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宽厚的手掌,掌心有干燥而熟悉的暖意。它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五指温柔地从发丝间穿过,最后落在脸颊上,略微停顿后,小心翼翼地摩挲了一下。
我没有睁眼,左手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动抬起抓住了那只正准备从我脸上离开的手,将它重新贴回脸颊上。
头顶立刻传来一声轻笑:“吵醒你了吗,潮?”
“你可真是精神……”我打着呵欠抬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那张脸笑意盈盈,虽然还有些虚弱,不过一点也不苍白。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五点多,外面不过刚刚擦亮。
纲吉顺势握住我的手,另一手撑着床沿坐起,我急忙起身给他在身后加了个软垫,又顺手按下墙上的呼叫按钮才坐回凳子上。这么一来,才发现浑身酸疼得厉害,趴着睡了一晚上整个人都跟散架了似的。
纲吉紧了紧我的手,垂着眼叹了口气:“手心很冷呢。现在时间还早,潮回去睡吧。”
我摇摇头,又打了个呵欠:“醒了就睡不着了,我在这里陪你。”
没过多久,医生护士便过来为纲吉做检查。我趁着这段时间进卫生间洗漱,出来时正好听到纲吉在问库洛姆的情况。
医生一边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一边回答:“……已经醒过来了,伤势也没有问题,调理几天就能痊愈。”说到这里,他“啪”地合上记录本,推了推眼镜,“倒是BOSS要好好休养才可以,那一刀可是很深的,您也知道快要砍到要害了,更别提断掉的几根肋骨。下次要是还这么乱来,嗯……果然还是不要给您打麻醉了吧。”
纲吉立马无辜地叫起来:“别、别这样啊!我会注意的……”
“上次您也是这么说的,BOSS。”医生絮絮叨叨地埋怨了好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出去了。
纲吉无奈地抓了把头发,看见我趴在墙边探头偷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
我受不了地大笑了好一阵才停下:“要是下次不打麻醉针,纲吉君会不会疼得晕过去呢。这样真是太没面子了~”
青年委屈地瞪我一眼:“太过分了,潮……”
我摸摸鼻尖,却不知为何突然在这时候想到昨晚狱寺的话。“纲吉君经常受伤呢。”我眨了下眼,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不觉得疼吗?”
“嗯?”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好几秒才回答,“以前大概会吧,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说着笑了笑,“虽然男生怕疼似乎很丢脸呢。”
我抬头看他,他的脸上并无异常表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靥。于是我也笑了一下,假装语气轻松:“这也可以有免疫吗?”
纲吉摇摇头,声音很淡:“或许是习惯了。”
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一件好事,但至少,他并没有为此感到难过。
也许我该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每章提示】
游戏中日期——11月17、18日
我终于回来了!
昨天貌似是柚萌姑娘生日?迟到的生日快乐~
于是接下来依旧隔日更啦~
这章找找感觉,下章有糖吃XD
☆、Target。79 天堂鸟
上午再一次见到了狱寺,这次他是和笹川了平一起来的。
他们和纲吉说话时我正在旁边将餐厅送来的早饭放到桌子上,听见狱寺问:“十代目,髑髅是被谁盯上了吗?”
我下意识停下动作看过去,只见纲吉勾了勾嘴角,眼睛稍稍眯起:“说不上是不是被盯上了吧,不过对方是那个幻骑士,所以有点棘手。”
“幻骑士?”了平吃惊地插话进来,“基里奥内罗的那个幻骑士吗?”
说完被狱寺瞪了一眼。“除了他还有哪个幻骑士?不过……”银发青年皱了下眉,继续道,“听说那家伙已经投靠了白兰,这下看来是没错了。”
纲吉笑而不语,余光瞟到我,眨了眨眼:“潮是想说什么吗?”
“唔,稍微有点吧。”我将餐盘放好,顺便将桌子移到他面前,“关于幻骑士投靠白兰的事情,我听过一个传闻,似乎是因为白兰之前救过他。”
“切,可笑。”狱寺哼了一声,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却最终没有继续发表其他意见,很快便将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
目前西西里的局势虽然日趋平稳,但表面下的暗潮依旧汹涌,也不知道白兰下一步又在计划什么。他们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最近的情报和接下来的安排后,狱寺和了平就先行离开病房赶往各自负责的区域。
我坐在床边和纲吉一起吃早饭,等我吃完,他也终于看完了今早的报纸,碗里还剩下将近一半的小米粥。
我用筷子敲着自己的碗沿,故作不满道:“纲吉先生,不好好吃饭是会得胃病的。”
青年摸摸脑袋,将报纸放到一边:“抱歉,我会注意的。”声音里却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
我扁了扁嘴,立马皱起眉:“我说你……”话才出口,就见他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去接,那张纸巾已经落在了唇角。
“还粘着饭粒呢,潮。”
我有些脸红,鼓起腮帮支吾着反驳:“因为我还没有擦嘛……我自己来吧。”说着就要伸手拿纸巾,却被轻巧地躲了开去。
我眨眨眼,探询地望过去,纲吉已经收回了手。注意到我的视线,他弯起眼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可是身为男友的权利和义务呢。”
心跳顿时又漏了一拍,我噎了一下,无话可说,只好端起他那碗粥,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少废话,快吃饭!”
“诶?我自己来吧……”
“啰、啰嗦!”
好不容易将早饭解决,又让人将空碗碟送回厨房,上午都快过去大半。我从卫生间接了一盆热水端到床边凳子上放好,一边拧毛巾一边指挥道:“脱衣服。”
“咦咦?”纲吉诧异地睁大了眼,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脱……脱衣服?”
我直起身,摊开手里的热毛巾示意:“你从昨天回来后就没洗澡吧。虽然现在只能这样擦一擦,但总好过什么也不做……所以说你不脱衣服我怎么帮你擦啊!”
纲吉纠结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我解开病号服的扣子,将上衣脱下。
呼吸,忽然就变乱了。
我愣在原地,脸上的温度渐渐烧起来。
他微弓着上身盘膝而坐,后背好像一张绷紧的满弓,在天光下盈盈发亮。白色纱布从他肩上绕过,斜跨背部,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看得到几处乌青以及不太明显的旧伤痕迹。最显眼的是一道白色伤疤,就在腰部附近的位置,虽然已经愈合,但还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我深吸了口气凑近,双腿跪坐在床沿上,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拿着毛巾按上那个圆形疤痕。几乎在同时,纲吉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装作不在意地轻声问他:“这个疤……是枪伤吗?”
“嗯……看出来了?”青年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察觉到他嘴角微弯的浅显弧度,“那一次真的很惊险呢,不过还好已经没事了。”
双手一起抖了抖,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差点滑下来。我继续小心地给他擦拭后背,没再说话。毛巾缓慢地从他每一处肌肤上移过,顺着脊柱一直向下,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计算——乌青都是这一次留下来的,不是很多,有五处;小伤口有些已经看不出,还有痕迹的伤疤再加上那道枪伤一共是四处。
嗯,其实也不是很多,至少不像电视剧或者小说中说的那样“整片背部遍布伤痕”。可这样亲眼看着,还是感觉整颗心脏都开始颤抖起来。那样的颤抖一直从胸腔蔓延到整个身体,从手臂到指尖,好像连手掌底下的皮肤都变得滚烫滚烫。
纲吉大概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出声问道:“潮?怎么了?”
我停下动作,身体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连背脊都挺得笔直。视线始终无法从青年后背移开,他棕色头发贴着后颈,脊柱的轮廓凹凸分明,白色纱布整整齐齐。
我闭上眼,缓缓弯下腰,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无意识的,脑海里也没有任何念头。嘴唇落在他后颈下脊柱的突起处,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带着混合体温的凉意,我伸出手从他腰间环过,但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又不敢太用力,只好将手小心地圈起。
纲吉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将脸贴着他光裸的后背,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呢喃:“你不为自己哭,我来为你哭。你不心疼自己,我来心疼你。
“可即使这样,你也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请不要再继续受伤了,这里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你,你怎么忍心让大家担心呢?”
没有回答。
前方迟迟没有传来声音。
许久,一只手轻轻按在我手背上。青年的后背舒展开来,仿佛妥协一般。“嗯,我明白了。”他转过身将我环住,那张脸突然近在咫尺。
“潮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呢。”
心里咯噔一声,我吓了一跳,好像当机了一样愣在原地没有动。
纲吉脸上带着笑,又靠近了一点。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落在我脑后,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臂,将我向他拉近。
我一眨不眨注视着他,不自觉睁大了眼。他棕色的双眸仿佛两泓潭水,将我温柔包围,眸光泛起涟漪,静默的暖意一点一点涌出。
我屏住呼吸,闭上眼。心跳声恍若擂鼓,急迫地敲击着耳膜。
然后,他的双唇吻上我的鼻尖。带着温润凉意的唇瓣仔细而轻柔地摩挲着,细细吻过每一寸肌肤,终于落在嘴角。他的唇沿着我嘴唇的弧度移动,最后紧紧贴合在一起。
这一切水到渠成,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可惜我一点经验也没有,还紧张得挺直了脊背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低着头笨拙地回应。
他单手环过我的腰,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又谨慎,好像生怕这不过是一场梦,若是动作太大便会令这些都分崩离析。
也许这本身就是一场有时限的梦。不管多么美好,也仅仅是黄粱美梦。
它只能存在于我的梦境里,就像你一样,今后也会永远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可这样就足够了,我在最好的时光里遇到过你,爱过你,和你在一起过。而你也爱过我,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们会分开,却不会遗忘。
我们一定要带着对彼此的回忆一起走下去。
“潮,我说过那句话吗?”
“嗯?”
“我爱你,潮。”
我愣了一下,笑起来:“我也是啊,纲吉君。”
我爱着你。
我奔赴这场一生一次的爱恋,终于可以将自己全部的心意交给你。
两人过了许久才分开。之后我去浴室重新换了盆热水,继续为纲吉擦洗身体和泡脚。
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急忙应了句,随即就听见房门被打开,靴子后跟敲击着地面的声音传入室内,同时还伴随着一道独特的奇怪笑声:“クフフ,打扰到两位还真是抱歉呢~”
纲吉闻声抬头,双脚还泡在脚盆里,脸上已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真是好久不见了,骸。”
蓝发的高挑青年信步走到床边,被随意扎在身后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荡开一道小巧弧度,仿佛羽毛一样柔软。
我应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六道骸。从这么近的距离看,他真的是个妖娆而俊秀的男人,是和云雀恭弥一样即使用漂亮形容都不显违和的男性。只不过他头顶那招摇的三片凤梨叶子实在有碍观瞻,我抬头看了眼他十年如一日的发型,对他的审美观表示强烈怀疑。
注意到我的打量,六道骸轻飘飘地看我一眼,眯起双眸笑了声,意味不明:“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了,不过还是说一声请多指教吧,情报屋Ushio小姐。”
我收回视线,冲他微微一笑:“彼此彼此,六道君。不过你出现在这里,想必库洛姆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六道骸弯弯嘴角没有回答,重新面向坐在床上的青年:“クフフ,真狼狈呢,沢田纲吉。就算到了现在还是那么天真吗?”
纲吉也不反驳,依旧笑眯眯的:“难得出现一次,你也不是来说这些的吧?”
“哦~”六道骸说着看了我一眼,眸光倏地一闪,随即双臂环胸随意地靠上身后墙面,“还是一样令人不愉快的男人,知道白兰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要得到玛雷指环吗?”
纲吉托腮想了一会儿,笑起来:“连这个都探听到了,不愧是骸。”
六道骸似乎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脸上还是看似温文却带着嘲讽的笑容:“クフフ,入江正一那边的研究突然加快了进度,这还要感谢那位可爱的军火商小姐~”
双手下意识一抖,我重新将毛巾放进脸盆里浸湿,接着端起盆子去浴室倒水顺便将毛巾洗干净挂到毛巾架上。房间里六道骸和纲吉的说话声渐渐模糊,耳畔就剩下水池中哗哗的水流声。
也不知道阿紫在密鲁菲奥雷过得怎么样?虽然她和入江正一难得久别重逢,但在白兰手下总是别扭的吧。
可谁让她擅做主张!
不过六道骸说到军火商,倒是令我想起另一个问题。纲吉面对幻骑士之所以会重伤成这样,除了要保护库洛姆这一点外,应该还有另外的原因——比如幻骑士的地狱指环和匣子。
也许他会需要新的武器。
我一边考虑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一边从浴室里出来,正看见六道骸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往我这边瞄了眼,随即又冲着纲吉的方向笑道:“クフフ,那就这样吧,沢田纲吉。”
话音刚落,一道雾气凭空而起,青年颀长的身影立刻被隐在背后。几秒后烟雾散去,立在墙角的人已经变成了紫色长发的独眼女生。
她水晶般的紫色眼睛悄然移向我,轻轻眨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回以微笑,紧接着就见库洛姆髑髅朝床边走了一步:“BOSS,你的伤没事吧?”
“嗯,已经没有问题了。”纲吉笑着摆摆手,“库洛姆也还是再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女生迟疑着点了下头,转向我说了声“再见”,便微红着脸离开了病房。我看着她关上门,才将视线又移到纲吉身上。
他还坐在床边泡脚,对上我的目光先是一笑,随即示意道:“水有些凉了,可以擦干了吗?”
我走过去拿起放在椅背上的毛巾,正要蹲下,头顶上方听到青年重新响起的声音:“刚才听骸说,艾瑞卡小姐在白兰那里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之前见到我们时的腿伤似乎也正在痊愈的过程中。”顿了顿,总结道,“真是太好了呢。”
我蹲在他面前没有抬头,继续慢吞吞地将毛巾浸入犹带余温的水中,心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我才懒得管她呢,反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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