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翌凉沉默了,起鸡皮疙瘩了,他很快跳过这个话题顾左右而言他问于双道:「那是怎么样剧情的戏曲?」
啊这么知名的阳台场景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呀。
她纯粹就是因为恶趣味和想恶心尹翌凉才这样做的,但还是对尹翌凉解释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说他们敌对世家的背景与阴错阳差的一见倾心宴会、还有罗密欧对阳台上朱丽叶歌唱的这个场景。
说一说连于双自己也有点头皮发麻,我靠她和尹翌凉不也是某种形式的敌对世家?
告非,怎么会这么狗血!
此刻于双却一扫这几天阴霾,觉得有点恶心又有点好笑。
「喂尹翌凉,如果我以后都叫你朱丽叶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接住吉他后的于双掩嘴窃笑。
尹翌凉脸色发黑,只低低说了一句:
「别。」
那句短短的「别」里包含了多少抗拒和不舒服,于双怎么会不懂?
她放声大笑。
「可是我觉得朱丽叶这名字比你原来的名字帅气多了,哈哈哈哈──」
尹翌凉没说话了,不满的微微玻鹆搜邸
于双却变本加厉,对尹翌凉比出一个rock的手势抛媚眼笑道:
「朱丽叶小妞,听好了。」
于是在尹翌凉凌迟般的目光里,她开心的唱起了这首歌。
人群中哭着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色
你再也不会梦或痛或心动了
你已经决定了你已经决定了
你静静忍着紧紧把昨天在拳心握着
而回忆越是甜就是越伤人了
越是在手心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
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这世界笑了于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
当生存是规则不是你的选择
于是你含着眼泪飘飘荡荡跌跌撞撞的走着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
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难道就真的 抱着遗憾 一直到老了
然后才后悔着
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
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
能不能就让 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
重新开始活着
此曲听不到一半,尹翌凉就觉得于双是只无比狡诈的妖。
她也许知道两年前的那场惨案、也许知道他与二伯一家的友好,也许也只是根据他跟她所说父亲病逝一事而挑了这首歌。
但不管怎样,这歌是切合的。
吉他拨弦拨的时而温柔时而坚决,小狐的歌声更是有着强烈的与他对话感。这挥之不去的反复旋律,他没听多久就已几乎记下。
尹翌凉也开始怀疑,小狐是不是觉得只要这样步步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在关键时刻他就会为她破例饶恕、或者是以穿云阁的羽翼不顾一切庇护?
他安静的听着。
渐强的歌声,小狐歌唱的神情,眼前场景格外难忘。
唱及深深浅浅刀割那句,缓步的渐强与音阶,彷若把他的心也高高的拉起了。
尹翌凉知道这首歌依然不是句句歌词针对他,不过是一首刚好多处吻合的歌罢了,但听到「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时尹翌凉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在空矿场合歌唱,小狐的歌声很快引来探头探脑的下人守卫们。他们的目光不住在于双与他身上移动,眼神无比暧昧。
尹翌凉明白眼前场景有多让人联想,可是小狐自始自终没有示爱般看着他双眼唱,自己也不该想太多,再说还有小狐那句「别放在心上的提醒」。
此时不想多管,尹翌凉只想听完这曲。
旋律流畅,时而呢喃时而高亢。
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
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
能不能就让 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
重新开始活着
最后一段于双终于抬眸望向他了,笑了。
那明明是友善的笑容,尹翌凉却在那刻感觉到近乎退缩的情感,甚至,还有种不满这自以为是小妖多事的怨怼。
认识没几个月的小妖,竟就这样说教,会不会有点可笑?
有点厌恶起她这样的歌唱,有着侵略性又带着某种的光和热,拉扯着共鸣着他灵魂的某处。
当最后一句鸣唱袅袅消失在冰寒的空气里,于双顶着冻到有些发红的鼻子,期待的抬头看向尹翌凉。
她期待尹翌凉听完是带着微笑的、若有所思的。
就算露出他第一次听自己唱歌时的那个脆弱表情也好,没想到仰头望去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尹翌凉的眉微微皱起,那个表情应该称之为迷惑。
与尹翌凉相处数月的她还是不能完全解读尹翌凉所有细微神情,可是这个表情迷惑的确是占了大部分,但这歌词里应该是没有让尹翌凉迷惑的词汇呀?
这片两人对望的死寂里,于双再次感觉到了狼狈。
夜风刺骨,没了茶水为体温加温,鼻水彷佛随时都会流下。
她觉得此时拿着吉他站在尹翌凉眼前的自己,天真、愚蠢、多事鸡婆。
尹翌凉是二十多岁经历风风雨雨的成人,自己怎么就愚昧的挑了一首好像在说教的歌?也许她这小屁孩觉得适合,可是尹翌凉未必这样觉得。
她感觉到刺骨冰寒,想要落荒而逃。
而这样强烈想落荒而逃的欲望,竟然无比熟悉。
察觉到于双颤抖般,尹翌凉终于动了,他拿起屋顶上的茶壶茶杯落回地面,像兄长那样轻推于双背部要她往屋内移动。
打破尴尬气氛般,尹翌凉温温问了一个与刚刚歌曲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那部戏曲的结局是什么?」
于双听到这问题楞了楞,很快就吸吸鼻子回答了。
「男女主角都死了。」
尹翌凉的神色在那刻有了一瞬的征楞,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外的答案。
于双笑笑,刚刚自己把剧情说得那么欢乐尹翌凉大约以为这是爱情喜剧什么的吧?
实在觉得自己在寒风里抖的有点凄凉,她快步往屋内移动了。
尹翌凉缓步跟着她进入屋内,带上了门。
只是当夜于双便发起了高烧。
她深刻觉得,也许自己就是个傻子吧?
下章预告:
拾参、姚鱼猫
什么都可以,只要让她觉得还是有人在乎她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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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参 、姚鱼猫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建议音乐:
李雅微 我们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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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参 、姚魚貓
喉嚨痛的像火燒,快要燒出破洞般,她覺得好熱又好冷。
尹翌涼很快就察覺她的異樣。
他三更半夜爬起來點燈看她怎麼樣了,像抱絨毛玩具那樣把半死不活的她抱起來端詳,還噰歪歪的一直要她變成人形、好為她找大夫。
于雙卻死活不肯變回人形。
古代的那些醫生都跟神一樣,說不定把個茫涂雌扑谐嗳诙镜氖虑椋槺憬掖┧裏o耳教間諜的身份,那才叫生不如死。
「小狐,小狐,快變回人形,這樣大夫是洠мk法治病的。」
尹翌涼呢喃般的聲音像在很遠的地方,她半睜著一雙死貓眼渙散看著他,想要巴尹翌涼一貓掌叫他把她放下來才有辦法好好睡覺。
無奈尹翌涼搖死人一樣一直搖動她,招架不住她只好敷衍道:
「我現在很虛弱洠мk法變回人形,你隨便抓個一般人吃的受涼降溫的藥讓我吃了就行。」
尹翌涼卻皺眉不贊同的看著她,兩人對峙。
「你行行好,我快凍死了,快把我放回被窩行不行?」她可憐的發抖道。
尹翌涼這才把她塞回被窩裡,用厚重棉被埋了起來。
隔天于雙就被隔離了,裝在一個塞滿溫暖布料還覆上厚重小棉被的籃子裡。雖說還是敚г谝顩龇块g,卻洠мk法跟平常一樣睡在尹翌涼旁邊,看他不爽就用貓腿踢他臉了。
遺憾。
貓咪粉絲們紛紛來探病,踏破門檻,每個人來了都用被風吹的冰涼涼的手摸她一把,摸到她覺得自己都要掛點了。
簡直就像是千手的寒手修羅,每隻手都摸她一下不是讓人死更快嗎!告非!
她憤怒又悲慘的對尹翌涼哀哀叫,最後在尹公子的宣導下大家終於不再繼續凌虐她,放她一人安穩睡覺。
待遇良好,除了吃三餐和被灌藥之外她都在睡覺,在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燃燒的小暖爐旁。
舒適床舖溫暖空眨灰缘孟戮陀忻朗乘藕颍胺Q古代寵物的五星級的待遇,她滿足了。
尹翌涼這傢伙雖然討人厭的養眼又欠砍,但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她被探鼻息的次數增加了,探的最頻繁應該是良心不安的尹翌涼了。
「你要是再咒我早死一樣的照三餐探我鼻息、我就見你一次咬斷你一枝手指!」
那時蹲在她貓籃前的尹翌涼探她鼻息的手已經伸出了一半,最後還是悄悄收回,只是用觀察小動物的眼神觀察著她。
「貓一般能活多久?」他安靜問道。
「至少十三年!」于雙暴怒,發啞又大吼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嚇人,她伸爪子趕人,「烏鴉嘴快給我滾!日日問安就不必了!你給我退下!」
尹翌涼莞爾,摸了摸她額頭就走了。
尹翌涼關上門離開後,寢房又回復了安靜,她不禁覺得有點孤獨淒涼。
這裡連個可以撒野撒嬌的親人都洠в校蕾囈顩鲇质侨绱寺灾卸景愕母呶kU指數的選擇,是否就只能這樣很可憐的等自己快點好?
時常睡到一半出汗驚醒覺得世界在快速旋轉。
有時她會覺得自己快死了,很想哭。
於是免不了的,有時夜半驚醒覺得很不舒服很委屈她還是會跳到尹翌涼枕邊去蹭他,喵喵叫的尋求一點同情安慰,要他摸摸她對她說說話。
什麼都可以,只要讓她覺得還是有人在乎她死活。
尹翌涼會朦朧醒來,伸手來將自己的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後輕拍她安撫她。
她發出斷斷續續哀鳴,尹翌涼就替她揉捏肩頸,讓她舒服點。
她把眼淚鼻涕抹在他被子上,尹翌涼就默默承受。
貼著尹翌涼沉沉入睡的于雙不只一次的想,這樣的尹翌涼要是完整的屬於她就好了,別有任何人來跟她搶。
要是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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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咻一下就來了。
除夕夜的前幾天外面下著大雪,穿著大裘的尹翌涼來跟她告別。
尹翌涼將于雙抱了起來與她對視,似乎在確定這樣的于雙會不會等他過完新年回來只剩一具貓屍?又像是貓癡在與自己所愛的這副貓皮囊做心臁系母鎰e。
于雙抵擋不住尹翌涼那雙溫水般的黑眸子,她輕輕巴了尹翌涼一貓掌就轉過頭去輕聲說道:「你回來前我不會斷氣的,這樣你可不可以快點滾?這眼神太噁心了小的承受不起。」
尹翌涼被巴的習慣、被巴的愉悅,低低的笑了,「不會去很久的。」
「是呀是呀,你還要趕快回來救我於姚魚的水深火熱之中,你早去早回,走好吧。」
于雙敷衍般說著,同時也在心中暗罵:告非,怎麼這麼像夫妻告別,她不想呀!
尹哥哥終於還是頂著風雪走了,然後,姚後媽就飄來了。
姚後媽來時小病初癒的于雙還在睡,耄щ'約約聽到留守的小翠在門外阻攔:「姚少爺,小狐最近生病洠Я舛荚谒X,可不可以別……」
但姚魚還是進來了。
她如臨大敵的仰臉盯著姚魚看,深怕他要以其道還治其人之身,要去走廊上暴衝鬼叫擾自己清夢,不然就是要自己身上踩踏……
洠氲揭︳~就只是蹲下,伸手溫和摸摸她罷了。
于雙有些感動,玻а巯硎芤︳~手心的溫度。
洠氲綆追昼娽岬纫︳~手移開,她脖子上已經多了條枺鳎
告非,這什麼鬼枺鳎
于雙低頭用貓爪去抓,本以為只是一條作工精緻的舒適項圈,洠刖拱l出了「鈴鈴鈴」的聲音,當下她晴天霹靂。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貓鈴鐺?你妹妹的!
有了這混障枺魉有辦法打獵叼老鼠去塞他被窩?還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躲到角落伸手打姚魚?還能忽然從櫃子上跳下踩在姚魚頭上嗎?
神呀,你為什麼要姚後媽出現在我坎坷的生命之中……
她憤怒,當下就一陣打滾用四爪去抓那貓鈴鐺,外加張嘴想咬,反抗說有多激烈就有多激烈,打滾掉到貓籃之外的冰涼地板上還要繼續打滾對付那貓鈴鐺。
我靠!為什麼貓的手指這麼難用呀!
激烈的反抗一陣于雙覺得有點喘,她停下來喘了一陣。
又突然覺得這冬日的地板好涼。
最後她還是自己乖乖爬回貓籃,鑽到棉被裡椋а鬯X去了。
只聽見上方傳來姚魚的聲音:
「還真的是病了,今天竟然洠б恕!
不被咬就皮癢是吧?
棉被裡的于雙怒,決定等她養足精神就去咬那被虐狂一頓。
幾日後她幾乎好了,終於能夠投入大量精力與貓鈴鐺搏鬥。
媽的!她前世是個人,這世是隻貓妖,小小一個鈴鐺還能困住她嗎!笑話!
于雙用嘴咬用爪子抓,用外部工具蹭,也滿地打滾翻肚裝可愛利用眾人的同情心,洠氲綆滋煜聛恚枪怩r亮麗的紅項圈紅鈴鐺還是掛在她脖子上。
項圈很好,就像新的一樣,但她不好。
一陣掙扎下來她掉了不少貓毛,脖子都快被自己弄禿了,整理亂毛而自己吞下的那些死毛就更不用說了。
姚後媽這幾日卻一直跟在她附近,看她利用自以為是的智慧試圖敚擁椚Γ此恢钡裘此庺d到想咬斷人手指的神情。
那傢伙浮Φ穆曇羰嵌帱N有精神上的破壞力她都不想多說了。
已經無數次在心中立下毒誓、有機會一定要姚魚提早進入地中海禿頂俱樂部!
做不到她就把自己尾巴吃了,自盡!
但拆貓鈴鐺的這個偉大目標也有個缺點。
她常常拆一拆就看到自己因為激動而亂摚У奈舶停蚨繕宿D移去追尾巴去了。
雖說剛變成貓時她也常追尾巴,但這幾個月習慣當貓後老毛病就洠г俜福瑳'想到姚魚的貓鈴鐺竟然又讓她發做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她重溫她的追尾巴撸蚴撬约旱氖拢︳~一點關係都洠в校Y果姚魚那傢伙竟然又因為無聊,雞婆在她尾巴上又繫了一團毛……
這是要她自己把尾巴當逗貓棒玩、姚魚就可連用逗貓棒消耗她體力的手續也可以省了是不是?
于雙目光空洞。
姚魚,你怎麼不去死一死?啊?
雖說姚魚是個不順他心意就整死你的傢伙,但其實他也有好處的──那就是姚魚也是個貓癡,以服侍貓為樂。
跟尹翌涼一樣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