”

　　　　“这个啊！”施青然只是稍稍犹豫了下，就决定直言相告，他相信程嘉的人品。“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总之，我买彩票中了奖。”

　　　　“这么幸运？”程嘉眼中闪过讶色，又问：“多少？”

　　　　施青然眨了眨眼，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百万？”

　　　　施青然摇了摇头，道：“少了。”

　　　　“两千万？”

　　　　施青然仍然摇头。

　　　　“总不会是两亿吧！”程嘉非常纳闷。

　　　　最近没有听说开出两亿大奖啊，五亿的倒有一个，就是上一期体彩6＋1，还是本市的一个幸运儿中的。

　　　　然后，她非常震惊地看到施青然点了点头。

　　　　“其实，中奖金额是五亿。不过，我只有一半的份额，扣了税，只有两亿了。”施青然淡然说道。

　　　　钱多了，也就是一个数字，所以他很淡定。

　　　　“什么！你就是那个幸运儿？”程嘉指着施青然，失声惊叫。总归还记得这种事应该绝对保密，不可传外人之耳，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嘉嘉，来帮我吧！还是管财务那一块。当然，你要是对别的业务感兴趣，也是可以的，不过财务这块你必须兼着，让别人干我不放心。另外，不管公司经营盈亏，我都给你以前两倍的待遇。怎么样？”说完，施青然紧盯着程嘉的反应，一脸紧张地等着她的答复。不安中，两只手交错在一起，不停地搓啊搓。

　　　　一秒……

　　　　两秒……

　　　　三秒……

　　　　随着时间的流逝，施青然的心就像被吊在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的半空中悬挂着，随着风，荡啊荡的。

　　　　大约半分钟后，一直处于沉思状态的程嘉面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施青然心中一紧，甚至停止了呼吸。

　　　　“既然施总这么有诚意……”程嘉明媚的双眼一抬，再次看向施青然时，已是笑靥如花。

　　　　“哈！”施青然大喜。

　　　　因为，他注意到，程嘉口中的称呼，已经由施经理变成施总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程嘉接着娓娓言道：“若是小女子再不识抬举，岂不辜负了施总的一番美意？”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凤求凰

　　　　一前一后，一男一女。

　　　　男的不羁中带点颓废，女的明艳里充满知性。

　　　　午后时分，秋日正浓，树上知了倍加聒噪。与城市中心相比多了一丝清凉的同心湖畔，再次迎来两人。

　　　　周良和刘馨雨，是来这里找食吃的。目标，还是那家“馨雨心愿”韩式烧烤店。

　　　　蒋校长一再强调，让周良整出个人模狗样，好在明天的听证会上给领导一个正面的，健康的，积极向上的良好印象以为加分。

　　　　长者有命，周良岂敢不从？

　　　　只是，随便惯了，散漫久了，怎么打理形象应付这种相当正式的场面，周良心里并没底。

　　　　所以，时至近午再次醒来后，只考虑了三秒钟便发出“SOS”求助信号。

　　　　他的第一选择是程嘉。

　　　　这妹子，通过这些时间的接触了解，绝对是个懂持家、解风情，能上厅堂，可下厨房的娴淑良女。

　　　　可以为援，代为筹谋。

　　　　奈何妹子不在家。

　　　　通电之后又告诉，刚找到新工作，正陪着老板满城晃荡着，寻一个适合的写字楼作为新公司的办公所在。

　　　　周良自然不能误了妹子正事，于是寻求第二选择。

　　　　接到周良电话时，刘馨雨刚好结束上午的工作，准备叫一份外卖对付一餐。听完周良的求助理由之后，刘馨雨非常重视。

　　　　要知道，许多心理疾病患者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成天宅在家中，天天闲着没事，才闷出病来的。

　　　　人一旦没了目标，少了追求，不务正业，就爱胡思乱想，脱离现实。七想八想的想多了，脑子就容易出岔子，然后心理不正常了。

　　　　反而言之，从事一份长期的，稳定的，不太有压力的工作，更利于调整心情，平衡心态，保持心理健康。

　　　　所以她认为，周良能够顺利复职重新工作话，对他恢复心理健康大有裨益。

　　　　也顾不上午饭了，直接约了周良柳青街东路口的银泰百货大门口见。

　　　　到时帮他挑一身合适的衣服，再带他去整一个适合的发型。保证明天的听证会上周良能给领导们留下一个深刻而完美的初印象。对于自己的审美观，刘馨雨还是有信心的。

　　　　两小时后，刘馨雨成功地完成了她的任务。

　　　　当周良将杂乱的头毛剪去了过长的刘海，梳理得整洁有致，穿上她亲自为他挑选的深蓝色束腰西服，搭了一条同色的西裤，内衬一件浅蓝色衬衫，系了一条风格和西服相近的真丝领带，踩着一双黑色的方头系带皮鞋，微微笑着站在她面前时，她眼睛一亮，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丫的收拾收拾，还真能具有一副为人师表的斯文模样的。

　　　　然后，不等她夸赞之辞出口，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抢先发出了一边串的抗议声……

　　　　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误了刘馨声正常进食时间，周良自然顺水推舟地提出请她吃午饭答谢相助之情的邀请。

　　　　于是，两人再次来到了同心湖。

　　　　“周良！”刘馨雨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双手搭在后脑的周良懒懒散散地转过身子，望着刘馨雨。

　　　　“还记得吗？上次你就是在这里落水的。嗯，当时还大喊救命呢！嘻嘻……”刘馨雨指着一段湖堤，发出了一连串银铃似动听的笑声。伴着风儿吹过，柳叶“沙沙”。

　　　　周良想起当时那副糗样，略略有些没好意思。眼珠子一翻，道：“馨雨，想听一种特别的乐器吹奏的曲子嘛？”

　　　　刘馨雨嫣然一笑，心知肚明周良这是想转移话题。不过也好奇，突发奇想的周良到底想用什么乐器吹奏什么乐曲，于是轻轻了点了点头，含笑望着周良。

　　　　只见周良嘴角挂起浅浅地笑意，怡然大方，自信洒脱。飘逸地把手一抬，捏住一片柳叶轻轻一折，掌中便多了一片嫩绿。“这个，就是乐器了。”

　　　　“哦！”刘馨雨饶有兴趣地望着周良，浅浅笑着。用树叶吹曲子，电视上见过，不想周良也会这一手，倒是让她意外惊喜。

　　　　头顶蓝天，有白云飘飘。背转身去，面朝一汪碧波。有风儿吹过，抚起额前发梢。

　　　　无端端的，刘馨雨竟从周良身上找到一种魏晋遗风。

　　　　呃！当然仅是略有。

　　　　真正的魏晋名士，有如嵇康，生就龙章凤姿，养成狂放任性，至死慷慨不羁。周良远不及也！

　　　　嵇康可以一月十五日不洗一次澡，还能硬是不觉得虱子咬着痒；会友时，披头散发把双脚搁到桌案上，还能一脸享受地抠着臭脚丫；被砍头前，更是面色如常、气定神闲地弹响一曲千古绝唱《广陵散》。

　　　　周良有这境界嘛？明显没有嘛……

　　　　不过话说回来，在浮躁的现代气息中，在庸碌的都市生活里，周良不经意间流露的那一丝半毫古代名士之风，已经足够刘馨雨惊艳了！

　　　　于是，明媚如水的眼神中，便多了几许期待。隐隐的，竟有些失神……

　　　　然后，不经意间，她听到一个旖旎绵邈、清新明快的调子响起。

　　　　音节流亮，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

　　　　刘馨雨顿时惊讶莫名！想着：钱佳义说的没错，这方面周良绝对是个天才，无论什么乐器到了他手中，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可惜，没听过周良弹吉他。

　　　　只是这曲调，有点熟……

　　　　颦眉一阵深思。

　　　　刘馨雨猛地抬起明艳的芳容，眼中闪烁着心乱如麻的颜色，嘴角挂着欲说还休的色彩，粉白玉质的双颊，早有两道红云飞起。

　　　　竟是古琴曲——《凤求凰》！

　　　　有路人被曼妙音律所动，驻足引颈侧耳。

　　　　有鸟雀为清扬妙音所惊，收翅噤声落枝。

　　　　有鱼儿为奔放旋律所感，摆鳍扫尾欢跃。

　　　　以一叶之陋，吹七弦之音。这该是什么样的境界？

　　　　一曲之绝，乃至于此！

　　　　他还是人吗？

　　　　太子晋吹萧，有鹤翩然而舞。俞伯牙弹琴，有鱼出水静听。

　　　　周良随随便便摘叶鸣音，竟然也能直追古之先贤境界！

　　　　听了这样优美的曲子之后，要是以后再也听不到同样的曲子，会不会让人觉得人生就失了意义，活着就没了意思？

　　　　会呢，还是不会呢？

　　　　呃！应该是会吧。

　　　　这不，一曲未了，就有人提前发现人生失了意义，活着没了意思，“扑通”一声跳下水。距离周良所在，不过二十余米。

　　　　呃！还是个风华正茂、姿容绝佳的美少女……

　　　　“不好！有人跳河自杀啦！”

　　　　一声惊叫响起，湖畔游人一阵纷乱！

　　　　一曲《凤求凰》嘎然而止……

　　　　周良举目望去，只见两只玉臂，扑腾湖面。白浪激飞，水花四溅。

　　　　面色疾变，身形电射，不过两秒，已至二十米开外的少女投河处。

　　　　双脚一抖，甩脱足上皮鞋，双膝一曲，身形鱼跃而出。

　　　　“扑通！”

　　　　已然入水……

　　　　刘馨雨脸色瞬间惨白！

　　　　这蠢货！他忘了自己不会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