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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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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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帆揉了揉鼻子,喃喃地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我决定为我未来的娘子守身如玉!”p:天爱与阿丑要生儿育女居家过日子了,请投推荐票票以贺!^_^

第二十章 没觉悟的修文坊民

    一个百媚千娇的小女子,像个翘家私奔的小媳妇儿似的赖在你家里不肯走,你能轰她出门么?

    当然不能!

    所以,你不走,我走!

    杨帆毅然、决然地冲上了街头。

    看着他走出门去,天爱奴眸中波光潋滟地一闪。

    她不肯走,固然是因为官府这一招其实并不太高明,官府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彻查整个洛阳城,所以才动用这种“打草惊蛇”的手段,试图促使她自己跳出来。不过这一招看似寻常,但是大部分被通缉的人都会上当。

    “事不关己,关心则乱!”一旦真的被人发现,是要身陷囹圄的,人会本能地想要离危险远一些,谁能如此冷静、大胆地应对官府的盘查?但是天爱奴做为能被派去刺杀武则天的一名超级刺客,她的胆量显然不属于这个大部分人的范围。

    然而,不逃不代表必须留在杨帆家里,洛阳城这么大,尤其是官府的众多衙门、官员的众多府邸、各种仓库仓房,想要藏人很容易,天爱奴也不是个喜欢恩将仇报、赖定了救命恩人的女人。

    问题是,当杨帆回到家里,向她说起必须马上离开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杨帆,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坊丁?或者说,曾经只是一个坊丁和小偷的杨帆,现在的身份是否依旧那么简单?

    她昏迷之后,一直到在杨帆房中醒来,中间的一切全都不记得,但是她记得,此前那名女宫卫可是追得甚紧,她既然看到了骑在墙上的两个小偷,那么追来的那名女宫卫看到他们没有?

    杨帆的家老旧不堪,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屋子里的摆设、混乱肮脏的环境,也完全与一个单身汉相符,包括家里从不开火,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包括他那刷牙用的劣质牙刷,完全找不出一丝破绽。

    而且当晚她已经在墙头看见了这个男人,所以他的身份当无可疑。不过,如果那个女宫卫搜到了昏迷中的她,并且看到了这两个小偷,会不会设了一个局给她?

    当日,盛怒之中的武后,厉声喝令要要抓活的,这句话她听到了。

    武后之所以坚持要抓活的,是因为她在乎的不是这个刺客,而是指使刺客行刺的人。能够受命刺杀武后的人,必然是一个极可靠的死士,用刑未必会逼问出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官府会不会换一种更巧妙的办法,叫她主动引领官府去找到她的幕后主使?

    这个念头,方才在她脑海中只是电光般一闪,却足以引起她的警惕了,她不敢冒这个险,她必须进一步确定杨帆的可靠,所以,她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

    ※※※※※※※※※※※※※※※※※※※※※※※※

    “咳!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因为朝廷走脱了一个重要的犯人,公人追捕的时候,这个犯人就在咱们修文坊内消失了踪影,所以咱们修文坊是重点核查区域。”

    苏坊正站在自己家的台阶上,神情严肃地说着,奈何下边依旧是乱哄哄的,坊丁们哪有什么纪律性可言,平时大家各自负责一块,没啥机会聚到一起,现在权当是友谊聚会了,互相寒喧的,家长里短的,拍拍打打的,没个清静。

    “咳!肃静!肃静!一会儿,老夫会带你们去武侯铺,由不良帅分派差使,武侯们带着,按照你们平时负责的地段,逐家逐户的进行盘查。你们记住了,在盘查期间,还要告知各门各户,藏匿人犯者,一旦抓获是要与犯人同罪的,而举报者则重重有赏。”…;

    众坊丁们听完了解说,刚要转身往外走,苏坊正又来了一句:“最后,我再嘱咐大家几句……”

    众坊丁们站住,苏坊正又殷殷嘱咐道:“查归查,你们可不许扰民,官宦士绅人家,谅你们也不敢,可寻常人家也不可以,没准张家的女儿就在侍郎府上当厨娘,李家的儿子就在尚书府上做管事,捅出漏子来,本坊正可不负责!”

    坊丁们根本不把朝廷的这件差事放在眼里,一个个依旧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苏坊正的“最后,我再说几句”重复了好几次,直到坊丁们说笑的声浪完全压住了他的声音,这才无可奈何地放弃说教,领着他们直奔武侯铺。

    修文坊的武侯铺由一正一副两个不良帅负责,共有武侯近五十人,不过洛阳城有一百零三坊,百万以上的常住人口,平均一个坊就有一万人,可以想像这一个坊的地段有多大。

    当然,任何一个城市都有闹市区、居民聚居区,也有居民稀落的地区,洛阳城也不例外,太偏僻的坊甚至有些大片的地段是种着庄稼的,而修文坊正是市中心极繁华的一个坊,坊中居民有两万六千多人。这么多人分住在不同的里弄曲巷里,以一个武侯铺五十个铺丁的规模,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搜索任务。

    突发事件一年也没几回,朝廷又不可能像养兵一样平时养着大把的公差巡捕,如今要搜索人犯,靠这几个人,犯人都不用出坊,只要在几条巷弄间跟他们玩捉迷藏,就够他们受的,所以,才把这些坊丁也都调来。

    不良帅霍明雷集合了全部武侯和坊丁,对他们做了详细的分派,由武侯们把守几条十字大街和各里弄曲巷的关键路口,然后由坊丁们按照他们平时一贯的分工,分别对自己负责的地段逐门逐户上门人口盘查。

    马桥和杨帆正好是一组,负责他们住处所在的修文坊第七曲、第八曲的治安,负责带队的武侯冯缘也是他们极熟悉的人,三个人到了第七曲,冯缘往巷口一站,长巷对面业已站定了一个武侯,遥遥地向他招一招手。

    冯缘向对面招招手,对马桥和杨帆道:“这坊里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过上头既然交待下来,总是要查的。你们两个原就管着这两曲,对各家的情形都了解,谁家几口人,都什么长相,全都清楚。一家家的给我查下去,但凡有生人、客人的,全都叫他们到武侯铺报备一下。另外,不良帅可是吩咐过了,万万不可扰民,一旦捅出什么篓子,本人也是概不负责的。”

    马桥懒洋洋地问道:“冯武侯,官宦人家也要查么?”

    冯缘绷紧了脸皮道:“你们两个不要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这人犯干了什么,咱不晓得,不过连刑部的官儿都过问了,想必这案子小不了。官员们的家,自然也要查,你们要用心些,真要得着那歹人的消息,你我俱都有赏的。”

    “冯武侯,我们兄弟俩做事,你尽管放心。”

    马桥向冯缘拍着胸脯打保票,刚刚走开几步,就轻声嘱咐杨帆道:“兄弟,别实心眼儿,官儿太大的人家,咱跟里边管事说一声,在门楼里多站一会儿,就当查过了。可别实心眼的真往里闯,人家不乐意了,不要说冯缘,就是不良帅也不会保你。”

    杨帆笑嘻嘻地道:“晓得了!”…;

    两人一人一根哨棒,先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口,那是一户平民,马桥也不抓那门环扣门,只将哨棒往门上“梆梆梆”地一敲,便高声叫道:“冯大郎,开门啦!”

    查过了冯家,第二家就是杨帆的住处,不过马桥怎么可能查他的家,两人到了他家,只在院中站了一站,便折身走出来。对于其他人家,普通人家查问倒还仔细,逐家逐户的,房内房外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扫了几眼,也对那户主认真嘱咐一番,有那熟识的脾气也好,与他们聊着天进去,四下瞧瞧便又聊着天送出来。

    有那脾气不好的免不了倚仗年老辈尊唠叼几句,两人也不还嘴只管听着,到了第三家阎录事府上,这位官儿不大也不小,二人便也进去看了看,只是一进去就没见着好脸色。

    阎录事家的管家听明来意,十分不情愿地开了门,阎家娘子闻讯出来,站在阶上,唬着一张脸,吩咐那高丽婢子道:“跟着他们,给我看紧了些,莫叫这两个不良人,顺走了我家的东西。”

    马桥听了大怒,对杨帆小声道:“这妇人面目可憎,好不烦人,下一次动手就是她家了!”

    杨帆笑着答应一声,道:“好!”

    两人在阎家不曾搜得什么,被那阎家娘子指桑骂槐地轰出来,灰溜溜地便又到了第四户人家。这户人家朱漆大门,铜环双挂,门前虽无台阶,两株绿柳,倒也清洁,看那院墙白灰黛瓦,虽比不得阎录事家,也算相当宽裕的人家。

    杨帆到修文坊才大半年,虽然有意结交,认识了坊中许多人家,这户人家却不熟。他只记得,这家户主叫吴广德。吴广德是个行商,小门小户人家,专跑洛阳到大梁两地做生意,虽说两地相隔不是甚远,但那年代交通不便利,却也不算近,因之吴广德一年倒有半年功夫待在大梁那边。

    这段时日,吴广德正在大梁,洛阳家里只有个娘子守着门户。杨帆看过户籍簿子,吴家娘子姓鲍,乳名银银。不过因为丈夫不常在家的缘故,这位鲍娘子平素不大在坊中走动,只是守着门户度日,所以虽是邻居,杨帆却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马桥到了门前,正了正头上幞头,伸手抓起门环,轻轻叩了三下,高声唤道:“鲍娘子,鲍娘子,官府查缉逃犯,吩咐逐户盘查。你且开门来,叫我与杨二进去,屋里院外的瞧上一眼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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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小妇人与小女仆

    片刻之后,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妇人俏生生地立在门口。

    这妇人穿一身黄色底子配绿荷花的衫袄,梳一个俏皮妩媚的堕马髻,额鬓旁散散地垂下几络青丝,腰腴颈细、皮肤奶白,脸蛋虽不甚美却也有六七分姿色,身子虽然谈不上窈窕玲珑,却自有一种丰腴的妖娆。

    鲍娘子使一双水汪汪的俊眼,冷冷地一扫马桥和杨帆,满脸厌恶地道:“好端端的,这是查的什么贼?”

    马桥板着脸道:“官府一句话,我等这般人物自然就要跑断腿了。还请鲍娘子行个方便,叫我等进去前后瞧瞧,只消没有外人,便好向上头有个交待。”

    鲍家娘子冷哼一声道:“奴家独自守着门户度日,家里哪有闲人,你们要查便查。”说罢一甩袖子,扭着个圆润挺翘的肥臀袅袅婷婷地走回去了,杨帆和马桥对视一眼,便跟在主人背后进去。

    二人先查了鲍娘子家的左右厢房,又一起来到正房,正堂中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个敞口盘子,盘子里有两挂荔枝。鲍娘子揪下一个来,正细细地剥着皮儿,瞧见他们进来,眼皮也不撩一下,只是懒洋洋地问道:“可拿着贼了么?”

    马桥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娘子可莫有所不快。杨二,你去后院儿瞧瞧,若无异样咱们马上便走。”

    杨帆答应一声,出了正堂由山墙处绕向后院,一到后院先见一树樱桃红艳艳的,忍不住撸下几粒放在掌中,一边吃着樱桃,一边四下转悠起来。那逃犯就在他的家里,他岂会认真在别人家的仓房柴屋茅舍里乱转,只是虚应差事而已。

    正堂里,杨帆刚刚离开,马桥便从怀中摸出一件绣着戏水鸳鸯的肚兜儿来,献宝似的在鲍娘子面前一晃,得意地道:“银银,你瞧这是甚么?”

    鲍娘子也不再坐在那儿拿腔作势了,她眼睛一亮,劈手抢过去,笑逐颜开地道:“是送我的么?”

    马桥点点头,鲍娘子顿时眉开眼笑,凑过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中,展开“诃子”细细一瞧,又喜悦地道:“哎哟,还是安吉丝的呢,这可不便宜……”

    马桥“嘘”了一声道:“噤声,快揣起来,莫叫杨二瞧见。”

    鲍娘子揣起“诃子”,在马桥额头点了一指,娇嗔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念着人家的好,怎么好长时间不来我家了?”

    马桥道:“阿母近来有些咳喘,煎了几服药吃,也不大见好,我放心不下,哪敢在外过夜。”

    鲍娘子知道马桥至孝,旁的都好说,万万不能拿他父母双亲玩笑或者有所抱怨,闻言便道:“原来如此,你怎不早说?我家那死鬼从大梁回来时,曾带回一种枇杷膏,说是治咳喘最是有效。”

    马桥大喜,道:“当真?快快取来一些与我。”

    鲍娘子将那诃子揣进怀里,水汪汪的眼睛向他一瞟,眉梢眼角春意盎然地道:“杨二片刻就回,我怎好去取与你,你且晚上再来便是了。”

    马桥情知自己多日不来,这妇人旷得狠了,瞧她这模样,自己纵不在此过夜,晚间来了,少不得也要一番**疏狂,想起这妇人的风骚劲儿,不觉也是情动,连连颔首道:“使得使得,那便如此说定了。”

    这时候杨帆从后院转了回来,一过山墙便叫:“马六儿,后院无甚异处,咱们走吧!”…;

    马桥在鲍娘子那圆滚弹手,饱满得水蜜桃儿似的肥臀上重重地捏了一把,小声道:“晚上记得给我留门!”

    杨帆出来,马桥便若无其事与他又去查下一家,二人这一路查下去,只查了个鸡飞狗跳,十户人家倒有八户家里头挨骂。

    这些老百姓哪有那个觉悟,自家过日子就好,管你朝廷拿的哪门子贼,官宦人家更不用说了,贼?贼能藏在我家么?官小一些的,冷言冷语,官大一些的,家人直接“咣当”一声把门关了,叫二人碰一鼻子灰。

    二人一番搜索,自然毫无所获,二人赶回巷口报与武侯冯缘,冯缘正拄着哨棒在那儿打哈欠,打得两眼泪汪汪的。这厮本就没指望那种连刑部高手都抓不着的飞天大盗能落到自己手里,或者出现在自己的的辖区,一听没得收获,马上拖起哨棒,懒洋洋地回去向不良帅交差去了。

    马桥和杨帆又找到苏坊正说了一声,便也缴了各自的差事。杨帆见坊丁武侯们都不甚仔细,这才放心。杨帆回了自己的家门,甫一进去,便吃了一惊,房中窗明几净,哪像他的狗窝。

    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人家,赶紧又退出来。转身再看院中,不觉又有些发怔,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墙角原有住家留下的久不收拾的杂乱鸡窝,水井旁木桶摆放的位置,小小沟渠边上早晨刷牙时“呸”了一地的猪毛……

    杨帆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重新转身,轻轻地打开房门,仔细地看看,没错,这就是他的房间,屋里各色家什都在,东西一样不少,只是有些叠了起来,有些换了位置,有些被擦去了上面的油渍和污垢。

    于是,挂着蛛网蒙着灰尘的窗子明亮了,几案上的油渍全然不见,现出了木材的原色,墙角的“蟑螂乐园”也不见了,那堆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猪骨头、羊骨头无影无踪,木质的地板上一尘不染。

    杨帆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他脚下的地板是淡黄色的木料,低头看去,能够看见木料上淡淡的木纹。刚刚定居于此时买回来的一套粗瓷的餐具早就不知被他塞到了什么地方,现在它们正干干净净地摆放在柜子上面,发出莹润的光。榻上那床皱皱巴巴的床单已平整的像一块镜子,原本扭曲成麻花状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儿……

    这个单身汉敬畏地看着自己的房间,虽然那被褥床单还没来得及清洗,可是仅仅收拾了一番,那种整洁干净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赞叹了半晌,杨帆发现后门是半开着的,便下意识地跟过去,轻轻推开后门,探出头去。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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