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穿黑绒劲衣,背携长剑,头上戴了一顶黑狐长毛小皮帽的姑娘,正是充满了野性美的杜天婵!
杜天婵娇靥凝霜,小嘴紧闭,飞起一脚将店伙踢了个筋斗,同时压低声音怒斥道:
“嚷嚷什么?你是诚心想把他吓跑是不是?”
跌了满身雪花的店伙急忙爬起来,继续惶急的说:
“姑娘,真的!小店真的没有这么一位客人……”
杜天婵用手一指店伙,恨声道:
“我已经问过街上的花子们,他们亲眼看到你将他引进那间上房里……”
说着,尚愤愤的指了指房门。
店伙有些语塞,只得愁眉苦脸的说:
“是那位爷昨晚睡前的交代,没有招呼不要打扰他!”
杜天婵立即沉声道:
“现在天亮啦?!你还怕啥?”
说着,迳向房门前走来。
白玉仑心中一惊,觉得绝对不能和杜天婵照面。
是以,飞身纵进室内,拉开后窗纵了出去,顺手将窗门拉好。
也就在他将窗门拉好的同时,房门外已传来杜天婵的声音道:
“房门虚掩着,早已起来了!”
说话之间,传来了推门声响和走进房内的脚上声音。
接着是店伙的呼喝声音道:
“爷!有位姑娘来找您!”
白玉仑屏息贴墙站立,哪里敢应声?虽然窗纸上已有两处袭缝,也不敢将眼凑近,看看里面的情形。
只听杜天婵惊“咦”一声,道:
“不在屋内?!这么早会出去?……”
店伙立即恭谨的接口道:
“姑娘,已经不早了,天都大亮了……”
只听杜天婵自语揣测道:
“莫非他昨晚一夜没回来?”
店伙也有些迷惑的说:
“怎么会呢!他没吩咐备马呀!再说,他的披风还留在炕上……”
白玉仑一听,心中更加焦急,他不由暗自埋怨店伙,何必提他还有马匹?
心念方动,已听杜天婵兴奋的说:
“他刚出去,披风的毛还是温的……”
白玉仑再吃一惊,懊悔自己没有把披风带出来。
只听店伙急忙解释道:
“那可能到前店酒楼上吃早饭去了!”
杜天婵有些迷惑的问:
“这么早?”
店伙再度堆笑恭声道:
“不早了姑娘,起早赶路的客人只怕早已吃过了!”
话声甫落,杜天婵已赞声道:
“好!那你到前店酒楼上去看看,如果他在那儿马上回来告诉我,喏!这个拿去,如果能顺便把他请回来,我会再赏你银子……”
白玉仑一听,心知要糟,酒保店伙跑堂的,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银子。
果然!只听店伙马上换了一副谄媚恭顺语气,恭声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只要那位爷在前面,小的马上跑回来报告您!”
店伙一走,室内立时静下来。
第二章 “一串红”
白玉仑心情紧张,他实在不知道杜天婵为什么会找到客栈里来?而且还能找到他住宿的上房。
想到昨夜在她家庄外,原本是躲她,她偏偏由身后撞上来,而且撞了个满怀,如果她就以这个理由前来纠缠,那可就惨了。
因为,师父临终时的遗言:在没有找到失踪多年的小师妹前,绝对不准与任何女子发生瓜葛情感。
尤其杜天婵,不但性子野,行为也泼辣,这种女孩子更是招惹不得!
心念间,发觉里面已没有了声音。
心中一动,决定看看里面的动静,如果杜天婵已到了外间去,正好趁机进去将披风拿出来,先到别家客栈寺院里避了避。
于是,悄悄将眼睛凑近窗纸裂缝向内一看,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因为,杜天婵已将他的银缎羚羊披风挽挂在她的左臂上,小嘴咬着右手拇指,正在炕前低头徘徊。
根据她的目光直盯着地面,显然在想心事,当然是他白玉仑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知道杜天婵不是个傻子,稍身细加研判,很可能会推开后窗看一看。
游目一看,发现由房屋的左边绕过去,可以直达前店。
正待屏息离去,里面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少女声音问:
“里面有人吗?”
白玉仑听得心头一震,急忙刹住了迈出的步子。
因为,他听出问话少女的嗓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只是心绪不宁,无法想起来是谁?
只听杜天婵既吃惊又迷惑的问:
“你?……你是干什么的?”
先发话的少女似乎也吃了一惊,也以惊疑的声音问: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待在他屋里是干什么的?”
白玉仑大吃了一惊,恍然想起,发话的少女正是三个红衣背剑女子中的一人,想到她们是冤家对头,她们三人很可能会在此地杀了杜天婵。
惊急间,急忙将眼睛凑近窗纸裂缝前一看,只见杜天婵站在室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门框,羚毛大披风仍挂在她的小臂上。
而外间站着的只有一个红衣背剑女子,而且已戴上了朱漆大竹笠和一圈红纱,根据她(奇)的身段体(书)形看,正是昨天在酒楼上坐在桌左边时那一个。
由于只来了一个,白玉仑放心不少,因为红衣女子一个人要想杀杜天婵,成功的希望就小多了!
只见杜天婵傲慢的淡然道:
“要我回答你问题,当然可以,但必须先说出你是什么身份,现在是什么地位?”
红衣背剑女子“噢”了一声,问: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身份地位了?”
杜天婵微一颔首道:
“也可以这么说,你没看到我待在他屋里,还代他拿着衣服?”
红衣背剑女子显然一愣,但仍沉声问:
“你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杜天婵斜望着红衣背剑女子,哼声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红衣背剑女子略微一顿才漫声道: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他老婆!”
白玉仑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在心里怒斥道:“胡说,怎么可以这样吗?但他心里也明白,红衣女子很可能故意揶揄杜天婵的!
岂知,杜天婵毫不生气,竟有些得意的说:“现在说还赚早了些!”
白玉仑一听,顿时愣了!心里更多的是焦急!
“那就是未过门的妻子喽?”
杜天婵有些得意的“晤!”了一声道:
“已经差不多了!”
红衣背剑女子冷冷一笑道:“闹丁半天,八字还没有一撇……”
杜天婵趁机漫声问:
“那你已经有了几撇了呢?”
红衣背剑女子似乎被问得一愣,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痴心追求他的侠女可以由这儿排到城门口,个个比你武功高,也都比你长得美……”
杜天婵哂然含笑,毫不生气,反而讥声问:
“那你是排在第儿位?”
红衣背剑女子再度愣了,突然怒声道:
“我还有我的正经事,没有闲工夫跟你在这儿嚼舌头,请你告诉白玉仑……”
“白玉仑?你说他叫白玉仑?”
红衣背剑女子一听,不由极轻蔑的“格格”笑了,同时也嘲道:
“连人家姓啥叫啥都不知道,还厚着脸皮说是人家的老婆?告诉你,我不但知道他叫白玉仑,还知道他是关东锦州人,我和他的关系是不是比你深?比你亲?”
只见娇躯有些颤抖的杜天婵,突然大声厉叱问:
“你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红衣背剑女子冷冷一笑,有些得意的说:
“告诉你也没关系,我迟早是他身边的人,至于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那就要看我的造化和运气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以轻蔑的口吻,继续说:
“虽然得到他极不容易,但我也绝不会穿着睡衣,故意撞进他怀里让他亲一亲……”
白玉仑听得大吃一惊,心知要槽!
果然,只见杜天婵娇躯一颤,花容大变,脱口一声怒叱飞身疾扑,玉掌一翻,迳向红衣背剑女子的鲜红纱抓去,同时怒声道:
“原来你是那些女贼一伙的!”
红衣背剑女子早已有备,一声轻哼,贴足疾退,疾退中在右手玉腕一绕,迳点杜天婵的脉门。
杜天婵咬牙切齿,怒目剔眉,飞扑的身形不变,疾抓的右掌一扬,继续扯向红衣背剑女子的面纱,白玉仑看得目光一亮,瞪大了眼睛要看个仔细,看看这个红衣女子的面貌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因为,他已看出来,杜天婵的武功要比红衣背剑女子高多了,只怕红衣女子很难躲过这一击。
果然,只见红衣背剑女子上身疾仰,失身娇呼,惊急间左掌闪电推出……
一声轻响,两掌相触,红衣背剑女子闷哼一声,趁势飞身退出房门。
杜天婵哪肯就此罢手,“哪里走”,飞身追了出去。
白玉仑没有看到杜天婵扯下红衣背剑女子的面纱,心中当然有些失望,但更懊恼的是,杜天婵仍将他的羚毛大披风挂在她的左小臂上。
也正因为她的左小臂上挂着他的大披风,所以才没能揭开红衣背剑女子的面纱!
杜天婵虽然追了出去,但自知不敌的红衣背剑女子已先一步腾身飞上了房间。
也就在这时,前店方向突然传来瘦小老人的招呼道:
“嗨?白玉仑,你小子躲在这儿干啥?”
白玉仑听得一愣,但看到准备追上房面的杜天婵突然循声向前店奔去,这才恍然大悟,瘦小老人的招呼显然是要把杜天婵引走!
但是,杜天婵把他的羚毛大披风也带走了,却不知如何才能把它要回来!
想到两女的尖锐对话,彼此都不知道羞耻害臊,不由感慨的摇了摇头,心想:难道女人们彼此说话,就要随心所欲了吗?
也就在他摇头的同时,身后蓦然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淡然问:
“苦于应付了是不是?”
白玉仑心中一惊,倏然回身!
只见就在邻房窗后不远的一株树下,赫然站着一个身穿紫绒金边劲衣,肩披紫绒剑氅,背后露出一截紫穗剑的少女。
紫衣少女看来已二十出头,不算太白细的皮肤,但生了一副甜甜可爱的面容,右腮有一个酒窝,正斜倚着枣树,紧抿着小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尤其,她的两眼不大,却有两道长而密的睫毛,由于她似在含笑,因而已看不见她的眼睛。
白玉仑急定心神,只得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根本不认识她俩……”
紫衣少女淡然含笑道:
“你把我当成三岁娃娃了吧?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呢!”
白玉仑知道她不信,只得正色辩白道:
“真的!在下的确不认识她俩,更谈不上有什么瓜葛纠纷……”
紫衣少女“噢”了一声问:
“那她俩怎样知道你叫白玉仑,还知道你是关东锦州人?”
白玉仑知道她也是刚听红衣背剑女子向杜天婵炫耀时说的,因而不答反问道:
“你又是怎样知道我叫白玉仑,是关东锦州人呢?”
紫衣少女绽唇一笑,露出一排编贝皓齿,道:
“我是听我师叔祖告诉我的……”
白玉仑剑眉一蹙问:
“你的师叔祖是?……”
紫衣少女含笑道:
“就是昨晚在酒楼上陪你喝酒的‘三寸丁’老前辈……”
白玉仑神色一惊,不由失声问:
“你说那位黑袍小老人,就是当年嫉恶如仇,黑道闻名丧胆的‘三寸丁’老头辈?”
紫衣少女微一颔首道:
“不错!正是他老人家,也是我师门硕果仅存的一位长辈……”
白玉仑不自觉的问:
“不是说他老人家早已仙逝了吗?”
紫衣少女一听,粉面倏沉,不由嗔声道:“你怎么咒他老人家?”
白玉仑悚然一惊,赶紧歉声道:
“对不起,我也是听外界这么说的!”
为了改变不愉快的气氛,只得拱手谦声问:
“姑娘的芳名是……”
一问“芳名”,紫衣少女笑了,同时有些羞意的说:
“我叫袁玉琼,河北燕州……”
白玉仑急忙拱手道:
“原来是袁姑娘,失敬,失敬!”
紫衣少女袁玉琼微一欠身,含笑问: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站在这儿吗?”
白玉仑先看了一眼邻房半掩的后窗,含笑摇头笑道:
“袁姑娘不说,在下怎会知道?”
紫衣少女袁玉琼立即道:
“我是奉我师叔祖之命前来帮你的,我就住在你隔壁房里,有什么事要我代你效劳的?”
白玉仑一听,立时想起了被杜天婵拿走的羚毛银缎大披风,只得有些懊恼的说:
“杜姑娘把我的披风拿走了……”
袁玉琼立即宽慰道:
“你放心,我负责把你的披风要回来!”
说着,迳向前面走去。
白玉仑见袁玉琼说的如此有把握,不由兴奋的问:
“真的?”
走到面前的袁玉琼竟笃定的说:“你在这儿等着,她一回来就会把披风交给我!”
说话之间已到窗前,伸手将窗门推开了。
白玉仑神色一惊问:
“你要做什么?”
袁玉琼依然笃定的说:
“她马上就会回来,我先到你屋里去等她!”
她字出口,贴足已纵进了窗内。
白玉仑却蹙眉问:
“你怎的知道她马上回来?”
袁玉琼却一面拉着窗门一面诡秘的说:
“你白玉仑根本不在那儿,我师叔祖也绝不会笨的等着她前去追问!”
问字出口,“蓬”的一声已将窗门关上。
白玉仑心想:是呀!“三寸丁”前辈的目的只是将杜天婵引开,够得她和红衣背剑女子打起来,呼喝自然就离开了。
根据这一点判断,“三寸丁”老前辈可能也宿在这家客栈里头?也就是他师侄女袁玉琼的隔壁一间。
心念及此,决定先过去看一看,也许“三寸丁”前辈已经回来了。
正待举步,屋前蓦然传来一阵衣袂带风声。
白玉仑心中一动,断定是杜天婵回来了。
凑近窗纸裂缝向内一看,果然是满面怒容的杜天婵。
只见她既懊恼又怨愤,业已快步奔到了房门前,看神情,似乎已知道中计受骗,显然连“三寸丁”老前辈也没看见。
再看室内的袁玉琼,娇靥含笑,神态悠闲,正好整似暇的坐在炕沿上。
纤影一闪,室内一暗,杜天婵已飞步奔到了内室门口前,同时,她也呆住了内室门口前。
她微张着小嘴,瞪大了两眼,既震惊又意外的望着袁玉琼。
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就她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白玉仑的房里又多了一个长相甜甜的紫衣少女?
袁玉琼自然含笑,由炕缘上缓缓站起来,礼貌的谦声问:
“你可是杜姑娘?”
杜天婵急定心神,剔眉怒声问:
“你是谁?你怎的知道我姓杜?”
袁玉琼含笑“哦”了一声道:
“我叫袁玉琼,是玉仑叫我来的……”
杜天娟听得脑际“轰”的一声,娇躯一晃,急忙伸手扶住门框!
这声“玉仑”叫得多亲热,连姓都删掉了,袁玉琼的关系较之红衣背剑女子,不知又亲密了多少倍。
而她呢?昨天夜里虽然扑进了他怀里,却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要不是方才那个红衣背剑女子说出来,只怕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白玉仑呢!
一想到红衣背剑女子,立时想起了她说的话……痴心追求他的侠女,只怕由这儿可以排到城门口。
心念及此,不由指着袁玉琼,怒目颤声问:
“你?……你是排在第几位?”
袁玉琼当然知道杜天婵问话的意思,但她却佯装不知,略微一蹙黛眉,道:
“我们姊妹六人,今生誓死生活在一起,决心共同伺候玉仑一辈子,彼此都是好姊妹,还分什么大小?排什么顺序?”
杜天婵一听“姊妹六人”,突然有如万箭穿心,一双美目中,立时涌满了泪水,恼怒交织,不由恨声怒叫道:
“不要脸!怎么可以六个女人共一个丈夫?”
袁玉琼毫不生气,反而两手一摊,振振有词道:
“这有什么不要脸的?一个男人娶七个妻子多的是,只要她们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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