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万成用如此轻挑的语气说话,他看见围绕一旁的女侍每个脸都红到耳根去了。
然而所有的美侍却只有围绕在一旁乾娇羞的份,却迟迟不能上前软进男人的怀里献身服侍,是因为万成身边已经有一位艳压群场的美人,寸步不离得依偎在男人的臂膀间。
高大帅气的万先生自从踏进这间百花撩乱的和室,半点眼神都不错,就只揽著这位身材纤长的美人,他穿著大红色的和服,上面绣满繁丽的花纹,衬出一身雪白的肌肤和白净的脸蛋。
细碎的浏海露出一双雪亮的大眼睛,眼尾妩媚得上挑入鬓,眼皮上了桃红色的彩妆,勾勒得风情无限,樱色的薄唇点上精致的两点胭脂,稚嫩的脸蛋一瞬间娇媚生姿。
他没扑粉,在万先生的带领下经过一排跪坐的女侍,每个女人无限羡慕得盯著他无暇的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尤其是那张明艳的五官,经过彩妆的勾勒更是柔媚入骨,也正因为他这张令人心生怜惜的美貌才够格让万先生无微不至得呵护在怀里。
男人率先屈膝坐进他的席垫,见身旁的人似乎对迤逦的长襬已经无计可施,他不顾所有人的眼光,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仅仅折枝的力道,一朵冶艳的桃花就不偏不倚得倒进他的怀里。
余时中猝不及防,根本没有预料万成会拉他,他略带狼狈得趴在万成的大腿上,慌忙得用手撑住地板,松垮的和服立刻滑落肩头,他的双肩一凉,刹那感觉到整间房间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若眼光能化成利刃,肌肤裸露的部位早就被硬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他脸一热,下意识抬头去看高秀明的脸色,果然迎面对上一双严厉的眼,毫不掩饰怒意的谴责锋利无比,无情的眼刀一道道割在余时中的肉身上。
万成不但没有扶他起来,反而大手压在他的腰肢上,余时中不好太过挣扎,不得不翘著后臀靠到万成身上,万成还算有良心,替他把掉落的和服拉回原位,但接下来的举动余时中就完全无法解释了。
万成居然把嘴唇贴上他的额头,停留了好几秒,才压低嗓音温柔道:“宝贝,没摔疼吧,小心点。”
这个军火商的设定也太完善了吧,连个性也有一套?
不得不说万成的演技很好,凶恶的军火商经过他风流倜傥的演饰,竟扮成一位神秘莫测的邪俊商人,他从一进到和室,不,从他们跟大哥分开后,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看他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余时中不会形容,这让他不得不撇开视线,不敢直视他。
“高老板,我们虽然手段比较直接了点,但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们对这次的交易都是抱持著最高的诚意,为了不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我先说清楚,关于令堂的事,我事先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她先来找到我这的,不过你放心,既然是你的母亲,我们一定奉为座上宾,来者是客,绝对保证她毫发无伤……”
青帮那方坐在主位的男人见高秀明一直没有表态,一时也拿捏不准他到底是有备而来,还是根本漠不关心。他察觉高秀明一直心不在焉得晃著酒杯,清澈的酒液全洒出来也不在意,不如说他根本没发现酒洒了,因为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笔直得贯穿对坐的万先生。
不对,是万先生身旁的小玩意儿才对,比鸡还瘦弱的漂亮少年,哼,原来搞半天不是性无能而是好这一口,难怪送了一整栋女人过去都没用,原来他要的是带把的。
“没看到高老板的酒杯空了吗?还不上酒伺候!”男人吆喝完,立刻有侍女凑上前为整桌的酒杯斟满温热的烧酒,高秀明是被周身浓艳的香水味给激醒,才把早就洒空的酒杯放到最远的桌角。
“愣什么?我的酒杯也空了。”
余时中猛然抬头,对上万成含情的笑眼,照他的指示拿起一旁木盒里的烧酒,笨拙得撩起累赘又肥厚的肘袖,抖著双手倒出沁烈的酒液。
余时中倒完酒觉得他善尽份内的事了,于是随便把酒瓶往地上一摆,又睁大圆溜溜的眼睛观察周遭的动静,深怕出了什么状况他可以即时冲去保护高秀明。
没想到他的腰肢突然被一只大掌袭击,蛮不讲理就拽著他往男人的胸膛收拢,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最好平衡的坐姿,马上又歪七扭八得倒进男人的怀里,还没晃过神,头顶就传来一道醇厚的男低音,那声音染了酒,浸满笑,又低又富满磁性,性感到不行。
“怎么?倒完就想偷懒?你还没喂进我的嘴里。”男人抓住他的手握住酒杯的杯缘,也不急著往嘴边凑,而是慢悠悠得教导他:“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来,喂我。”
☆、九十三(下)
余时中有些茫然,他看著被握住的手,周身尽是熟悉的香水味,万成的古龙水味比一般人都重,远远闻不出来,只要靠得稍近一点就会闻到一层特别的馥郁。
万成平时的打扮休闲,高反差的香水却唤醒他成熟的男人味,在女士面前肯定非常迷人,但对余时中来说那味道太浓烈,导致在他身上只闻得到一种气味,其他味道都相形失色。
“别再看他了,高秀明什么都不能给你。”万成低声在他耳边道:“他不爱你,你看清楚。”
余时中偌大的眼眸蒙上一层冰薄,反射漂亮又倔强的镜光。
万成怎么会不懂他在想什么,却不再让他有自欺欺人的余地。
“他为了不让丁香担心,一个字都不敢跟他说,瞒著他只身到黑道指定的地点谈判。”
只身?大哥疯了吗?
“你知道向樱为什么会愚蠢到拿向荣的股份,甚至不惜动用到高秀明父亲的遗嘱去跟青帮交涉,她是什么手段的女人,你会相信她做出这种无脑的举动?”
余时中找回自己沙哑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高秀明上礼拜告诉她……”万成一句话把他推入谷底:“他要跟丁香到国外结婚。”
余时中很想说服自己就算这样,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如此,就算大哥结婚,他还是他的大哥,一点都没有改变,但真正听到事实的一刹那,他还是、还是……
“你觉得他变了?高秀明没有变,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男人,他早就盘算好所有他能利用的东西,去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是个优秀的商人,温柔的情人,却唯独不会是你心目中的好大哥,无条件宠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余时中死死撺住拳头,身体倔强得崩得直挺挺:“骗人、你胡说……你懂什么……”
“不懂的是你,你要是懂,现在会需要出卖自己的身体送去给男人玩?妓女还有嫖资可以拿,你却是免费的婊子,随时随刻送上屁股任人玩弄的男妓,换来的却是你说懂你的男人带著他的小情人远走国外公证结婚。”
万成从头到尾的语气都一样温和,为了不引起注意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倒似在细声安抚他,谁能想像里头的意思如此不堪入耳。
余时中气得伸手捂住男人的嘴,肺腔鼓噪到差点炸掉,才忍住想扇他耳光,扇掉他满嘴秽言的冲动,闭嘴两个字还讲不出来,万成早已经算到他的暴动,全然不顾场合把他勒进怀里,两只胳膊像钢条一般关住他的上身,万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凶狠得捂住他的嘴,那力道太可怕,余时中一瞬间失了所有的力气,唔唔两声满嘴怒骂全被堵在男人的大掌里。
他想揍趴万成,但男人早就看穿他的想法,抢先一步用尽蛮力把他困在自己的怀里,那力道简直像是要把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腰被拐男人的胳膊和腰侧间,余时中立刻痛得发出闷吟,豆大的汗珠滑落发鬓,男人甚至得寸进尺得用嘴唇吻去……
只有余时中知道万成用了多大的力量,这副搏斗的景象在外人眼光看来就只是欢场上搂搂抱抱的调情戏码,越大胆越煽情越好,貌美的小妓歪软在客人的怀里撒撒娇媚,讨讨趣味,青帮的人早看惯这种场合,再说这种地方的人本来就是这种作用,最好宾主尽欢,要是挑嘴难搞的高老板能看中哪一个更好,根本无人在意。
高秀明掌心一痛,摊开手掌才发现他把酒杯捏碎了,碎裂的瓷片插进他的手掌,流出一道道鲜红的血液。
他不理会身旁侍女的惊呼,用满是鲜血的手重重往桌上一放,原本吵杂的和室瞬间鸦雀无声。
“高老板……”
“不过是一张地皮,也难为贵公司大费周章宴请高某来这里。”高秀明扬起一个微笑,双眼肃静:“程先生说得不错,我们都是生意人,哪有不沾鞋的道理。我只要两件事,一是我母亲安然无恙回到家,现在,二是所有细则都到我的公司当面谈。”
“高老板是爽快人,我也不说弯话,你的母亲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保证安安妥妥得送到家里。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我们合作愉快。”程晓说完举杯一敬。
高秀明没接话,拿著酒杯也不急著乾,反而笑著转头问道:“万先生有意见吗?”
万成对上高秀明的视线,也哂了一下,至少余时中看起来他的嘴角在笑,嘴上却是截然不同得温和:“我就说高总做事向来果断周道,这事能成,我当然乐见其成。”
青帮的人呵呵大笑:“多亏万先生牵线,这次的合作才能顺利进行,那、乾杯。”
香槟一推出来,场面又立刻恢复热闹,对方招来好几个妖娆的舞女,打著小鼓踩著小猫步鱼贯登场,露出一截截白花花的小腿,放肆欢畅的气氛一点都没有风云变色的徵兆。
余时中推开万成,这种场合他知道不能由著性子造次。
“Clock。”万成虽然松开他,却依旧强势的要求他坐在他的怀里。
余时中狠狠瞪了他一记,那眼神真用上了恨,斜斜往上一横,那又是别的风情:“你现在是嫌我恶心,嫌我脏吗?”
万成轻轻压住他的嘴唇,低声呢喃:“Clock,永远不要这样说自己,对我来说,你永远都像六年前,那躺在床单上洁白的模样……那么无助又那么可怜……”他哀伤得望著余时中,似两窟深井:“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向我求助,我明明一直都在你身边。”
余时中哑口无言,好久才轻声道:“万成哥,你是大哥最好的朋友,同样也是我的大哥,我一辈子相信你。”
“不如,我们敬万小少,若不是他,我交不到程哥这么豪爽的朋友。”
高秀明的眼神没离开过这里,程晓立刻招手,又是新的一轮酒:“来,万先生,我们互乾,别光顾著吃人,酒都不喝了。”他随口对旅馆的老板娘笑骂:“我还不知道你店里有这等撩人的货色,也不知道你们这种黑店怎么管教的,一个比一个妖精,钻进万先生的怀里就不想动了,叫什么名儿啊?”
余时中突然被点到名,惴惴不安得抬起头,立刻被万成按下脑袋,正欲说什么敷衍过去,高秀明却抢在万成说话前代替他开了口。
“都是供人赏玩的东西,叫什么名字还不是用来取悦客人取的,不如程哥帮他起个名?”
这话里维护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程晓即使觉得奇怪,也犯不著为个小鸭子伤了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合作关系。
余时中虽然知道高秀明此番话是为了不让他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但那种话从大哥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胸口一阵闷挫,尤其刚刚万成的话还如鲠在喉,好像被高秀明知道他的确就是个卖给杜孝之赏玩的东西。
“Clock……”万成见他缩著脑袋,露出一对小巧的耳朵,伸手揉了揉。
“我没事。”余时中闷闷道:“抱歉引起别人的注意了。”说完就要退开万成的腿上伸手去拿酒瓶。
万成连同酒瓶握住他的手,叹气道:“Clock,你看清楚,你要恨我把话说开,但我要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疼你,你摸摸看。”
“你……”余时中推不过万成的力道,或者说他现在半点神绪都不再自己的躯壳里,只好任由万成将他的手覆盖到男人的左胸膛上。
“你听听看,”万成收拢两人之间的缝隙,余时中竟然刹那间无语以对:“你一定很熟悉,什么是守候一个人会有的心跳。”
☆、九十四
“少爷有受伤吗?”
“没有……”
余时中忐忑得望著后照镜前这个认识,却几乎不曾讲过话的男人。
李翼自从把他扛上车后,除了丢给他一件外套,一杯水和一句温和的关切,就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轿车内空荡荡的,宽敞的沙发座顿时沉闷又凝重。
他坐的这部车是杜孝之平时外出坐的宾利,而司机则是杜孝之的保安部领首李队长,平时保护他的人都是副队长闻杰,这会来接他的竟然不是他,余时中察觉自己这次真的玩过火了,不,根本是玩完了。
“杜先生下午入境,请做好心理准备。”
余时中一个人在后座坐立难安,本来思忖著要询问李翼是怎么把他从绑匪中救出来的,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他,那大哥后来怎么样,谈判到底有没有成功,接二连三的问题如深水炸弹不停得在心中爆炸,全被李翼这一句话给震消停了。
余时中真想打开窗户跳车逃跑,可恨他现在穿都什么破布,随便换个姿势就捉襟见肘,李翼替他开车门的时候,见杜先生的外套只遮了青年的后背和肩膀,于是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罩住他几乎是裸色的前襟。
直到余时中进了住宅大楼的电梯,他才真正自觉到自己正要去见杜孝之,虽然敢做就要勇于承担,但他还是无法摆脱身体最诚实的记忆,那些惨不忍睹的经历早就在他的肉体上、心灵,造成无法抹灭的伤疤,即使收了口,止了血,还是疼得超乎他所能承担。
而且,他现在穿成这样,当真是半点逃跑的能力都没有,走两步肯定就立刻被抓回去一尺,怎、怎么办啊。
“少爷。”余时中的步伐越拖越慢,李翼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等他。
余时中抬起头直视李翼,突然像被雷击中一般钉在了原地不能移动,偌大的猫眼撑到了极限,彷佛受了什么重大的惊吓。
李翼机警得转过身,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景象,相反的,是一位柔弱无害的男人,他的身姿轻盈,容貌清丽,一举一动都像和谐的奏鸣曲一般舒柔而流畅,让人情不自禁沉静在他温婉的气质中。
“李队长。”
丁香率先向李翼打招呼,轻轻颔首露出纤细的颈线,李翼没有回应,也没有其他反应,而是站在原地等丁香走过。
丁香神色如常得经过李翼,徐徐然走到目瞪口呆的余时中面前,漂亮的眼眸露出些许不解的神色,显然是不晓得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打扮。
“丁少……”
丁香露出浅浅的微笑,笑瞅著余时中不语。
“大哥他……”
“噢。”丁香轻轻抿住唇,柔声道:“秀明刚跟我说了他没事,现在正跟他妈妈在一起。”
余时中一听,如释重负得松了一口气,安心道:“嗯。”
丁香突然伸手抱住余时中,吓得后者发出一记闷哼,李翼更是把手放在腰际,往他们俩挪近了两步。
“时中,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还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秀明还骂了我,说我不该跟你讲,但我知道他很高兴有你这样好的兄弟,能为他挺身而出,我、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余时中听了良久,才缓缓轻拍丁香的背,安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事。你也别难过了,总归大哥毫发无伤得回来了。”
“对。”丁香破涕为笑:“那我现在就去看他,我好想赶快见到他。”
余时中下意识想送他,李翼这时终于开了口:“少爷。”
丁香不免嗔了他一眼:“时中,我好歹比你还大了几岁,又不是大姑娘,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嗯。好,路上小心。”
“好。”丁香轻拍余时中的肩膀,在他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