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那么精致漂亮的几道菜,味道应该也不错,但蔚惟一吃不出来,她仿佛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吃过一小碗后放下筷子,蔚惟一看向对面的裴言峤,“我是不是不能去监狱里探望阿初?”
这个问题裴言峤考虑过了,闻言他低沉地说:“暂时还不能,但过不了几天应该就可以了。和黎傲不一样,你是阿初的家属,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安排探监应该不会太难。”
之前警方封锁黎傲被抓的消息,他也并没有特意去关注黎傲,直到昨天在报道里看到黎傲自杀于狱中的消息。
他立即打电话给段叙初,段叙初才把一切都告诉他,并且段叙初让他去住所把昏睡过去的蔚惟一带到他身边,让他暂时照顾。
“嗯。”蔚惟一平静地应道,见裴言峤也吃好了,她站起身要收拾餐桌,裴言峤却握住蔚惟一的手腕,低声叮嘱道:“你去休息吧,交给我可以了。”
蔚惟一猛地抬头,恰好捕捉到裴言峤深褐色的眸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心疼,她知道裴言峤没有放下她,不能像对待普通女人一样对待自己。
这种情况下蔚惟一只好抽回自己的手,把洗碗的工作让给裴言峤,她则又走回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笔电关注相关报道。
过了几分钟,裴言峤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蔚惟一正对着电脑屏幕,他安抚着说:“我已经让人去探听消息了,很快就会传过来给我们。”
他帮蔚惟一向盛氏请过假了,此刻也不过是下午四点钟,估计蔚惟一也没有心思做其他的,裴言峤想了想在蔚惟一身边坐下,拿过电脑找出一部电影,“不想睡觉的话,看会电影吧。”
蔚惟一和裴言峤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对于裴言峤的关怀,她多数时候都是点头,“嗯。”
裴言峤看到蔚惟一端正地坐在那里,他的唇边勾起一抹自嘲。
从他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后,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孤冷戒备的姿态,而她面对段叙初,就会有很多小女人的一面,说到底,还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时,段叙初仍旧保持着靠坐在那里手插入外衣口袋的姿势,也只是淡淡地扫过去一眼,穿着制服的女警察有一张宛如十八岁少女的脸,年轻而又柔美。
她的卷发披散在胸前,越发衬得她五官精巧,那双眼睛和蔚惟一很像,只是没有蔚惟一看他时的那份柔情,段叙初的唇畔勾起讥诮的笑。
那位女警察在段叙初的对面坐下,笑着如往常一样恭敬地称呼着段叙初,“二哥。”,是那个他在国外的大雪夜里从另外两个施暴者手中救下来的女人———纪恬。
段叙初往她胸前的牌子上瞟过一眼,他没有露出丝毫的诧异之色,仍是那样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刑警官。”
段叙初的反应倒是让纪恬惊讶,“你知道了?”,短暂的失神后,纪恬抱着手臂靠向椅背,她用很欣赏的目光看着段叙初,“也对,像二哥这样精明睿智的人,应该早就察觉到我是警方的卧底了吧?”
蔚惟一的担心没有多余,纪恬不是汤钧恒安插在段叙初身边的奸细,却是警方的卧底。
如段叙初所说,汤钧恒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给纪恬伪造一个身份,逃过黎傲的调查,只有国家帮纪恬弄出另外一个身份,不是内部人员根本查不出来纪恬的真实背景。
而之所以纪恬会那么轻易地接近段叙初,则是因为纪恬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在段叙初最失意颓废的情况下,纪恬把自己的眼睛和头发整得跟蔚惟一的一样,精明如段叙初,却还是因为一时的疏忽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不瞒你说,我们之前也派过很多卧底到二哥你们身边,但全都牺牲了,并且更为残忍的是你们把那些卧底的家人和朋友都杀了,暴尸荒野或是分尸向警方示威,导致我们警方没有再敢混进m2k做卧底的,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自愿。”纪恬在这时开口说道,她的气质完全变了,威严中透着凛然,用锐利的视线看着段叙初,“二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怕死,不怕连累家人和朋友,而甘愿靠近你吗?”
第67章 血染山的画(3)@感谢维球球钻石
段叙初的狭眸睨过纪恬,那里头平静没有什么波动,即便是在成为阶下囚的这一刻,他浑身上下仍旧透着不可侵犯的王者风范,如平日里一样给人一种一切都在他掌控中的从容和高深莫测,“靠近我的原因无外乎只有两个,若是你不喜欢我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你跟我有什么血海深仇。”
“你以为我喜欢你?呵呵。。。。。。。。二哥,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纪恬冷嘲热讽地笑着说,眸子里忽地抿入一抹仇恨之色,她的声音沉下去,“你大概不记得了,十几年前警方派去你们组织里一个卧底,后来那个卧底身份暴露,你不仅让人杀了他,就连他的父母和妻子,甚至是尚在襁褓中的小男孩都不放过,那个卧底就是我的父亲,而我由于一直被养在乡下的外婆家里,才幸免于难。”
段叙初并没有认为纪恬喜欢他,另一方面他也不会残忍到对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下手,纪恬把他当成无间岛上的厉绍崇,找错仇人了。
对比起来,纪恬更像是在以她的个人角度对段叙初说出这番话,“你身上背负的血债岂止我一家?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逍遥法外那么多年,知道这次你露出什么马脚了吗?”
段叙初的眉眼低沉下去,不置可否地勾起唇。
抛开自己的警察身份,能让段叙初这样多年来立于不败之地的传奇人物落入她的手中,纪恬有一种很大的成就感,靠坐在那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着段叙初,“我们抓住黎傲后,原本想逼他把你供出来,但他宁愿选择自杀。”
“我们当然不希望他自杀,在他第一次自杀未遂后,那天我在电话里提醒你,企图让你断掉他这个念头,但没有想到你根本不顾及你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为了你自己,你巴不得黎傲自杀吧?”
段叙初闻言眉目间浮起一抹痛苦之色,视线落在桌面上,他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
旁人看到的都是表面,纪恬不会知道为了不让黎傲有自杀的想法,他那天在狱中对黎傲暗示了多少,后来又做了多少努力。
“黎傲自杀,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线索断掉了,在没有证据逮捕你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想另外一个办法———拿黎傲的尸体作为诱饵引你出来。而在此之前,我们找到了所有能找的和黎傲有关的人,把他们都监控起来,果不其然,周医生将电话打给了黎傲姐姐的男朋友。”
“你大概不知道吧,和周医生通话的男人其实已经换成我们的人了,为此我们掌握了你是m2k最大头目的证据,这才将你逮捕归案,但可惜的是周医生跑了。没关系,我们总有一天会抓到她的,厉绍崇,你也该供出你的所有罪状了吧?”
段叙初闻言挑挑眉毛,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厉绍崇?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的本事,在我招供之前,我倒是有兴趣知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厉绍崇,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走私军火、贩卖毒品,你是亲眼看到我本人参与了,还是你听到我指使黎傲做哪笔生意了。”
这也是他之所以不逃跑的原因,首先他不是厉绍崇,他也没有贩卖过毒品,而关于他杀掉的,或是吩咐黎傲他们杀掉的人,若是警方有证据,早就把他逮捕归案了,如今警方不过把他误认为是厉绍崇,让他承担了所有的罪名。
这种情况下他尚有平反的机会,若是逃跑了,反而就等同于认了罪,并且还连累了其他人。
“证据?”纪恬见段叙初直到这种地步还不坦白,她有些恼怒地说:“就凭你是黎傲的二哥,他听命于你这点,就足以证明你是厉绍崇,是你把m2k的首领之位传给黎傲的,一年前也是你制造厉绍崇假死,企图蒙混过关。”
段叙初把首领之位传给黎傲时,纪恬还不在,而纪恬在他身边卧底时,除了暗中对付汤钧恒外,他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纪恬那段时间和黎傲几人朝夕相处,或许掌握了他们的证据。
但黎傲死了,而闻嘉仁和连子涵被他安置在很安全的地方,警方无法找到他们,如此一来,其他人平日里接触不到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无法指控他,那么他可以肯定纪恬手中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
纪恬见段叙初不说话,她皱起眉头,“怎么,你是不打算招供,还是无话可说了?”
段叙初从容不迫的,冷眼睼过去纪恬,“我的律师会为我申辩,我有权保持沉默不是吗?邢警官有跟我聊天的时间,倒不如多找点实质性的证据。”
“你。。。。。。。。。。。。!”纪恬拍着桌子站起身,一张脸变成青白色,冷笑着说:“像你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罪犯,我见得太多了。你就在牢里待着吧,我会找出证据的,到时候你再主动招供,也不会给你机会了,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
段叙初阖上双眸,“我拭目以待。”
“嘭”的一声,纪恬甩上门大步走出去。
***
蔚惟一和裴言峤看完一部电影,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期间她和裴言峤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两个多小时,结束后裴言峤转过头问她:“怎么样,好不好看?”
“啊?”蔚惟一撞入裴言峤专注的目光里,她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对不起。”
她的心思压根不在电影上,坐在这里的两个小时里,她都用来想段叙初了。
“不用道歉。”裴言峤表面上不以为然地说,想起之前两次和蔚惟一一起看电影,第一次他睡着了;当第二次他想投入时,蔚惟一却睡着了;直到刚刚的第三次,原来他这一生中连和蔚惟一真正看一场电影的机会也没有。
寂静偌大的客厅里,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蔚惟一觉得很尴尬,如今她越来越不习惯和段叙初之外的男人待在一起这么久,攥着手指过了一会她还是抬头问道:“怎么样,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裴言峤也很快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他拿出手机打电话过去,“我问问阿修。”
蔚惟一闻言心里泛起一股酸意。
如今的裴言峤既不是裴家三少,paradise会所也被警方查封了,并且警方并没有停止对他本人的调查,再加上被曝出真实的身世秘密,裴言峤失去了强大的背景和后台,手中也没有多少势力了,他除了帮忙照顾蔚惟一外,其他也做不了什么。
电话那边穆郁修正在喂两个孩子吃饭,温婉在公司里加班,他又不太喜欢外人碰他的两个宝贝,也因此温婉不在家时,仅仅两个孩子就够他忙得了。
接到裴言峤的电话时,他把女儿安置在他强壮的臂弯里,又注意着趴在沙发上攀着他膝盖的儿子,对裴言峤说道:“刚刚就有消息了,只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联系你。”
蔚惟一在一旁听着,感到很愧疚,那天段叙初说不想再麻烦穆郁修,但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只能靠穆郁修的人脉。
“警方那边误认为阿初就是厉绍崇,但至今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阿初也只能算是嫌疑人,他们暂时关押阿初,正在进一步调查中。而刚刚温婉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已经联系好了律师朋友,明天去跟警方交涉,帮阿初申辩;周医生和闻嘉仁、连子涵很安全,m2k也被阿初解散了,不会再连累到什么人。总之不要太担心了,就算真走到那一地步,还可以想别的办法救阿初。”
蔚惟一听后眼中的泪水又涌出来,不管穆郁修话里有多少安慰的成分,但足以让她支撑下去。
“还有一点。”穆郁修想起什么,在电话那边提醒裴言峤,“我估摸着明天警方会有人去做惟一的思想工作,从惟一那里套话,或是让惟一劝阿初认罪,所以你让惟一到时候说话谨慎些,最好是能少说就少说。”
事实上穆郁修觉得蔚惟一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用他多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主要还是他有了这一儿一女后,变得越发各种爱操心各种叮嘱。
“让惟一明天去公司正常上班,就先这样,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主动联系我。”盛祁舟去国外治疗,穆郁修暂时替盛祁舟管理盛氏,还有他自己的公司,以及池北辙的恒远,再加上这两个孩子,基本上平日里别人不找他,他压根没有时间主动联系别人。
蔚惟一想到穆郁修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女儿,还要接电话,她有些忍俊不禁,心情好了很多。
蔚惟一等到裴言峤道谢后挂断电话,她起身问裴言峤晚饭想吃什么,她去做。
裴言峤见蔚惟一恢复了精神,他也不那么担心了,唇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你随意吧,我不挑食。”
“嗯。”蔚惟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厨房里走。
裴言峤很想跟过去和蔚惟一一起做饭,但估计到时只会更尴尬,他苦笑了一下。
他不能再对兄弟的女人有非分之想,段叙初把蔚惟一暂时托付给他,就代表段叙初很信任他,他必须和蔚惟一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再对兄弟的女人有非分之想,而是默默守护她就可以了。
第68章 血染山的画(4)感谢@灵子酱钻石
蔚惟一的晚饭做到一半时,裴言瑾和宁潇也过来了,宁潇到厨房帮蔚惟一,蔚惟一问过后知道他们还没有吃饭,便又做了他们两人的份。
宁潇帮蔚惟一处理着鱼身,转过头看到灯光下蔚惟一的脸色很苍白,精神不太好,宁潇温声安抚,“惟一你不要太担心,阿初那些年多大的风浪都过去了,这次也会平安无事。”
“嗯,我知道,谢谢。”由于蔚惟一性格的缘故,她没有什么朋友,就只是在段叙初和周医生面前她的话比较多,经历了太多人情冷暖,她和其他人的交往间都是疏离有礼的。
然而此刻和宁潇一起做着饭,她心里生出暖意,随口问宁潇:“你和言瑾发展的怎么样了,之前不是说离开裴家以后,你们两人会去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吗?”
宁潇闻言手中的菜刀一顿,又在鱼身上划过,语带苦涩地说:“他放不下言峤,如今言峤留在这里,他也不会去别的地方。索性就这样吧,他守护着言峤,我也会一辈子守护着他。”
无论是裴言瑾,还是宁潇,都是太固执的人,一旦爱上了,就不会回头,幸运了可以有个圆满,不幸运了一生只能孤单下去,没有谁对不起谁,谁辜负谁一说,蔚惟一想想自己和段叙初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一生只钟情一个人。
她喜欢这样的爱情。
很快的,蔚惟一和宁潇做好了晚饭,席间蔚惟一和裴言峤安静地吃着,宁潇找裴言瑾说着话缓解气氛,一餐饭也算是吃的愉快。
饭后裴言峤负责洗碗,宁潇在客厅里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脑袋靠在身侧的裴言瑾肩上,而蔚惟一沉默地低着头,手里攥着手机,等到裴言峤从厨房里出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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